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在甯郃等人的觀禮下。
随着神舟從船塢的地下入海,又從島外浮出。
其萬丈船身帶來的巨大波浪起伏,好似一座大島從海底湧現,讓相鄰的千裏珍寶島嶼都有了一絲絲的震動。
再随着陽光映照滿是水迹的船身,散發出神異的七彩色澤。
甯郃等人是相視一眼,讓珍寶宗主去接待島上的十萬修士。
而甯郃等人是望向了神舟中心,向着一處向下的階梯走去。
再随着深入神舟。
甯郃等人看到,神舟外表雖然是船,但内部卻如尋常地面那般,是一片寬廣的陸地。
所謂雅間,也是幾座相鄰的小院。
這樣的小院,在這一層中足有五千餘,且院與院之間也有很寬闊的距離。
且這樣的層,在神舟之中足有八百層,足夠四百萬修士一人占一間的居住。
如今。
甯郃等人就是選擇最下面的一層,又選擇了挨近船體的幾間院落。
這樣偶爾閑時,還能動用一下術法,在不影響神舟自稱渾圓陣法的前提下,稍微開一個‘透明窗戶’,看到海底之中的場景。
可要是尋常的元嬰修士,别說是開天窗了,就算是全力一擊都難以将船體打出一絲痕迹。
這般還是神舟初成。
若是再孕養一些年,怕是化神修士都難以傷及船體分毫。
尤其再加上此舟萬丈的船身,兆噸的重量,這般橫沖直撞下,估計一座千裏之島都能輕易的攔腰截斷。
途中遇見幾十裏的小島,若是直行而過,甚至能直接撞沉,且在水流波動與陣法的加持下,還有可能将島嶼的部分卷入船底,徹底的碾壓過去,攪成一塊塊碎石。
畢竟神舟太大了,寬都有數千丈,再加上萬丈餘長的船身,比之尋常小道也不逞多讓。
同樣,也是這樣的巨船忽然出現在島外。
這一刻,島上的修士都不由停下了各自閑聊,也停在手頭上的動作,将目光齊齊的望向了島外巨舟。
他們這一刻的中目光有震撼,也有驚奇。
“這便是那神舟?”
“成了?”
“不愧是天界第一煉器宗所準備多年的法寶,如今一觀,果然非凡神異!”
伴随着稱贊聲,驚歎聲。
島上的十萬餘修士是議論紛紛,且這一刻的話題也脫離不了‘珍寶宗’三字。
哪怕是其中的化神修士,也是移不開自己的目光,覺得此舟作爲‘法寶’來說,實在是太過雄偉與震撼了。
要知尋常的法寶,基本都是類似于刀劍大小。
可這舟,卻是萬萬倍于刀劍!
同時。
在船頭之處。
一衆珍寶宗弟子自豪的環視四周,非常享受島上諸位道友的追捧與震撼。
但又在一衆弟子之前。
珍寶宗主見到島上諸位道友的驚訝後,卻是略感滿足的些許驕傲中又強壓心神。
說到底,他是宗主,不能和弟子一樣,單單驕傲就行了。
身爲宗主的他,還有很多事情是要安排的。
也在稍後。
宗主稍微平複好心情時,便向天際鄭重一抱拳。
禮落,他也音傳千裏道:“珍寶宗幸得法主之術!有緣煉已此神舟!”
‘原來是法主之術’衆人修士一聽,是驚奇萬分,沒想到珍寶宗竟然有如此氣運,竟然得法主之緣?
可随後,他們再次看向這萬丈神舟時,也覺得此舟有如此神異,倒也合乎正常。
畢竟是法主之術!
但珍寶宗主說完此事時,卻又話語一轉,連連感慨道:“隻是在下不才,未得法主之術的萬萬成之一
否則,此舟當稱之爲‘造化神舟!’
其能橫行混沌虛無,亦能破開無窮天地之隔,穿梭于無盡天地之間,遊曆于萬萬之世!”
“是極!”衆人修士一聽,也是連連點頭,感覺珍寶宗主說的很對。
因爲天地本就是法主開辟的。
那完整的法主之寶,穿梭個無盡天地,還不都是小事嗎?
所以十萬修士覺得很正常。
而珍寶宗主看到所有人都把功勞放在法主身上後,才說出了最後的事,也是衆修士最爲在意的事,
“諸位。
今日神舟已成,還望諸位道友登船一觀、一遊。”
“自然自然!”
“那晚輩就鬥膽登船了。”
“珍寶道友,且爲老兄留一船間!”
随着珍寶宗主話落,十萬修士是毫不客氣的登上了此舟,想要早些‘親手摸一摸’這件奇寶。
哪怕此寶是珍寶宗主煉制,說不得其中也有一些法主之術的神妙。
若是能參透一些,豈不是頂得數千年的苦修?
且也随着十萬修士的登船,一同站在船闆之上,也不見一絲擁擠,相反還有一些空曠。
甚至是其中有獸身妖獸的‘萬斤’修士,神舟也不見一絲一毫的下沉。
仿佛這十萬萬斤的重量,對于神舟來說和落一根羽毛沒什麽差别。
這一幕也是衆多修士啧啧稱奇,尤其再經過珍寶宗主允許後,不少修士還特意加重了自身的重量,想看看神舟的載重是幾何。
也在下一刻,這十萬萬斤變爲了千萬萬,以及到了天界萬萬萬所簡稱的‘兆’,又最終到十兆,甚至讓不少修士都動用術法加重,此船才開始逐漸下沉。
也是發現神舟下沉,所有修士都不約而同的收起了術法,以免不小心傷着了天界内唯一的‘一座’神舟。
并且收起術法後,所有修士是一邊再次贊歎神舟,一邊都看向了珍寶宗主,想讓珍寶宗檢查一下神舟是否有損。
雖然他們剛才已經很小心,甚至發現不對時就連忙收斂了術法,但就怕不小心傷着。
所有人對這神舟都很寶貴。
哪怕他們是新修士,對于很多事上也有各自的私心,但他們也是懂得事情輕重,更知曉這神舟是造福四海與八荒修士,讓這些修士可以省些力氣,也可以加快一些時間,來往八荒與五洲之間。
尤其想遷移到另一海域的時候,也可以乘坐此舟。
但更重要是此術是法主所賜!
他們覺得要是弄壞的話,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畢竟,這雖然是法主之法,但總歸是珍寶宗主煉制的,以至于在他們想來,這肯定沒有那麽‘結實。’
可要是法主親自煉制,他們也不敢那麽随意的上船,更莫說去施法試一試了。
因爲這在他們想來,是大不敬,是對天地不敬。
可是他們卻不知道,如今的天地正在神舟内看着他們。
看着他們西瞅瞅,東看看,甚至有的修士望着船角一塊普通的破布,都想琢磨出來什麽大道。
實際上,那塊破布就是珍寶宗的弟子之前刻錄神舟陣法時,随手用來擦拭船體的。
也是這位弟子修道前身爲雕刻大家,繼而習慣性的用破布擦拭雕刻之物,哪怕如今的靈氣雕刻是不染灰塵的,且船上也是無灰塵的。
但一輩子的習慣,也不是修道之後就可以改的。
因爲他還是他,隻是一個有法力,一個無法力而已。
同時。
甯郃等人看到十萬修士上船,且神舟稍後也開始向遠處航行之後,繼而也沒有去關注這些修士。
西周更是早早就開了透明窗戶,帶着玄門主與李宗主去觀海底之景了。
“甯道友。”剩下的雲鶴等人看到西周已經開始,于是也邀請甯郃道友一觀。
甯郃也随之接受邀請,和衆人一塊站在了窗戶前觀看。
不得不說,這一刻挺安靜的。
倒不是氣氛惬意,而是十萬修士都在船上觀景交談,使得船内的各層中都挺空曠的,是無一人落住。
也隻有甯郃等人在這最下層觀魚。
且也是安靜之中。
甯郃思緒飄散,又去觀望了一眼那位漁村釀酒老者,看看他是否得了衡大俠的賜法機緣。
這一瞧。
興許是時間還短,那位老者還沒有等到自己的孫子回來,且沒有特意拿着秘籍去找武館内的孫子。
如今的老者,是于昨日把秘籍放在舊櫃子以後,今日依舊是于江邊漫步。
再觀其思緒,還有氣機牽引。
甯郃倒發現這位老者是真把南關少俠當成了忘年之交,且此刻依舊是懷念南關少俠。
隻可惜。
甯郃看到他的身體雖然健康,但陽壽隻剩十二載。
依照南關少俠那種一個地方能堅守數十年的性子,怕是老者于陽間等不到了。
可要是逝後入陰司。
以南關重情義的性子,當得知此事,亦知這些年的老者經曆後,怕是會專程去往吳江城的陰司陰城内,找老者相聚痛飲叙舊。
且一般情況下,府君和判官也不會阻攔一位‘老法修’尋故人。
莫說南關還是自己的學生。
再加上自己更是在幾十年前修補過吳江神的神魂。
大家又同爲吳朝修士。
這不論遠近關系,還是身份高低。
這淵源都是很深的。
甚至是甯郃不用推算,就知道南關去往陰司後,别說是去陰城内飲酒,就算是想帶老者的魂魄還陽,或者許一個好一點的轉生來世。
那麽隻要這位老者生前無惡在身,這基本上都是幾句話的事情。
哪怕不是南關,而換成其餘吳朝内的老一輩法修,且這位法修和府君、或哪位判官認識。
這位判官肯定也會适當的關照一下那位法修好友所保的陰魂。
而這些事,都是發生過的。
甯郃也知道很多州上的府君,多多少少的在面對同輩法修時,都有些念在交情,繼而‘私用職權。’
由此也能看出,對于新修而言,‘公正嚴明,生人勿進’的陰司。
對于很多法修來說,基本都是同出一脈的自己人,有個打商量的餘地。
這好像也成了陰司内不成文的默許。
但甯郃也知道,若是此陰魂罪大惡極的話,那是誰都不管用了。
城隍是不會爲私‘違’法。
且真要罪大惡極的話,老一輩的正道法修也不會爲之求情。
而甯郃也把此稱之爲天界内‘老一輩修士的世俗’,其中有情義牽扯,但也有一個衡量的度,不會徇私枉法。
可要是換成林界,那個世俗修行。
這讓甯郃來看,那就是‘修修相護’,并且在那一點點的萬裏林朝内,其中充滿各種勾心鬥角,實力分化,利益得失,關系錯綜複雜無比。
但有‘最強者’趙族長的制衡下,還算是公正的分配下,倒也形成了一個奇妙的平衡。
可如果等趙族長一走,那必定會大戰興起,打的亂成一鍋粥。
再以他們林朝史官的水平,說不得還會記一手‘天界仙門大開,“修真老祖趙族長”舉霞帶全族飛升,修真界上古大戰起。’
說不得後世還會傳出那句不算是好聽的老話。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這些都是可能會發生。
但甯郃沒有幹擾的意思,隻是靜靜的觀望這些大界天地,就像是如今觀望窗戶外的海底之魚。
可就在甯郃與西周等人看着這些小魚遊來遊去的時候。
忽然海底之上傳來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大笑,其法力之高深,是化神境修士,并且觸摸到了洞虛的門徑。
并且神舟也在這一刻停下了,好像是被這位化神修士給‘打劫’了。
實際上,神舟也确實是被這位化神修士看中了,且攔截了。
隻不過,當甯郃等人聽到這笑聲,再感知到這一幕時,是毫不在意,又繼續觀魚。
隻有西周驚異一聲,瞳孔之中彌漫出絲絲的雷霆。
也是這一刻,林道友卻是忽然從觀魚中回身,又向着衆人歉意一禮,
“諸位道友,此人爲邪妖覆海盟的副盟主之一,道号爲‘覆蓋青龍王’,也是我水族化神修士。
曾經亦聽聞我講道化龍之法,算是我半個學生。
今日,我這位學生鬥膽截船,我作爲老師,管教不嚴,代學生向諸位道友賠禮。
還望諸位道友念在他化龍不易。”
“林道友言重了。”甯郃聽到是一路同行的好友緻歉,才移開了觀魚的目光,向林道友回禮。
“林老弟這是啥話?”西周聽到林道友道歉,又看到甯道友沒有絲毫怒意後,才哈哈笑着,根本不放在心上。
李宗主倒是左看看右看看,忽然一笑,知道這小小青龍王的命是保着了。
不然,甯道友若是不回話,那西周道友就要出手了。
那這小青龍的下場可想而知。
千年苦修,就是這麽一瞬間消失的事。
一位仙者一念之間的事。
且與此同時。
在神舟之上的高空中
這位身高一丈,面相粗犷的青龍王,還不知自己已經在輪回之前走了一圈。
相反。
他如今獨身一人,望着腳下的神舟,又望着船頭的幾位化神,還有珍寶宗主,是毫無所懼。
看似一人便想‘打劫’十萬修士,不懼十萬修士結什麽陣法。
或者說,他是想把神舟占爲己有,作爲他覆海盟的鎮盟之寶!
哪怕是他如今已是化神,不能參與争鬥,但心依舊是在翻海盟中放着!
哪怕是船上有五位化神坐鎮,他依舊有信心得手!
皆因他将要洞虛!
其法力之高深,是船上五位化神聯手,十萬修士聯手,都不一定是其對手。
這就是他自信打劫的來源,且真有這個本事。
隻是他也有些好奇,爲何那位珍寶宗主的臉色不是害怕,而是有些‘憋笑’的奇怪?
同時,珍寶宗主此刻也想和這位‘禍到臨頭還不知’的青龍王說點什麽。
但不等珍寶宗主想說什麽。
青龍王就狂妄的言道:“從古至今!寶物有能者得之!而此舟之神異,我看諸位道友是難以駕馭!
于此,我青龍有一念,便是你等與我鬥法一場,勝者,可得此舟!”
“鬥法?”珍寶宗主頓了一下,又想了想,還是想說‘法主正在船上’,想勸一勸這位道友莫要自誤。
哪怕是邪修,這位青龍王其實沒有那麽邪乎,而是偏向于正道邪士。
珍寶宗主也是有耳聞,所以想勸勸。
莫說,珍寶宗主之前身爲界主之徒,這位青龍王也算是林界主的半個學生。
兩人還有點相似的經曆,又算是同門,同爲界主之徒。
這關系也是有點的。
但覆海青龍王看到珍寶宗主欲言又止的樣子,以爲是珍寶宗主擔心什麽,于是再次打着保票道:“放心!我亦知天界之内禁止化神修士争鬥!
所以咱們二人可以來一場類似那西荒修士的‘文鬥’。”
青龍王說到這裏,也是想起來了曾經去往西荒請人,結果西荒的那幾個貨色,爲了搶所謂的‘代表西荒群妖’,想當西荒群妖的首領,繼而先來了一場所謂的文鬥。
這一鬥,是鬥了一年多,也沒有分出個勝負,于是西荒之中也沒有人去往覆海盟。
也使得他們覆海盟最終沒有等來西荒盟友,才使得那一次仙魔之戰的大敗。
甚至他們盟主都被鎮壓在了‘鎮妖小天地’内。
且時至如今,說救盟主,都救了許多年了,都救到他從元嬰圓滿救到快洞虛了,也沒有解救出來。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怪那西荒瞎搗鼓出來的文鬥。
可今時今日。
這文鬥倒是也有些用。
隻是在下一刻。
還沒等他說出什麽具體文鬥之法。
隻有青龍王能見的一道淡金色百丈龍影出現在了他的前方。
其龍影出現的這一刹那,也沒有絲毫的靈氣波動,甚至都沒有驚擾到船上的十萬修士與船頭的五位化神。
這般掌控之力,這道奇異的龍影,正是林道友的真龍法身!
而青龍王見此,卻是心裏忽然一緊,又一驚,随即就不管什麽神舟了,而是想要行弟子大禮!
天地君親師,他哪怕是邪修,也是遵守的。
但林道友不等他行禮,就低聲傳音喝道:“今日你闖了大禍!法主正在神舟之内!你竟然敢劫神舟?
孽徒,還不随我去拜見請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