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道人也沒有多言什麽,且更像是吃了一顆‘定道心丸’的仙藥一樣,就這般安安穩穩的在山下學堂住下了,沒有急着回往飛升之地。
可相較于許道人的安穩,如今在天界内的各處,卻是出現了一種很特别的‘慶意’。
這個慶,就是慶祝天地大開的‘夏至。’
或者說。
夏至的這天,在很多修士看來,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節日。
但一開始的時候。
這個節日隻是界主的弟子們在慶賀,慶賀自己的師尊得了界主之位。
就是很簡單的一個事,說是一個‘大茶話會’也差不多是這個意。
因爲這人數,也不過是幾百餘人。
可也不知道怎麽着。
或許也是‘界主弟子’的名頭比較高。
這使得第一年是他們幾百餘人。
後來,是和他們相熟的道友,當得知這些事後,也覺得天地初開一事,自然要慶!
之後,第二年就成了千人。
這千人再一傳,萬人。
這萬人,亦覺得事關法主的事,當賀,必賀!
第三年,就是百萬。
第四年,基本就傳遍了整個天界的修行界。
最後使得這百年過去,隻要接觸其餘道友,接觸修行界的修士,都知道每年夏至,都是‘新天地大開’的‘天曆節。’
包括一些身居高位的普通人,也在大約二十多年前,知道每逢夏至,都是‘老天爺開天地’的日子。
并且這個‘天曆節’也有一個很貼切的稱呼,被所知道的人,稱之爲‘大年’。
而大年也和‘每年的新年’是一樣的,都是修士們禁止鬥法的喜慶日子。
隻是這吉日大多都是修行界的修士們知道,于是凡塵中對于這大年,倒是沒有新年時的熱鬧慶祝。
有的,也隻是知道大年的大商與朝官,在這一日沐浴更衣,又早早去往最近的神官廟宇拜見河神與府君的神像,也意味着拜見天地。
若是有事外出,或者附近沒有廟宇,那這些人則是選擇一處安靜的地方,叩首向天地拜禮。
修士亦然。
也無論正邪,他們都會在當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出來時,拜禮天地。
當然,若是那種閉關中不知時間流逝的修士,那可能會在一種玄之又玄的頓悟中遺忘。
但隻要等他閉關結束,也都會補上這一禮。
對于法主的敬重,這都是他們發自内心的。
畢竟在他們想來,若是沒有法主開天地,且賜下萬法,讓靈氣日益見長,那他們怎麽會踏入這神妙的修行之途?并且修煉到曾經所不敢想的境界?
而這一切,皆是因爲無上法主!
衆修士也都是知曉的。
所以在這般天地慶日,又似感恩的節日内。
他們自然也當成新年去對待,就如同感恩天地孕育自己生靈。
且在他們想來,法主也即爲天地日月,亦本該如此。
于此。
誰要是在夏至那日尋事鬥法,一樣是爲正邪共誅之。
包括在凡塵内,各朝的朝官,也會在各自聖上的帶領下,今日先祭拜天地,且無非必要之中,也會盡可能的不動兵戈之事。
因爲神官降雨,還有靈氣增長的事情,也是對于凡塵有大恩。
不然他們哪裏來的盛世?
同樣,也正是多方的傳播與無意間的引導中,漸漸的這百年過去後,本來看似一個毫無關連的數百餘弟子慶賀一事,倒是成了一個普天同慶的大喜日。
甚至有的皇帝,還在今日大赦天下,釋放一些罪惡不深,且有心悔改的輕罪囚犯。
自然,要是無心悔改的,那怎麽樣都不能釋放。
因爲他們身爲皇帝,能做到皇帝的位置,那肯定是不傻,肯定也知道,知道自己施放一個無心悔改的壞人,那就是變相的害了更多的好人。
且若是重罪,傷着他人了,也不能釋放。
畢竟要給受害的人一個交代。
并且今年亦是如此。
也随着時間過去。
又在距離夏至還有十日時。
五洲将近千餘大小王朝中,已經有七百多餘王朝開始提前書寫皇榜與赦令,以及開始審查囚犯。
準備等十日後的‘天道吉日’時,開始赦免一些輕罪之人。
至于原由,各朝的皇榜中也沒有說明。
終歸是三言兩語解釋不清,且他們各朝所認識的一些修士,也沒有讓他們言修煉界之事,那他們自然也不會言。
隻是自從大赦成了習慣,且這二三十年來,又經常如此,各朝聖上常常在八月大赦。
使得一些普通人也慢慢感覺出來,覺得這日子好像有些不對勁了。
尤其再随着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修行界’一事。
這人多口雜下,知情人在有意、或無意傳播之中。
其實不止是‘天曆’一事。
隻要時間再長一些,如今僅被凡塵大人物所知道的‘神道與修道’一事,遲早也會傳遍整個五洲的民間。
那這修行事真要傳開,這隻要是個正常人,肯定對修煉一途非常之向往。
真到那時,其實也是好事,起碼所有人都在靈氣的滋養下有了修煉底子,可以試着踏入修行。
特别是再等知道神官一事後,這做好事的人,肯定也會越來越多,都想逝後被天地封冊神官位。
隻不過,無論是踏入修行,還是做好事,都沒有曾經的緣了,而是心有所圖,有意爲之了。
善封一事,也注定會讓很多心有所圖的人失望。
當然,就算是有意爲之,但要是能做一輩子好事,亦不改所圖,那這也不是僞君子了,而是真成了真君子。
尤其對于這些事情。
甯郃與雲鶴等人是完全放任自然。
反正無論怎麽變,仙界已經承載了‘前古’五洲之風,所以天界大可以按照自然發展,看看能不能真成了人人皆爲大修士的地步。
也或者是,有資質者被天界中的術修門派所接引,剩下的人雖然還在凡塵,但實力會更上一層,當得‘天界之人’這個稱呼。
包括這些事,甯郃等人也早有決斷與定計。
而凡塵中人如今雖然不知道這些。
但如今随着時間過去,距離百年還有一日時。
也在這前一天的傍晚。
各朝聖上卻是深知大年一事。
于是,他們大多都是在連續的批改奏折,緊鑼密鼓的籌備大赦之事。
包括皇宮内的衆大臣與衆信使也是來來回回的跑,頗有連夜審核與傳信的樣子。
特别是在吳朝這裏。
身爲目前五洲‘中心的大朝’,知曉天界事更多的這方朝内是更爲熱鬧。
且也在這日晚上。
小和尚與何師兄從山上下來,就看到了整個吳朝衙門與地牢内皆燈火通明,大街上來來回回的行人和差使交錯,都在陸陸續續的傳喚着所有犯人。
對此,二人沒有什麽奇怪。
同樣的,附近泠城内的百姓,當見到這些差使奔走各街,又見一些身帶枷鎖的犯人上街後,也是對于此事早已習慣,沒有什麽過多的打量與指指點點。
因爲他們吳朝行‘夏至大赦’一事,是要早于各朝将近六十年左右。
可謂是習空見慣。
甚至可以說,有大部分的朝野,也是受到吳朝的影響,然後朝官與各朝聖上才開始了解這些,并實行這些。
隻是,吳朝之人是見慣了,對此沒什麽好說的。
可是對于半月前已經下山,且如今身在城内的哲豐明等人而言,卻是一種稀罕事了。
尤其再随着他們拿着攝影儀,拍完剛貼上城牆上的一張皇榜後,那就更感覺奇怪了。
夏至?
大赦?
這兩者有什麽聯系?
這不懂,是要問問。
且他們已經下山半月,雖然大部分都在城外待着,但偶爾也會進城接觸一下天人們。
對于天人,他們知道天人的性格都比較,基本算是有問必答。
真和想象中的古代樸素百姓沒什麽區别。
隻是随着他們客客氣氣的詢問四周來往的天人們。
這些外城行客與百姓,如今倒不知修行界一事,繼而基本都是搖搖頭,隻說了一句‘大赦便是大赦,有何稀奇?’
這也是在百姓看來,這事已經持續将近八十餘年了。
有的甚至還比他們的年齡大。
他們自然是不知道的。
就算是年齡大的百姓,也是覺得這有了就有了,那有了就是。
最多的說法,就是皇帝是那日出生。
至于真假。
尋常的百姓,倒是真沒有那麽多去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心思。
聽到這個答案,哲豐明等人也不知道說什麽,可也知道附近來往的差使們興許知道些。
但是吧,他們真不敢貿然去問天人凡塵中的官家。
實在是将近三年前,那九位凡塵之神,直接二話不說,一箭就将神秘人射成重傷的樣子,太過于滲人與狠厲了。
這讓哲豐明等人有一種,如果貿然去問,問皇帝的生辰。
那很可能會被官家當成賊子抓起來。
屆時,看似和善的接引仙者會不會救他們,他們是一點底都沒。
所以還是不惹事吧。
但好在。
随着那邊山下的小和尚觀望幾眼,随後就去往飛升之地。
同時,何師兄本來也準備去往,但想到好像還有一衆人之後,倒是回來了泠城接人。
且當看到衆人的疑惑。
何師兄也沒有絲毫隐瞞,就将夏至大年的事情言說。
并且,何師兄爲了讓衆人更好的了解大年對于凡塵的影響,且用那個粗糙的鐵盒子記錄,宣揚他們天界,于是還特意施展了隐身之法包圍衆人,又帶衆人去往了此城内的大牢。
一時間。
在場景一晃之中,衆人也處于了一座位于地底百米,方圓也足有十裏的地下大牢内。
也待來至這裏的瞬間。
本來衆人還覺得古代的大牢,哪怕是天界内的大牢,隻要是關押犯人的地方,那應該是陰暗潮濕爲多。
隻是如今一觀。
這裏卻沒有想象中的陰暗,反而是燈燭明亮,四周也非常幹燥。
看起來,不像是古代的牢獄之所。
但當他們看到一些牆角處燒紅的烙鐵,還有一些恐怖帶暗紅血漬的刑具後,他們就知道這裏應該沒有他們所想象中的那麽舒适。
隻不過,又在如今,各處的牆角附近,卻沒有任何人被行刑。
與之相反,衆人是看到不少獄卒在整理着一些新衣服,還有洗塵的酒水飯菜,看似是爲了慶祝一些囚犯的‘新生’。
當然了。
他們在接引仙者的術法之中,能觀之遠,觀之細,自然也看到了有的囚犯家屬正點頭哈腰的從上方入口走下來。
然後有的獄卒會趁機收取一些囚犯家人的錢财,繼而也特意的關照一番。
比如說,明日大赦之後,就直接讓囚犯回家團聚,不會再有七七八八的别的事。
除此之外,也有的囚犯家人是悄悄的塞給獄卒财銀,想讓獄卒爲他們正在坐牢的家人多多美言幾句,明年給一個機會。
且隻要這囚犯罪輕,又有悔改之心。
獄卒也是應了,但最多也就是把他的名字于明年填寫上去,然後交由大人們決斷。
若是罪重,那該怎樣,就得怎麽樣,錢不會收一文。
也是可以看出,獄卒對待這些正事上,是收一點小錢,還是長久端起飯碗,是能拎得清的。
因爲要知道如今的官府,可是會分發一些武功秘籍,亦有教頭教他們修煉内力。
搞不好,他們就能出人頭地。
這明顯是一條康莊大道!
可要是爲一點小錢入獄,那就全沒了。
且也不要說有的囚犯家人有權有勢,會給大錢,會給秘籍,更會給他們更好的待遇。
首先,這再有權勢,也不會有官府高。
畢竟獄卒們身爲官家人,雖然官職不高,可也知道他們聖上是一位傳說中的修士!
亦知道朝中的高人應該亦有不少?
所以孰重孰輕,明眼就能辨别。
其後,若是真有官府高,這些囚犯也不會锒铛入獄。
而這樣的一幕幕,看似獄卒全是‘清官’的一景。
除去收錢的個别獄卒以外。
隻要是清廉的,不收錢的,以及嚴厲拒接的,都被哲豐明等人選擇性的給全部記錄了下來,讓錄像儀中隻保留了嚴明。
并且好幾位身居藍星要職的特殊組組員還拿筆去記,又在旁解說攝影儀記錄不到的一些廉明場景。
因爲他們覺得這般解說,再加上錄像,等剪輯掉收錢的以後,再把廉明的統合起來時,是可以作爲區别于天界神異的一種警示片,用來推廣讓藍星衆大臣學習的。
當然了,雖然天界的一些行爲方式,肯定會和他們有所區别,但總歸都爲‘凡塵’,雖是天界凡塵,可總歸是有一些相似的地方可以用來借鑒吧?
他們相信以天界作爲‘生靈代表’,這個‘嚴明紀錄片’的含量,也是會受到無限大的重視與吸引力。
反正不管怎樣,他們是決定,如果有機會回去,他們必定要讓各城大臣與各城市官吏們去看看,然後再讓他們寫出一篇不少于千字的觀後感。
而也在幾位組員和哲豐明等人思索與解說時。
何師兄是大緻盤算了一下時間,又看到他們好像錄完之後,就遁出地底,帶着他們向着飛升之地行去。
且也在地牢内的獄卒與囚犯,沒有随着衆人的離開,而有任何變化的時候。
天界的所有普通修士,也如以往般,準備明日見禮天地的時候。
他們卻不知道,今年的夏至不同于往。
真正的大修士,還有大神官,基本都在今日不約而同的去往了飛升之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