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多大的殊榮!
雙鬓斑白的程太師被焦母從馬車上饞下來,顫顫巍巍走上前,慌不疊就要下跪叩拜,被當今天子文慶帝一把扶住。
“太師免禮!朕盼太師回來盼了二十年了,今日總算得償所願!您是朕的老師,往後見朕都不必行叩拜大禮。”
話落,又對程太師身後跪了一地的衆人擡擡手,示意免禮。
程太師眼眶微紅,忙率焦母及幾個小的謝恩。
然後一群文臣又上前給程太師見禮,一個比一個激動,好不熱鬧!
沒辦法,程太師在文官中的聲望太高,哪怕淡出朝野二十年,可一朝複出,還是那顆文壇最閃耀的巨星。
文慶帝緊盯着程太師身後的女子和她身側的男孩,驚喜交加的問:“你是……程梅?”
焦母上前行了一禮,笑道:“回陛下,民婦正是程梅,這是民婦的小兒子,姓焦,單字一個賢,小名三郎。”
三郎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弟子禮。
文慶帝高興極了,哈哈笑道:“朕聽傅愛卿提過,說你這個兒子不得了,已經得了太師真傳,朕擇日可要考考這個小師弟!”
焦母含蓄的笑而不語,程太師則捋着胡須笑的很是自得。
三郎落落大方的站在那裏任人打量,隻是藏在袖攏裏的手心裏已經滲出了一層薄汗。
身後幾個小的更是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
誰又能想到呢,兩年前他們還是街邊一群小乞丐,現在卻已經站在了上京皇城最繁華的地方,見到了天子,還得當今帝師授業,也不知道祖輩燒了多少高香!
程太師趁文慶帝一個不防,麻溜的跪了下去,“陛下,老臣不問世事二十載,實在是愧對先帝和陛下的恩典!老臣年歲已大,已無力擔任太師一職,而今隻想好好教導三郎成材,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文慶帝嘴角抽抽,朝三郎丢了個眼神過去,“太師一路舟車勞頓,與焦夫人先回府裏歇息,明日再進宮吧,朕還有好多話想跟太師說!”
三郎無奈,隻好把外祖父扶了起來。
文慶帝又好生安撫了幾句,撩起袍子匆匆上了車攆,示意趕緊走人。
文官們還圍着程太師不舍得走,你一言我一語各種明喻暗示想要登門拜訪,有的直接掏出了拜貼。
程太師不厭其煩的跟他們閑扯了一陣,還是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
算了,直接上殺手锏吧!
“三郎,把馬車裏那隻木匣子裏面的畫拿出來!”
“是……啊?”三郎疑惑的望過去,卻得不到外祖父的回應。
那是他作的畫,拿那個出來做什麽?
“來來來,諸位大人,這是老夫一點心意,不成敬意!老夫得了空再邀諸位大人到府上一叙,今日就先失陪了!三郎,走走走,快上車!”
慶國文華閣一群最頂級的文官們在大街上當衆争先搶奪三郎的畫,什麽面子裏子架子,全踩在了腳下。
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太師大人已經不見了。
馬車拐了一個彎以後,三郎實在憋不住了,幽幽的問:“外祖父,您把我的畫給他們做什麽?要是被他們發現,孫兒倒是沒什麽,您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程太師哈哈大笑:“外祖父敢肯定,他們一時半會兒絕對發現不了!再說了,外祖父何曾說過那是我的畫?畫上也沒有留名呀,哈哈哈!”
三郎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您讓我把名字藏在畫裏頭了,還說以後我的畫就這樣署名!”
程太師眼淚都笑出來了,“等他們發現畫中的貓膩時,你的畫也就千金難求了!”
天才少年,成名指日可待!
焦母溫柔的拍了拍三郎的手,笑道:“相信你外祖父,他給你留下了成長的時間,你莫要辜負!”
三郎握緊拳頭,無聲的點了點頭。
程府的大門口,傅亭帶着幾個随從在門口迎着,身後站着程牧。
馬車停下來後,傅亭上前把程太師和焦母扶了下來。
程太師擡眼看了看頭頂煥然一新的門楣,上前兩步,朝兄長程牧躬身行禮。
“大兄,我回來了。”
“二弟,回來就好。”
兄弟久别重逢,并沒有說不完的話,簡單寒暄幾句後,程牧說道:“你大嫂身子不适,未能出來迎接你們,你多擔待。”
程太師笑道:“不敢驚擾大嫂!”
言語間已表露太多。
焦母帶着三郎上前來給程牧見禮。
程牧扶起焦母,神色複雜的道:“梅兒,這些年苦了你了,是大伯對不起你!”
焦母笑着搖了搖頭,什麽話也沒說。
往日的恩恩怨怨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揭過的,她會留着慢慢清算。
程牧側身退了一步,道:“院子裏都打掃幹淨了,房間也都準備好了,先進去歇息吧!”
傅亭很不給面子的湊上前說道:“老師,陛下新賜了太師府,就在前面不遠處,府裏一應物什都已準備齊全,也清靜!”
最後三個字,傅亭咬的格外重。
程牧的臉色黯了黯,強笑着說道:“家裏沒有多餘的人,也不會有任何人叨擾你們,住幾天再搬過去吧!”
程太師點點頭,道:“久未歸家,總要給祖宗們上柱香、磕幾個頭的!梅兒,我們進去吧!”
一行人進了程府的西院,很快便安頓好了。
程府的管家和下人都是用了心思的,把整個西院布置打點的井井有條,無一處不妥當。
接風洗塵的晚宴也是在西院備下的,程牧和程老夫人都來了。
程老夫人氣色不太好,言語間卻處處周全。先是賠不是,沒能親自去迎接二弟一家,身爲長嫂很是慚愧;再是慰問,這些年二弟一家在外四處漂泊,怕是受了不少罪,合該安慰安慰;最後再感慨一番,一家人終于團聚了,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程太師倒是沒說什麽,焦母卻很給面子的與程老夫人互捧:“托大伯母的福,我和我爹才能有今日!大伯母對梅兒的恩情,梅兒記住了,接下來的日子裏,梅兒一定、一定會好好回報大伯母!”
程老夫人面色一僵,險些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