“先說說公子想從我這裏得到些什麽吧。”對方還沒開口,沈雲初便先發制人,想要先一步探路清對方的來意。
白玄知聞言,倒茶的手微微一頓,神色間像是有些意外,他擡起眼簾,視線落在沈雲初身上:“不愧是麗城一戰成名的沈大人,是有幾分聰明,以前倒是沒發現。”
沈雲初沉了沉眸,大概也猜到了他口中所緻就是先前吳用的案子,可同時又有些疑惑,稍作沉默,不等沈雲初說什麽,白玄知就再次開口:“你不知道嘛?”
他說着,輕笑一聲,隔着面具沈雲初都能感覺到他語氣中的輕佻和笑意,沈雲初不悅,卻也并不說什麽,白玄知又接着道:“現在麗城可到處都在講沈大人是如何不畏強權動了這麗城的一潭死水的,沈大人真是威風。”
沈雲初看着他,那面具下明顯的笑意像是在逗弄小孩兒一般頑劣,末了,沈雲初不再搭腔,而是直接起身,眼神間透着一絲淡漠和涼薄。
她說:“如果白公子是因爲這種事情才找我來,那我覺得,我們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
說罷,她毫不留戀的轉頭就走,畢竟他們在這上面已經浪費了足夠多的時間了。
白玄知坐在原處,隻微微側頭見她是真要離開的意思,才收起了臉上頑劣的笑意,頓時嚴肅起來。
“白屹川的人幹的。”
他說罷,沈雲初和沈清月果然就停住了腳,沈雲初回頭,看向男人好似不曾轉頭的背影,原本被消耗殆盡的耐心在這一刻,好像又被找回來一點。
稍作猶豫,沈雲初帶着沈清月緩步折返回去,重新坐下來,白玄知沖她笑得眉眼彎彎,才接着道:“麗城這灘水,可不想表面上看見的那麽簡單。”
“白玄知,張洲義,吳用,這三個人裏,你能動的,隻有張洲義,另外,躲在赢溝裏的老鼠們,也不會讓你得逞。”
“我的意見是,勸你收手,到這裏結束就行了,你想做官,吳用的案子,已經讓你名聲大噪了,如今也都認爲吳用是畏罪自殺,你大可不必再查下去,頂着這在世青天的名頭回去,也是夠支撐你想要的榮譽了。”
“幹什麽非要那麽較真呢,最後也可能吃力不讨好,你覺得呢?”
他說着,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沈雲初卻隻是淡定的垂眸,輕笑一聲,道:“此言差矣,如果我沒有選擇走這條路,那我大可到此爲止,但是我既然選擇了,自然會盡全力去嘗試,我對張洲義和吳用說過的話,不想再對你說,如果你真的沒有要幫我的意思,那咱們就此别過也行。”
她并不是非要他幫忙不可,隻是确實也眼饞這條現成的線索,不管怎麽樣,若是能核實清楚,證據确鑿的話,這無異于是爲将來扳倒白屹川蓄力。
畢竟,冥冥之中,沈家都已經站在了白玉珩這邊,如果不盡早做打算,将盛安帝一旦歸西,若是白玉珩失勢,那沈家面對的,就将是滅頂之災。
想着,沈雲初心裏也越發堅定了扳倒白屹川的想法,見她眼神這般堅定,白玄知便沒再勸勸誡,而是笑着從懷裏拿出一張折疊好的地圖遞到她跟前,道:“這是和義幫的地圖,白屹川的大部分兵馬在這個地方,管轄這裏的人,叫做玺玉。”
“她是什麽人?”沈雲初眉頭微皺,不解道:“是她殺了吳用幫他們滅口?”
白玄知搖頭:“不是,她雖是嫉惡如仇,可也不會做這種事,況且,她爺爺那輩也是個不小的官兒,她爲人仗義,不會做這種事。”
“那這是……”沈雲初看着他遞過來的地圖,并未接下,而是越發的疑惑了。
白玄知卻隻是語氣微頓,輕輕歎了口氣,才又接着道:“說來,這玺玉,也是被人利用了,才甘願爲他人做嫁衣,如果沈大人可以說服她的話,想必,也能知道不少有用的東西。”
他笑着,依舊是方才眉眼彎彎的樣子,全然沒有了先前的冷漠,但那股子瘋魔邪性卻是一點沒變過。
見此,沈雲初垂下眼簾,有些沉重的舒了口氣,雖然沒問出關于吳用之死的具體緣由,但此行倒也不算是完全一無所獲。
當她拿着手裏的地圖離開,走出房門時,等在外頭的白玉珩猛地沖上來:“有沒有怎麽樣?”他語氣間滿是焦急,沈雲初沖他笑着搖頭,白玉珩才稍稍松了口氣。
可突然,他心頭微沉,隻覺得好似有什麽東西注視着自己,就如同藏在暗處的毒蛇,叫人莫名有些背脊發涼。
白玉珩沉了沉眸,憑着自己的直覺和多年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感官,很快便鎖定了沈雲初身後那道将關未關的房門上。
不知爲何,沈雲初出來之後,本來應該關上的房門卻像是突然留出了一條縫隙,屋内的燭光不知道是不是被風吹滅了,裏頭突然漆黑一片。
黑暗中,仿佛有一雙陰冷的眼睛默默地注視着自己,這怎麽能叫人不後背發涼?
思及此,白玉珩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這種敵暗我明的感覺可真的不怎麽好。
“殿下?”直到沈雲初擔憂的喚了他一聲,他才驚覺,回過頭,看向身邊的沈雲初。
沈雲初疑惑:“怎麽了?”
白玉珩沉默着,并不作答,奇怪的是,隻是轉個頭的功夫,那道陰冷的目光似乎就瞬間消失了,可不知道爲什麽,他心裏卻越發不是滋味,莫名有種被人監視的感覺。
可對上沈雲初擔憂的目光,他還是稍稍調整了心情,繼而搖了搖頭,道:“沒事,走吧。”
沈雲初看着他,并不說話,顯然也是看出了異樣,但白玉珩沒主動說,在這種場合,她也并不主動問,隻是同兩人一道離開了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