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即刻去往東境運河。”
毒蛇看到衆人同意,于是也不待多言,就示意一同前去。
隻是褚源則是稍落了半步,給人一種保護墊後的樣子。
毒蛇等人也未多想,反而是心中尤爲感動。
且也在褚源等人緊鑼密鼓的籌劃時。
在梁城周縣外的茶攤上。
一路遊曆的黑熊精,也小繞了一圈,特意來到了這裏。
尤其今日此行,也不爲别的。
就是單純的看看甯道長在不在。
這一瞧,也不出他所想,道長果然不在。
因爲在黑熊精想來,道長如今身爲法主,應該是很忙,忙到不能像之前一樣品茶閑坐了。
興許此刻正在推演着大道至理,更維護着無盡天地内的秩序。
起碼這幾十年是沒回來過。
這也是黑熊精一瞧,發現茶攤上的小靈陣經過三十年歲月的風霜,也已經逐漸淡去。
但黑熊精知曉這是道長沒有刻意爲之,不然以道長的道法,那萬年也不會散去。
畢竟‘法主’代表的是天地日月之道。
如果道長的術法還能散去,那隻能證明五洲八荒與所有無盡天地都已經不存在了。
且真到了那時,所有人都消失了,天地都消失了,他黑熊精也消失了,那誰也不知曉道長的術法還在不在,所以這也是沒法考證的。
而黑熊精這般想着,忽然像是聽到了什麽一樣,繼而嘿嘿笑着向遙遠天際一抱拳。
随後他又走到了竈台處,把落滿灰塵的整個竈台,都給裝進了儲物内。
因爲剛才道長傳音,這竈台送他烤肉了。
并和他說,這竈台凡火不侵,且有法力加持後更是重于千萬萬斤,堪比一座千丈大山,亦能幻化爲一座大山。
鎮壓金丹大妖,隻是等閑。
又在平常,還能變爲拇指大小,當成玉佩挂于腰側。
同樣。
當得知這些。
他黑熊精是笑的合不攏嘴,覺得自己又得了一件大小随意變換的大靈寶,且更加符合多寶道人的稱号。
而如今神仙筆、縛妖繩、乾坤筒、千丈竈台,一共四件。
隻是黑熊精又覺得後者的名字還需考量。
尤其道長也沒有給任何一件靈寶取名字。
于是黑熊精想來想去,這千丈竈台不如就先叫萬玉山?
又或者..這和拇指一樣大,就先叫一指山?
這一根指頭,指便是一座山。
也意爲,一指向着邪妖指去,便是一座山砸去。
這總好過将來和人鬥法時。
他人詢問自己法寶名稱,自己來句‘此靈寶名爲燒火竈台’
這就有失他多寶道人的威風。
黑熊精心裏想着,覺得先叫一指山。
這般想着,他又将竈台從儲物内拿出,讓其變爲拇指大小,樣子也變爲了小山形狀,不複之前用于遮掩的竈台樣式。
随後,黑熊精往肚子前的口袋裏一裝,齊活。
而黑熊精如今爲了方便取寶貝,也特意幻化了一件帶有口袋的衣物。
整體看上去像是道袍,但肚子前卻有個大口袋,這口袋是儲物袋,是裝一些平時能用到的物件。
裏面不僅有法寶,還有各種包子、臘肉、調料、腌制鹹肉,以及堆成小山的金子與普通藥材。
最後還有幾塊收藏價值大于修煉價值的六品靈石。
這六品靈石是八荒歸于五洲之後,這幾年内才有的。
另一個乾坤袋是在腰側,那裏是陰石與靈草,都是這些年遊曆時收集到的。
這些是作爲公家之物,是要交給諸位容法之主。
其中的藥材是種于飛升之地。
黑熊精是公私分明。
再等整理好自身家當。
黑熊精也向着曆城的山下學堂行去。
亦在今日傍晚。
等來至學堂之後。
黑熊精卻發現方道士正在學堂外等着他。
看到這一幕,黑熊精也沒什麽奇怪。
因爲在來往學堂的路上,他就已經知道曾經的練氣小道士,如今亦是踏入元嬰。
那當發現他靠近學堂,這自然是來瞧瞧了。
隻是相較于早三年踏入的小江神,還有五年前就已經幻化元嬰的南關少俠。
方道士是兩月前踏入的。
所以黑熊精才晚來了一些時日,怕早些到訪,會打擾到方道士穩固境界。
而面對前來迎接自己的方道士。
黑熊精是想來想去,也沒有拿出曾經前輩的樣子,更沒有像三十多年前那般,逗着他與魂修在山下尋找。
此刻,黑熊精是正經的一抱拳道:“方真人别來無恙。”
面對隻有金丹大成的黑熊精,方道士卻是直接行了一個晚輩禮道:“見過熊前輩!”
他說着,不待黑熊精言語,就又接着道:“一日爲長者,終日爲長者,道途是修道德,不是修法力高低。”
“唉?”黑熊精聽方道士這一言,倒是忽然笑道:“這是甯道長在五洲錄中留的感念?”
“正是!”方道士聽到熊前輩的這一聲‘甯道長’,卻是忽然感覺親近與懷念無比,不由還叙舊道:“晚輩如今還清晰記得,曾經道長與熊前輩在茶館裏指點晚輩的一幕。
亦記得熊前輩還曾去我道觀的山下看過我,可惜當晚輩下山時,前輩卻已經走遠,讓晚輩愧疚不已,沒有向前輩行見禮。”
“這事就不提了。”黑熊精聽到方道士說起這事,那是直接打斷。
感覺若是說下去,再說開了,那他多寶道人就要丢了面子。
總不能說,‘我老熊就是喜歡裝高人,人前顯妙法,恰巧你那時不如我,那我老熊不在你面前裝,難道還去甯道長面前裝?
但如今你比我強了,那我老熊眼看裝不動,索性就不裝了。’
黑熊精心裏想着,也是覺得不能裝高人,頓感無趣,便直接問道:“方道友是否知曉吳北紀的下落?
我前幾年在中州遇到小江神,倒是忘問了。”
他說到這裏,忽然想到小江神是自己私自取的名号,于是又解釋道:“小江神就是陳緣,你是否遇見過他?”
‘吳北紀?’
面對黑熊精的問題。
方道士想到熊前輩和道長是好友,更是自己前輩,于是也未隐瞞,且也順着黑熊精的稱呼道:“在二十五年前,小江神就來過山下學堂做客。
那時也發現他有一本與我一樣的奇書。
等聊了一些後,晚輩也知曉道長的吳朝遊記共爲四本。
我也閑來問過其餘奇書下落。
小江神言,一本在他身,一本在楚縣南關少俠。
最後一本,也是第一本遊記,則是向北三萬裏,嶺朝,一位姓陳的書生,倒是與小江神同姓。”
方道士說着,又笑着問道:“熊前輩準備去尋他?”
“主要是見見。”黑熊精咧嘴一笑,說着歪理道:“我曾聽道長說過,我身在吳北紀之中。
而這位陳道友,他已經見過我,我卻沒有見過他。
這有點不太公正,所以才想去尋他。”
黑熊精言道此處,卻又問道:“這些年裏,我見諸位容法之主都不再出現。
這是不是說,此世已經是‘新紀?’
就像是江湖之中的武林高手一樣。
老一輩的退隐山林,然後新一輩的在江湖中打響名号?”
“雖然形容不太好,但理沒錯。”方道士點點頭,也說着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去年的時候,東海李宗主洞虛圓滿,又特來學堂傳道。
傳道之後,李宗主私下找過我,向我言,‘往後七十年内,誰能化神,便有新的界主資格’
但是否能成界主,再另提。
且得仙靈之氣者,不可爲界主。
這往後七十年,算是熊前輩所言的‘新紀’。”
方道士說到這裏,又一副自證清白的模樣道:“這幾件事,李宗主不讓向外人言,如今知曉的隻有諸位容法之主,還有晚輩。
晚輩也一直謹遵吩咐,未有向他人言說,亦無争界主之念。”
言落,方道士依舊是鄭重的樣子。
因爲在方道士想來,整日和容法之主打交道的熊前輩,定然是知曉此事。
那如今過來,很可能就是看看自己有沒有走漏風聲。
“新界主?”但黑熊精聽到此言後卻一愣,“仙靈之氣我知曉,但新界主這事我還真不知道。
尤其我去年也遇見了李宗主,将陰石交于他手的時候,李宗主也隻是讓我專心修煉,但真沒說過此事”
“這”方道士看到自己說漏嘴,也是片刻間愣住了。
可當想到熊前輩與道長爲好友,那爲何李宗主卻故意隐瞞之後,卻又發現了一個更重要的事!
那就是李宗主是怕影響到熊前輩的心境,所以才不言說,而是讓熊前輩平常心修煉。
畢竟界主可以與日月同輝的事,接近永生的事,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那當知曉百年内能‘化神者’,皆有界主資格以後,這不得修行界大亂?人心躁動?
這樣一來,急功近利之下,不是好事。
至于再深一點的金仙,可以‘不死不滅’的這事還沒有言說天下。
知道的也隻有甯郃等人,不然這會更亂。
但哪怕是界主一事。
此刻黑熊精聽到以後,亦是心思泛起,頗有些急切的向往。
方道士看到這一幕,就知道壞了,因爲他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後,哪怕是不争,但當聽到日月同輝時,亦是處于心思雜亂之際,想要去試一試。
若不是李宗主就在旁邊,将他點醒,怕是會爲今後的修行之路上留下些許雜念。
而如今,黑熊精亦是這般,對永生之事頗有向往,也覺得自己收集陰石的事,是不是有些耽誤修行?
可在下一刻,還沒等方道士想法點醒。
黑熊精當想到自己要靈根沒靈根,要悟性沒悟性的時候。
随即兩手一攤,你等愛誰誰,我不争了。
方道士看到這一幕,亦是少有的心裏一愣,随後才明白了李宗主更深的用意。
那就是目标太大的話,直接讓熊前輩一開始就放棄了。
可不得不說熊前輩的心性是真的好。
随意拿起,随意放下,一生知足常樂。
方道士想到這裏,心裏有不少感悟,不由向着黑熊精一禮,感激熊前輩的又一次指點。
但更多的卻是歉意。
畢竟誰能想到熊前輩整日和諸位容法之主打交道,可如今還不知道‘界主之争?’
方道士想不明白,可如今想明白之後,熊前輩的緣法卻破了。
反而換成了一段心靈感悟,歸于了他自身。
那這是對的?還是錯的?
如果是錯的,爲何自己會得熊前輩的緣法?
如果是對的,那就是李宗主錯了?
如若是這般。
那就是當時李宗主該說,且說完之後,這心靈緣法是該歸于李宗主的。
方道士思索至此,一時着了念,眉頭緊皺不已,看不明白這緣法。
也不知自己是壞了熊前輩的緣法,還是幫了熊前輩。
而與此同時。
黑熊精當看到方道士前一息行禮時,心裏還頗有指點元嬰真人的得色。
但在下一秒,當看到方道士心境出現問題的時候,還是關于自己的事情後。
黑熊精就沒了得色,反而趕忙言道:“道友若是在想我的緣法一事,那此事大可不必。
雖然我不懂緣法,但我知曉我自己,更知道自己的心。
我向來是有包子就吃,沒包子就不吃,對界主一事更是從未上心。
且道友在這次緣法中得了感悟,那這言告一事本身就是對的。
若是因爲此事再着了念,那豈不是又丢了緣法?
我這不上心之事,道友又爲何多想?
這并不是我所認識的方道友,曾經的方道友隻是練氣,更不會神清之術,倒是沒有那麽多心思。”
“這”方道士經黑熊精一點,随即也恍然道:“謝熊前輩指點,是晚輩着念了。”
“嘿!”黑熊精看到方道士醒悟後,也随之一笑。
但随後覺得有點不太穩重,有點不太符合熊前輩的身份。
于是黑熊精又解釋道:“其實也不是着念,而是雜念。
我雖然不是元嬰真人,但我經常和諸位容法之主言談,知曉才入元嬰之後,神魂容易生雜念。
這雜念看似無礙,但之後會影響出竅化元神,更會影響洞虛叩心。
所以無事不要亂想。
且今後遇到不會的事,想不明白的事,直接開口問就好。”
黑熊精說到這裏,還又一歎,“你看四十年前,曾經我五洲的諸位元嬰真人,心裏從來都不藏事。
不會的直接就問,心裏有火直接就發,心裏的表情全都在臉上和話裏,從不藏着。
這是老一輩的修道之法,你也是老一輩裏掉尾巴的人,千萬别和新一輩的修士一樣,修着修着,真成了修行求仙,而不是問道修心了。”
‘嗒’方道士沒有回話,隻是鄭重一禮。
黑熊精看到一位元嬰真人向自己行禮,且這次心境還沒有問題。
那是心安理得的享受兩息,又回憶曾經四十年前指點方道士的一幕幕場景。
等回憶落,黑熊精才滿足的還禮道:“修道難,我等共勉。”
話落。
黑熊精亦想閃身消失,辦足高人樣式。
但想到方道士修爲遠高自己,能看清自己的動作,于是就擺擺手,就這麽直白的迎着夕陽落影,如常人般步行遠去。
方道士看到熊前輩有意離去,也沒有挽留,而是行晚輩送禮。
又在這一刻,方道士望着林中落影下的熊前輩,望着熊前輩步行,再加上之前的指點。
他覺得曾經的前輩,果然還是前輩,這般返璞歸真的步行,以及之前的教導,是那麽的相得益彰。
但不論二人如何去想。
如何去讨論這界主之事。
其實二人也隻是說對了一半。
因爲‘界主之争’的更深層,其實是‘七竅之世’。
這百年内,這六人爲最大的後起之秀,皆有化神之緣。
隻是這些隻有甯郃與雲鶴等人知曉。
且甯郃等人也準備近來爲小和尚賜完機緣之後,就前去找午宗主相商,讓午宗主也進入這次‘七竅之世’,但不能插手。
因爲午宗主的一名徒弟,就是七竅之人。
若是一位容法之主擔心自己的徒弟,繼而下場,那麽另外五名七竅隻能飲恨陰司。
要是再狠一些,午宗主也能将五人的魂魄貶于自己的無法天地,讓其下一世不得修行,甚至可能渾渾噩噩永世,也蘇醒不了前世記憶。
所以,得和午宗主說一說,後輩之事,前者就莫要插手了。
五洲内的容法之主雖然做事随心,但還是講道理,講道德的。
而随着時間過去,兩月後。
在吳朝東境的一處林中。
身爲七竅,但自身不知情的褚源,正在這林内待着。
他旁邊還有毒蛇等邪修。
且如今他們也在這裏等了兩個月了,每日都輪換盯着遠處一裏外的運河大壩處。
可惜這般等了兩月,也沒吳帝的身影。
但那消息是‘吳帝兩日後出城’。
再按照時日和馬程來算。
這最多一個半月的時間,吳帝就該到這裏的。
于是也在今日下午。
衆人商讨之後,也覺得這消息可能是假的,或者說,吳帝當時隻是那麽一說,但實際上是不想來。
要麽就是吳帝已經來了,但在路上的時候,就被其餘道友給截胡了。
畢竟惦記吳帝壽命的人,也不止他們這幾位邪修。
于是,就以此問題,衆人小聲讨論了幾句之後,則是又望向了毒蛇。
毒蛇看到幾位兄弟略帶責備與疑問的目光,也站起身子,向着其餘人道:“經過幾位兄弟一說,我也想明白了,我等不該這般守株待兔。
因爲吳帝萬一不來這裏怎麽辦?或者是直接去往那城裏的巡撫府,查閱最近密宗過後,就回往吳城,這又該如何?
也或者,他等是一路前行,一路私訪,繼而耽誤了時日,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對。”一位氣質陰沉的人族邪修點頭,“我曾經還是凡人時,是旬城人士。
那是三百七十年前,我朝的皇帝,本意是去往南境軍中,看望江湖第一高手栩将軍,但中途正好路過旬城,于是就來旬城私訪。
這一待就是半個月。
最後有江湖人士鬧事,打劫到了皇帝身上,皇帝私訪的消息才被城内的不少人得知。”
邪修說到這裏,又看向衆人,“這一想,吳城到東境有三城百縣。
若是那吳帝中途私訪了幾縣,幾城,那幾個月的功夫是少不了。”
“淩兄弟說的不錯。”一位妖族老者先是肯定,随後又問道:“那就算是如此,我等如今該如何?”
“要不..”毒蛇沉思片刻,說出一計謀道:“我看,幾位兄弟不妨冒險一些,我等一同前往境内,一人巡查一條官道,看看那吳帝是走的哪條。
我則是去往吳城,再探究竟,看看吳帝有沒有出宮。
到時誰尋到他了,就言告我等,最後在東境動手。”
“好!”衆人應聲,沒有二話。
這探,衆妖邪也是拿着性命去探,畢竟他們可沒有毒蛇那般的藏匿手段。
但褚源是一點都不想冒險與出力,且也沒有回答。
也是這般,衆人應聲之後,都把目光望向了褚源,帶有疑惑的神色。
褚源見到這些目光,也爲了不讓衆人提前對自己抱有戒心。
于是,褚源想了想之後,還說出了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既然此事還需幾日,那我準備先去往三千裏外的青雲宗。
因爲我見諸位兄弟的術法不多,所以想試着再爲幾位兄弟盜取幾本功法。”
‘術法?’
‘敢去青雲宗?’
‘聽說青雲宗最近有不少弟子雲遊,難道褚兄弟是把想法打到他們身上了?’
衆人聽到褚源這般言語,也是愣神之後,心中感動不已。
因爲他們覺得褚源的事更危險,且對他們付出更大。
‘有這般兄弟,此生何求?’
衆人還不由想到了這句話。
于此,他們沒有再提讓褚源入境的事,而是先自行離開。
可他們卻不知曉,褚源狡兔三窟。
之前給他們默寫出的術法秘籍,也隻是自己所會的千本之中的一本。
褚源說是出去再尋找,實際上就是找個地方躲起來。
等過幾日再裝作重傷回來,且再默寫一本秘籍出來。
那幾位兄弟應該不會讓他再出力了吧?
尤其裝成重傷的話,也會讓他們掉以輕心。
到時無論是搶吳帝,還是别的,都會事半功倍。
至于見到自己重傷,繼而下狠手?
那他大可飛遁離去,再尋找時機。
隻是那樣一來,就沒有這般簡單了。
而也在褚源這般想着,又找個地方藏起來的時候。
在千裏外。
業城外。
正有一行十二人,慢慢悠悠的策馬向着東境行去。
其中一人,正是吳帝。
吳帝也與三十年前無二,甚至建河有功,甯郃還于夢中爲他再續了十年‘天地法壽’,讓他将運河徹底建好。
此壽依舊是萬邪不侵,取之不得。
隻是一般情況下,也沒有邪妖去吳城打吳帝的主意。
所以還真沒邪妖知曉這件事。
而此刻吳帝私訪時,旁邊還有八位大内護衛,皆是後天圓滿的高手。
更在遠處,還有數十位高手在官道四周查探,确保一路安全。
尋常江湖人士,也接觸不到吳帝。
但剩下三人,卻是普通人了。
其中一人年齡四十,是當朝的大學士之一,負責此次私訪筆錄。
另一人則是雄壯中年,爲東六城巡撫,主要監察與聯系各地知府。
他們都是這些年來新任的。
也是三十多年過去,吳朝的朝臣早就換了一批。
但最後一人卻是一位年齡七十有餘的白發老者。
他爲戶部尚書,又是内閣大臣之一,與工部一同兼東境運河督查,負責國庫的錢财發放。
亦是吳朝老臣,官職從一品。
而此人,正是良文吏。
隻是如今的良文吏不再年輕,每當笑起來,也是額頭一片皺紋。
甚至此行出遊,吳帝也不想讓這位元老之臣跟着自己,怕路途颠簸,傷了身體。
但良文吏是以自己身爲運河督查,是一心要來。
也是今日,衆人走在路上。
良文吏回想着朝廷上的爾虞我詐,伴君伴虎,也是心中感歎這三十年來的處處小心。
哪怕是吳帝此刻在觀賞風景,也示意衆人随意。
他也是謹慎的策馬跟着吳帝,保持着落後半個身子,卻又随時能聽吳帝的命令。
這般小心與拘謹之中。
他又看了看南邊的方向。
他如今還記得三十年前的時候,劉大人就是不小心得罪了人,以及自己爲了官途,被迫舉薦,才讓劉大人落得了牢獄的下場。
劉大人,最後是辭官了。
而良文吏此刻回憶起此事,也記得最後一次聽說劉大人,還是在半年前的時候,聽一位殿試的梁城才子說,‘曾經的劉沣劉大人,如今已經隐居山野。’
并且有時梁城官場内的人遇到他,請教一些爲官難題的時候,劉大人也是不吝教導,回答一些爲人做官之事。
又得劉大人賜教,這人在今後的爲官一途中果真順利了許多。
久而久之,這名聲與事迹傳開以後,倒是有不少人去尋劉大人。
隻是劉大人覺得厭煩,于是也離開了梁城。
如今去的地方,好像就在東境邊。
同樣。
良文吏此次出行,也是想尋一下劉大人。
一是距離大牢之事,已經過去了将近三十年,或許這仇怨早就化解。
二是想要去道歉。
亦是三十年過去。
他良文吏也已經是花甲之年,又經曆了朝廷的爾虞我詐之後,才知曉曾經與劉大人亦師亦友的感情是多麽珍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