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這一日。
甯郃等人也從恒宗主的門内出來。
隻是正逢道别時,還沒等甯郃等人開口。
恒宗主卻是念得最近無事,又回身瞭望宗内一眼,當看到一切正常之後,于是想跟着法主與諸位仙者一同出去轉轉。
見得恒宗主有意閑逛。
甯郃等人自然是同意的。
甚至李宗主還哈哈笑着打趣道:“恒兄弟,我等正準備去飛升之地,你也要跟去嗎?就不怕我等将你丢在那裏?”
“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恒宗主倒是看得開,也不動怒。
因爲這離他的宗門太近,他得保持宗主風度,體現出不喜形于色的君子模樣。
可要是離的遠,他雖然不會上去給李宗主幾記術法,但也會回諷幾句,不會暗吃話語上的虧。
而甯郃卻沒有管兩位道友的打鬧,反而是看向了東邊的方向。
正如恒宗主所言,确實是好多年了。
自己好多年都沒有親身去往飛升之地。
正逢林道友要去看那位小仙人,那就一同去瞧瞧。
但也在衆人稍後笑聊着,一同遁入高空,又向着東州去往的時候。
這身在高空,望着腳下的廣袤大地。
衆人也是暗自感歎。
歎天界之廣,廣到蒼涼無邊。
且每次衆人這般雲遊,都會這般感慨一二。
可如今,正好李宗主與恒宗主也在。
他們兩位也正好能代表無邊之海與五洲上的諸位容法之主。
那就聊一聊這土地的事情。
同樣,也是這般蒼涼之景上。
甯郃就先開口,說起了‘人口’一事。
也是提起人口。
衆人略微一思,也覺得如今天界要的不是别的,更不是越發濃郁的靈氣,而是人數。
畢竟如今一眼望去,五洲之上有方圓數千萬裏的疆域。
可是存在人煙的地方,其實還是天地初開前的五洲各境,這小小的數百萬裏。
當然,這幾十年過去還是有變化的。
就是這數百萬裏内,曾經沒有人煙的地方,如今倒是有了一些人煙存在。
如豐朝旁邊的兩萬裏蒼涼山,也就是曾經方道士與蒼鷹邪妖鬥法的地方。
如今。
甯郃瞭望那裏,倒是看到山外有了一些小村子,山中零星的也有一些獵戶,還有一些冒險跨邊境走商的膽大商隊。
可幾十年前,山外百裏内都荒無人煙,更别說這兩萬裏山内。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人口多了,再加上沒有征戰,所以久而久之,等當地的百姓一多後,就向外分散了。
因爲當地的土地與良田就那麽多。
要想住的廣,吃的飽,吃得好,那麽搶,那麽是要繼續向外開墾良田。
尤其是如今的豐朝,受劉大人帶來的運河之法後,更是百姓安居樂業,新生的娃娃一年比一年多。
可想而知,再等這些娃娃長大成人,那下一代會更多。
也是這般。
甯郃也和雲鶴等人聊起了之後人口可能會爆發的事。
這般聊着聊着。
衆人也推算了一下。
就先拿吳朝的方圓九千裏疆土來算,就算是人口爆發,也足夠往後四十年内的人口所用。
因爲一朝之内的山脈荒野,也是數以千百裏記。
但百姓們開坑荒山荒野,一同試着搶山神地盤的事,不是甯郃等人的心中所期望的。
相反,甯郃等人是想讓吳朝的百姓們向外,讓所有的王朝向外。
外面數千萬裏的土地,不比這區區百裏的好?
可是這‘背井離鄉’的情緒,也是一個問題。
至于開墾與遠行,倒是可以商議,或者協助。
就這般,衆人趕路時無事,便以此事商讨了幾息,又思索了幾息。
正逢高空之下還有一條官道,官道上有個小亭子。
衆人就一邊思索着,一邊相視一眼,刹那間來到了亭子内,又熟練的将茶葉與柴火等物擺上。
燒水品茶與思索商議的事,兩者是不沖突的。
又在不沖突下,自然是怎麽舒心怎麽來。
于是,等片刻過去,茶水燒好。
玄門主品了一口茶後,倒是惬意的雙手捧着茶杯,先開口道:“諸位,不如我等也派幾位弟子,效仿劉大人西行傳運河之法,也試着接觸凡塵,帶衆朝内的百姓遷移?”
“此法..”蒼山聽聞,也是琢磨瞬息後點了點頭,“以諸位弟子之法,挪移騰躍萬裏之遙,也隻是等閑之事。
且到了山野之後,也可用術法将荒土開墾,或送于一些辟谷丹,讓百姓不用擔憂今年之收。
此法,确實可行。
隻是這丹藥,就需要多多煉制了。”
“行是行,辟谷丹尋常藥草也能煉制,不是珍惜之物。”恒宗主也給與肯定,可随後就好奇問道:“但劉大人是誰?”
“劉大人曾經是吳朝一位官員。”雲鶴看到恒宗主詢問,又見到甯道友點頭後,繼而就把恒宗主拉到一邊,向着恒宗主說起了劉大人做官與辭官的故事。
‘走?’李宗主與林道友見了,也是相互傳音間跟了過去,一塊聽一聽這趣事。
至于人口與使者的事,這交于法主與幾位仙者商量就好了。
等商量完,直接吩咐一句,讓他們做事就好。
一時間亭子内就剩下甯郃、西周、蒼山、棋道人與玄門主。
同時,甯郃也看向了玄門主,示意他繼續言。
至于其外幾位,甯郃都沒指望他們能給出什麽好建議
但建議雖然沒有,可是拆台卻是有一套。
如今,西周聽到之前玄門主所言,就直沖沖的說道:“若是諸位道友的弟子去往凡塵,這豈不是壞了我等修士不能插手凡塵的約定?
我等身爲仙者,諸位道友又身爲容法之主,這樣做,是否有點不太妥?”
“又沒說如今。”玄門主是壓根不想和西周多說,于是三兩句打發道:“一切等四十年後,人數多時再行此事。”
“對。”棋道人忽然開口,“四十年,正好是天地初開的百年之後。
而在百年之時,我等與諸位道友齊聚,也能仔細商量這遷移之事。”
“無論商量不商量”玄門主放下茶杯,臉色也很鄭重,“爲了防止禍亂,此事都是必行。”
言落,他看向了衆人。
甯郃等人也是點點頭,肯定了玄門主的說法。
因爲除了甯郃以外,衆人都是活了千餘歲,見過了不少王朝的起落,自然也知曉一朝内一旦人口多,土地少,資源少。
這久而久之,再加上一些有心人的不懷好意,說不定就有戰亂與禍亂發生。
可若是資源多、土地多,隻差人去利用,去享受,那就算是有一人想打起來,也是一堆人勸。
而這一堆人與一人,代表的就是各朝聖上,或者是各朝内能發動戰亂者。
但不管怎樣,人口都是要去遷移疏散。
當然,也算是讓天界大部分的地方都有人煙,不顯得那麽冷清,這也是主意原因之一。
雖然這些人煙肯定是遠遠比不上天界領土增長的速度,但好歹四十年、百年、千年過去後,五洲中心的方圓千萬裏内,來個盛世人間吧?
同樣,等四十年後,如果各個王朝的百姓有意的自行散開,自行發展,這也是最好的。
因爲甯郃前段時間将目光投向吳朝早朝的時候,就聽吳帝有意組織一個千人的‘開荒隊’,想要在一處無人煙的寬闊疆域内建‘分朝。’
雖然也是爲了讓吳朝更加的強大,爲了更多的資源,可也算是向外擴展了。
當然,這也是吳朝如今百姓無憂,且一人隻要肯幹活,一日之中也有兩頓肉食吃。
這般精力旺盛,體魄強壯,再加上百姓富強之下,就得找點事做。
特别是吳朝内一些主戰且想要立功的大将們,在這段時日以來,心思更是多。
也幸好吳朝四周的荒野也多,所得的土地資源也高過用命換的他朝領土,以及離運河也近,容易串連起來,不然這主意很可能就打到外朝的身上去了。
因爲吳朝如今真的很強大。
民生的富強,也使得軍力一提再提。
畢竟新一輩的年輕将士,從小都是吃肉長大的,各個膀大腰圓。
再加上軍營裏的操練,空氣中無意滲入體内的靈氣,使得大部分将士都是一身肌肉與脂肪交織的混膘。
這鋒利戰刀砍上去,再加上兵甲的保護,最多砍進脂肪裏。
不像是早些年,一刀能見筋,傷着骨。
再讓外朝的人來看,更是暗呼這吳朝軍中的大部分兵士,都是幾十年前大将軍才有的混膘體格!
這就是靈氣充裕下,又能每頓吃飽的古代王朝。
将近百萬兵士,個個都是大将軍的力氣,舉起三四百斤的石塊不在話下。
哪怕是尋常人,沒有刻意鍛煉過的普通體格,隻要成年,也是有二百斤力氣在身,且有陽壽百載,陰壽二百。
這樣的朝廷,人人長壽與巨力的體現,其實已經不算是凡人王朝了。
尤其是甯郃曾經還在吳朝内居住,吳帝又受過甯郃之法。
這使得五洲老一輩的修士們,都是暗稱吳朝爲‘仙朝。’
甚至雲鶴還特意寫了一本吳朝的戲,交到了北河城的‘陰司戲班子。’
不少容法之主還特意去看過。
這些事情,甯郃都是知道的。
且也是想到吳朝,想到戲班子。
甯郃又看到雲鶴還在爲李宗主等人講解時,不由也先将目光望向了北河城内的陰司。
而所謂的陰司戲班子,其實是諸位法主的笑稱。
但班子裏的人,甯郃等人都認識。
皆因他們都是原先孟家戲班裏的人。
這百年壽盡,自然也就進了陰司。
可恰恰是孟班主的戲藝高,曾經爲一衆容法之主唱過戲,這多少算是有點緣法。
再加上這位孟班主也經常做善事,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孤兒,留到戲班子裏,當成自己孩子養。
北河城城隍倒是順水推舟,按照功績,賜了一點香火,許了孟班主一個陰差職位。
孟班主的壽盡弟子,也是按善業賜了一些陰壽。
可要是換在天地爲開前,孟班主這般善業,其實已經可以得陰差職了,不用這般麻煩,也不用看在誰的面子。
但恰恰就是如今無盡天地内的善人不少,所以陰差不是很缺。
再算上如今的陰司今非昔比,哪怕是一位小小的‘練氣陰差’,在陰司正法的加持下,都有兩千年壽命,是原先的四倍還多。
這也使得陰差職位很珍貴。
要不是下界的天地也多,需要的人手相對也多,陰差是真不缺的。
畢竟四千年的壽命,還有過萬的各城陰司,足以保證這四千年内陰差隻會越來越多,不會形成‘消耗與吸納’的持平。
也是如此。
甯郃知曉如今的陰差賜法,完全是看每年的夏至。
有哪方小天地内的善人需要陰司接管,或者需要陰司代替某位界主的弟子巡邏時,陰司才會派出一些有經驗的老一輩陰差去執行。
其後,再從陰城内賜法一些善人,讓這些善人接替相對簡單的天界陰司差事。
同樣的,這些善人住在陰城,多少也對陰司律法有所了解,所以能很快的在一些老前輩的帶領下熟悉。
就這樣,走一批,提一批,然後再一批帶一批。
但陰差孟班主倒是個例外。
因爲他的正事是帶領衆位陰魂弟子,給前來觀看的諸位容法之主唱戲。
這也算是小特權了。
也能看出,隻要有一門過硬的十成手藝在身,這在哪裏都是混得開的。
而也在甯郃思索此事的時候,雲鶴等人也閑聊結束。
随後,衆人略微一收拾,就繼續騰雲于高空,向着北河出發。
可是在路上。
正逢路過一城,聽到地面城内傳出嬰兒鳴哭。
衆人中的雲鶴是會心一笑,很喜歡小生命,哪怕這小生命是人族。
但也是正逢小生命誕生,還是這種沒有前世的新生魂靈。
雲鶴等人倒是不由回想起剛才聊過的遷移,以及之前聊過的輪回轉世,還有貶于下界。
因爲出生就在天界,這對于很多人來說,是不公平的。
可随後他們又回想起甯道友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大緻爲,‘原先就在天界的人,那不管是惡人,還是好人,既然在,那就是緣法,就是原先的天定。
哪怕是随後“新生”的魂靈,不屬于任何天地内的靈,直接出生在天界,這也是天定。’
可若是下界想來天界,隻能是善者、或是天生奇才被接引。
亦或者獨自飛升、偷渡亦是本事。
除此之外,别無他路。
這也是他們曾經聊過‘天界人少,爲何不去下界大規模的帶領蒼生飛升?’
當時甯道友隻回了一句,‘甯缺毋濫’。
這事他們記憶猶新,且如今也慢慢理解了一些緣法,知道了若無緣是不能強求。
哪怕是往後大界内的修士修爲越來越高,高到知曉了轉世的事情,又報怨有的人無功無德無前世,爲什麽能一開始就生于天界?
那不用甯道友多言,雲鶴等人就會說,有的靈,這注定就是生于天界,直接生在了下界萬萬億修士心中的飛升終點。
這就是緣法,道不明,說不清,也羨慕不來。
就像是天地初開時,練氣圓滿,甚至有些資質者,就可以被諸位界主接引。
這就是因緣際會,得了法主的緣。
當然,雲鶴等人單看如今萬界之中,法力破關一術的盛行後,也知道今後下界的一些奇才修士們肯定是不認老一輩的緣法一說,也隻會感歎天地初開時界限很低,天門很低。
隻要開靈能修煉,那必定都能飛升。
後世的修士也隻會感慨,他們生錯了時代,沒有生于上古的天地初開。
可不算百年、千年。
就單單算如今,距離天地初開也有六十多年的歲月。
這對于很多下界築基修士來說,也早已經模糊了,感覺很遙遠。
畢竟這已經是他們生命中的十分之一還多。
因爲如今的築基新修士,壽命隻有六百載。
且随着新修法的完善,越來越多的修士可以輕松的築基時。
這個壽命還在縮短。
唯有老一輩的法修依舊是千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