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仇當場報的江山,慢步踱向傅知,視線卻輕輕巧巧落在傅啓源身上,巧笑倩兮道:“原來是傅公子,先前多有失禮之處,還請公子見諒。”
傅啓源黑眸微眯,扯了扯唇笑,笑得溫軟無害,“江姑娘客氣了,倒是沒想到江姑娘廚藝如此了得,令在下佩服!”
江山抿唇一笑,“傅公子喜歡就好,是我的福氣。”
傅知睜大了眼,看着江山在他家公子面前一笑一颦像一朵盛開的花兒,鼻子都要氣歪了。
這姑娘以前不是這樣的,一開始明明是個傻子,前兩次見到她的時候,雖然不像之前那麽傻裏傻氣,可也是個正經不過的姑娘,哪裏像現在這樣,簡直就像……像個狐狸精!
對,就是狐狸精!
“你、你……不準笑,不準你對着我家公子笑!”
江山像是現在才看到傅知,恍然道:“喲,是傅小哥呀,好久不見!噢對了,上次借了你的銀錢,說好要還給你的,給。”
曹知縣私掏腰包給的獎勵,正好十兩。
從此,她與這對姓傅的主仆兩清了!
傅知看着手裏的銀子,像被火燙着了一般,擡眼迎上主子逐漸變得涼寒的眸子,他的心也漸漸沉了下來。
看到傅知哭喪着臉,江山瞬間覺得心情好了。
她收了笑,擺出一副柔弱無辜的樣子,惆怅的道:“傅公子貴人事多,江山不便打擾,這便告辭了!”
見她要走,傅啓源上前一步道:“江姑娘且慢……。”
傅知不管不顧的擋在傅啓源面前,艱難的道:“公子,江姑娘……江姑娘已身懷有孕,爲了……爲了……江姑娘的名聲……。”
傅啓源眸子裏的光慢慢涼了下來,望着傅知的眼神也愈發的冷冽。
江山淡然一聲,轉身走了。
傅啓源目送着江山走遠,雙手漸漸握成拳。
傅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低着頭急急的道:“公子恕罪!公子身份尊貴,前途無量,江氏隻是鄉下一介無知婦孺,不過仗着有幾分顔色……。”
“放肆!”傅啓源冷冷的看着這個跟了他三年的書僮,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傅知跪在地上不敢動,卻仍伸長了脖子喊道:“公子,那女人就像……像個狐狸精似的,您别被她迷惑了!公子,公子……!”
狐狸精?迷惑?
傅啓源微眯着眼,想着那個女人明明有一雙圓圓的杏眼,笑的時候眼尾卻微微上挑,還真是有點像狐狸。
至于迷惑?他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稍,徑自去了書房。
曹知縣的那個提議似乎可行,都是海濱美食節,在古陽縣或是枞陽縣又有什麽區别?
江山出了縣衙,直奔仙雲閣。
焦母被喬家父子安置在仙雲閣。
洪嬸再看焦母的時候,就覺得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一開始隻以爲是個孤苦無依的婦人,比起她這個在外抛頭露面的女人柔弱多了。而今再看,她身上其實自帶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沉穩貴氣,仿佛與生俱來。
尤其是看到她提起筆一氣呵成寫下一紙訴狀,她更是險些驚掉了下巴。
眼下她看着這個女人捧着茶杯喝茶的樣子都似乎與他們不同。
“娘!”江山推門進來,一頭紮進焦母的懷裏。
焦母摟着她的腦袋,眼淚再一次流了下來。
“好了好了,焦大嫂子好不容易才緩了下來,你這丫頭就别再惹她了。”洪嬸遞過一杯熱茶,嫌棄的說道。
江山忙替焦母擦幹眼淚,開開心心的把曹知縣的審判結果告訴了衆人。
“這次雖說是有驚無險,但你也徹底得罪了懷古村村民,你們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洪嬸冷靜的說道。
江山不以爲然的道:“難道以前的日子就好過了?我會盡快在鎮上買一間鋪子,哪怕價錢貴一些也無妨,洪嬸可有路子?”
洪嬸點點頭,“這倒也不難,且容我幾天。”
焦三郎回家的時候,感受到了娘和姐姐最大的熱情。
他開心的不行,把在學館裏的一應趣事都講述給娘和姐姐聽,末了還一本正經的說,夫子給他起名焦賢,以後娘和姐姐可以不必再喚他三郎。
焦母喜極而泣,摟着兒子一個勁兒喚着賢兒。
焦三郎在家中也僅僅隻能住一晚上,次日早早的就要回學館了。
焦母和江山連夜替他準備了許多吃食,裝在了若幹個大大小小的竹碗、竹筒、竹藍子裏。
三郎到學館的時候,不出意外的受到了小夥伴的熱烈歡迎。
他拿出一個一個細心準備好的禮物,念念有詞道:“這是個給李文傑的,這個是給周元的,這是齊小四最喜歡的,這是元韬師兄和幼美師姐的,這個是給師母留的……。”
小胖子李文傑最喜歡吃烤肉串,見三郎把烤串給了周元,嚷嚷着要換回來。
三郎語重心長的道:“文傑,姐姐說了,你要減肥!肥胖過度會導緻五髒的負荷加重,容易誘發各種各樣的疾病。你還這麽年輕,還有那麽多、那麽多的美食都不曾品嘗過,怎能因小失大?”
李文傑撓了撓頭,雖心有不甘,卻不再說什麽了。
吳夫子看着三郎小大人般的說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話,聽着很有道理的樣子,心中很是欣慰。
這個孩子的性格極好,不驕不躁,不卑不亢,這才幾天,就把這群小霸王收的服服貼貼。
不是因爲送了幾根友誼的串串,也不是因爲家姐能做出諸多美味的吃食而以此爲傲,就是單純的仁善,單純的替别人着想,單純的表達着自己的喜惡。
“此子秉性純良,聰慧靈逸,大善!”館長齊夫子捋着須發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像一隻聞到腥味的貓,胡子上還沾着枯葉。
吳夫子皮笑肉不笑的道:“師兄,那小兒的包已經空了,可沒你的份兒!連老夫的份兒都沒有!”
齊夫子也不多說,邁着八字步走到焦三郎面前,彎腰看着他:“可曾用過早食?”
焦三郎有些爲難的想了想,道:“館長,學生在家中陪母親和姐姐用過棗糕和薯蓣粥,倒也剩了幾塊棗糕叫學生帶了過來,隻是一路上怕是已經涼了,也不好叫館長吃剩下的……。”
話落,從随身的口袋裏翻出一個小荷包,裏面赫然放着四塊軟糯香甜的棗糕。
衆師生眼睜睜看着館長從焦三郎的手裏接過糕點,施施然離去。
簡直沒眼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