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三日。
出陰司的許道人,也來至了飛升之地。
再拜會了馮道兄之後,許道人也沒有耽擱什麽,就去往了林界之中。
但如今被三位老祖命名爲‘修真王朝’的原林朝内。
三位老祖還不知道許仙人下界了。
相反,他們如今正在國庫内巡查,檢查着一些即将要用到的一些器物。
這些器物中有精鐵,也有各種奇礦、玉石、基本都是非常珍貴的煉制材料。
包括這些材料也是用了整整兩年的時間,才湊齊了這麽多。
而之後,這些材料就會在十日後交于一衆煉器大家之手,交于他們煉制。
同樣,關于招募器匠一事,三位老祖也是籌備了整整兩年,大緻将一些事情給順理清楚,且把整個林朝統合之後,才于一月多前開始張貼‘皇榜。’
這一發,也是從者如雲。
裏面有湊數的,碰運氣的,或者真材實料的人,可謂是什麽都有。
這也導緻在這兩個月内,很多地方就像是科舉一樣,經過層層篩選,才把一些有真本事的人送至京城。
并且随着離煉器日子的越來越近,如今還是有不少人在陸續的揭榜、篩選。
京城内每日也有新的煉器師被人送到。
包括這皇榜還不是隻有京城内有,而是整個修真王朝内的所有大城、各縣,甚至是其下的大部分村鎮内也有人專程去貼。
足以保證想要來的人,基本都能看到。
這也是爲了防止一些煉器大家深居簡出的發現不了。
就像是他們修真中一些高人,就喜歡隐藏山野,享受平靜的生活。
但這次的‘報酬’可是很多,爲‘封世襲千戶侯、千金’以及一本‘修真功法’。
相信這再高的煉器大家,就算是不在意這錢财與世襲的千戶侯,但這長生的功法,也能風淡雲輕的不在意嗎?
畢竟在如今的修真界與以往的‘原林界’内,這修真功法一直都是皇室與各個修真家族把持。
尋常人是難以得見。
因爲從幾十年前的各大家族興起後,一些所謂的修真宗門,就已經被如數吞并與代之了。
做這件事的,也正是各大家族與皇室。
目的,也是爲了更好的控制整個林朝,讓其不起波瀾。
不然,真要是有一位驚才豔豔之輩,拜入哪個師門,又短短幾年内修得築基圓滿,實力還比第一人的趙族長利害。
并且這人還是一個想‘争’資源的人。
那這幾家的利益,肯定會受到不少的影響,沖突肯定會發生,哪怕他們這些修真家族的實力不如此人。
終究說到底,他們數十個修真家族不管再怎麽争,好歹是相識了幾十年,到時候肯定會‘同仇敵忾’。
當然,這也少不了有人會‘棄明投暗。’
所以,也算是爲了防止将來的勾心鬥角,盡量的保持和平,這自然是将修真功法歸攏自身,防止有新的‘外人’出現。
這也是防範于未然。
否則的話,若是這人之後再修得金丹,那就不是沖突了,而是忽然寄人籬下。
這是所有人更不願意看到的。
畢竟他們可不能保證,新的第一人會和如今的趙族長一樣,對他們算是相對公平。
且趙族長也是一開始就壓着他們,他們也都習慣了寄趙族長之下。
同樣,包括這次給煉器大家功法的事,以及統一所有家族,開始在各城分發皇榜的事,也都是所有家族一同商量下來的。
隻是關于具體的事情,關于這煉器之後的事情,卻隻有三位大家族族長知曉。
又對外,哪怕是面對其餘家族。
三位老祖也隻是說‘想要集天下之才,試着打造更高品質的法器’。
對于這個說法,其餘家族雖然有些疑問,覺得給的獎勵過高,也覺得有些興師動衆。
可當想到曾經的林帝曾讓他們試着煉延壽丹,讓天下藥師煉丹,爲其延壽。
如今,這三位當上‘皇帝’的老祖,讓天下煉器,看似是增加家族内的法器,添加自身實力。
這樣一想,倒也正常。
至于國運一事。
其餘小家族們是真沒有想過,也不曾覺得國運能修煉,甚至是都看不到‘國運之氣。’
因爲要想看到國運,首先得有法修的神清與入微的小神通。
這兩種神通,一衆修士皆沒有,也看不到國運,自然也想不到世間還有此法。
不過,對于三位老祖來說,他們有專門的國運修法,倒是可以單開屬于國運的法眼,觀得官運之形。
且也是觀得國運之後,那兩位老祖才相信琥家老祖的。
而就在今日。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
許道人是準備再次下凡到了林界内。
地點,是距離京城的七千裏之遙,且在往上三千裏的高空天門處。
也在此刻。
在常人無法觀測的靈氣波動中。
随着無形無色的天門輕輕波動。
許道人的身影也從中踏出。
同時周圍的天地靈氣也是一陣潮汐翻湧,好似是此方天地在迎接一别多年的‘子嗣’,用這股靈氣化作的微風,爲自己的孩子‘接風洗塵。’
但實際上,這隻是許道人的境界太高,繼而帶來的靈氣壓迫,讓隻有金丹圓滿的修真界,泛起一陣陣‘排斥。’
這排斥,若是順從了,又随着這股微風走,便能找到天空之中的天門,也即爲‘飛升。’
而許道人此刻就是一邊感受着這股飛升之意,一邊望向許久未見的天地。
隻是又在下一刻。
許道人還未感慨一别多年時,便望向了其下的一座城池。
又在此時,城門外人來人往,還有不少人排隊,甚至還有一位大少爺和将士發生了口角,惹來一些好事的人看熱鬧。
許道人掃了兩眼,就不曾在意,反而又看向了其餘地界,發現方圓千裏之内也有不少村鎮。
再向外兩千裏,那裏才是林朝的邊境。
但許道人卻知道,幾十年前這裏才是邊境荒野,且也沒有這座‘項城’。
或者說,天門在幾十年前曾被仙者挪移過,專門偏移了京城七千裏,移到了這處邊境荒野中的天空之上,就是爲了防止哪位界主弟子下界時不小心,鬧出什麽大動作,影響了此界的正常發展。
可如今這片邊境荒野之地,也建立了一座繁華城池,就知林朝經過幾十年的人口繁衍,其疆域也向外擴展了兩千裏有餘。
這裏的偏,也不是偏了,而是依照目前發展,那用不了多久,也可以成爲林朝‘中心。’
這裏的中心,也不是京城那樣的‘帝首。’
也就像是吳朝的梁城那樣,是很繁華,不是那種一眼望去全是荒地的凄涼遍野。
同樣這般繁華盛況之景,也是許道人所期待與期望的。
再瞧附近并無戰亂與禍事。
許道人在第一印象裏,倒是對未曾見面的那三位‘謀反’之人,減少了一點點的殺意。
但要說好印象,許道人還真沒有什麽。
因爲此城看上去已經有一些年頭,這明顯就是林帝在朝在位時建立起來的。
所以這功勞是和那三人沾不上邊。
而許道人若是因爲别人沒有破壞自己好友的成果,繼而就要對那三人起什麽好感,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不過,在同一願望下,在爲整方天地的平和之下。
又在心血來潮的感應中,總感覺有些陰謀中。
雖然許道人不知道那些高高在上,敢弑君的修真人士,爲何這麽在意百姓的死活,甚至都到了像是維持什麽,繼而都像是‘刻意’的地步。
但許道人也沒有第一時間去皇宮内看了究竟,直接打殺三人,而是稍微變化了容貌,裝成了一位尋常的遊方道士,來到了此城之内,準備先看看這兩年内,那三人都對原林朝做了什麽。
如果各地都像是此城一樣。
那可能就順其自然了。
至于那隐隐約約中的‘陰謀’,如果是爲了天下太平,那也是好謀了。
也是如此。
來到此城的許道人,直接放開了靈識,籠罩了方圓百裏的此城與數縣。
這般略微聽上一番,還有五裏外衙門内的一些差使碎言,以及一些書生在家裏醉酒後和好友高談闊論國事往往。
許道人把這些消息一歸整,就大約知道了這幾年發生的事,也知道那三位反叛之人,果真是想着将整個朝陽平複,并沒有起戰亂的心思。
包括在一些大官員的私下交談中。
許道人也知道其餘的修真家族,也或許是在第一人趙族長的壓制下,再加上三位大家族長如今同穿一條褲子的結盟下,也是沒有任何的大紛争。
當然,大家都是人,心思也各有不同,所以利益也不可能保證絕對公平。
這導緻平時難免會有一些口角之争,但這對于大局來說,都不算是什麽事情。
起碼在趙族長和三位族長的制衡之下,這些小事不會成大事,反而會小事化了。
這般一觀,許道人也是暗中再次點頭,随即又把目光看向了城北内街上的一處牆面。
那裏倒是圍了不少百姓,看似是有什麽官榜張貼。
再如尋常人般,等走到這條街中。
許道人路過四周低聲交談的人群,也走到這群指指點點的人群邊上。
将目光望去。
這是一張黃線繡邊的絲綢皇榜。
上其言‘修真年曆、三年、冬末。
于兩月後、春至,京城煉器壇廣邀天下煉器之師。
煉器者可從國庫内自選器物,煉制上品者,可得千戶侯,賜千金、授長生之術道。
有意之士,取榜交于官府,自有長生真人送意者赴京。’
皇榜洋洋灑灑,基本是把整個事情說的明明白白。
不過上面的兩月後,實際上是十日後。
因爲此榜已經張貼了許久,此城的百姓也早就知曉。
可哪怕是再久,這關于‘長生’之事,依舊是讓不少路過的百姓駐足良久,渴望自己也是榜中所言的煉器大家。
而許道人見得此事,卻是心思一頓,再回想到那些‘高高在上’的修真家族特意平亂,以及稱帝之後,就總感覺哪裏不對。
這其中好像是有什麽聯系。
也是念及此事,再回想一些關于煉器之法的修法,還有自己曾經的傳道。
相較于其餘修士的完全不知情。
許道人當回憶到自己曾經說過關于神官的修法後,倒是隐約猜測到了那三位修真皇帝是要幹什麽了。
不外乎是想要仿效神官,凝練法器,修煉國運!
原來心血來潮中的陰謀是這個!
他們不僅是殺了自己的好友林帝,更是要取此方天地的國運!
而許道人身爲此方天地的‘最強者’,自然是對天地有感,能心血來潮中感應出來一些什麽。
隻不過這個感覺,不是天地在求救,也不是在訴說有人‘竊’天地法。
這個隻是單純的有感。
隻是這個有感,以及他們的這個修法,在許道人想來,這也是尋死之道。
也是想到這裏,許道人搖了搖頭,覺得他們應該是獲得了自己曾經遺留的傳法秘本,但不知道爲何,沒有獲得全,繼而隻是有法,卻無道。
那這是要勸一勸?給于全法?讓他們知難而退?
還是順水推舟,先煉死幾人,也算是爲好友報仇?
畢竟他們是借林朝的國運修行,而林帝又是正統的林朝國運之人。
這若是以國運之法,将其煉死。
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但這天下短短兩年内經兩次‘君逝’之後,又是否會亂?
許道人思索着,在皇榜前的人群中沉默良久,最終是決定先揭榜,去皇宮觀其人,然後或許勸,或許靜靜觀幾人身死道消。
可不管是何種選擇。
三人的這般想法,倒也算是于國運修法中開了先河。
雖然天界裏也有這般想法,但天界修士們都知道此法不能練,繼而還真沒人敢拿自身性命去試一試。
而他們這次的以身試法,許道人覺得倒可以用水屬之術刻錄下來,等回去時交于山下學堂,讓諸位道友觀之品鑒。
也是這般想着。
許道人走上前去,在一衆百姓的驚奇目光中,直接将皇榜揭了下來,也報名了煉器大家一事。
“這人是鐵匠?”
同時,有百姓看到許道人一副尋常身材的中年模樣,覺得許道人的大腿興許還沒有他們村口李鐵匠的胳膊粗。
這身子骨去打鐵?這不是開玩笑嗎?
那麽大的錘子,這般砸鐵淬煉的體力活,這人能受的了嗎?
且又在這位百姓想來,這位遊方道士模樣的人,興許就是湊數的,想去京城碰碰運氣,看看能否混個一官半職。
‘混吃混喝..’還有人是對許道人嗤之以鼻,覺得這些道士就是想要裝作有本事的模樣,繼而先在城内府衙裏騙吃騙喝一頓。
可他卻沒有想過,若是沒有本事,就這般揭榜,那可是欺瞞的大罪。
到時候爲了一頓吃喝,很可能會換牢裏的一輩子吃喝,也或許會直接殺頭。
隻是相比一些人喜歡以貌觀人,覺得許道人是‘騙子。’
還有幾位百姓是覺得許道人或許就是那種看着不壯實,實則是力氣很大的精瘦之人。
并且他們旁邊還有更多人的附和他們的話語,也覺得這位道士可能是練武的。
道士練武,也是常見的。
畢竟很多遊方道士每日天南地北的跑,若是沒有一把子力氣和功夫在身,那早就被野獸給吃了,要麽就是被山賊給截殺了。
所以,衆人也就是讨論了幾句,就不再言說這位道士了。
省得是個不好惹的人,自己這本來是好奇的言語,再被這位道士給當成了打趣,平白挨了一頓揍、一頓罵,那就是自讨沒趣。
于是,一衆百姓看到皇榜被揭後,是聚的快,說的快,四散的也快。
而許道人揭了皇榜時,也沒有去附近的衙門報備,而是閉目沉思。
因爲在他的感知内,他已經看到遠處二百丈外的街上,正有一位年輕修士在趕往自己這裏。
再觀其行走,以及周身的靈氣波動。
此人悟性爲二成,境界爲練氣大成,修得木屬。
真實年齡爲四十五歲。
許道人觀得這些,是心裏暗暗點頭,覺得這般年齡,這般資質,這般境界,倒也算得上可以。
應該是哪位大家族内的中流砥柱。
隻是相較于許道人已經把此人看了一個通透。
此人隻是靈識掃過,覺察到有一位普通的中年修士揭了皇榜,僅此而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