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王駿晨和葉萬花都在茶園接待那幾位外地來的朋友。
直到晚上七點他們才回到家。
朋友們不想住酒店,也不想來南風公館打擾,他們傾心于茶園的好景緻,非要今晚留宿在那裏。
王景輝則是爲了親手給唐梅挑選茶葉,才折騰到這個點回來。
“人到齊了就開飯吧。”
“糖糖還沒醒?”王景輝發現寶貝孫女不在,立馬看向唐梅,“怎麽回事,這都幾點了,你不是說……”
話到嘴邊卻不敢說了。
王景輝倒不是怕唐梅吵他,他是怕唐梅一怒之下趕他去客房睡。
“我還能害她不成!”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呀,看今天這菜心……多新鮮!”葉萬花示意丈夫王駿晨把盤子移到唐梅跟前,“媽,您嘗嘗。”
王景輝趕緊夾了根菜心給唐梅,滿臉堆笑的樣子着實可憐。
“都累一天了,吃飯吧。”
氣氛一下子就緩和了許多,王景輝連忙附和:“對,吃飯吃飯。”
……
二樓東頭,主卧。
唐小绾的臉已經不再那麽紅了,隻是在昏昏沉沉中,她夢見了舉着槍的黎子深,眼神十分冷冽。
“說,我媽在哪兒?”
“拜托,這裏是南風公館,又不是你老媽的南江别苑。”
“我媽不見了,是你做的嗎?小绾,告訴我,是你做的嗎?如果是你做的……就告訴我,告訴我!”
嗓門大的吓得唐小绾一突突。
“是,是我做的。”
“爲什麽?你爲什麽要承認?你隻要說不是你,我就會相信。”
“26年前,我媽媽易曉丹,白天剛接受了你老爸黎振山的求婚,晚上就被宋大鵬擄走了,她被折磨了多久你知道嗎?跳下金緣大橋的時候,水有多冷你知道嗎?光着腳去金緣山,有多疼你知道嗎?我媽媽花一般的年紀,都是你老媽害的!”
“小绾,求你,放了她。”
“放了她?哼,傷口不在自己身上,永遠不知道有多疼!”
“你到底想幹什麽?”
“幹什麽?不是早就說過了?我要一樣一樣還回去,開槍啊!我是在替母報仇,你也可以,開槍啊!”
“小绾。”
“開槍啊,爲什麽不開槍?”
砰的一聲響,就見子彈從唐小绾耳邊飛過,射中了身後的花瓶。
“怎麽,怕殺了我,自己走不出南風公館?盡管放心好了,程石不在,花花也不在,隻有我自己。”
“母債子還,放了她。”
“不可能,那是她罪有應得。”
“小绾,我愛你!”
隻聽砰的一聲悶響,黎子深應聲倒地,血很快就染紅他的襯衣。
……
唐小绾被吓出一身冷汗。
一雙明亮的杏仁眼睜得像銅鈴似的,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小姐,别怕!”王美娟一邊幫着擦汗,一邊輕聲安撫,“沒事了,壞人已經抓住了,别怕别怕!”
“奶奶……是不是在找我?”
“老夫人說,小姐如果不想下樓,可以在卧室裏用飯,隻是暫時還不能吃太辣的,怕小姐嗓子疼。”
“我不餓,怎麽睡着了?”
“我回來的時候小姐就在睡,還有點發燒呢,估計是涼着了。”
“發燒?我發燒了,花花……”
“冷先生打過一次電話,問小姐怎麽不接電話,我說在睡覺呢。”
唐小绾突然覺得腦子有點亂,似乎有好幾種聲音在耳邊回響,過了好大一會兒才緩緩地坐起身來。
“小姐,來,喝點水。”
“船開了嗎?”
“開了,已經離開金城了。”
“黎萬山那邊呢?”
“程石返程前打過一次電話,說是一切順利,讓小姐别擔心,等他回來了……給小姐詳細講講經過?”
這都是唐小绾事先計劃好的,不說精确到分,但也相差不大。
“不用,讓他直接休息就行,你也是,趕緊去休息,都忙了一天了,我沒事,不用在這陪着我。”
“太早了睡不着,小姐,還是吃點東西吧,魚婆婆特意做了……”
“手機,幫我找一下手機。”
王美娟:“?”
手機不就在旁邊嗎?
“小姐,您沒事吧?”王美娟将手機遞給唐小绾後,越發覺得她不對勁兒,“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你去休息吧,我想給花花打個電話,剛才做了個夢,有點害怕。”
“哦,好,那有事喊我。”
待王美娟出去後,唐小绾咬着嘴唇,撥通了冷淩霄的電話。
按理說,計劃很順利,她該開心才對,可她卻突然有了一種負罪感,懷疑自己下手太重了點。
“在哪兒呢?”
“糖糖,你可算是醒了!”
“我問你在哪兒?”
“在家啊,在看計劃書呢,沈一鳴那個家夥剛發來的,說是自己的心血,讓我務必今晚看完。”
其實是接親時的應對方案。
因爲就在今天上午,冷淩霄有告訴沈一鳴,說唐小绾準備了六個伴娘,估摸着接親時的難度不小。
“哦,你在家啊,我下午的時候居然睡着了,你是幾點走的?”
“兩點多吧,快三點的時候。”
“哦,你剛走我就……”
停頓幾秒,她突然想起那盤青團,吃的時候就覺得好香,但由于是冷淩霄端過來的,她便沒在意。
哎,肯定是奶奶!
真是躲過了初一沒躲過十五。
“什麽?”冷淩霄皺眉,語氣中帶着幾分醋意,“我剛走怎麽了?”
他知道黎子深去了南風公館,但他并不清楚,黎子深拜訪的目的是什麽,期間有沒有見過唐小绾。
“糖糖,說話啊?”
“我想你了。”
“等着,我現在就過去。”
“不,不用了。”唐小绾眼含淚花,停頓幾秒後甜甜一笑,“好久不唱歌了,明天陪我去趟夜瀾香。”
冷淩霄一聽就知道,唐小绾這是有了負罪感,心裏過意不去。
她的一颦一笑都牽動着他。
“現在去吧。”
“不了,明天吧,在床上躺了一下午,有點累了,我去泡個澡。”
“好,去吧,别睡浴缸裏了。”
“怎麽會,不會的。”
挂斷電話後,冷淩霄立刻走出卧室,一路小跑地來到了樓下。
此刻,趙仁傑正在擦車。
當他看到冷淩霄神色複雜地跑過來時,立馬意識到出事了,于是他迅速收了麂皮,将後車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