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再明白不過,這古代的學有多難上,一般人還真上不起。
束脩是一回事,找個合适的啓蒙老師又是一回事,前者不是普通人家能夠負擔的,後者更是有錢都難碰到。
這是清風學館啊,不是普通的私塾,一聽就屬于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級别。
而且這個老先生看着雖然慈眉善目,然而目光卻清明中透着睿智,給江山的感覺極好!
她當即站起身,斂衽朝着吳夫子施了一禮,又快速打包了兩包烤串遞給三郎,小聲叮囑了幾句。
卻見三郎雙手托舉着油紙包小跑到吳夫子面前,深深的彎腰躹了一躬,歡歡喜喜的說道:“學生焦三郎,拜見夫子!姐姐說這不是拜師禮,隻是答謝夫子給學生這個得來不易的機會,也請夫子家中親眷嘗個鮮。”
吳夫子笑眯了眼,接過油紙包,伸手摸了摸三郎的小腦袋,道:“三日後申時,你到學館來拜師吧!”
三郎一路上幾乎是蹦蹦跳跳着回家的。
他太開心了!
他不但認識了一群小夥伴,還可以上學了,以後每天都可以和小夥伴一起讀書、一起玩耍,真好!
三郎回家第一件事就把今天的所見所聞一股腦告訴了焦母,焦母高興之餘又有些擔心。
“山兒,你有所不知,清風學館在整個古陽鎮乃至渝州城都是能排得上号的,吳夫子的大名更是響遍了渝州城,多少人慕名前來清風學館求學都被吳夫子閉之門外,他怎麽會看得上咱家三郎?”
這話江山就不愛聽了,她家三郎怎麽了?又乖巧又聰明,又體貼又懂事,甩清風學館裏的那些孩子三條街都不止!
“您不用擔心,三郎可是吳夫子親自開口收下的學生,有什麽好顧忌的?至于束脩,您更不用擔心,我都準備好了!”
焦母張了張嘴,藏在心裏的那些隐憂始終沒能說出口。
三日後,江山和喬生推着一輛木制的簡易獨輪車,帶着三郎來到了清風學館。
一群孩子很快就湧了過來,嘴裏紛紛叫着三郎,把獨輪車圍了個水洩不通。
三郎腼腆的抿唇笑了笑,踮着腳從車上拿出一包烤好的肉串,一個個分給那些孩子。
“勞你們久等了,姐姐今日是帶我來拜師的,咱們不賣烤串。我帶了一些在家中烤好的肉串來送給你們吃,不收錢的。”
話落,又體貼的說道:“你們下學後就早些回家吧,不要等我了,明天這個時候姐姐還會過來出攤。”
不枉這些孩子們下學後等在這裏不肯走,現下如了心意,一個個撸着串開開心心的回家去了。
吳夫子沒有在學堂裏見江山姐弟,而是在自家院子裏。
此刻,吳夫子的夫人及一雙子女全都圍坐在一起,好整以暇的等着這姐弟倆。
江山上前先行了一禮,“小女江山,攜弟弟上門拜師,見過吳老先生,見過吳夫人及兩位公子小姐。”
三郎則跪地行了個大禮,道:“小子焦三郎,拜見夫子,見過師娘、師兄和師姐!”
吳夫人一見這姐弟倆便歡喜的不行,上前扶起三郎上下打量一番,朝丈夫笑道:“難得你主動一回,果真是個好孩子!”
吳夫子的長女吳幼美比江山小三歲,兒子吳韬又比三郎大兩些,卻如出一轍的對這姐弟倆充滿了好奇。
吳韬走到門口朝外張望着,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吳夫子輕咳一聲,“韬兒,休得無禮!”
吳韬撇撇嘴,心不甘情不願的跑到母親身邊坐下,隻是那雙眼睛仍然不大安份的轉着。
吳夫子也不大講究那些繁文缛節,帶着三郎走到院子正中擺放的一張案桌前。
案桌前挂着一幅畫像,吳夫子指着畫像說道:“這位是當代大儒程老先生,曾任先太子師,即當今帝師,也是老夫的恩師,是你的師祖。恩師淡薄名利,辭官後四處遊學,至今也不知身在何方,你便對着畫像拜上一拜吧。”
三郎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個頭,然後再轉身對着吳夫子磕了三個頭,敬了一杯拜師茶。
吳夫子贈給三郎一支筆和一方硯台,以表師恩。
三郎雙手接過後,無比羞澀的說道:“夫子,學生的拜師禮還在前院,容學生去取來。”
話落,一路小跑着沖出門去。
吳幼美和吳韬姐弟倆眼睛刷一下就亮了,心思也追着三郎飄出去了。
不多時,喬生和三郎推着獨輪車進來了。
揭開蓋在車上的油布,裏面擺放着好幾個竹籃、竹桶、竹盆以及幾個陶罐,有活蹦亂跳的海鮮,有腌制好的撈汁海鮮,還有烤好的肉串和菜蔬。
爲了防止串味,熟食上面還鋪了兩層浸濕的麻布,顯然是用了心思的。
“母親,是烤串!還有撈汁海鮮!!”吳韬開心的跳了起來。
吳夫子頭一次收到這樣的拜師禮,驚訝之餘又覺得好笑。
三郎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唯恐夫子不喜歡這些拜師禮。他看一眼江山,得到她的鼓勵後,上前指着車中的盆盆罐罐,細細解說着這些食物的做法以及吃法,就連那些生鮮的做法也說了個一二三。
吳夫人覺得新鮮之餘,又對這個孩子的七竅玲珑心大爲贊賞,當下就誇了個沒停。
吳夫子哭笑不得,這是他剛收的新鮮出爐的學生,怎的就被夫人盯上了?
于是趕緊扯開話題。
以師之名,教導三郎做人的道理和處事之風,鼓勵他勤勉、上進、君子端方。
三郎記下,再次叩謝師恩。
吳夫人與江山說着說着,就說到了三郎的住宿問題,當場拍闆讓三郎幹脆就住在吳家,就和吳韬同寝同行。
吳韬也表達出了極大的熱情和誠意。
江山也知道,三郎年幼,每日往返鎮上讀書根本不現實,但她還來不及在鎮上置辦房産鋪面,在這之前,三郎讀書就面臨着一個很大的問題。
不得不說,吳夫人的提議很難讓人不心動。
面對三郎詢問的目光,江山還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當着衆人的面,她請吳夫人到偏廳說話,顯然也沒準備隐瞞什麽。
她坦言自己是不潔之人,清風學館能夠收下三郎她已是感恩不盡,卻不能因此給學館和吳夫子及家人招來任何不好的流言蜚語。
吳夫人震驚得無以言表,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