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不是傻子,這種技術層面的東西他們研究不出來,不代表他們聽不懂。
心裏明白歸明白,還是不舒服,這麽好的賺錢機會啊……!
那個胡議員心裏還是有怨氣,江氏自己能用醬油做菜,憑啥不能賣一些給别人?說來說去,還是私心重,不願意讓别人獲利!
胡議員在心裏給江山貼上了類似“奸商”的标簽,在商會裏給“江氏私房菜”吹了一陣妖風。
渝州,城邦物流的一處調度貨倉。
裴通判帶着手下連同衛兵一行十來人,浩浩蕩蕩到了貨倉。
先是看随船的訂貨清單,又看來往交易記錄,再核實價格,最後清點貨物的數量。
一行人折騰了半天,管事的也不嫌麻煩,陪着他們到處轉。
裴通判帶來的帳房先生沒看出問題,憋着氣問管事:“怎麽沒見到海貨?”
管事的點頭哈腰笑道:“海貨不在貨倉,這幾天的貨都是商家預訂的,下船以後直接分派到各個代送點,商家自提!”
裴通判氣的山羊胡子一翹一翹,“你們昨日可不是這麽說的!說今日會有大批海貨送到,本官特意過來查看這批海貨,你們竟敢隐瞞不報,該當何罪!”
管事的慢慢直起腰,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大人,訂貨單您也看了,交易記錄和價格您也查過了,數量也核實了,我們何曾欺瞞過大人?”
“這大熱的天,那些海貨可經不起耽擱,自然是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代送點,那些商家老早就等在那裏了,這又有何不妥?”
“便是質量真有問題,也該由商家一紙狀書遞到衙門,打過官司才能按罪定論,大人嘴巴一張這就給我們定罪了?”
裴通判面色微沉,他緊盯着管事默了幾息,冷聲問道:“本官且問你,今日預訂海貨的商家都有哪些?”
管事的身子微微斜傾,一條腿往前伸了伸,肩膀靠向裴通判,掰着手指頭道:“多着呢!城東薛記、吳家酒樓、城南天香齋、莫家漁行、好幾家酒樓、城西的……。”
“行了行了,有沒有童氏私房菜?”裴通判不耐煩的打斷了管事的話。
“私房菜……有有有,江氏私房菜那可是大客戶,臉盆大的螃蟹老貴了,他們可都是一船一船的買,還有手臂粗的蝦,我的老天爺……!”
“本官問的是童氏私房菜,不是江氏私房菜!”裴通判胡子都氣歪了。
管事的愣了愣,“哦”了一聲,慢半拍的轉過身撓了撓頭,試探的問身後的夥計:“咱們渝州城啥時候又開了一家童氏私房菜?”
裴通判氣了個仰倒!
他抖着手指着管事,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身後的夥計小聲說了一句:“童氏私房菜也訂貨了,訂了三百斤海鮮,都送過去了!”
管事的猛一拍腦袋,笑眯眯的道:“對對對,三百斤,送了,都送了!”
特麽的不早說!
裴通判轉身就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狠狠的踢翻了一隻木桶,裏面幾條色彩斑斓的魚兒跳了出來,滿地打滾。
童老闆有些犯愁的蹲在臉盆大的螃蟹面前,用手指戳了戳蟹腿,嘴裏喃喃自語:“這玩藝兒也沒那麽好吃啊,訂這麽多真能賣出去?”
掌櫃的貓着腰站在身後,斟酌着道:“倒是聽我家小兒說過,那生鮮的味道是真不賴,鮮甜鮮甜,配上醬油……。”
童老闆死死盯着掌櫃,磨着牙花子問:“配上醬油怎麽地,咋不說了?嗯?”
掌櫃的一張臉青紅白交錯着變換個不停,末了,苦着臉說道:“東家莫怪,那小子就是個混不吝,整日裏就饞着吃喝玩樂,您甭與他一般見識,以後打死也不會再讓他踏進江氏一步!”
“不!讓他去!”童老闆站起身,眼裏閃過一抹精光。
“讓你兒子想個辦法,把江氏私房菜的醬油和味精帶一瓶回來!做的好,以後他來吃飯不用付錢,要是做不到,你回去和他一塊兒吃喝玩樂吧,這兒也用不上你了!”
掌櫃的面色白了白,艱難的咽下口水:“是,東家,我這就回去交待一聲。”
掌櫃的前腳走,裴通判後腳進了店鋪。
童老闆驚喜的迎上前,谄媚的道:“姐夫,今兒有好貨,晚上您帶姐姐和侄兒他們過來,咱們一家人聚聚?”
裴通判看到了臉盆大的螃蟹,滿意的點了點頭,說出來的話卻很矜持,“也莫要太破費,這些海貨可不便宜,别折在手上了!”
晚飯的時候,裴通判帶着妻子和一雙小兒女到童氏私房菜用餐。
作陪的是童老闆和他的大兒子。
桌上的菜品相當豐盛,不管是海鮮還是牛羊肉又或是各類新鮮菜蔬,擺了整整一桌。
裴通判的一雙小兒女也才十多歲,再怎麽故作矜持也掩飾不了嘴饞的人類天性。
“姐夫,姐姐,俊哥兒,慧姐兒,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快吃快吃!姐夫,嘗嘗這個清蒸的蟹腿肉,可鮮嘞!”
裴童氏看着滿桌的極品海鮮,感覺倍有面子的同時又覺得太破費,這一桌席面可得上百兩銀子,抵夫君幾個月的俸祿呢!
“大郎,咱們都是自家人,以後不用這般破費,這麽多蟹蝦得花多少錢呀!”
童老闆忙着給侄子侄女布菜,想也沒想的說道:“沒事沒事,多着呢,吃不完也浪費!”
裴通判吃了一半的蟹腿肉,停下手裏的動作,疑惑的問:“你這是酒樓,海鮮又這般新鮮,又如何會浪費?你訂了多少海貨?”
童老闆慢慢吞吞伸出三隻手指頭,“三百斤。”
三百斤……裴通判放下手裏的筷子,用棉巾擦了擦嘴,面色微沉。
童氏私房菜剛開業的那幾天,一天也不曾賣出三百斤海鮮,現在被江氏私房菜從中插了一腳,别說是三百斤,一百斤都夠嗆!
花了幾百兩銀子訂的海鮮,全折了!
典型的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