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第174章 大宅子

亦在兩人來往梁城時。

梁城。

張家大宅子内的後院中。

正有一位頭發有些灰白,身子堪堪發福的中年,在逗着一名四五歲的孩童。

又在他身後不遠,還站着兩人。

其中一位氣質肅殺,正是張家的先天門客,江湖人稱‘谷金刀!’

其一手大開大合的刀法,可謂是在吳朝先天小成的衆多高手中,也能占有前十之位。

另一位,則是一位笑呵呵的老者。

他正是原先跟着張護衛的那名賬房書生。

隻是書生在數十年前,是年齡正值壯年,腦袋也好使,那自然是作爲張家的大賬房先生,管理着張家的一切店面賬務。

可如今已經是百餘歲的老人,在遲鈍與精力不足之中,自然是算不了那麽細緻的賬目,也沒法天天勞頓奔波的各個店面來回跑。

但書生看似是無用了,已經不能爲張家創造出屬于原先的價值。

可張護衛是念舊,在看到書生不足以挑起賬房大梁的時候,就讓書生作爲了他們張家老宅子中的大管家。

這管家不僅管日常事務,也管張家的所有下人,包括近幾年内才換的賬房先生。

且其中兩位賬房先生,還是這位書生的小外甥與孫子。

這身份,還算是上了一層,又更是融于張家了。

至于這一生過的怎麽樣,又是否對此滿意,是否滿意自己的家人全部爲張家效力。

起碼讓如今的書生來看,外面的人是想擠進張家的門坎,也沒有那個關系。

這也是随着張護衛的大孫子當上金曹令之後,張家其實可以算是‘士家’了。

簡單來說,就是除了張家自己人以外。

哪怕是張家府裏端茶倒水的下人,這隻要是有本事,有學問,那張護衛也不介意提拔提拔,看看能否塞進衙門裏。

畢竟如今知府的一位八歲大孫子,和張護衛家的六歲小孫女,定了一個娃娃親。

這等十年、二十年以後,隻要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張家還會再迎來一波鼎盛時期。

甚至現在小道裏都有傳言,說是等幾十年以後,這梁城雖然還是梁城,但可能就要姓張了。

當然,對于這樣的傳言,謠言,張家和知府一家都是極力打擊的。

因爲真敢這樣傳出去,或者真的這樣做,搞什麽一家獨大,城裏職務全部接管。

那等傳到吳城那邊,也将會迎來他們張家的死期。

而如今,這種吳城不管不問他們張家,且還有知府與主簿向着他們,且又穩穩壓他們張家一頭的情況下,張護衛覺得是最好的。

尤其在如今。

正在後院裏逗孫子的張護衛也看明白了。

什麽去吳城發展,什麽,都是虛的。

老老實實當個大家族長就好了。

不然等吳城那邊的哪位大人看自己不順眼,且再深究細查之中,這誰都不能保證自己家裏都是幹淨的。

那之後,就是這位大人一句話便抄家的事。

至于自己身邊的先天高手能不能保護自己?

張護衛消息可是靈通,在梁城軍營中也有人,可是知道軍中有一種名爲‘破靈弩’的利器,更有一方百騎爲軍的騎射營,爲‘破靈營。’

到時,破靈營隻需來上十幾位後天高手,那自己就得和這位門客一同斃命。

要知道他們坐下的可是朝廷所管制的‘萬裏戰馬。’

民間如今隻能用八千裏。

這是想跑都跑不了。

但隻要無事之中。

張護衛還是非常享受如今的生活。

這般兒孫滿堂,衣食無憂的日子。

可也在張護衛于後院逗小孫子的時候。

在院外。

老店家與河判官也來到了府前。

而門前護衛隻能看到老店家,卻看不到其身旁的河判官。

“是這般”

也在這時,老店家于幾位護衛的詢問目光中上前,然後說了一下自己是張員外曾經好友的事。

如今,是來看望晚輩。

‘張爺的伯伯?!’護衛一聽,這哪敢仔細詢問?

直接是一人趕忙去通報,一人點頭哈腰的先請進府再說。

至于對了錯了,起碼人都在這,是跑不了。

而也在護衛去通報的時候。

河判官是一邊跟着老店家與護衛進府,一邊又用神識望去,也看到了前方的院中有一顆二十餘丈高的老樹。

其樹中有些靈氣,但也不是很多,這想要生靈,怕是還要再過個百年。

至于院中其他的,如曾經孫修士布下的陣法。

河判官也隻是略微掃上一眼,就沒有太多關注這個普通陣法,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後院的一位中年身上。

再通過張員外給的一些氣息,他知道這位中年就是百歲的張護衛。

并且當看到張護衛這麽年輕的時候,河判官也沒有感覺到什麽意外。

因爲通過法令法眼,他能看到張護衛是得了一法,得這位先天高手‘傳功。’

這使得張護衛雖然還是比不得後天小成的高手,可也算是有些内力在身,能延長自身的體魄壽命,讓這‘健壯’的狀态多維持幾年。

但看起來是簡單,可若是張護衛沒有這樣的關系,也沒有這樣的财力與勢力。

那麽很可能現在已經是垂垂老矣,和凡塵中其餘百餘歲的老人一樣,也和老店家一樣。

自身狀态可能會好些,但不會像是這般顯得年輕。

隻是又在河判官看來,張護衛若是無什麽機緣的話,這般内力練功一法,也是徹底斷了自己的修煉路途。

因爲自身在有内力的情況下,還是這般‘年邁’的體魄,就算是一些金丹高人路過,想要施以修煉緣法,也是無從下手。

但與之相反。

河判官如今要是知道吳帝和良大人一事,也會誇贊幾句。

皆因吳帝身爲修煉中人,哪怕是無法做到爲良文吏傳法之下,也是知道不能叫上一些大内頂尖高手,給良文吏輸入内力。

雖然這樣是快,且調理脈絡之中,也立竿見影。

這單看張護衛如今的樣子,就能知道内力傳功之法,還是可以的。

可隻要修行法定型,那想要再改正過來,就不是短時間内可以做到的。

而河判官同樣也知,張員外恰恰缺的就是時間,不然也不會用内力續命。

這說來,算是有得必有失,得了小福,失了大福,但誰又不能保證,這大福必至。

且同一時間,河判官念及此處後也是感慨良多,歎張護衛基本和修道無緣了。

但不知道的,還以爲張員外和張護衛的關系不好,甚至還念及曾經的‘不孝’之事,繼而不管。

不然,這一人一神離得這麽近,爲何不勸?

可是河判官聽過之前張員外的訴說,卻是了解此事一些。

所以河判官如今除了感歎張護衛和修道無緣外,亦是更歎李渠神,李道兄,果然是公道的不插手任何凡塵事,哪怕是他侄兒理他的地界不遠,也是沒有絲毫的幹擾任何。

這和趙山神擔憂他重孫,又不管他重孫之中,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隻不過,如今是一位‘不孝’後輩,将要去幫助另一位‘不孝’後輩。

這說來,也是有趣。

隻可惜,張護衛身上的氣息太雜,又或許曾經做過一些不好的事,繼而無煞,也無這些年來幫助他人的善功,亦無善封之望。

而也是這短短幾息内。

河判官單通過這一些事,也是徹底将張護衛給‘看清楚’了。

但後院中的張護衛卻不知道這些事。

相反,他在聽到下人通報,說是一位長輩來看自己的時候,也是好奇的一邊讓下人看着自己孫子,一邊帶上身邊的先天門客,一同向着前院走去。

再等來到前廳。

張護衛當看到老店家的時候,也是忽然好奇,覺得自己好像是沒有見過此人。

與此同時,老店家見到張護衛的時候,也沒有喊什麽世侄之類,而是喊了一聲張掌櫃。

張護衛聽到此話,也沒有言說什麽,但也先請老店家入座,然後在之後的言語中旁敲測聽,詢問着關于自己大伯的一些事。

“我記得是六十年前..”老店家是對答如流,甚至看似比張護衛記得還清楚,還補全一些張護衛都以忘懷的事情。

這也是河判官就在這裏站着,雖然沒有用術法,但憑着過耳不忘的記憶裏,爲老店家訴述着張員外昨日所說的話。

可不管爲何,張護衛是聽着聽着,一時陷入了曾經的回憶之中,是好久才漸漸回神,且對這位大伯舊友的老店家深信不疑!

就連張護衛旁邊的先天門客,都是暗中點頭,也對張護衛眼神示意,感覺這位平平凡凡的老頭是沒有問題的。

興許,這就是過來叙舊的,也爲張員外祭奠上墳。

當然,更大可能就是想要求人辦事。

畢竟張掌櫃如今的身份在這裏放着。

也是于此。

張護衛倒是敞亮人,也是想着這位老伯身爲自己大伯的好友。

繼而張護衛就沒有虛情假意的推脫,而是直接開口問道:“老伯,今日來找小侄是何事?

不知小侄能否幫得上忙?”

‘這?’老店家看到張護衛直接開門見山,倒是頓了幾息後,又看到隻有自己能見的河判官點頭時,才随之言道:“是這般張掌櫃..”

“老伯,可不敢稱小侄掌櫃!”張護衛再一次聽到掌櫃這個稱呼,卻是慌忙打斷,“稱自己小侄就好。”

“不敢不敢!”老店家是托人辦事,倒覺得不能順勢稱之,繼而還是喚張護衛爲掌櫃。

“那唉..”張護衛眼看勸說不動,也是歎息一聲後,就不再說稱呼的問題,而是示意老伯說一說什麽事。

并且張護衛也想好了很多對應章程。

如果這位老伯是要一些錢财,那就讓賬房去取,百金、千金的,他都能拿得出來。

一句‘自己大伯好友’的言語,在他想來是值得這些的。

因爲他張護衛也是真不缺。

可要是超過千金,他就要仔細琢磨琢磨,再讓人去探一探這位老伯的底,看看到底是用來做什麽的。

除此之外。

要是替晚輩求學,那就不是事。

如今梁城最大最好的盛學書院,就是他張家于三十年前新建蓋的。

至于替晚輩求官。

隻要不是自身的學問太差,那他張護衛也會特意将身爲金曹令的孫子喚回來,在晚上一家人吃飯中,言說一番,看看有沒有什麽空閑的職務。

再像其他的,如辦個店面,或者學武。

那他張護衛一個人就能說的算。

畢竟他身邊就站着一位先天高手,這拜先天爲師,讓先天指點,這行不行?

其後,關于店面,隻要不是看上一些大的,他現在就可以将其盤過來。

所以,在有錢有人有勢之中,張護衛也是很有底氣的讓老伯随便提事情。

隻是與之相反。

當老店家開始言說的時候,張護衛卻是越聽越奇怪,發現這位老伯不是問自己要錢要官,而是想讓自己去做一件事。

同樣,老店家也沒有遮掩什麽,亦将趙家少爺将要被下套的事情逐一言說。

當然,老店家在這件事中自居的身份,是爲趙家少爺的祖爺‘舊友’。

這按照輩分和年齡來說,也真的能稱的上是。

畢竟老店家的年齡已經一百二十餘歲,且又與河判官相識,河判官又和趙山神是好友。

那說來說去,當趙家少爺的祖爺好友,也不過分。

于是在這般言說之下。

張護衛完整聽完之後,發現是教育後輩的好事,再加上這位老伯和自己的大伯是舊友。

這一時或許是在懷念與愧疚大伯之中。

張護衛心念幾息後,是真心實意的一捧手道:“老伯放心,小侄定然将此事辦妥。”

他說到這裏,又快人半步的趕忙扶着老店家,不讓老店家行禮。

随後張護衛才又道:“隻是車途勞頓,老伯不如先在小侄的府中歇上幾日,等小侄爲老伯報來喜訊。”

“多謝多謝。”老店家是道謝之後,又搖搖頭,“我這身子骨還硬朗,就一同随車去吧,再說了,張掌櫃是幫小老兒的忙,小老兒哪有不去的道理?”

“這”張護衛還想說什麽,但當看到老店家的目光執拗,也知道這位老伯不僅在稱呼上勸不動,在事上也是勸不動。

那随行就随行吧,中途照料好就是。

張護衛這般想着,也拱手應了老店家的話語。

同時,張護衛也讓身旁的先天高手去喚人,準備叫上城内的幾名賭術高手,一同去外縣爲趙家少爺下套。

同樣的,張護衛也是準備跟過去。

因爲他既然要帶人去,要辦此事,那不僅要把此事辦妥,且還要收拾那一幫子下套的人,砸爛他們的賭坊,爲大伯的好友撐臉面。

這關乎到面子上的事,照顧他人情緒的事。

混迹商與官多年的張護衛,也是精通此道的。

至于會不會得罪什麽人,張護衛還真不怕在梁城地界裏得罪人。

因爲能管事的人,能說上話的人,大部分都是他認識的人,小部分更是他的自己人。(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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