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的表演帶來的效果遠遠超出了江山的期望,再加上有曹知縣的夫人和公子打頭陣,整個古陽縣有大部分人都很樂意賞這個臉,以至于江山收錢收到手軟。
人群外面,有一雙怨毒的眼睛盯着舞台上又蹦又跳的三郎,嘴角慢慢勾起一絲陰冷的笑。
人多的地方很容易發生安全隐患,爲了确保海濱美食節不受海風影響,現場用木頭搭建了很多棚子,一個連着一個,不容易被海風吹散。
三郎表演的舞台挨着一根柱子,旁邊正好空出來一片便于人流來往。
江山很忙,從頭到尾都沒能抽出太多的時間來欣賞三郎的表演,以至于三郎身邊的柱子突然斷裂、身後的展架朝他壓下來的時候,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吳夫人,她驚呼一聲,還沒來得及提醒三郎,幾根比手臂還粗的木頭接二連三砸向三郎。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沖了過來,拉住三郎就地一滾,堪堪躲過那幾根木頭。
同一時刻,江山已經徹底反應過了,心神俱裂的撲向三郎,緊緊将他抱在懷裏。
此時此刻,她已經顧不得被砸壞的攤子和灑了滿地的食材,她滿心滿眼隻有“驚駭”。
三郎呆呆的看着救他的男子,張了張嘴,無聲的喊出兩個字:“阿兄。”
傅啓源的腦袋被最後一根木頭倒地的時候磕了一下,他有些痛苦的揉了揉腦袋,轉頭對三郎柔聲說道:“有沒有摔疼?”
身後呼啦啦圍過來一群人,七手八腳把傅啓源從地上扶了起來。曹知縣膽子都快吓破了,他一邊吩咐随從速速去請大夫,一邊着人把傅啓源送回客棧。
三郎傻傻的望着傅啓源,任江山怎麽喚他,像失了魂似的。
“謝謝你救了三郎,謝謝!”江山由衷的向傅啓源表示感謝。
傅啓源回頭看了江山一眼,笑着搖搖頭,在随從的攙扶下往外走。
“二郎!”
一聲悲切的呼喚聲傳來,焦母滿眼含淚的走到傅啓源面前,哆嗦着牽起他的手,哭的說不出來話。
傅啓源看着面前這個哭得肝腸寸斷的陌生婦人,好脾氣的說道:“大娘,您認錯人了,我不是二郎。”
焦母伸手撫向他的臉,哀哀的道:“二郎,娘好想你,山兒和三郎也都在等你回來,你終于回來了,娘再也不讓你走了!”
江山心裏咯噔一下,把江山交給喬生,拉着焦母說道:“娘,他不是二郎,您真的認錯人了!”
“他就是二郎!他就是我的二郎,他回來了!”焦母激動的掙開江山的手,用力抱住傅啓源的手臂。
江山對傅啓源歉意的說道:“抱歉,我娘有時候會犯糊塗,冒犯之處,請多包涵。”
話落,轉頭對三郎說道:“三郎,快幫我把娘扶回去!”
三郎沒動,他緊盯着那張熟悉的臉,眼裏慢慢蒙上一層水霧。
“阿兄……。”他小聲喃喃的喊着,想上前,卻又不敢動,他怕動了以後阿兄就又不見了。
江山急的不行,焦母把傅啓源抓的太緊,她不敢太用力,怕傷了她。
“老太太,你認錯人了,他不是你兒子,他是我們家公子!工部尚書傅大人的兒子,别亂攀親戚!”傅知氣惱的沖了過來,一把拂開焦母。
焦母踉跄着後退了好幾步,臉色一刹變的慘白。
傅啓源狠狠的瞪了傅知一眼,上前兩步,歉意的說道:“大娘,家奴無禮,沒傷着您吧?在下許是和令郎有幾分相似,但确實不是您的兒子。”
“傅公子,您受傷了,還是先去看大夫吧!”曹知縣在一旁心急的說道。
傅啓源看了焦母一眼,又看了看江山,見江山臉色不怎麽好看,隻得沉默的轉身離去。
“阿兄!”三郎大喊一聲,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傅啓源沒有回頭,他的腦袋快要炸開了,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面沖出來。
圍觀的人群議論紛紛,江山顧不得聽他們說什麽,她已經沒有精力再繼續進行美食節的活動了。她交待了喬生幾句,留下薛珍幫忙,然後和袁問帶着呆呆傻傻的母子倆回鋪子。
焦母不哭了,但也一直不說話,任憑江山說什麽,她都不理不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老的勸不了,江山隻能勸小的。
她拉着三郎的手,無比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道:“三郎,你都聽到了,他是上京工部尚書的兒子,是朝廷大官的兒子,不是你的阿兄!他隻是長的像二郎,但他不是二郎,你明白嗎?”
三郎抹了一把眼淚,委屈的望着江山:“他是阿兄,他跟我說話的樣子跟阿兄一樣,他就是我的阿兄!”
江山頭疼的撫額,“可是你也聽到了,他說他姓傅,他有爹,也有家,他不是我們家的二郎!我知道你很想念你的阿兄,但是三郎啊……!”
她說不下去了,她沒有這對母子對焦二郎的那種深情厚愛,她無法勸說他們放下心中的執念。
見江山難過的閉上了眼,三郎拉了拉她的衣袖,嗚嗚着哭道:“姐姐,我真的好想念阿兄,我前幾天夢見他了!”
江山無聲的将他摟進懷裏,輕撫着孩童稚嫩的肩膀,啞聲道:“三郎,你要勇敢,不管二郎在不在我們身邊,我們都要好好活着!姐姐還盼着你長大了考取功名,給娘掙诰命呢!”
“嗚嗚……也給姐姐掙诰命……。”
“……對,也給姐姐掙诰命!娘,您聽見沒有,咱家三郎多出息呀,您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江山不說還好,說完就被焦母的反應吓住了。
她“啊”的一聲尖叫,捶足頓胸嚎啕大哭了起來:“沒了,二郎沒了,什麽都沒了!我辛辛苦苦把他養大,耗盡了所有啊,他就這麽沒了!啊啊啊……老天爺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要這麽懲罰我?天殺的啊……白眼狼啊……!”
江山目瞪口呆的看着焦母像個瘋子一會兒捶胸一會兒拍大腿,根本反應不過來。
三郎也被吓住了,一個勁兒往江山懷裏躲。
“娘這是咋的了?她、她這是又犯病了嗎?”江山後退幾步,跟三郎小聲嘀咕。
“娘以前犯病的時候不這樣,就是到處找阿兄,從來不發瘋。”三郎的聲音有些發抖。
“這是魔怔了?”江山心裏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