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了想,默默的點頭。
“李昀是您的孫子,他口出狂言,對我和姐姐出言辱罵,有損皇家顔面,小子本無權幹涉,可我姐姐是有爵位在身的,便是皇孫再尊貴,您能忍受您的孫兒如此诋毀對大慶有貢獻的功臣?”
“還有衛征!衛大将軍的兒子,從小學的是沙場禦敵的本事,卻用來對付我一個讀書郎……小子就算吃了這個悶虧,不代表那些禦史能眼睜睜看着國之棟梁就這麽長歪了……!”
皇帝深吸一口氣,用盡可能平和的語氣磨着牙花子道:“就算他們有錯,可你怎麽能下這麽重的手?他們一個是朕的孫子,一個是大将軍的嫡長子!朕和衛大将軍不要面子的啊!”
三郎撇撇嘴,委屈的道:“他們一個比我年長,一個塊頭比我大且從小習武,爲什麽挨揍的就必須是我?衛征學藝不精,還失手砸傷了李昀,您都不問問清楚就認定我有錯了?我不服!”
皇帝面色一僵,轉頭望向皇後。
皇後淡淡的瞥了皇帝一眼,走到三郎面前,摸了摸他的頭,愛憐的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話落,轉頭望一眼畏畏縮縮的孫子,淡聲道:“昀兒,你因何要辱罵三郎和古陽縣主?”
李昀下意識看向衛征,噏了噏唇,垂眸不語。
衛征更是把頭深深的埋到了衣領裏。
他就是看不慣焦賢,看不慣他在聖學宮受到夫子的寵愛,出盡風頭!
他更讨厭他的姐姐!他的姐姐把舅舅害慘了!
“衛征,昀兒頭上的傷可是你砸的?”
皇後再次開口,衛征惶恐的跪了下去,嚅嗫着不敢言語。
夫子也在旁邊作證,有幾個學生們也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各種補刀。
皇帝有些後悔,他沖動了!
焦家小子風頭太盛,把他幾個皇子皇孫甩了幾條街了!有心想壓制一下,結果用力過猛,壞事兒了!
江淮的嗚嗚聲适時響起,“淮兒要回家!舅舅,我們回家吧,淮兒以後不想再來這裏上學了,會被人欺負的!嗚嗚,皇娘娘,淮兒要回去了,淮兒會記得想你的!”
話落,小七第一個沖過來把江淮牽到了手裏,帶着他退到三郎旁邊站定,不忘記使勁兒朝江毅招手。
江毅默默的走了過來,三兄弟帶着小包子站成一排,氣勢很足。
皇帝揉了揉眉心,正要說什麽,三郎忽而一揖到底,沉聲道:“陛下乃明君,是小子錯了,小子不該在陛下面前妄言!小子願一力承擔所有的過錯,這便回家自省,還請陛下莫要怪罪我的二哥和七弟。”
說話間,拉着幾個兄弟和侄子又集體給皇帝鞠了個躬,抱起江淮轉身就走。
“你們……!”皇帝氣的說不出話來,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走出聖學宮的門口了,皇帝才緩過氣來,怒聲道:“還不快攔住他們!”
侍衛趕緊追了出去。
不多時卻又返了回來,底氣不足的道:“陛下,古陽縣主特意進宮來接幾位公子和淮世子……。”
人家來接兒子和弟弟,他攔不住啊!
皇帝伸手捶了捶胸口,憤而離去。
皇後看了一眼孫子和衛征,淡聲道:“把人送回去,叫他們的父母好生看管!”
江山也是心血來潮,從店鋪回去的時候順便過來接兒子和弟弟們回去。
幾個小的上了車,江山例行問了幾句學堂裏的事和功課,幾個小的都回答的很好。
江山很開心的笑了起來,道:“真棒!咦,今天有騎射課嗎?”
她的視線在小七的衣服上定格,臉上的笑容卻沒變。
小七早在看見江山的時候已經拿袖子把臉上擦幹淨了,上了車以後也盡可能的往裏面縮,可還是被江山看出來了。
三郎無聲的看了小七一眼,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小七抿了抿唇,細聲細氣的道:“嗯呐。”
江山勾了勾唇角,又問:“和誰一組?三郎嗎?”
小七咬了咬唇,黑亮的大眼珠轉了轉,“不是,是衛征。”
三郎的心忽地提了起來。
衛征……姓衛,江山有點耳熟,貌似武将家的孩子。
江山驚詫的問道:“哎呀,咱們小七沒吃虧吧?”
不問還好,這一問,小七沒忍住,眼淚珠子嘩啦嘩啦滾了下來。
三郎心想,完了!
江山這回不止是心驚,而是心疑了!
她挪到小七旁邊坐下,把他摟在懷裏,一邊替他擦眼淚一邊問:“吃虧啦?先别忙着哭,告訴姐姐,吃了什麽虧?”
三郎還在想着怎麽救場,江淮又蹦出來了,“打架啦!頭破了,還流血了,嗷嗷的哭呢!”
小七臉紅脖子粗的道:“沒有!我沒有吃虧!六哥也沒有吃虧!是衛征把李昀被打的頭破血流,我們就是這樣……。”
小七比了個掄拳頭的動作。
沒吃虧就好!
江山心裏想,得虧了安二教他們幾個學了點功夫,不然衛大将軍家的小子可不會這麽容易放過這哥仨!
還有三皇子的兒子,李昀!
那可是真正的皇子皇孫!
沒吃虧卻委屈成這樣,那還不是有人欺負他們!
聖學宮除了皇帝和太子,一般人不敢在裏面撒野。
想了想,江山問道:“陛下知道了?是他罵你們了?”
小七耷拉着腦袋,委屈的吸着鼻子道:“陛下說我們欺負人!他都不問清紅皂白就冤枉我們欺負人!我們不去聖學宮上學了!再也不去了!”
三郎也望了過來,黑亮的大眼裏像汪了一潭黑墨,深沉的不像個孩子。
江山理着小七的衣襟,柔聲道:“那就不去了!咱家有太師和狀元郎,還有打遍青城山無敵手的高手和高高手,咱們自己在家學,文功武治照樣出人頭地!”
小七和三郎對視一眼,伸手比了個“OK”,江淮也跟着有模有樣的比劃了一下,笑的很開心。
打架算個啥,揍了皇孫又怎樣,江山是個護短的,就看看誰的拳頭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