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五洲的一衆神官整理正事的時候。
七日後。
天不亮的五點。
藍星、京城莊園的東側外。
伴随着秋風帶來寒意,落葉被吹起。
清風掌門與哲豐明等五十位被邀請人,也借着莊園周圍的燈光,來到了組長所指的指定地點。
“快,老李,那邊準備一下..”
又伴随着大嗓門的雄厚聲音。
組長如今雖然是不去天界,但作爲發‘邀請函’的人,那是對此事非常重視,
不僅是讓一些無事的組員齊聚這裏觀‘接引神迹’,更是聯系了一些專業的内部記錄人員,準備将這副景象給錄下來。
當然,前提是他們的儀器能捕捉到那種神異波動。
而這裏,是一處比較寬闊的竹林空地。
容在二三百人是綽綽有餘。
于是在五十位被邀請人,都有位置自由落腳之後,組長也吩咐着幾位組員,将林中不同大品牌與專業特制的記錄儀拿出,又在衆人四周擺滿。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專業的檢測設備,以及好幾位科技人員,正在細微的調試儀器,準備檢測一小時後,開始接引時所引起的空氣數值。
他們是希望能從中得到一些他們想要找尋的特殊波動與數據。
隻是,他們對于這事也沒有報什麽太大的期望。
因爲在這七日裏,他們已經從組長那裏,特意申請來了一張‘接引符’,又在好幾位特殊組組員的監視下做研究。
在不能‘切片’與拆毀的過程中,他們沒有任何發現,覺得這好像就是一張普通道士所用的尋常黃紙。
至于拆毀或塗抹測試,他們是不敢的。
如果那樣做,那麽正在監視他們的組員,就會立刻用行動阻止,并強制性終斷此次他們好不容易申請來的特級研究。
也是此刻回想起這些事情。
這幾位科技人員是相繼感慨搖頭,随後又看了看空地的外圍。
包括此次的接引,看似表面上無風無浪的,其實也是屬于最高的絕密。
因爲此時在這空地的外圍,是被衆多手持槍械的内部人員所包圍。
又在更外,大約方圓二十裏之内,都是臨時列入了禁區,由大内兵營所接管。
這也使得一些晨練的人們,當跑出外環,又準備向這片區域慢跑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一輛輛由綠皮卡車與将士們組成了一道道攔截線。
再加上将士們嚴肅的表情,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尋常人看到,自然不會多問,反正路這麽多,世界這麽大,那換條路跑就好了,何必給自己找不自在。
可也有好奇的人,是挨近了将士,當距離五米的時候,就看到前方的将士擺出了禁止通行的手勢。
一問,将士也不說機密二字,讓人浮想聯翩,而是一句“臨時演習。”
這位好奇的人得到答案,又看将士們客客氣氣的,也是笑着擺擺手離去,不會多問了。
同樣的這一幕也發生在外圍的各個角落之中。
隻要有人詢問,将士們都會客氣的言告一句演習。
龍朝向來主張,朝與民親和。
甚至一位知府曾經還說過一句話,被引爲了臣校的經典,爲‘我們本來就是從百姓中來,等退休以後,也是回到百姓中去。’
這句話,也被龍朝的重要大臣印在心中。
當然,又在他們想來,高級人類除外。
因爲全藍星的很多科學家都研究過,也讨論過,覺得高級人類是在本質上,在生命的層次上,已經超越了普通人類。
尤其高級人類一詞,他們還準備建立個新物種科目。
隻不過,這都是屬于非常機密的事情,尋常人是不知道的。
特别是随着這兩年時間過去。
天界的消息,還有關于黔淩的消息,在這兩年内也沒有徹底爆發開來,而是被各朝默契的一同所壓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民生波動。
再加上這‘至高世界’還沒有具體接觸,不知道整個天界内的天人與神仙們,對他們藍星有什麽樣的看法。
那在一切都不确定之中,這消息肯定是要隐瞞的。
此次的封鎖,也是在情理之中,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可若是說,天界會友善對待藍星,以及他們藍星可以進一步的得到許可,全民都可以嘗試修煉‘白氣。’
那這個對于整個藍星來說的天大好消息,組長等人也讨論過,不會對于民衆隐瞞此事。
人人如龍,也是龍朝一直以來的夢想,以及每位大臣所要倡導的。
藍星龍朝在這兩年來,在未雨綢缪中,已經做過了不少完善的預案。
如今也是等來了第一次的接觸,且還是‘群體接觸。’
組長等人都是激動的!
且此刻。
不止是組長與大臣等人。
如果仔細望去,還能看到那五十人的臉上,也有一些難以掩蓋的激動與疲倦之色。
能感覺出,他們在昨天晚上,或者是這幾天内,都興奮的沒有睡什麽好覺。
這裏也無關誰誰誰身爲哪位掌門,或者哪位大人物,繼而心态平穩,就能壓下心裏的激動。
要知道,這次可是去有神仙存在的天界,不是去龍朝之外的其他朝,也不是爲别的凡塵瑣事。
這要是離别行的前一天,還能心平氣和的睡覺,那才是真的奇怪了。
而也在這般激動與焦急的等待中。
随着接引符分發,在六點鍾的這一刻。
組長是看了看手表,點了點頭,示意衆人心中默念‘引’,且心也得是意往天界。
也在這時。
組長也擺手讓各組準備,準備檢測數據,還有錄像。
但在下一秒,空地中的所有人都消失了,消失的毫無征兆。
包括給他們所配發的衛星聯絡器,也沒有任何信号反應,就像是突然被人扔到了不知多遠的光年以外。
雖然他們早就有準備,知道天界或許會很遠很遠,遠到他們不敢想象的距離,但真當見到自己人以這種超越常規的方法消失以後,他們還是難以理解。
甚至一位被特意請來的藍星第一物理家,也是久久的盯着毫無反應的機器發愣,口中喃喃道:“這是什麽原理?他們尊重物理了嗎?”
且也在藍星之後通過各種方法,想試着與天界内的五十位接引者聯系時。
在同一時間。
于不知多遠的藍星外、太陽系外、銀河宇宙外,破開無限的混沌,又于最高天的混沌中。
天界内。
北河中的飛升之島上。
清風掌門等人,隻是感覺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空地場景一變,随後就出現在了這處靠近大海的岸邊。
‘嘩啦啦’百米外,巨浪洶湧拍打着岩石,也是在下一瞬間将衆人喚回了神。
衆人這時下意識凝望四周,是看到自己身後是大海,身旁不遠處是一朵詭異的雲,眼前則是一望無際的‘龐大山林。’
之所以龐大,是目光所及,這山林中的野草,都有一米多高,基本都到了腰部的位置。
樹,基本都是百丈之高。
隻有在百米外的前方,那裏還有一條小路。
且能這麽快發現,也是這小路旁邊,更是有一顆四百多米高的參天大樹!
若是換成樓房,這得一百餘層!
也相當于尋常的二十層樓小區,五個疊加起來那麽高。
同時,也在衆人驚詫這天界巨物時。
他們呼吸間也感覺到了肺腑中有些清涼。
這種清涼的感覺,類似于薄荷糖,卻又完全不同于那種冰涼。
反而是那種很奇妙,很舒服的感覺。
如果具體形容,就像是他們之前所待的藍星,是一個烏煙瘴氣的廢品加工廠。
而這裏才是能讓人生存與呼吸的地方。
也在這時。
“咳咳..”一位老者呼吸間,還感覺到了胸腹之間有些癢,繼而猛烈的咳嗽了幾聲後,吐出了一灘有些烏黑的粘痰。
“小心..”還不等旁邊的人眼疾手快的想拿口袋中的紙巾來接,以免沾染了這處仙靈之地。
隻是下一息,空中充滿細菌的粘痰,就被此地的陣法于兩秒内淨化爲虛無。
就這樣,痰像是大塊水滴被蒸幹一樣,在衆人眼皮子底下直接‘消失了’。
他們見到這個情況,一個‘物’被生生淨化的詭異情況,一下子是全部愣住了。
因爲這裏能将物‘淨化成虛無’,那若是對照自己,自己豈不是也會活生生的消失?
這裏,就是天界?
不能存在任何的肮髒物?
也或許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兩年前的錄像中,那位神秘人看自己等人的時候,爲何都是那種‘厭棄’的表情。
那種表情,就像是在看髒東西,也像是自己等人才從泥坑中爬出來一樣,被周遭的人嫌棄。
那這對于天界來說,自己等人也是需要被淨化的?
他們想到這裏,是有些害怕,怕天界直接把他們給‘虛無’了。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同樣的一幕也出現在他們的皮膚與衣服表面,一些髒東西很快就被此地所淨化,隻留下了用作油脂平衡的有益菌體。
這些菌體,則是需要修士修煉到入微的境界後,以自身的情況去試着調理,直到内外全部祛除,形成‘無垢之身。’
而對于這些情況,以及自身細菌被清除的微弱變化。
也隻有清風道人與武僧,這兩位思維高絕,對自身掌控不凡的高級人類,是有一點點細微的覺察。
其餘人,還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細菌已經消失。
現在,他們還依舊處于那痰被‘淨化成虛無’的震驚與害怕當中。
甚至還有一些人下意識的扭頭,看向來路的雲煙,想要回去,回去那個充滿安全感的藍星。
畢竟在那裏,以他們的身份,他們可都是呼風喚雨的人物!
但在這神異的天界内,是真有呼風喚雨的神仙!
也是此刻他們真來到了這裏,真來到一個陌生的仙神世界,在激動稍微消散之後,也是真的害怕了。
“大家别慌..”
最後還是清風掌門身爲此次的臨時隊長,再加上德高望重之下,按照自身的感知,和衆人稍微解釋了一下,說這裏可能是淨化一些髒東西以後,以及衆人沒死一人,他們才有點放松起來。
可是放松歸放松,他們還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現在該做什麽?
雖然他們現在已經來到了天界,踩在了天界的土地上,站在了這個空氣中都帶有香甜與清涼,甚至是連呼吸中的空氣,都能一瞬間治療自身病症的神奇世界内。
可接下來要做什麽?
他們又是在天界的哪裏?
且看着遠處山林那麽廣,一眼望不到頭,這難道就是凡塵之神所言的五洲大陸?
身後的北河,就是無邊之海?
他們如今,倒是與曾經百年前才來至的許道人,犯了一樣的認知錯誤。
因爲飛升之地方圓萬裏,堪比小半個地球,确實是太大了,哪怕他們現在坐飛機飛到高空,以他們的‘凡人視野’,也是一眼不可觀全貌。
莫說飛升之地布有衆多界主所設置的陣法,尋常的化神與洞虛修士,也是不能觀得。
更别說他們了。
于是,在誤以爲此島就是五洲大陸的情況下。
頓時,在沉默幾息後,衆人就大緻小聲讨論了一下,覺得應該要找一處有人煙的地方,算是在天界之内,真正的接觸一下天界之人。
然後看看能不能尋找到賜予他們符箓的凡塵之神。
在這陌生的世界,這也算是熟人了。
可也有一個好消息,那就是錄像機管用。
如果能活着回去,倒是能給組長等人帶來有效的影像。
也是這般想着。
他們就望向了那顆大樹旁的一條小道路,然後擡腳小心的向着那邊行去,準備先找找人煙。
隻是才走了二十多米,剛剛來至大樹旁邊。
‘呼’一道巨物跌落的悶聲拂過。
衆人是震驚的看到,眼前的百丈大樹正擺動着粗大的樹枝,像是‘人’揮舞手臂一樣,将衆人前方的道路攔着。
并且在下一刻,他們更是驚恐的看到,這顆大樹的中間位置,浮現出了一張約有十米長寬的枯木人臉,口吐人聲,
“來者何人?你等‘引者’何名?”
金丹小成的樹妖目光向下,樹皮似的紋路眼睛,緊緊的盯着這些沒有修爲的尋常之人。
這沒有修爲,定然是被接引而來,不可能是獨自飛升。
且也沒人和他交代過,這幾日會來一些下界之人,那這肯定是要問問。
身爲飛升之島的妖修,這是他職責所在。
而清風掌門等人聽到這些詢問,卻一下子愣住了。
因爲之前的凡塵之神,真的沒有和他們說過一些名諱。
所以這一問,他們卻不知道怎麽回答這位‘恐怖的巨大妖怪’了。
甚至是好幾位被邀請者,哪怕是他們曾經見過大場面,也遇到過危機,更是心裏早早有對于天界神異的準備,可是當如今真見到傳說中妖怪的時候,要不是被旁邊同樣恐懼的同伴下意識扶着,他們怕是早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但與此同時。
樹妖看到一衆人不答,卻又不像是獨自飛升的樣子,繼而盤算了幾息,便言道:“若何事皆不知,那就在此處莫要走動,靜等引者。”
‘引者?是接引?’一位身爲高級人類的中年,當第二次聽到這個詞,又見這位妖怪好似是好妖後,也是盡量壓下心中的恐懼,小心問道:“妖前..前輩是有人接我們?”
他說着,又四周看了看,發現沒有任何人後,更是恭敬向樹妖抱拳道:“前前輩,不知接引我們的仙者,是不是吳朝的九位将軍大人?”
‘吳朝将軍?’樹妖聽聞此言,倒不知曉什麽将軍,但不知之中也沒有多言,隻是聲音漸漸沉寂了下來,
“莫要多言,伱等靜待便是。”
言落,樹妖又恢複了之前的大樹模樣,包括之前攔路的樹枝,也被他随之收回。
但是清風道人等人,卻不敢再踏出一步,而是老老實實的在原地站着。
并且此時此刻,若是有人問他們是否後悔來天界。
他們大部分人也會說‘後悔了。’
因爲真當傳說中的妖怪,如此龐大的樹妖,這般真實的出現在了自己眼前,哪怕看着是‘好妖’,可也是實在太吓人了。
但也在衆人有些恐懼與擔憂的時候。
在百裏外的一處山頭。
正有兩位接引弟子于此處下棋。
也在這一刻。
其中一位元嬰圓滿弟子不知覺察了什麽,向着另外一位元嬰大成的弟子道:“吳府君所言的下界之人來了,是否随我一同去接引?”
“前段時日在閉關,昨日才尋得何師兄。”那位弟子無奈的放下棋,“還沒下上兩盤,何師兄就讓我忙活了?”
他說到這裏,卻又好奇道:“但師弟我啊,雖然之前在閉關,可昨日尋師兄的路上,也聽聞了這件事。
于此,師弟想要問問,爲何師兄要答應吳府君,爲他接下界之人?
他們可有善果?
若有善果,那能入微辨清氣的小樹妖,又怎麽會攔着他們?”
“是無善果。”何師兄是很幹脆的搖頭,“所以會攔。
可也怪我,忘和那調皮的小樹言說,亦是他生靈年齡尚小,隻有七十餘歲,平日裏難見生人,或許就攔着那些下界之人,想多瞧一瞧他們。
但言而總之,我等天界賊子,去往了他等的天地,在其内犯下了一些惡果。
我便用師尊的法令,拟了幾張接引符,讓他等來我等天界内瞧瞧,看看能否帶走一些功法,或是在此修煉,盡量彌補那賊子所犯下的惡。
想來,這或許就爲緣法。”
“何師兄高明!此緣法有因啊!”師弟捧手,覺得林師兄可能是看透了這件緣法,然後才有了這等安排。
但何師兄聽到追捧,卻又小聲道:“這也是咱們私下裏說的,但實則不是我看透了什麽,而是吳府君和吳帝特意前來拜會于我,吳朝,你也知曉,是”
他說到這裏,起身鄭重向天行一禮,“是大師伯的入道之地!”
“然!”師弟聽到此言,也是趕忙起身向天一禮。
禮落。
師兄才繼續言道:“而我聽師尊說過,吳帝曾被大師伯夢中賜陰陽雙壽。
且吳朝的陰司府君,也皆與大師伯有舊。
這般這兩位道友尋我,我怎麽能拒絕的?
我怎敢拒絕?
哪怕我師尊,大乘境界的齊界主來至,怕是也會許上幾張符箓,之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這自然極是”師弟聽到這話,也是深表同感的點了點頭。
甚至覺得他師尊,五洲界主爲首的恒宗主在這裏,估計也是放人放行,不會去詢問法主。
畢竟說到底,這對于藍星來說,或許是一件足以影響整個人類曆史的大進程。
但對于界主而言,甚至對于他們這些弟子來說,也隻是動動手的小事情,完全是不需要去詢問誰,更别說是無上法主!
充其量,就是過問一下馮道兄,這就是撐死了。
除非是他們處理不了,比方說今日開了一方煙雲,發現裏面是一個很大的世界,其内更是有大乘境的大妖存在!
那麽可能要麻煩哪位界主,順手鎮壓一下。
可不管怎麽說。
人已經到了。
還又被那位調皮的小樹妖攔着。
那是要接引一下,順勢敲打一下小樹妖。
這兩位弟子想了想,随即就打散了剛才說悄悄話的神色,随後神情一正,又向花叢揮了揮手後騰雲而起。
一時間花叢晃動,十幾位身穿端莊裙紗的金丹花妖從中走出,其相貌似天上仙女,手持翠綠古筝,奏起五洲名傳已久的輕樂,腳踩雲朵,跟在了兩位弟子的身後兩側。
這兩位弟子,是作爲‘接引師兄’,準備去引導藍星之人去往島中的飛升之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