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大麥城，污染清理部駐地。
成活蹲縮在牆角，借着夜色，以及濃郁至極的暗紫色霧氣隐匿身形。
爲保證潛行時不引人注目，成活這次外出時并未佩戴‘紫霧燈球’，而是戴上了産自污染清理部的笑臉面具。
這兩樣道具都使佩戴者不被紫霧侵蝕。
唯一的區别在于：紫霧燈球能夠發光，有光照雖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佩戴者的可視範圍，但也讓佩戴者變得更容易被發現。
相比之下，笑臉面具更适合潛入、刺殺時佩戴。
戴着笑臉面具的成活，正觀察着前方不遠處的一座工廠。
那工廠外牆上有探照燈不停來回掃射，另有無數手持槍械的士兵，在圍牆上走動巡視。
這防禦.
不出意外，這裏應該就是清理部建造‘巨型機器’的那座工廠了。
建造‘巨型機器’的工廠地處安全區，紫霧稀薄。
成活來到安全區邊緣處後，就已能釋放出體内神識。
借由神識，他很快就确定了工廠内部并無太大危險，于是整個人身形一閃，化作一道流光沖入工廠内部。
“什麽東西？”
工廠圍牆上。
見有流光從自己頭頂飛過，一名持槍士兵整個人不由得一顫。
“好像.是道光？”不隻是那名士兵，他身邊其餘同伴們也看到了剛剛的異常。
持槍士兵手持通訊器，似乎是打算将此情況彙報給上面的人：“剛剛飛過去的，該不會是什麽污染物吧？要不要給上頭的人打聲招呼？”
“沒這必要吧”同伴道：“畢竟我們說到底就是一保安，做的越多錯的也就越多。”
“總之，剛剛飛進去的隻要不是人就行我們的職責就是防止有人偷偷溜進工廠，至于像是污染物之類，那并不歸我們管。”
“倒也是。”持槍士兵也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于是便收起通訊器，轉而與同伴閑聊起來。
…
就在兩名士兵閑聊的同一時間裏。
黑暗中。
見那兩名士兵打消了‘彙報上級’的念頭，成活便也将手中子彈放回了儲物袋中。
——他剛剛打算用子彈當做暗器，隻憑投擲的力量殺死那兩名士兵
這麽做，一來是用投擲手法殺人，不會像手槍那樣發出太大聲音。
二來是子彈能誤導污染清理部的高層，讓他們認爲此事隻是普通人所爲，而非修士入侵。
但既然那兩名士兵不打算将此事上報，那成活就也沒必要殺人，從而打草驚蛇。
成活入侵的這座工廠并不算大。
工廠四周多是些低矮房屋，用來當做倉庫和員工宿舍.而正中心區域，則是一座貼上了鉛合金闆的大型建築。
當成活用神識籠罩那座大型建築時，建築内便也有一道神識傳出，與成活建立連接。
那神識傳出訊息：“成道友，兩年未見，别來無恙啊！”
修士神識就和人的長相一樣，也具有‘可辨識性’。
隻剛一接觸，成活就認出了釋放那道神識的修士，他驚訝道：“是佛祖道友？你居然也在這工廠裏邊？”
“呵、”佛祖笑回道：“我守在這地方，就是爲了特意等道友你過來。”
“等我？”成活疑惑道：“你怎麽知道我會來這兒的？”
佛祖道：“由于大麥城物資豐富，有着能不斷‘刷新’的機制，從而導緻了人口十分密集，再加上整個大麥城就那麽幾處安全區.這人多耳雜之下，自然是一有什麽風吹草動，整個大麥城人很快就會都知道了。”
“若這件事傳到了道友耳朵裏，那道友自然會忍不住心中好奇，來此探查一番。”
眼罩女所控制的那片聚居地，在污染清理部，以及城中兩處聚居地内，皆安插有眼線。
同樣地，污染清理部在各個聚居地裏，也都安插有眼線。
内應這種存在，無論是發生戰争時，亦或是和平時期都是避免不了的。
所以佛祖判斷成活會得知‘巨型機器’一事，倒也合情合理。
成活繼續向佛祖道：“所以道友在這工廠裏等我，究竟是爲了什麽？”
“爲了将伱勸說回去.”佛祖答道：“以及，确保道友來此工廠參觀後，不會去毀壞這工廠裏的東西，尤其是那座能聚集大量‘情緒之力’的巨型機器。”
“怎麽？”成活追問道：“難不成，道友要利用那座機器修行？”
“差不多吧！”佛祖應道：“總之那座機器對我很重要.我知道道友和清理部的人有些過節，但看在朋友的面子上，别去打那座機器的主意。”
成活有些不明白了：“佛祖道友.想來不用我說，你應該都很清楚吧：練氣期修士修行，隻需吸收天地間的靈力，又或是服用丹藥和天材地寶，甚至隻錘煉肉體都能突破到下一境界。”
“而等到了金丹期以後，則需吸收‘情緒之力’才能突破到元嬰期。”
“所以換而言之，此巨型機器對元嬰期及以下修爲的修士修行，有着極大助力。”
“但化神期及以上修爲的修士，隻單靠吸收‘情緒之力’是沒法兒突破的。”
“其中，化神期修士需不斷吞噬與自身相契合的靈魂，而合體期修士則感悟‘法則之力’，否則修爲便很難再繼續提升”
“所以道友這麽護着污染部的這座巨型機器，爲的究竟是什麽？”
“唉，道友有所不知”佛祖将此前，暗影閣閣主米辰龍對他說過的那些話，又對成活解釋了一遍：“其實合體期以後的修行，并非隻有感悟‘法則之力’這一條路可走。”
“合體期修士通過感悟法則之力，從而突破到返虛期的，可稱之爲‘法則境’修士。”
“除此之外，也有合體期修士通過吸收海量‘情緒之力’，由量變達到質變來突破的，此方法突破的修士被稱之爲‘本源境’！”
提出‘本源境’這一概念後，佛祖又将‘本源’與‘法則’區别，向成活簡單說明了一遍。
他最後道：“總而言之就一句話：法則之力是不可名狀達到目的的手段，而‘情緒之力’則是達到目的的根本，也即本源！”
成活聽完後恍然：“所以道友是想要走‘本源’這條路，從而突破到返虛期？”
“嗯。”佛祖道：“在與你們分開的這兩年時間裏，我經高人指點，已經順利從原本的化神中期，一路突破到了化神後期。”
“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成爲合體期修士了所以，我自然要爲之後的合體期修行鋪好路，并提前做好準備。”
既然佛祖都把話說這麽清楚了，成活自是不再打那巨型機器的主意。
畢竟都是朋友。
他轉而打探起，有關污染清理部的一些情報：“不知佛祖道友可聽說過，污染清理部裏的‘法則白紙’一事？”
“法則白紙？”佛祖聞言一愣道：“你是說‘鑰匙’吧？”
污染清理部将‘法則白紙’稱作鑰匙。
“不瞞道友，那鑰匙其實也同樣是計劃中的一環：正常來說，修士吸入大量‘情緒之力’後，是有一定概率會陷入癫狂的。”
“從金丹期修士開始，修爲越高的修士，修行時所需吸收的‘情緒之力’就越多，自然陷入癫狂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從化神期開始，到合體期乃至返虛期，修士要想單隻靠吸收‘情緒之力’突破，所需要的‘情緒之力’往往是以海量計的，所以基本會百分之一百陷入癫狂。”
“這也是爲什麽修士們都說‘修士化神期以後，無法再靠吸收情緒之力來提升修爲’的根本原因。”
“修士們不是不能這樣做去提升修爲，而是不敢！”
聽到這裏，成活已明白了佛祖要表達的意思。
他猜測道：“所以道友爲了在吸收‘情緒之力’時不陷入癫狂，于是便想辦法說服了污染清理部的人，慫恿他們去動用‘法則白紙’，并寫下諸如‘吸收情緒之力的修士，始終能保持清醒’之類的設定這麽一來，道友就能肆無忌憚地，依靠吸收‘情緒之力’來突破了！”
“哈哈，不錯！”
見成活一語中的，佛祖笑道：“真不愧是你，成活，你确實是我們所有人中悟性最高，且最聰明的一人。”
“也許單論天賦你不如雷霆雷道友，可綜合智力、情商和心計而言，你能在我們所有人中第一個突破到合體期，這完全在情理之中！”
成活沒有接話。
他很清楚，佛祖這番稱贊多少有些過譽了。
一個人能夠在修行之路上一直走下去，單有天賦和悟性是不夠的，還得有大氣運大機緣。
但氣運和機緣這種存在，玄之又玄，是任何人都說不清楚的。
于是成活不去糾結于他自身，隻轉移話題道：“但我就不明白了：道友究竟是憑的什麽，才說服了污染清理部高層這樣大動幹戈，又是建造巨型機器，又是動用‘法則白紙’的？污染清理部這樣不惜代價幫道友做事，究竟是拿了道友什麽好處？”
“嘿、”佛祖笑了笑。
雖說成活與佛祖是在用神識交流，并不能真正看見其臉上笑容。
但隻是用腦補的，成活也能想象出佛祖臉上的狡黠笑容。
佛祖回道：“我跟污染清理部的高層們畫了張大餅：畢竟你可别忘了，那巨型機器不僅僅是我能用，污染清理部的人們也一樣能用。”
“如果再搭配上‘法則白紙’，給機器加上‘吸收情緒之力時不會陷入癫狂’這樣一道buff，那麽修爲的提升速度，就會和坐火箭一樣快！”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理論上來說，一名普通人在一天時間内就突破至元嬰期，甚至化神期，都不是沒有可能！”
用‘法則白紙’的力量修改規則，使得人類吸收‘情緒之力’不再有副作用。
然後借助機器的力量，去玩命吸收星球上的‘情緒之力’。
再加上001号星球上受污染程度本就極其嚴重，且星球上沒有修士，‘情緒之力’不會被白白消耗，所以‘情緒之力’極其濃郁。
不得不說，佛祖此番計劃，簡直将天時、地利、人和全都給占完了。
此計劃大有可爲.
想到此，饒是一直打算走感悟‘法則之力’道路的成活，此刻也不由得道心動搖。
他沖佛祖道：“那道友，等到巨型機器啓動那天，我能否也過來分上一杯羹？期間，如果有什麽要我出力的地方，但憑差遣！”
“哈哈，好說，好說.”
佛祖笑呵呵道：“我們本就是經曆過生死的兄弟，有好處了自然得同享隻是此事道友千萬要記得保密，尤其是不能讓清理部高層的人知道了。”
“否則，事恐生變！”
“這我自然是清楚的。”成活想了想又道：“另外，既然佛祖道友和清理部的高層們交好，那不知，道友可清楚皇夜、雷霆還有痛苦之母她們究竟怎樣了？”
佛祖道：“那三人被清理部的人用法則鐵鎖，鎖在了清理部基地的會客廳裏。”
“爲了防止計劃中生出太多變故，我便順水推舟，默認了清理部高層們的做法，沒去求救皇夜他們三個。”
“這樣也省的清理部的人整天提心吊膽。”
“然後道友盡管放心：我已向清理部的高層們打過招呼了，讓他們隻困住皇夜他們三人，而不要去傷他們性命。”
“總而言之，我等現如今，應将重心都放在啓動‘巨型機器’一事上。”
“皇夜他們三人，就隻能暫時先委屈下了。”
修士到了化神期修爲以後，閉關動辄就是三年五年，甚至數十年時間不等。
所以皇夜等人，即便被關在了清理部駐地裏數年，乃至十多年時間，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而已。
所以成活很快就接受了佛祖的安排。
“那行，皇夜他們三個，我暫時就不去管了。”
成活轉而詢問道：“話說，工廠裏的那‘巨型機器’，具體還要多久才能啓動？”
“這就不好說了，得看‘法則白紙’究竟什麽時候能寫完。”
佛祖道：“改變有關‘情緒之力’的規則，此事實在是太過逆天書寫期間，幾乎每一筆一畫都要犧牲一條人命，這樣所需的書寫者就達到了一個恐怖的數目。”
“要死這麽多人的話，估計沒個一二十年時間是沒法兒完成了。”
雖說污染清理部，大可用孩童來充當書寫者，将他們當做消耗品，并在書寫完成後赴死。
這樣做的優勢是：孩童隻需成長幾年時間，就能握筆并書寫，成本極低。
這樣速度短，見效也快。
但這麽做也有壞處：若孩童犧牲的多了，人類繁衍就會出現斷層，甚至走向滅亡。
最後極可能導緻無人可用的局面。
所以最穩妥的做法是：找已經生了孩子的成年人，說服他們去當書寫者，這樣才能一直良性循環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