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山焦頭爛額的時候,遠在上京的工部尚書府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兒子留下一封書信後遠赴古陽縣上任,連個招呼都沒打,成了壓垮程氏的最後一根稻草。即便最後沒有得到有利的證據,程氏也準備大開殺戒了!
她忍那對母子已經夠久了,這一次就算弄不死他們也要活剮了他們一層皮!
于是乎,在傅亭外出的這一天,程氏派心腹綁了李姨娘,當着滿院子下人的面打的她皮開肉綻,李姨娘生生疼暈了過去。
府裏的下人不敢多言,有那從青陽侯府出來的忠仆買通了守門的人,匆匆跑到羽林衛所向傅啓臣通風報信。
傅啓臣已任羽林衛百戶,向上官告了個假,衣服都沒換就騎着馬一路狂奔回了府。
府裏的護院得了程氏的命令,等到傅啓臣爲了護住姨娘而與他們發生沖突的時候,一擁而上将他制住,按着他的頭半跪在程氏面前。
傅啓臣自小習武,區區幾個護院還奈何不了他。畢竟是在自己家裏,他并沒有想要傷人,也沒有過多的反抗,隻是紅着眼框隐忍的問道:“母親,不知姨娘犯了何罪,讓母親對姨娘下這麽重的手?姨娘是貴妾,是從青陽侯府出來的貴女,不是母親可以随意打罵的奴才!”
程氏端坐在椅子上喝茶,眼皮也沒擡一下,隻冷哼一聲,恨聲道:“你還有臉問?不愧是賤-人生的兒子,就連下作的手段都一樣!你們母子對源兒做過什麽,自己心裏沒點兒數?”
傅啓臣的心咯噔一下,面色卻更加冷厲:“母親的話我聽不懂,我除了在衛所當差,并不常回家,又怎麽會得罪大哥?至于姨娘,她已經很久沒有回過青陽侯府了,甚至連尚書府的大門都沒有出過,又怎麽會有那個本事傷害到大哥?”
程氏狠狠将手裏的茶杯砸向傅啓臣,尖銳的罵道:“畜牲!我且問你,你有沒有跟随源兒去過古陽縣?有沒有指使人給源兒下那些虎狼之藥?那鄉下地方連個禦醫都沒有,得虧了我的源兒命大,才沒被你們母子害了命!這等禽獸不如的東西,留着也是個禍害!來人,給我打,狠狠的打,打死算數!”
傅啓臣有想過那件事會東窗事發,也想過他那個大哥估計不會放過自己,所以他這段時間幾乎都宿在衛所,避免相看兩厭。
可他沒想到傅啓源沒把他供出來,卻被程氏抓住了把柄。這個女人是真厲害,哪怕這些年明面上處處對他們母子忍讓,背地裏也沒搞小動作,現在親兒子找回來了,藏在袖子裏的鋒利爪牙也迫不及待的亮了出來。
同一個屋檐下相處了三年,傅啓臣也漸漸發現,他真正的對手未必是那個撿回來的大哥,而是眼前這個恨不得親手将他撕碎的嫡母。
“母親若有證據證明是我們母子毒害了大哥,您可以把我們交給刑部發落,若是沒有證據,還請立刻放了姨娘,堂堂尚書夫人濫用私刑戕害府裏的貴妾,這個罪名您還擔當不起!”傅啓臣面無表情的說道。
程氏心裏想着,如果她找到證據,她絕不會讓傅啓臣跪在這裏說話,李姨娘這條賤命任誰也保不住!
她沒有證據,一切都隻是傅知和她的猜測。
但那又怎樣?她的源兒的确是被人下了毒,被迫和一個卑賤的鄉下女人有了牽扯,現如今還爲了這個女人放棄了大好前程,毀了她所有的希望。
這對罪魁禍首就在眼前,是她恨了半輩子的敵人,豈能輕易放過?
程氏緊盯着傅啓臣,冷冷的說道:“進了尚書府的門,李芸她就是個奴才,本夫人想打便打,想收拾便收拾,你有本事讓青陽侯府爲了一個不得寵的庶女來跟本夫人論個是非高低,你盡管去!”
傅啓臣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
青陽侯夫人是聖上的親侄女,有郡主的封儀,對他的生母李芸隻有嫌棄厭惡的份兒,隻要有青陽侯夫人在,整個青陽侯府不會有人願意爲了他的母親而得罪當今的新科狀元。
程氏看到了傅啓臣眼裏一閃而逝的黯淡與不甘,痛快的笑出了聲,不無嘲諷的說道:“當初你娘用盡手段、甚至不惜得罪青陽侯夫人進了尚書府,她就知道她沒有後路,所以百般心思讨好你父親,爲你籌謀。隻可惜,她就是個賤命,沒那個福氣享受親兒子帶給她富貴榮華!”
這話就有點戳心窩子了,傅啓臣深知母親的性格,半輩子都在那些見不得光的陰私算計中求生存,此生唯一的念想就是兒子給她掙一個诰命,讓她能夠光明正大的在人前揚眉吐氣。
所以她不停的算計,不停的争取,就在兒子即将長大成人、她以爲她快要熬出頭的時候,卻受到了最緻命的一擊。
他看到了母親眼中無限的絕望和恐懼,看到了她在絕境中不顧一切想要反擊的欲-望,他不忍心,所以他出手了。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個笑話,他甚至在想,或許父親也早就知道了他們母子倆做的事,不然也不會特意跟他說“嫡庶有别、兄友弟恭”之類的話,那分明就是敲打啊!
府裏的下人手持木棍虎視眈眈的圍了過來,傅啓臣抿了抿薄唇,縛在身後的雙手慢慢攥緊。
“你敢動手,我會即刻下令打死李芸!”程氏冷漠的勾了勾唇角,寒眸裏閃過一絲狠戾。
傅啓臣迎上程氏的視線,慢慢松開雙手,微微低下頭。
下一秒,棍棒抽打在皮肉上的聲音在院子裏沉悶的響起。
許是母子連心,昏迷中的李姨娘适時醒了過來,看見眼前的這一幕,她撕心裂肺的喊了起來:“住手!快住手!他是府裏的二公子,有官職在身,你們怎麽敢下這麽重的手!都停手,老爺知道後不會放過你們的!别打了,停手!都停手!”
然而,程氏好容易找到這個機會,又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他們母子?這一次,她是鐵了心要對這對令她厭惡了十多年的母子大開殺戒!
“給我狠狠的打,不準停!”
李姨娘自己都被打沒了半條命,又有什麽能力救兒子?她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兒子被打的皮開肉綻,内心的絕望無助在這一瞬間達到了極緻。
“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