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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第343章 霍黨三将,殺良冒功,起兵謀反

第343章 霍黨三将,殺良冒功,起兵謀反,長安危矣!(求訂閱)

很快,在核對完這些騎士身上的符節之後,把守在營門處的兵卒立刻就把營壘大門打開了,将這些騎士放進了大營中。

騎士們入營之後,看到在營門後不遠處立着的韓增,趕緊就滾鞍下馬,朝着韓增跑來。

“問将軍安!”一名不到二十歲的小将站了出來,率先行軍禮向韓增問安。

“問将軍安!”後面一衆騎士立刻就跟上問道。

這名領頭行禮的小将名字叫做韓德,是韓增收養的一個義子。

韓德自幼跟随韓增身邊,今年雖然不過隻有十八歲,但是弓馬騎射都練得樣樣精通。

韓增隻有一個嫡子名曰韓寶,一直體弱多病,常年卧病不起,雖然也被孝昭皇帝征到羽林郎裏當了郎官,但是注定和真正的軍旅生涯無緣了。

所以,韓增不管是在當執金吾巡守長安城的時候,還是此次領兵出征,都會将這義子韓德帶在自己的身邊,率領自己的私兵部曲。

在七王之亂後,大漢的曆代天子不僅收緊了諸侯王的兵權,也收緊了軍中将軍校尉的兵權。

中上層的将軍校尉所豢養的私兵部曲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是卻又都有一個約定俗成的數目。

縱使是當年風頭最盛的衛青将軍将軍和霍去病将軍,他們所能統帶的私兵部曲也不過五百人罷了。

現在的大将軍霍光,真正有名有份的私兵部曲,也不過是二百餘人,所以其餘将軍麾下的私兵部曲就更少了。

而校尉、軍侯所能統轄的私兵部曲的人數就更要逐層遞減。

此次出征,韓增就隻不過帶了五十名私兵,恰好能夠編成一屯,屯長正是他的義子韓德。

可不能小看這區區一屯人馬,他們全部都是募兵,跟在韓增身邊長則十餘年,短則三五年。

不分寒暑,日日夜夜都要操練,戰力不是那些隻用在軍中服役兩年的普通正卒可以相比的。

毫不誇張地說,這一屯五十人的私兵部曲,真的在戰場是發起狠來,起碼可以從正面沖散三百郡國騎士。

因爲戰力很強,所以在韓增的這一路大軍當中,這些一屯的私兵部曲常常被其他兵卒稱作“陷陣屯”。

“将軍,我等回來遲了!”韓德說道。

“不遲不遲,今日能趕回來,實屬不易!”

韓增欣慰地拍了拍韓德的肩膀,确定對方沒有任何的受傷之後,又是滿意地連連點頭。

他數了數跟在韓德身後的那些騎士數量,去的時候八個人,如今回來的時候還是八個人。

沒有出現任何的折損,這讓韓增更加覺得滿意。

“其餘的人都先下去歇息吧,讓夥頭給你們每個人都加上半斤狗肉和一升淡酒,就說是我同意的。”韓增對那些騎士大聲說道。

這半斤狗肉和一升淡酒,在長安城北城郭的酒肆裏,加起來也不過值個百餘錢,但是在這茫茫的荒漠草原上,已經是極好的夥食了。

年輕的騎士們聽到之後,立刻就是一陣歡呼,他們又向韓增行了一個軍禮之後,就牽着各自的戰馬向大營内走去,一路上自然有相熟的兵卒前來相賀。

别人都走了,但是韓德卻沒有走。

此時四下無人,韓增臉上的表情就更多了一分的慈愛。

“你們這一路可有遇到什麽危險?”

“勞煩父親挂念,我等在一路上都沒有遇到太大的險情,來去都異常順利,倒是前日碰上了一隊匈奴的騎兵,被我們幹幹淨淨地殺盡了,斬下人頭十五級!”

“可有留下活口?”韓增問道。

“倒是有一兩個,我等當時就已經審問過了,但那些匈奴人的嘴硬得很,任憑我如何拷打,他們也沒有透露匈奴大部的走向。”

韓增有一些失望地點了點頭。

這一路上,他們其實也遇到了不少小股的匈奴人,但是他們要麽就是不願意吐露實情,要麽就是真的不知實情。

韓增又看了看韓德戰馬的馬鞍處,卻并沒有看到任何匈奴人的頭顱。

韓德看出了韓增的疑惑,他那硬朗英俊的臉上立刻就露出一抹腼腆的笑。

“斬下來的匈奴首級,我都分給弟兄們了,他們比我更需要這戰功。”

“好好好!”韓增一連說了幾個好字,欣慰更多了幾分。

他沒想到平日自己說的那些話,倒是都讓這豎子給聽了進去。

“那我讓你送去的信,可有送到田将軍的手中?”

“五日至少我等就将信送到了,田順将軍他們當時正駐紮在餘吾水東岸”

“餘吾水東岸?”

韓增有一些疑惑,心中更覺得奇怪。

餘吾水是單于庭西南方向一條季節性的河流,到這個季節幾乎已經幹旱了,最重要的是距離大漢的邊塞隻有八百餘裏。

韓增所部出塞一千二百裏,尚且覺得不夠,這田順所部怎麽走得比自己還要近?

“走,跟我去中軍大帳!”韓增皺着眉頭說道。

“唯!”

片刻之後,韓增與韓德來到了中軍大帳内,他立刻就在輿圖上再次确認了餘吾水的位置。

沒錯,這餘吾水距離大漢邊境不過八百裏,到韓增所部此刻所在的烏員大概也是八百裏。

不管田順所部遇到了什麽意外的情況,都不可能隻出塞八百裏——除非他們與匈奴人大部發生了交鋒。

除此之外,韓增隻能想到“故意拖延”這四個字。

“田順将軍可有複信給我?”韓增問道。

“有!”韓德從背後解下了傳信筒交給了韓增。

韓增檢查确定印泥都完好無損之後,才拆開傳信筒,從裏面将信件倒了出來。

他打開這封信,一目十行地往下讀去,心中感到更加疑惑不解。

十日之前,因爲韓增始終沒有尋找到匈奴人的蹤影,所以才派韓德去聯絡離自己最近的田順,想看看對方有沒有什麽。

他萬萬沒有想到,田順竟然隻出塞八百裏?

而在這封回信當中,田順說得更是語焉不詳,隻是含糊不清地提到會在餘吾水的上下遊停留幾日,繼續搜尋匈奴人的蹤迹。

丹馀吾水離大漢邊境并不遠,匈奴人現在不在那裏,之後又怎麽可能再次自投羅網呢?

田順雖然不像韓增一樣出身将門,但是他的身世也非常顯赫,是前朝丞相田千秋的兒子,而田千秋更是大将軍霍光的摯友。

這田順曾經擔任過雲中郡的都尉,也算是一個在邊郡打熬了許多年的武将,怎麽可能會到意識不到餘吾水邊絕對沒有匈奴人的事情呢?

如此看下來,韓增覺得對方的舉動就更加透露出詭異了。

“你在田将軍的大營當中一共待了幾日?”韓增繼續問道。

“隻歇息了一夜,隔日的清晨,田将軍就讓我等立刻返程了。”

“那你在他們的大營中,可看到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韓德不明白韓增爲何如此發問,但是仍然就細細地在腦海中思考了起來。

“要說反常的地方似乎也有幾處,隻是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奇怪……”韓德似乎有一些猶豫。

“你隻管說,我自會分辨。”

“唯!”

韓增讓韓德坐了下來,親自用粗陶制成的茶碗給他倒了一杯茶。

“我等一進營門,就立刻被人收去了兵器,把信交給田将軍之後,就被帶到一處偏遠的營帳中歇息,守在帳外的兵卒還不讓我等随意走動。”

“隔日起來之後,立刻就有人送來了田順将軍的回信,讓我等趕緊回來。”

韓增明白了,田順應該在有意隐藏一些事情。

“穿營而過的時候,還看到了什麽,都可以講與我聽!”

“他們似乎打了一場勝仗,我等看到不少馬匹的鞍鞯上挂有匈奴人的頭顱……但是……”

“嗯,說下去!”韓增追問道。

“但是我草草看了一眼那些人頭,他們的頭發都已經被完全剃掉了,與我們斬殺的這些匈奴人很是不同。”

韓增心頭一沉,感到一陣膽寒和心涼。

大漢已經有很多年頭沒有大規模地用兵了,年輕的韓德雖然參與過緝盜,也曾經到邊郡來曆練過許多次,但是終究還沒有上過血淋淋的戰場。

所以他隻是一個新兵,對戰場上的許多事情都不甚了解。

但是韓增就不一樣了,他出生在将門,從小就聽過許多可以讓人不寒而栗的事情。

将那些人頭上的發辮都剃幹淨,當然不是爲了作踐那些死人,而是爲了刻意隐藏人頭上的痕迹,讓人無法從頭發上認出他們的真實身份。

殺良冒功——這四個字從韓增的腦袋裏面崩了出來。

韓增和田順并不相熟,但是知道對方在雲中郡都尉任上的時候,所部人馬常常能夠立下戰功,所以才被拔擢爲虎牙将軍。

而這雲中郡邊兵殺良冒功的陋習,韓增更是早就有所耳聞了,隻是一直不敢确信。

如今他聽韓德說完之後,終于确定了。

而且田順恐怕不隻做了殺良冒功這件事情,他神神秘秘又遮遮掩掩,應該還有更大的陰謀。

“還有何事?”韓增又問道。

“田将軍似乎在準備拔營。”

信中說了要再滞留幾日,但是卻在準備拔營,這又是在欲蓋彌彰。

這虎牙将軍的葫蘆裏,到底裝的是什麽藥?

韓增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是大漢的境内有什麽異動?

“你立刻将最近來到營内送糧草的糧官給我找來,我要見他!”

“唯!”

韓德沒有任何的猶豫,站起來就要往外走,連案上的那碗水都沒有來得及喝,韓增不免有一些愧疚。

“等等!”

“将軍?”

“把人找來之後,你先好好歇息,睡一覺。”

“唯!”韓德行軍禮道,然後就跑了出去。

韓增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那幅輿圖上,再一次将幾路大軍出塞的位置重新确認好。

看着五個相隔甚遠的點,韓增的腦海中出現了一些飄忽不定的念頭,但是卻又怎麽都抓不住。

他放慢思緒,一點點回顧整個出兵的方略,終于是發現了一點問題。

五路大軍當中,田廣明和範明友這兩部人馬是從河西走廊沿線的邊郡出塞的,距離長安城最近。

這樣算下來,這兩路大軍雖然是與其餘幾路大軍同一日出塞的,但是他們所行的距離是最短的——而且至少要短上許多。

韓增有些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一件事情,這兩路大軍的領兵主将都與霍黨有着非常密切的關系——田順也是如此。

如果出塞的距離相同,那麽範明友所部和田廣明所部會是最快回到長安城的,随後就是田順所部。

與生俱來的敏銳嗅覺,讓韓增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他先是覺得一陣欣喜,但是随即就像冬天掉到了黃河裏一樣,通體惡寒!

難道……

韓增一時間汗如雨下,整個人感到一陣眩暈,身上的毛孔更是如同針紮着一樣疼。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坐了下來,心中飛快地開始計算了起來。

韓增很不情願往那個方向想,但是再次确認之後,他卻不得不承認這是唯一能将如今的局面全部解釋清楚的原因。

他心亂如麻,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在這個時候,韓德将一個風塵仆仆的官員領了進來,此人是雲中郡太守府的一個兩百石的啬夫,就是他将這次的糧草送來的。

韓增定了定神,讓對方坐在了一張小榻上,端起了一副領兵主将的架子,讓後者有些惶恐。

“韓德,莫要走,先留在此處等候。”

“唯!”

韓增轉向了這個屬官問道:“敢問使君尊姓大名?”

“将軍折煞下官了,下官賤姓東郭,單名一個吉字。”

來給大軍押運糧草,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大軍在大漠中四處移動,雖然一日不停地向後方派斥候上報位置,但是難免有失去聯絡的時候,所以押送糧草的隊伍就很容易失期。

失期是要軍法處置的,所以負責此事的屬官自然很惶恐。

這一次,東郭吉就遲了一日,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如今看韓增面色和緩,也稍稍放松下來。

“東郭使君莫擔心,我叫你來不爲其他的事情,隻是離家太久,想知道大漢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麽大事,權當一解思鄉之愁。”

東郭吉一聽,松了一口氣。

“将軍隻管問,隻是下官品秩低微,又住在邊郡,恐怕并不能知道太多的事情。”

“嗯,你與我說一說,最近府衙裏有沒有收到過什麽重要的诏令也可以。”

“這……”東郭吉猶豫就應了下來。

“下官是十月二十那一日離開的雲中,在那之前的半個月裏,雲中郡的太守府收到過不少诏令,但通行天下的诏令隻有一道。”

“那道诏令說的是何事?”

“縣官在诏令裏說了要恢複天下臣民直接向縣官上書的祖制,并且由禦史大夫府專門負責此事。”

韓增心中“咯噔”了一下,不好的預感又強烈了幾分。

“還有何事?”

“聽那些傳信的驿卒說起,大将軍因爲此事被天子氣得病倒了,隻是他們和下官一樣位卑言輕,也許是道聽途說,并無真憑實據。”

捕風逐影,也有空穴來風。

韓增憑着這些斷斷續續的線索,已經得出了一個大概的結論。

長安城裏一定是發生了什麽。

隻是因爲路途遙遠,還沒有傳到軍中而已。

說不定此刻的長安城已經血流成河了。

而田順的反常說不定就是與此事有關。

韓增又問了這東郭吉許多事情,直到确認最後再也沒有更多有用的信息之後,才暫時作罷。

“東郭使君一路風塵,下去歇息吧。”

“諾!”

東郭吉走了,這大帳重新恢複了安靜。

韓增焦急地來回踱着步,心中反複盤算着,下一步到底該怎麽做。

“将軍,是有什麽緊急的軍情嗎?”不明情況的韓德問道。

“嗯。”

“難道将軍是知道敵人在何處了?”韓德有些興奮地問道。

韓增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确實知道敵人在何處了,隻是這敵人卻不是匈奴人

此事,他不知道該如何對韓德說出來,甚至不能對任何人提起,因爲這一切都還隻是他的猜測。

韓增總不能直接了當地告訴韓德:長安有變,範明友、田廣明和田順等人要率兵行不軌之事吧。

這恐怕會當場将韓德這個年輕人吓出失心瘋來。

現在,是他這個主将要拿主意的時候。

他可以選擇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繼續率領軍隊向北搜尋二百裏,十日之後班師回朝,不管到時候發生什麽變故,他都不會被追究罪責。

但是,如果天子不測,那麽韓增恐怕一輩子都不能卸下心中的枷鎖。

他也可以立刻班師回朝,爲了自己的猜測提前返回大漢,去防備那可能發生的災禍。

如果範明友等人真的作亂了,那麽韓增可以爲大好江山立下一個不世的功勳;但是如果範明友等人沒有作亂,他則很有可能背上怯戰不前的罪名。

不管是哪一種選擇,這看似平靜的烏員是再也不能待下去了。

韓增走到了自己的義子面前,看到對方那爆裂開的嘴唇和黝黑的皮膚,一陣心痛。

後者回來半天了,連一口水都還沒有喝上。

韓增将那碗已經飄了一層細細的沙塵的水端了起來,送到了後者的面前。

“建德,在你看來,這建立功勳與保住性命,到底哪個更要緊一些?”韓增問道。

“孩兒雖然是初次跟随父親出塞,但是身爲漢軍一員,自然以馬革裹屍爲志向,能爲大漢建立功勳,又何懼一死哉?”

韓增一驚,緊接着就有一絲愧疚。

自己口口聲聲要忠于大漢,要爲大漢建立功勳。

如今功勳與盡忠就在眼前,他竟然爲了苟活而猶豫起來。

甚至還不如韓德這豎子看得清。

韓增再一次重重地拍了拍韓德的肩膀,表示一種肯定。

“傳我的命令,明日辰時,全軍拔營!”

“向北?”韓德驚喜地問道。

“不,向南,回長安!”韓增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求訂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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