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海水被西州的大地推移。
又在落下的無邊混沌中,每隔百裏都有一道像是縫隙的‘天門’。
小和尚兩人知道那裏就是通往西州的所在。
否則無邊混沌刷下的瞬間,若是實力不足洞虛,又要強行通過混沌,那隻會被沖刷進西州大地。
屆時想要從萬裏的大地中出來,是要費不少功夫。
若是實力再不足金丹,還可能會被混沌轉化爲大地之屬,成爲一塊栩栩如生的石刻。
也是這般。
小和尚兩人是熟讀五洲錄,更知曉這混沌的恐怖之處。
于是也沒有強行通過混沌之幕,而是循着天門的縫隙,走進了西州之上。
也在通過天門。
兩人視野一寬,眼前不再是無邊的混沌。
隻是于高空放眼望去,眼前萬裏内卻都是一片荒涼的山川,類似他們西荒的邊境。
這完全是大地生長的過快,使得新生的大地上還無任何人煙與生靈遷移。
再向後望去,大地依舊在蔓延。
‘天幕混沌’也在向外偏移。
面對這浩瀚的天地景象。
哪怕是小和尚兩人随後進了西州,又過了幾日,但每每想到這一幕,依舊是心旌搖曳。
或許在他們想來,也隻有曾經合攏五洲八荒的法主,才會有這般天地大神通。
隻是法主是不可尋的。
不僅是法主,就連五位仙者也很少記載。
且如今的五洲錄上,也很少透漏出其餘容法之主的蹤迹。
除非是容法之主在哪裏傳道講法,那五洲錄内才會有明确的記載。
也會記載容法之主定下的‘哪日、哪處’,會在此講道的提前通知。
這般提前,一般都是提前三年左右,方便各地的修士來往。
一般在這個時候,基本都是萬萬修士齊聚。
這也被譽爲修行界的盛況。
并且講道的地方,若是在五洲之上,那邪妖也可以來聽。
在這幾年裏,五洲也會允許元嬰之上的妖王來至。
但期間是禁止鬥法,也需遵照五洲律令。
若是不遵照,那就不是正道的元嬰修士捉拿他們,而是容法之主出手。
可随着幾年前的正邪大戰結束後。
除了一些小鬥法以外,如今修行界内倒也一片太平。
也是如此。
小和尚兩人放松之下,也是漫無目的的在西州荒川處亂逛。
但大緻是有一個方向,那就是一直向東,必然會到西州有人煙的地方。
隻是還沒行上一月,剛走了二百萬裏之遙,他們二人就遇到了西州本土的五位修士。
這五位修士也是閑着無事,正準備去看看天幕奇景。
也在兩方人相遇。
沒有鬥法,也沒有防備。
因爲這五位修士皆是老一輩的法修,更是金丹圓滿的大修士。
等遇見小和尚二人,他們也皆是一副看晚輩的樣子。
一身圓滿的修爲,在同爲修者的小和尚面前也毫無遮掩。
這使得小和尚二人頓悟,明白這是遇到老一輩的仙洲法修了。
同時,還不待小和尚二人行禮。
其中一位法修就言道:“我觀兩位道友的氣息不似我五洲之氣,是..從八荒而來?是八荒的道友?”
“是!”小和尚沒有絲毫隐瞞,也知道五洲法修是‘心地最好’的修士。
因爲遇到法修,那是有什麽就可問什麽,哪怕是問法修的秘法,那法修也不會遮掩絲毫。
隻是如今的法修太少了,大部分都在各位容法之主的宗内,另部分是在東海中的小仙界,以及更爲神異的山下學堂。
山下學堂,是爲神秘的地方。
皆因如今的八荒修士與新一輩的修士,也隻知道山下學堂是法主所賜法,但具體裏面有什麽,這已經不能親自去看了,而是隻能聽老一輩的修士言說。
但不管怎樣。
今日能有幸遇到老一輩的法修前輩。
小和尚二人是開心的。
而這位法修聽到兩人是大老遠的從八荒趕來,這遠來是客,便抱拳一禮道:“如若兩位是要尋人煙所在,那向東八百萬裏,便可尋到最近的一方王朝。
如若是想找同道中人,在東南四百萬裏,有一處山谷,那裏爲附近散修所聚,西州的諸位散修道友,經常在此論道。”
他說到這裏,還從懷内拿出了一本心法,“這是我五位閑時的一些心得感悟,又見兩位道友一位結丹,一位築基圓滿,或許會對兩位所有相助。”
“多謝..五位前輩”真當看到法修如此和善,秘法說給就給,小和尚是愣愣的下意識接過。
包括鄭皇子也是心下驚奇,可也沒多言的慌忙還了一個佛禮。
五人看到小和尚行禮,雖然奇怪他們的禮數,但想到八荒的禮數繁多,也不曾在意這佛禮。
于是,五人看到小和尚二人無事再問後,便說走就走的離開了。
這一下,倒是讓二人再次感慨老法修的行事風格果然和八荒盡不相同,更和新修士完全不同。
因爲如今的修行界,是你問一件事,他還不一定說。
說了,興許還可能欠個人情,或者向自己要一些報酬。
但老法修,是你不問,他就全說了。
甚至是不問你姓名,也不說自己姓名。
說完,就直接走,完全是一副一切随緣的摸樣。
小和尚甚至覺得自己佛教中的天下至善,指的就是這些老法修。
隻不過,在五洲錄的道教裏稱‘德’。
同時,小和尚一邊感悟着這些,一邊也向着那五位老法修所言的山谷方向行去,準備再接觸一下五洲的新修士。
然後再慢慢盤算,看看怎麽發展佛教。
而像是這種修士的小聚集地,在每個州内都是比較多的。
大緻也類似于一些邪妖自發形成的境外栖息地一樣。
隻不過邪妖是沒辦法了,所以才聚到境外。
但正道修士大多是尋一處山水景色比較好的地方,然後諸位道友一同品茶論道。
比起邪妖聚集地内的經常内鬥,這是大不相同。
且也在小和尚去往山谷的時候。
時隔三日。
在數千裏外的東州。
距離吳朝六萬裏的豐朝内。
如今已經八十有餘的劉大人,經過多年的趕路,終于在今日下午來至了豐朝工部。
同樣,他懷中也有兩封文書。
一封是‘通關文牒’,足以保證他跨越幾朝邊境。
另一封是‘運河水圖’。
這封水圖,是劉大人專門依照豐朝的地理,繼而繪寫出來的大概。
也闡明了運河爲萬民帶來的衣食無憂。
但之前,他應該先去吳朝附近的六個王朝,但那六朝已經看到了吳朝的繁榮,繼而開始修建了。
隻有距離再遠的豐朝這裏,依舊還沒動靜。
畢竟豐朝離最近的六朝之一,還隔着兩萬裏蒼涼山。
而劉大人趕蒼涼山中也多次迷路,甚至沒幹糧時,也以露水與野草過活。
好在一切都值得,終于挺過來了。
這也是幸得‘吳朝、英雄樓’内的一顆大還丹,讓他體力如年輕之人。
不然這般年齡真熬不過去。
可也是想到英雄樓。
劉大人也聽說,英雄樓是曾經五十年前那位‘衡大俠’的幾位弟子所建。
隻是衡大俠早就消失無影。
有人說他飛升了,也有的人說他年事已高,閉關枯死。
回憶着這些。
劉大人也來到工部府前,捧上可以多用的通關文牒,亦是拿出了運河之圖。
這般,經過幾日時間過去。
豐朝的全朝上下也不傻。
當知曉了這般運河之法,民生之法,又當得知最重要的‘水位不會下降’的事情後,那就開始仔細修整河圖上的一些瑕疵,準備開始造運河。
至于爲何不會下降,他們是覺得自己的豐江外應該還有更大的江,更大的海,足以覆蓋方圓萬裏的大豐朝。
不然,運河一挖,水位一降,灌溉不了全朝的話,甚至讓原有的良田河道都枯死以後,那這勞民傷财,拆東牆補西牆的還不如不挖。
于此,也在全朝商議,把運河圖整理清晰,并且嘗試了幾條河道後,這運河一事也徹底在全朝各城内展開。
隻是這般一年時間過去。
待得豐朝運河有些雛形的時候。
這日清晨,一條剛開工的運河外,一片帳篷内。
年老的劉大人正如往常一樣從帳篷裏出來,向着不遠處的渠道行去時,卻忽然感覺到一股清風向着自己吹襲而來。
但附近地面的塵土與四周花草卻沒有絲毫擺動與蕩起的樣子。
且被這股清風包圍的時候,劉大人還感受到了一種說不上來的舒坦感覺,就好似幾十年前在茶攤先生的茶攤中品茶一般。
隻是這清風來的快,去的也快。
在劉大人稍微回神之時,這舒坦平靜的感覺也徹底消失了。
劉大人見此,也沒有多想,而是繼續向着前方的河道行去。
但路上碰到幾位修渠道的官員時。
其中一位和劉大人比較熟悉的官員,是左瞧瞧這位外朝的‘劉行者’,右瞧瞧這位行者。
他記得劉大人昨日的臉上皺紋還很深,但如今卻淺了不少。
不由他疑惑又打趣的說道:“劉大先生,我怎麽感覺您好似變年輕了些?這是否是您傳運河之法有功,天地嘉賞?”
‘嘉賞?’
聽到這位官員言說,劉大人也忽然回憶起來剛才的那股清風。
此刻再輕輕活動一下手腳。
他也感知到自身好似都輕松了不少,像是減輕了一些多年來的身體疲憊。
好像是真的變年輕了些。
如今再聽官員一點。
劉大人思來想去,覺得天地間如果真有嘉賞,那應該就是它。
畢竟劉大人也是多年前認識梁河神,知道天地間真的有神仙。
所以此刻一聽,倒是對此沒有什麽驚奇。
不過,劉大人此次傳法卻不是爲了嘉賞,也不是爲了修行,而是想實現自己一生以來的心願。
如果可以,且如果真有壽命加身。
那麽他也會盡其所能,用餘生之壽,讓更多的王朝興起運河之法,大善天下百姓。
于是,劉大人也沒有和這位官員多言,隻是指了指前方的渠道,示意天色不早,該幹活了。
幾位官員也是一笑,沒曾多在意變年輕的這個事情。
因爲他們不知道這世間内真有仙神。
而又随三年時間過去。
在仙曆五十三年,秋。
豐朝運河鋪開,隻需按部就班的做工時,劉大人也準備離開豐朝地界。
隻是在這日清晨。
京城外的一處官道前。
千餘将士把守四周。
在劉大人走的時候,豐朝聖上與衆位官員相送的時候。
相送的人群内,年約六十的豐朝帝王也難得親自出宮,相送這位對自家王朝有功勞的‘大善人。’
但等劉大人離開時。
聖上卻心下疑惑,總感覺這三年過去,劉大人的容貌也沒有越發衰老的樣子。
就好像是定格到了五年前,定格在了劉大人第一次以外朝之人上豐朝皇宮的那一刻。
尤其聖上在前些時日的時候,還聽說劉大人的體力和年輕的漢子一般,甚至還高上一些。
可奇怪的是劉大人沒有絲毫武力,也沒有絲毫内力,這證明劉大人就是一個尋常的老者。
但尋常快九十高齡的老者,不說動不了,起碼不可能像劉大人一樣還能每日下渠道裏幹活,以及更重要的是容貌不變,又像是壽命不變。
這樣的親眼見聞,也讓豐朝聖上真正的在想。
這世間難道真有容顔不老之人?還是長壽之人?
或者是這世上真的有‘青天’,對世間善惡一事有所辨别?
一時間,年有六十,已經明顯感覺到體力下降的聖上,仔細想了想,也沒有憑借單純猜測,就冒昧問這位他朝來使,更沒有派人抓這位大功臣審問。
可與此同時。
聖上也沒有在城外多待,而是喚上了四位内閣大臣,一同回往了京城。
再等來到皇宮中的寬闊禦書房内。
聖上高坐主位,賞茶賜座。
其餘四位大臣是小心的坐好,又靜靜的品着茶水,等待聖上問話。
也待幾位公公與身邊宮女離開。
還有一位公公是很有眼色的把房門帶上,絲毫不懼四位大臣會行兇。
因爲聖上寶座的扶手下有一個機關,隻要按動的話,就會射出幾隻利箭将行兇之人殺死。
這位四位都沒武功,是躲不開的。
且也在宮女與太監離開。
聖上就向着幾位大臣問道:“四位愛卿于這幾年内也時常跟随劉善人身邊。”
聖上說到這裏,也抱有一些期待道:“這幾年中..愛卿是否發現哪些怪異的事?或是劉善人對你等有什麽隐瞞?
如遇到哪些事時,會支開你等。”
“怪異事?”其中三位老大臣皺眉,又相識一眼,也不知道聖上指的是什麽,更不知道聖上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這話裏話外牛頭不對馬嘴的,全靠讓人悟。
這就是豐朝的聖上,喜歡猜啞謎,更喜歡話語中暗藏玄機,考驗他們這些平日來本就很辛苦的老大臣。
隻是這話想想就行了,可是不敢言說。
于是,他們是一副苦苦思索的樣子,看似是被聖上的問題給問住了。
但最後一位稍微機靈點的年輕大臣,倒是從聖上這般‘遮掩’的話語中,悟出了聖上的意思,于是獻寶一樣道:“回聖上,是劉大人容顔不衰的事?看似長壽的事?”
這位年約二十的大臣說着,還偷偷打量聖上的表情。
聖上是略有贊賞的點點頭,讓這位大臣松了一口氣。
可是随後,聖上就按壓住了心裏的激動,緊跟着問道:“你可曾發現什麽怪異的事?可曾發現長壽的秘訣?”
“這”大臣望着聖上蒼老的面容,卻遲疑了幾息,亦知道聖上所在意的事,不外乎是延長壽命。
但實際上,他真沒有發現任何怪事,所以這怕是要讓聖上失望了。
于此,他是斟酌了好久,實在是不敢言說。
也知道那幾位同僚其實是早就知道了,可就是裝作不知,不接這個會讓聖上‘先有希望,後再失望’的要命話題。
那些人,才是聰明人。
聖上也是禦下有術,不會給出大臣們回答不了的事。
完全是一副,我出問題,你若是知道,就回答,不知道,那就是不知者不罪,法不責衆。
也隻有他年約二十,才入朝堂,才執政事,一時急于表現,這一頭給栽進來了。
好在他是十九皇子,更是聖上最疼愛的小兒子。
于是,皇子直接苦着臉言道:“回父皇,沿兒并沒有發現什麽..劉行者就和平日來一樣,每日上工,夜晚入睡。
有時沿兒在河道待得晚了,去劉行者那裏借宿,夜晚也沒有發現什麽怪事。”
“莫要勞累那麽晚。”聖上雖然有些失望,但聽到自己小兒子幹活幹到那麽晚,更多的卻是心疼。
同樣覺得自己那另外十八個兒子,若是有一半能像小十九這般能幹正事,那真是他們豐家大幸。
看來,大皇子的太子之位,說不得要動一動了。
前提是他沒有尋到長生不老藥,或是長壽的辦法。
也是由此。
聖上依舊對劉大人抱有念想,覺得劉大人或許會有長壽的辦法。
所以也在之後。
聖上還特意派出了幾位大内高手,讓他們暗中跟随這位劉大人,想瞧瞧幾年與十幾年後,這位劉行者是否還會保持這樣的容貌。
如果一直這般,那這世間絕對有一些不太尋常的神異事,是他們所沒有發現的。
且爲了這事順利進行,而不是幾位高手中飽私囊。
十九皇子也主動請纓,想随着那幾位大内高手一同離去,爲父皇尋找長壽之法。
尤其十九皇子也知曉,那位劉行者是一路向西,廣傳運河之法。
聖上卻讓十九皇子多加小心。
因爲聖上知道,随着劉善人經過越來越多的西邊王朝,那肯定會有更多的人,注意到劉善人的不尋常,注意到這世間的不尋常。
這西行一路上肯定會多災多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