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傅知和縣衙的前任錄事?這、這這……這究竟是爲何!”李明赫睜大了眼,表示萬般不解。
爲何?傅啓源閉了閉眼。
還能爲何?傅知知道江山就是他當初找來替他解毒的女子,隻是他不知道傻女并不傻,還很聰明。他不讓江山接近他,定了爲了主母吩咐他的那些事,不想讓一個村姑跟他扯上關系,怕連累他。
那姓古的前任縣衙錄事因江山失了職務,定是懷恨在心,傅知一呼他必百應!
傅知一定也沒想到,他的主子極有可能是焦家失蹤了三年的孩子,是江山名義上的未來夫婿。
他必須讓傅知離焦家越遠越好,一但讓傅知知道焦家和他的關系,焦家上下隻怕會惹來大禍。
隻是現在,他有口難言,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他也不能透露隻言片語。
“無甚。他以爲我替江氏解圍,是看上了江氏。”
傅啓源寥寥幾個字,道盡了所有。
李明赫深知上京那些達官貴人的眼光有多高。
的确,像江氏這樣的女子,于他們這樣的名門望族而言,充其量也不過做個妾,根本上不得台面。
尚書夫人傅程氏好容易才尋回嫡子,又怎麽可能讓他娶一個低賤的村婦?必然會給他找一個真正能配得上他的名門貴女。
傅知的所作所爲隻是小手段,根本算不得什麽。
“行了,一個奴才,趕他回去就行了,你還有傷在身,不必動怒。”
傅啓源濃眉緊鎖,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艱難的問道:“明赫,你老實告訴我,我真的是被我娘在回上京的路上意外救的?”
“啊?”李明赫又是一驚,“什麽意思?難不成你懷疑你不是傅大人的兒子?”
傅啓源搖了搖頭,“我和我爹有五分相似,我們的父子關系錯不了。我的意思是,有沒有可能是我娘從别人手中……。”
“哈哈哈!”李明赫大笑,“你以爲你是你娘從别人手中搶過來的兒子?那你可真的誤會你娘了,她陪她娘回外祖家省親,返回上京的途中遇到山洪,也遇到了被山洪沖到山下的你,便順手救了你,誰知道卻成全了你們母子的緣份!你不用懷疑,事情就是這麽湊巧!”
“你可知曉我當初是怎麽走失的?”傅啓源又問。
李明赫用扇子撓了撓頭,“這我就不知道了,畢竟你走失的時候,我還不會說話,沒碰着!”
李明赫回房後,傅啓源一個人去了美食節現場。
他遠遠的看着那個婦人用并不熟練的手法爲客人做了一碗又一碗香味四溢的美食,臉上始終挂着恬靜淡雅的微笑,不卑不怯,風骨自存。
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插進他的心髒裏面用力攪着,疼得他無法呼吸。
撫養他長大成人并考取功名的女子該是何等的知書達理,何等的重視禮教,如今卻爲了生計抛頭露面,做着最低賤的買賣,對所有人笑臉相迎。
還有那個如花一般的女子,受盡百般屈辱後,仍然昂首面對世間最卑劣的指責與唾罵,隻爲了一家老小能夠好好活着!
視線模糊了傅啓源的雙眼,他逃也似的回到客棧,心底的那個信念卻愈發強烈。
古陽縣的海濱美食節圓滿落幕,曹知縣口頭表彰了所有參加美食節活動的商戶,獎勵了獲得票牌最多的江氏私房菜二十兩紋銀,皆大歡喜。
這幾天焦家人累的夠嗆,錢也賺的夠多。
細數了數,足有二百多兩銀子。
江山無比闊氣的把錢匣往焦母面前一推,“娘,給您兒子多買一些上好的筆墨紙硯,再給您的孫子買些好料子做幾身衣服,還有我的喲,别忘了!”
焦母笑着把錢匣放到一旁,正色道:“山兒,你再托你喬叔去置辦一些田産,佃給那些勤快本份的人家,若是有多餘的錢,不妨再去買一間宅子。”
哦豁!老太太這是轉性子了?
“娘想過了,這鋪子還是太小,後院兒也該用來做店面才好。不拘找個什麽樣的宅子,夠咱娘兒幾個住下就行。”
江山也覺得這個鋪子太小,她沒想到江氏私房菜的反響會這麽大,天天人滿爲患,好幾個晌午娘都被人吵醒,根本歇不了。
置辦宅子的事交給袁問慢慢打聽,這種事也急不在一時。
這日未時,江山撐着下巴正打着瞌睡,薛珍帶着洪嬸來看江山了。
看見洪嬸,江山吓了一跳。這才半個多月未見,洪嬸已經瘦了一大圈,人也憔悴了不少。
“嬸兒,您這是怎麽了?”江山上前扶着洪嬸坐了下來,不無擔心的問。
“沒啥,好些日子沒見你了,家中可還好?嗯,氣色還不錯,孩子可有鬧騰?夜裏睡的可好?記得多走動走動,别偷懶!”洪嬸笑着拍拍江山的手,替她理了理散亂的頭發。
江山撇撇嘴,“我問的是您,您别打岔!”
洪嬸牽了牽唇角,視線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問:“我能有啥?你娘呢?我找她說點事兒。”
江山隻得把洪嬸帶到後院焦母的房中。
兩人見了禮,一左一右坐下。江山奉了茶過來,也坐在了下道。
洪嬸瞟了一眼江山,道:“你出去看着鋪子,這兒沒你的事。”
咦,這倒奇了!這兩個老姐妹有什麽話還非得背着她說?
江山挪了挪屁股,一臉無賴的往桌上一趴,不動。
焦母笑了笑,道:“山兒,你先去吧,聽娘的話!”
江山不情不願的站起身,徑直去找薛珍。
薛珍正在清理賣空的貨架,見江山過來,當沒看到似的别過頭。
“薛姐姐,跟我說說呗,你嬸嬸到底怎麽了?怎麽瘦了這麽多?出什麽事了?可是生病了?”
薛珍是洪嬸夫家的侄女,因殘疾說不上親沒少被人嘲笑,在渝州城那樣的地方實在呆不下去了,才到古仙鎮這樣的小地方來投奔這個年紀輕輕便沒了丈夫的嬸嬸。
嬸嬸心善才把她留在了身邊,是她唯一的依靠。
想到嬸嬸的叮囑,薛珍手裏的動作慢了下來,話語裏透着淡淡的牽強:“沒有,酒樓事兒多,許是嬸嬸這幾天沒睡好吧!”
“薛姐姐,你不老實噢!咱可是簽了協議的,你可不能背着我做什麽昧良心的事兒!”
“我沒有!嬸嬸在酒樓呆不下去了,她要回渝州城……!”薛珍話說到一半,咬了咬唇,轉身坐在椅子上抹起了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