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一時無事,也毫無遮掩的分出一縷化身,去往了西海之上,想去觀景幾日,真身則是依舊留在這裏。
可正是元嬰圓滿,卻能‘元神離體?’
這一幕倒讓幾人不由多看了幾眼。
這一瞧,也不愧是修煉了千年的修士。
他們很快就知道這不是化神之法,而是一種堪比元神出遊的神通!
因爲在他們想來,也隻有神通才能這般不是元嬰,便能神遊。
莫說這化身上的波動很神異,讓他們都有些難以琢磨清。
以這般隐晦之法,類似于法令的波動,也隻有神通了。
不過,知道歸知道。
他們也沒有冒然的去問一問這位仙使,問問這神通一法,他們新修能否習得?
畢竟要問的話,就會顯得他們貪得無厭的不僅借輪回之法還不滿足,繼而還想習得無上神通。
可正是相反,他們就算是想問,也隻是單純的想問一問,想問問今後有緣之中,若是路上或是哪裏碰到了神通之術的真本,或是什麽神念傳術時,他們能否習得,能否敢習得?
他們若是要問,也隻是單純的問這些。
當然,不管問不問,他們也隻是這樣想想。
實在是‘仙使’二字,所給人帶來的壓力太大太大了,大到他們之前隻敢小心翼翼的去回答仙使所提出的問題,而不敢主動的去問一些心裏哪怕是再疑惑再苦惱的問題。
可他們要是換成老一輩的法修,那這就不同了。
要是法修敢見到灰狼,那就是恭敬又不失禮數的和善中,來一個有什麽說什麽的打破砂鍋問到底。
若是再碰到那種好學的法修,在沒問個明白之前,那灰狼就别想輕易的離開。
相同,這位法修得到感悟之後,也會拿出自己自認爲最寶貴的感悟,作爲此次的報答。
當然了,不是說這位法修得恩,才會還恩,才會傳感悟。
隻要是我輩法修,哪怕是沒得灰狼的指點,沒遇到灰狼,反而是碰到其餘小修士,也都會傾囊相授。
隻不過如今的天界沒有這個氛圍了。
如今這個‘路上皆道友’的氛圍是跑了李宗主的小仙界。
而也在此時此刻。
就在這般沉默中,又在稍後收心中。
不知不覺三日時間過去。
枯道人等修士是相視一眼,當靜心之後,又當看到仙使點頭的時候,就準備先讓一位道友去試着突破,而不是同時。
這樣就算是失敗,失敗的道友也可以傳授經驗。
也是這般。
六人之中,一位李姓的道友上前,準備爲諸位道友先探探路。
灰狼也未多言,隻是将手掌攤開。
下一刻,幾人隻見仙使掌中的石頭上浮現一縷黑霧,被李道友呼吸間吸入。
同時這位李道友也盤膝而坐,陷入了沉睡。
且又在夢界内。
李道友忽然睜開眼睛,看到周圍的景象和外界的一模一樣,就宛如他來到了另一個‘天界。’
包括他的境界法力,也是完美的複刻。
而如今和外界的唯一區别,就是這裏沒有諸位道友,也沒有仙使。
這也讓他明确的知道,自己是入‘輪回界’了。
再等好奇的觀測完這些。
李道友也沒有多加耽誤,便沉思凝神,開始搬運自身法力,試着恢複三日時的靜心狀态。
這般一坐,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反正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回到了未入道前的世俗。
那是二百三十五年前,南州的一處朝野。
而這裏,亦是夢中夢的‘洞虛叩心’之問。
他是在不知不覺中入了劫,開始了叩心。
但不同于李道友的先是好奇,随後就忘卻了記憶,又融入了凡俗。
與之相反。
此刻,在夢中夢的外界。
天界的西州小島上。
衆人是看到李道友在吸入黑煙後,就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也不知如何了?”枯道人看到李道友像是入夢後,也不由向着另外幾位道友傳音交談,傳音中透漏出了不少擔憂。
不過,這倒不是他不信任法主之術,怕李道友出什麽問題。
而是不知情的等待下,且又事關衆人的開道一事,這難免會有些未知之中的着急。
隻是這個等,也沒有等多久。
甚至在另外幾位修士,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枯道人的話時,這位李道友就悠然醒來了。
這時間隻是過了五息左右。
但李道友卻經曆了入夢再入劫,又在劫中過了一個完整的凡俗,直到病逝。
同樣是病逝,這使得此刻的李道友不同于之前的放松神情。
起碼在不知情的枯道人等修士看來,如今的李道友醒來後先是滿目疑惑,又帶有一絲不安的恐懼,好似在夢境中見到了什麽恐怖的一幕。
這樣的表情,也是讓枯道人等修士不由皺眉,且也知道李道友是叩心失敗了。
可也幸好是法主之術庇佑,不然他們也知自己等人怕是見不到醒來的李道友了。
很可能,是一直睡下去,且親眼看到李道友叩心失敗後神魂散盡。
但也是有神通庇護。
如今當李道友醒來三息之後,當看到一切如舊,再見到諸位道友皆在時,也是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濁氣。
且他此刻才恍然回神,知道剛才夢境中的幾十年凡塵過往與生老病死,都隻是一場虛幻。
可恰恰就是太真實了,真實到經曆了‘病死’的所有過程後,才讓他一開始醒來時帶有不少對于命逝的驚慌。
“如何?”
枯道人等修士見到李道友的心境逐漸恢複後,也是好奇的先後詢問。
“這”李道友面對幾位道友的關心,還有對于自己所經曆的探尋,卻是嘴巴動了動以後,最後隻是搖了搖頭道:“我心境太薄弱了不知不覺就在夢境中順應了叩心之問,又如凡塵般經曆了生老病死..”
他說到這裏,是在心有餘悸之下,先是向着天際一禮,又向着灰狼一禮道:“幸得仙使賜法,不然我怕是也要與青龍道友一般..法解于道前了!”
‘青龍法解?’灰狼聽到這個事,倒是心裏一奇,但也沒有多問什麽。
因爲他不知道青龍是誰。
于是灰狼隻是單單回了一個禮。
而枯道人等修士聽到李道友關于叩心的經曆,卻先後對望一樣,也知道第一步所要做的事,就是認清虛幻。
可正好是這麽一想,他們卻不知道自己等人成了‘當局者迷。’
或者說,他們如今将要試着突破洞虛前時,其實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受到了心劫幹擾。
在這幹擾之下,不僅神清之術不能用,甚至思想上也是受到了不少影響,讓他們下意識忘卻了自己等人是要強行破關,而不是看清此關。
畢竟真要認清虛幻的話,他們也不需要借法,便可以渡過叩心一問。
同時,灰狼見得他們陷入迷惑的時候,卻沒有出言提醒什麽。
因爲先生隻是讓他賜法,沒有讓他解惑。
于是當下一位修士走來,灰狼依舊如之前一樣賜法。
但這一位卻是枯道人。
枯道人是直接上了。
因爲單看李道友的樣子,枯道人就知道另外的道友八成也是如此,所以就不必等了。
皆因這五位道友都是完完整整的新修,肯定是難逃怪圈。
不像是他,曾經身爲法修,那多少是知道修行之法。
所以還不如讓他先試試法,然後再将感悟給與他們。
但對于灰狼而言,誰都一樣。
于是當見到是枯道人走來,依舊沒有絲毫波動。
也在術法賜下。
枯道人也在下一刻進入了輪回界内。
可不同于李道友。
枯道人是不觀不聽的直接開始搬運法力,穩固道境。
轟隆~
也在這一刻,天空中忽然響起悶雷聲。
枯道人也沒有去管它,以免分神之中,入了夢中夢的叩心幻境。
也在這般屏蔽心神,枯道人的法力是逐漸的凝聚,直接用法力煉神,而不是神煉心識。
且他如今所要做的,就是這般想要強行跨過化神的極限,直接讓‘元神至陽’,而不是法修那般自然而然的成就‘大日元神’。
真要讓他成了,雖然此元神不一定有洞察虛無的天生神通,也不一定有法修的壽命高,可在法力上卻不會遜色太多。
一樣能神遊虛無,離身入九天,不懼烈陽千萬裏。
且以枯道人千年的道行,還有最近七十年來的感悟凝聚,真要這般強行沖關,也是可行。
但就是在他凝練元神,銳變脫殼,即将成元神至陽的這一刻。
嗤!
一聲如布匹撕裂的聲音泛起,天上的雷劫轟然而落,劈在了枯道人的身上,也将他的肉體與神魂全部淨滅。
隻留一絲薄弱的生機,等待下一世的輪回生靈。
“呼!”
同在外界。
枯道人猛然轉醒,目光中也透漏出了繁雜的驚懼之色。
可仔細觀來,他神情中卻又有一絲淡淡的喜悅。
因爲他剛才基本上是‘修成’了,甚至可以說是已經一隻腳邁入了洞虛,體會到了‘元神至陽’之感,感受到了那種法力又添十餘倍的無上之力,無所不能之力!
這,就是他們新修的洞虛!
雖然沒有法修那般神異離奇,但在法力上應該是差距不了多少。
隻是還沒等他過多體會,天上的‘雷劫’就落下了。
不過,枯道人也明白了,也好似悟了一些天地規則。
那就是他們新修不想經曆心劫,反而想要逃避開來,強行沖關,是可以。
天地至善,也不會隻留一修法。
可同樣的,法修有叩心之問,過了便是洞虛。
那對于他們新修而來,天地自然也要落下一些測試,如那天上雷劫,亦算是另一種考驗。
如果渡過了,那就可以另尋它法,不需要修心,便可踏入洞虛。
如果渡不過,那也和叩心之問一樣,隻有身死道消。
但也是想到這裏。
枯道人又有另外想法,那就是法力高深者,或有奇寶者,是否可以像是如今借的輪回神通一樣,免于此法的爲難?
如若是這般。
那他枯道人就有方法如何渡劫了。
同樣,枯道人也沒有想過去硬抗那道雷劫。
雖然他之前是下意識忽略之中,被一擊神魂燼滅。
但真要聚精會神的面對,這也真不一定能扛住。
就算是能抗住,單單看那雷劫的威勢,若是硬接下來,誰知今後會不會損傷自身的法身與元神根基?
而枯道人想到這裏,大緻整理完了所有事情後,就把這些消息告訴了諸位道友,還有沉默寡言的仙使。
也待幾言落下。
李道友等人了解之後,臉上亦是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喜悅,還有對于枯道人的敬佩,對于仙使與法主的感激。
一時間,他們是向着灰狼深深一禮。
至于向仙使借寶物的事,他們是想都沒想,畢竟仙使與法主已經給他們引了太多的路了。
包括之後剩餘的幾次機會,他們也沒有讨要。
因爲沒寶物之下,就算是用枯道人的法,也難逃雷劫。
就算是多試幾次,多一些經驗,他們也覺得大可不必。
畢竟開道之法已經找到了。
“諸位多禮。”灰狼看到幾人行禮時,也是捧手一回,動了離去的心思。
但說來說去,灰狼心裏還是善良。
最後他仔細想了想,還是多言開口道:“諸位道友可是找到了之後的方法?”
灰狼說着,言中所指的就是‘渡劫寶物。’
“承蒙仙使賜奇術!”枯道人卻是感激之中,又婉拒道:“仙使不僅讓在下體悟到了洞虛之謎,亦心有所念,找到了渡劫的方法。
而今後渡劫之物,我等還是決定親自尋找,也不枉仙使對于我等的期望。”
他說到這裏,也和另外幾位道友一同向着天地一禮。
這個是大禮。
灰狼見了,聽了,便點點頭後轉身離去。
也隻是一息。
不同于灰狼之前的一步一裏來至。
如今灰狼看到諸事已結,有意回林中小家的心思下,是一息百裏,瞬間就離開了枯道人等修士的感應。
枯道人等修士見得,也是心下驚奇不已,沒想到這位仙使竟然有如此神行之術?
可又仔細想來,想到這位仙使身爲法主的信者,且更有可能是學生、弟子。
那麽有這般術法,想來也不足爲奇。
隻是這道神行術法是什麽?
他們心裏想着,又對視一眼,覺得這道術法可能和那神異的輪回之術與身外化身一樣,或許都是傳說中的‘大神通!’
且也是今日見得從未聽說過的三種大神通以後。
幾人也是心裏帶有好奇,想知道這天地間有多少種神通。
神通一詞,卻是在此刻讓他們感悟萬千。
如果有機緣,他們也想習得一道。
可如今,是渡劫在前。
曾經身爲法修,且心性最好的枯道人是首先回神,向着幾位道友言道:“單以肉身魂魄,是無法抗衡洞虛劫雷,需要寶物來避開此劫,或是削弱威勢之下,再用自身相抗。”
“是也是也..”幾人聽聞此言,也是開始考慮這個問題,又想着天地間有什麽奇物。
這般兩息時間過去。
李道友是首先言道:“奇物的話..我這件下品法寶,‘元廣傘’如何?”
李道友說着,從身後拿出一把形似油傘的法寶,“諸位也知,我這把傘撐開以後,能長至百丈方圓,亦能屏百裏水霧雲氣。
依照這般屏蔽行屬之法,不知對于天劫來說如何?能否添加一些沖關勝算?”
“道友這法寶我亦知,确實有遮行屬之能。”枯道人點點頭,也先是沒有落好友面子,沒有否認好友法寶的威能。
但随後枯道人就話語一轉,有些歎息道:“但此番天劫不是尋常行屬之法,而是天地自生之法。
讓我想來,最少要選中品法寶之上,興許才能削弱一些劫雷威勢。”
“我不怎麽了解法寶。”另一位修士搖頭,“我隻知‘東海神樹’,但..這件混沌至寶誰能借來?”
“這是肯定借不來。”靠後一位修士言道:“不說此樹爲李宗主所有,單說我等身爲新修,小仙界怕是都難進去。”
“那神舟如何?”李道友忽然說道:“此舟不止是中品吧?甚至有人傳此舟爲上品法寶之上。”
“你說珍寶宗的神舟?”靠後的修士失笑道:“此舟聽說是不凡,可如今是用于載我輩四海修士,又怎能借來渡劫?”
“要不..”李道友目光瞭望四周,“試着尋一尋‘多寶道人’?傳說中,多寶道人有四件天地至寶,每件皆有不亞于神樹之威,若得一件,我等這區區雷劫..”
“不可!”枯道人直接打斷,也打散了李道友忽然泛起的執念,“且不說多寶道人行蹤不定,單說多寶道人爲諸位界主取乾坤陰石,已經是大善于天地修士。
此物,是不可借,且我也猜測,多寶道人的法寶,不是諸位界主所煉制,而是”
枯道人說到這裏,也不敢再提。
但衆人是心中知曉,知道枯道人要說的是誰。
同時,枯道人看到衆人都明悟之後,也再次看向了李道友,“道友,靜心靜心,如今洞虛在即,莫要讓心魔影響自身,釀下無窮大禍。”
“是多謝道兄點醒”李道友也是忽然醒悟,知道剛才是在心魔的影響下動了貪念。
看來這劫,是必須要盡快渡。
尤其是他們之前都輪回之中走上一遭之後,這心魔也引的更多了。
一時間,他們也開始相互監督着,不僅看着各自别犯傻,也開始盤算着天界内有誰還有奇寶,且他們還相識,或者好說話。
最後想來想去,他們想到一個人。
那就是飛升之地的‘接引大師兄’馮道兄。
這也能看出。
曾經築基圓滿,毫不起眼的馮道兄,雖然如今才入金丹,看似境界很低很低,在如今元嬰遍地的天界内更不起眼,但他人緣卻很廣很廣。
起碼不僅是許道人等第一批奇才法修認識他,且被他接引上界。
就連這幾位開道之祖,也都認識他。
畢竟枯道人等修士身爲新修開道之人,而馮師兄身爲飛升之地的大師兄。
那有時候接引新修時,或者引哪位奇才新修上天界時,他們之間是有不少聯系的。
同樣,枯道人等修士也知道馮道兄有一金舟,如今是上品法寶之列。
是玄門贈予馮道兄的。
又聽說,在幾十年前天地剛開的時候,此物,還是玄仙祖之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