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滿肚子的疑惑,成活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醫院裏。
考慮到這個世界處處透着古怪,于是在接下來的七天時間裏,成活便都一直老老實實待在醫院。
期間,醫院每天都會要求成活吃一種名爲‘變心’的藥物。
在成活的神識探查下,他很快就分析出了此藥物成分——這是一種具有強抗抑郁作用,以及微量緻幻作用的藥物。
簡而言之,就是情緒低落的人吃了以後,會變得相對更加積極。
很明顯。
這個時間的統治者‘高處’,似乎并不願看到情緒消極的人。
爲了讓所有人都變得積極,他們甚至不惜用藥物來控制人的精神狀态.
在醫院待了整整七天時間後,經人工智能判斷,成活的精神狀态已達到了可以出院的标準。
于是在辦理完出院手續後,成活被允許去見原主旅修的父母。
得益于此世界先進的科技水平,人類的壽命已普遍在一百歲以上同時也正因爲壽命悠久,人們便都普遍将結婚生子看的很淡薄。
人活的越久,生育的意願便越低,這很好理解。
在此觀念影響下,年輕人們的戀愛觀也随之受到了一定影響,情侶之間分分合合已是常态,離婚的夫妻則更是常見。
就比如成活當前所占據的這具軀殼旅修。
旅修的父母便是離異後重組的家庭——而成活這次所要見的,正是旅修的養父及其生母。
這二人目前都雙雙居住于映冬市第一精神病院内。
至于這兩人爲什麽會被關在精神病院裏因原主旅修在生前腦部遭到過重創,所以成活現在并不能回憶起這類細節性問題。
乘着反重力飛行器,成活很快就來到了映冬第一精神病院的大門外。
從門外往精神病院内部張望,映入眼簾的,便是飛在空中不斷來回巡視的無人機。
單是成活視線所及之内的,便有起碼不下二十多架。
除無人機外,病院内部還設有數座高塔,高塔上還配有電離子炮台和機器人守衛。
如此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爲這裏是關押某些危險犯人的特殊監獄。
鑒于此精神病院的不正常,成活擔心此地設有能探出人類神識的黑科技,于是便沒敢釋放出體内神識。
他按流程做完登記手續後,便兩手插兜,低頭走入進精神病院大樓當中。
路上,一聲音很快就引起了成活注意。
這聲音是從一樓病房裏傳來的。
“一群雜根,說了讓你們滾聽不懂人話是吧?”
“我不吃!我說了我不吃!”
最後,病人是用吼的說出了‘不吃’二字。
在好奇心驅使下,成活将本體的神識小心探出了些許,并将那發出聲音的病房籠罩在内。
下一秒,病房内的一切便都被成活盡收眼底:
或許是爲防止病人産生消極情緒,成活發現:他所探查的那間病房裏,正有一名病人在被強制喂服‘變心’藥丸。
也即成活之前在醫院裏吃的,那種具有強抗抑郁作用的藥物。
被強制喂服藥丸的病人,似乎并不怎麽配合。
爲了讓這名病人吃藥,一護士同四名機器人護工,強行将此病人綁在了病床上,并試圖将‘變心’藥丸強行塞入其口中。
至于那名被綁住并不停掙紮的病人,則不停沖護士喊着‘雜根’二字。
聽着像是某種罵人的話
成活将這一幕暗自記在心裏,并乘坐電梯,一路尋到了第四層的404号病房。
走廊上。
成活剛一到404号病房外,還未來得及敲門,便聽見其内傳出一陣驚呼聲:“是小修來了?”
聽聲音,說話的似乎是個女的。
很快,又聽見一男人喜道:“是小修!我已經感知小修的邪力波動了,絕對是他沒錯。”
感知?邪力?
聽見病房裏的對話,成活不禁皺了皺眉頭。
他釋放出體内神識,将病房中說話的那兩人都籠罩其中。
在神識探查下,屬于原主旅修記憶裏的熟悉面孔,很快就浮現在了成活意識海中。
沒錯了。
病房裏的一男一女,的的确确就是原主旅修的養父及生母。
隻是這兩人,似乎和這星球上的正常人有那麽一點點不同
門外。
成活試着開口:“爸,媽?我能進來不?”
“進來啊,在外邊兒站着幹嘛?”成活話音剛落,便見病房門被人從内打開。
門後,但見一發型如同雞窩般亂糟糟的妹子,以及一秃頭,但看上去也同樣無比年輕的男人。
二人的樣貌令成活不由得爲之一愣:
在成活神識探查下,旅修的養父及生母的年紀,都差不多在四十來歲左右。
可當成活用肉眼看向這二位時,卻發現他們單隻看外表,竟都隻有二十三四歲的樣子。
這麽年輕,别說是做旅修的父母了,就算說是旅修的哥哥姐姐都是有人信的。
“怎麽這麽看着我們?”見成活站在原地發呆,旅修生母道:“你不會是認不出我們了吧?”
“估計是。”一旁的養父出聲附和:“他八成是剛做完san值回複手術沒多久,現在記憶上出現了錯亂,所以認不出我們了倒也正常。”
聽見養父所言,成活心中若有所思:
所以,原主旅修腦海中的記憶出現混亂,是因爲做了所謂‘san值回複手術’的緣故麽?
念及至此,成活沖旅修的生母及養父道:“我對你們确實是沒多少印象了所以我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爲受了‘san值回複手術’的影響嗎?那手術究竟有什麽作用?還有‘san值’,又具體指的是什麽?”
見成活一口氣抛出了這許多問題,旅修的生母及養父極有默契地互相對視了一眼。
母親苦笑着道:“看來,兒子現在是真什麽都記不起來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恢複。”
養父則表現得相對更大大咧咧:“真記不起來了也沒事兒,我們慢慢跟他說不就行了。”
說着,便朝成活看了過去:“兒子,伱清醒後的這幾天,可看到過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這”養父的話,令成活下意識回想起,那能夠吞噬鮮血的,如同血肉般的蠕動地面。
他想了想道:“還真見着過,所以我當時看到的不是幻覺?”
“當然不是了。”
病房裏。
養父環顧左右,如做賊般壓低了聲音,一臉神神秘秘道:“有些事,我在這兒不方便跟你明講,不然一旦觸發了關鍵詞,就會把大樓裏的機器人守衛引過來,所以我現在隻能隐晦地提醒你幾句”
“爲什麽不方便?是因爲這病房裏有監控設備嗎?”聽見養父回答,成活當即釋放出了體内神識,将整個病房都籠罩其中。
見養父打算開口說些什麽,成活忙打斷了對方道:“你先等會兒再說話,給我點時間。”
言罷,成活便閉上了雙眼,并利用神識仔細搜尋起病房裏的每個角落,甚至連牆壁和地面都不放過。
少傾。
隻見成活睜開雙眼道:“行了,那監控設備已經被我給關掉了。”
“啊?”養父聽了後瞬間傻眼:“真的假的,你就把眼睛閉上了那麽一小會兒,就把房間裏的監控設備給關了?”
“這又不難。”成活解釋道:“凡高科技設備,要運行幾乎都離不開電力,而電力又屬能量中的一種,所以能被人類用精神力牽引,也即用神識控制.所以我才很輕松就将監控設備給關了。”
“這”成活的話,隻叫養父覺得一頭霧水,不知該怎麽接話。
他看了旅修生母,面露疑惑。
後者則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見二人反應,成活催促道:“總之,你們就先别糾結我是怎麽關掉監控設備的了。”
“趁現在監控設備被關,你們有什麽話就趕緊說吧.不然等病院裏的工作人員反應過來,把監控設備修好那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确實。”一聽這話,養父當即便不再糾結于監控設備一事,并語速極快地沖成活道:“其實,我們這個世界早就已經被污染了并且包括我,你媽還有你在内,我們都是已經受到了污染的人。”
“污染?”聽見污染二字,成活面露恍然之色:“是因爲不可名狀生物嗎?”
“不可名狀生物?那是什麽東西?”養父不解道:“這個世界的污染,是由邪神所帶來的,你說的不可名狀生物是指什麽?”
“沒什麽.”
不同的星球上,對于不可名狀生物有不同的叫法。
說不定這個星球上的人,就習慣将不可名狀生物稱作邪神。
因此關于稱呼一事,成活并不糾結,隻追問道:“所以邪神具體是指什麽,又是怎麽污染這個世界的?”
“關于這一點我們也不太清,”養父回道:“但總之,像我們這樣受到了邪神污染的人,在圈子裏一般被叫做‘邪術師’。”
“邪術師掌握着一種名爲‘邪力’的力量,這種力量異常強大,且無法用任何物理定律即知識去解釋。”
“而除了邪術師外,這個世界還有着無數受邪神污染的事物,它們有可能是某種動植物,也可能隻是一張桌子,一把椅子,甚至是某一個動作,某一段舞蹈。”
“總之,受污染的事物對人類來說很危險,嚴重的甚至能威脅到成千上萬人的性命。”
“像這一類受到了污染,并擁有了一定邪力的事物被稱作‘邪物’。”
交談間,養父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邪物’們往往都無比強大,哪怕是裝備了各種高科技裝備的士兵,往往都拿‘邪物’沒什麽好辦法。”
“要想對付邪物,就隻有讓同樣掌握了邪力的邪術師出手不可.也就是讓我們這一類人出手。”
“所以身爲邪術師,我們有義務去同這世界上的邪物戰鬥,并想方設法将它們消滅,控制,又或是封印起來。”
好家夥.
養父的話,令成活隻覺打開了新世界大門。
但同時他又不解道:“既然身爲邪術師的你們這麽重要,那爲什麽你們還會被關進精神病院裏呢?”
“我能夠感覺到,這家精神病院裏,遠不止像你們兩個這樣受到了污染的病人。”
“你連這都能感覺到??”旅修的養父及生母,并不知曉‘神識’這一概念。
所以他們隻是将成活能感知到此事,歸結于成活所特有的天賦。
短暫地震驚過後,養父爲成活解釋道:“雖說我們邪術師能掌握強大的力量,但這種力量畢竟來自于邪神的污染,所以說到底它其實是把雙刃劍。”
“邪神的污染越是嚴重,則邪術師的力量也越是強大,可當污染超過了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時,人類的精神就會徹底崩潰.用圈子裏的話來說,就是san值徹底被清零。”
“san值歸零後的邪術師,會因爲污染過于嚴重而堕落成邪物這種情況下,邪術師要麽死,要麽就是被‘高處’的人給抓起來,然後通過san值回複手術将人體内的污染徹底清除。”
這個世界的科技,居然能徹底清除一個人體内的污染??
養父的這一番話,令成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畢竟不可名狀生物的污染有多霸道,有多厲害,身爲化神期修士的成活是深有體會的。
當下,他順着養父的話打探道:“所以我之所以記不起來之前的事情,是因爲我之前受污染過于嚴重,然後被‘高處’抓走做了san值回複手術的緣故?”
“大概吧。”養父不确定道:“我們一直被關在精神病院裏,得不到外界的消息,所以你具體遭遇了什麽,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但總而言之,有一件事是你必須得知道的。”
“什麽事?”成活跟着詢問。
養父道:“你别以爲‘高處’幫邪術師清理體内污染,他們就是好人了.實際上‘高處’抓人,是不管邪術師san值究竟有沒有清零的。”
“對于‘高處’而言,隻要是邪術師,他們就一律照抓不誤,這其中也包括精神正常的邪術師在内,就比如我還有你媽。”
“甚至即便這世上被抓的不存在邪術師了,即便邪物四處肆虐,‘高處’的人估計也毫不在乎。”
“‘高處’的目的,僅僅隻是爲不惜一切代價抓邪術師。”
“所以,‘高處’抓邪術師的目的是什麽呢?”成活追問。
“不清楚。”養父搖頭道:“所以我才提醒你要格外注意.你剛來探望我們時,我還以爲你被‘高處’徹底清理了體内污染,已變回了一個普通人,但現在看來似乎并不是。”
“你似乎是邪術師中,那萬中無一的極少數人.即便被清理了體内污染,也同樣能保留有少量邪力,否則,你剛剛不可能關的掉這房間裏的監控設備,我說的對吧?”
“這個嘛”成活不知該如何向養父解釋‘神識’的概念。
隻聽見養父又道:“還有,之前我問你有沒有看到過,一些不同尋常的事物,你說有。”
“能看到異象,這其實也是體内仍殘留有污染的一個體現。”
“所以總結下來就是:即便‘高處’已對你做了san值回複手術,但手術後的你卻仍然是一名邪術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