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上午。
南州、山林。
伴随着‘嘩嘩’的水聲,瀑布依舊,水潭邊是一群正在喝水的小動物。
又伴随着人影從遠處林内走來。
西周和蒼山分别背着一摞柴火,向着前方的院落行去。
同時,在院落之中。
香味陣陣飄蕩。
玄門主正熬着一鍋野菜魚湯,又不時聞聞飄蕩的香味,撒上一些上月磨好的三角香。
三角香有增添魚湯鮮味的效果。
也在玄門主與院角熬湯的時候。
院子正中,雲鶴與棋道人一邊下棋,一邊不時看看正在修剪花草的甯道友。
看似甯道友是和平常無疑。
但他們在神念觀望下,卻看到甯道友如今氣息在四周飄散,又于空中形成一幅幅天地山水的奇異之景。
見得這個情況,他們就知道甯道友又突破了。
如今應該是‘大乘境圓滿。’
念得于此。
雲鶴是一邊下棋,一邊心有感慨的向着棋道人傳音道:“三年前大乘,今日行得圓滿。
等甯道友踏入下個境界後,又要高我等兩個大境了。”
“我已洞虛小成。”棋道人也回以傳音,但棋術卻不讓絲毫,“有感一年内大成。”
“我爲三月後。”雲鶴落了一子,語氣中滿是得意。
“恭喜。”棋道人平靜回了一句,下一步就把他的棋子封着了。
雲鶴頓了一下,當看到自己無論說什麽,都絲毫不能影響到棋道人下棋時,也就不再言說了。
但實際上,棋道人哪怕不用道法,此刻依舊能一心兩用,并且還能去思索大乘境的事情。
雖然棋術上會落下一成,可是以雲鶴道友的八成棋術,還是下不過自己的。
且也在分心之下。
棋道人此刻回想起來,也是感歎大乘境的奇妙。
這奇妙,不是說大乘境難以突破。
而是甯道友前些年突破時,說‘大乘境對于我等來說隻爲小道。’
尤其那日再聽甯道友細說之後,棋道人更是深有感悟,知曉五洲道友隻要入洞虛,那便可無礙的從洞虛到大乘,就像是元嬰出竅到化神境一樣輕松。
皆因‘大乘期’爲精氣神三者皆圓滿,也即是煉神返虛圓滿。
用‘煉氣化神’一言來算,确實是小道。
而如今,哪怕是時隔多年。
棋道友此刻再回想起來這事,還是不由感慨,覺得對于五洲道友而言,隻要能過洞虛叩問,那便不用言明那麽多,也無需言明感悟經過。
畢竟五洲道友皆是問道修心,從頭到尾修得都是精氣神三者。
隻要悟了,那就是悟了。
沒有什麽人能比五洲道友更懂修心問道。
至于其餘人,棋道人就不知曉了。
嗒—
也在棋道人更多分心的時候,有兩步棋沒有細想的時候,雲鶴倒是瞅準機會,落下了精妙的一棋。
等落完,雲鶴也是露出笑容,覺得提起大乘之事還是有效果的。
但棋道人随後就扭轉了局勢,将他給反圍了。
等再走幾步,将雲鶴徹底絕殺。
之前,像是一個局。
棋道人這時也不由感慨道:“忽然出神,看似下錯,這其實也是棋術的一種。”
“..”雲鶴沒說話,隻是起身去旁邊拿桌子了,因爲該吃飯了。
再等把木桌子擺上。
八菜兩湯被玄門主端上。
衆人圍坐桌旁,也未言語,就開始默默吃飯。
等一頓飯落。
歇上一小會。
片刻,西周也把茶水擺上。
等擺好。
雲鶴是看向了棋道人,示意再來一局?反正今日是玄門主刷碗。
棋道人有些意動,但看衆人都在靜心養神,繼而他也不想起身發出響動。
西周卻是閑得無聊,又聽到蜜蜂聲響,就把頭偏轉過去,看林中的小蜜蜂采蜜了。
蒼山也是無事,就捧着茶杯,閉上了雙眼,像是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甯郃默默品茶,回憶着飯香。
玄門主看到沒人說話,倒是先開口,起了一個話題道:“今日年已過,諸位道友估計繼續開始尋雲煙了。”
“如今有兩千三百餘界。”棋道人聽到聊起正事,也随即開口,“按甯道友推算,今年又有二百一十界要融,諸位容法之主也是更加忙了。”
“去年容法之主多了三位。”雲鶴也在一旁開口,“又有三方天地可以封界主。
這三方天地,是從各大界内取出。
要知,有些天地是築基,是可以封爲大界,但容法之主不夠,隻能先融于他界。
等新容法之主出現,再從他界取出。
隻是這般來回,有的天地内已經分爲築基一層、練氣一層、無法一層,其内分三層天地。
若是無法界内的人,想要去往我等五洲,必須連經練氣、築基兩界。
這般一來,是不是有些繁瑣?
若是今後再多,有大界成爲化神。
那化神到無法,這天地要分六層?
且有些天地,本身爲築基,是可直接來往我等五洲。
但爲固法天地,今後又被施加多層天地,這是否有些不妥?”
“确實這般。”玄門主點頭,又看向旁邊的棋道人。
“一境破一界,确實繁瑣。”棋道人随後開口,“尤其今後每年有千界出現、兩千界出現時,再以這般随意之法,相互融界,一方天地内又分爲多層天地,更爲有些亂。”
棋道人說到這裏,看向了默默品茶的甯郃,“是否應該定下大界之數?否認多層天地?再把此事高于諸位容法之主?”
“對!”正在看小蜜蜂的西周也在這時開口道:“無論今後分不分,起碼要讓諸位道友知曉,我等也是在關心天地之事,而不是十年來皆是遊手好閑,都閑到看蜜蜂要采哪隻花朵。”
“西周道友此言甚是。”還沒脫下圍裙的玄門主也是應聲道:“等此法一定,我等說不得還能再閑個幾十年。”
言落。
玄門主看向了衆人。
衆人則是又一同向了甯道友,想知道這懶該怎麽歇,這界又該怎麽分?
甯郃看到衆人望來,也是思索幾息,才言道:“如今容法之主有四百五十六位,大界就先暫爲四百八十九。
其餘練氣、無法、固法,各自歸于容法之主所掌管的大界,皆爲小界。
哪怕‘無法天地’内的人飛升,亦可直接去往大界,不再有其内小天地之說。
隻有大界、小界之分。”
甯郃言道此處,指尖彙聚水靈,又在桌子上畫出一副天地之景的圖象,“比方,大界爲化神,小界爲無法。
那隻要無法之人飛升,亦可前往大界。”
“天地三分?”玄門主問道:“我等五洲爲仙界,之後是大界、小界?”
“先暫爲此。”甯郃點頭。
“不對。”西周卻搖頭,“還有仙界的天上天,諸天所居之地。
且我覺得,此地不能入。
必須要證得界主之位,才可以入此界。”
“是可以分。”雲鶴看向西周,“那這界主之位先設多少?西周道友可有想法?還是人人可得容法?”
“不知道。”西周捧起茶杯,“但我知道甯道友知道。”
“我亦不知。”甯郃搖頭,“還需等所有天地盡皆現于五洲,屆時再細分大界之數,以及留餘多少界主位。”
甯郃說到這裏,推演了片刻,又言道:“但以我推演,百年之内,未有一界化爲元嬰。
于此,在這百年内,如此刻小靈界一般的金丹之界,皆爲大界。
今後若是出現金丹、與之上者,亦爲大界。
之下,皆爲小界。
百年之内,先暫定爲此。
若今後有哪位容法之主的大界不在增長,亦可換其下成長之界,替換一下即可。”
“反正都是他的天地。”西周點頭,“換來換去也無事,确實這般可行。”
“那固法界如何算?”玄門主沒管西周,而是向着甯郃問道:“如若固法界爲元嬰,或是金丹,如今算是大界,還是?”
“固法界最多隻有金丹圓滿,或金丹之下。”甯郃回道:“所以今後的固法界,皆爲小界。”
“那能否改善?”玄門主興許是經常布置宗門法陣,繼而突發奇想道:“比方将多方天地,放入一無靈天地之中?
這般用多方天地去孕養一地,能否可行?”
“對!”西周也是大贊,興緻勃勃的向甯道友問道:“玄道友的此法妙啊!我之前怎麽沒想到?”
“不可行,因天地所限。”甯郃笑道:“且雲煙隻是相當于傳送法陣,并不是一方天地放入此界。
但如若真将一方天地融入此界,如我五洲,加之無邊之海,足有方圓三千萬裏。
無靈之地,也隻有方圓十萬裏,隻相當于我五洲一處大山脈之地。
那我等五洲放入此界後,是我等五洲融入它一角,還是它坐落在我等五洲一角?”
“唉!這比喻妙!”西周聽到後大贊,又看向玄門主,神色鄭重道:“道友你這想法是錯了。”
西周說着,仿佛剛才那贊成的樣子,和之後的問題,就不是他口中問出的一樣。
玄門主等人也是見怪不怪,更是沒有搭理他。
這也是他們早已習慣西周道友的借他法化元神自在之道。
所以,哪怕是之前西周道友借玄道友的想法,繼而說錯了一些事。
那也是玄道友的想法錯了,他西周道友沒錯。
也是因此。
對于這樣的人,你和他講想法是沒用的。
就算是你循循善誘和說他,‘這不思考的想法是不對的’
但他也會說,‘那我隻聽甯道友的就好了,因爲甯道友的想法沒錯啊!’
所以他這想法也是沒錯的。
于此,雲鶴等人久而久之,也是不想和他多說了。
反正說來說去,都是他們的錯。
也或許隻有蒼山會和他一起撿柴火。
也可能隻有習慣默默做事的蒼山道友,才不怕被西周道友影響到自身心智。
不過。
雲鶴等人也羨慕西周道友這般,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平常無事就放空心神,倒也樂得大自在。
如今亦是無憂無慮的到了洞虛小成。
隻可惜,這不是他們的道。
且他們以各自之道,也都已經修得洞虛小成。
這般修煉速度,在曾經都是不敢想的。
也是想到這裏。
他們看向了又開始修建花草的甯道友。
真當和甯道友結識,且一同從化神起步,或許才知什麽是‘爲道而生’,什麽又是‘護道之緣。’
他們如今得的就是護道之法。
但仔細說來,卻更像是甯道友保護他們。
而也在衆人亂想之後,就開始繪寫五洲錄,準備将此法傳于五洲的時候。
時隔三日。
在數百萬裏外。
北河城内。
茶樓中。
伴随着戲曲聲。
有二十多位看客,正目不轉睛的望着中間大台。
台上,正有一位仙劍客打扮的青年,演着遊東海的戲。
此人,正是小仙人。
雖然他如今已經三十,但不僅仙氣還在,演技比之以往更是爐火純青。
起碼這‘俯視蒼生的劍仙’感覺,是被他演出來了。
台下的衆人也感覺仙人是這般模樣。
隻是這十年下來,來來往往就是這幾部戲。
也使得小仙人的名聲大不如前。
雖然每日還有看客來,但來的人也就這麽多了。
這使得這一戲演落後。
小仙人望着茶館内稀稀疏疏的看客,以及鼓掌聲與一些打賞,也沒有曾經那麽激動。
‘嗒’他向着台下的看客一抱拳,就轉身回到了茶館後院的小廂房,準備換衣服回戲班。
同樣的,也是他名聲落下太多。
加上今日還有幾位師弟去爲一位大掌櫃唱戲。
繼而班子裏的人都去那邊幫忙了。
這也使得他今日演的是獨角戲,是《李宗主遊東海》中的一小段。
但好在廂房裏還有四位小師弟候着爲他換衣。
不然這着裝什麽的,一人就太麻煩了。
也待他走到廂房内。
這四位小師弟就起身喊了一聲“師兄”,又準備爲他卸妝。
可也在這時,後院又響起腳步聲。
來者是一位相貌普通的漢子,看着也沒什麽特别的氣質。
但實際上,他卻是化龍的東海林道友。
且《李宗主遊東海》尋人,找的就是他。
而林道友在七年前就醒了。
也在五年前來到北河,見過了這位小仙人。
皆因他好友李宗主說過,他這經曆可以編一本化龍戲,這戲可以讓這位小仙人來演,前提是演出那心境。
畢竟化龍開道,不是這種遊東海的瑣事。
林道友一聽,也是來了興趣,所以就來了。
隻是閑來觀察了幾次,也變換了好幾次身形,前後加起來聽了小仙人五場戲,又看過小仙人平常台下的樣子。
總的來說,林道友覺得此人心性差的很多。
于是。
也在今日。
林道友看到這位小仙人又心不在焉時,繼而主動前來,準備點醒一番。
這也算是看了五場戲的報酬。
同時,小仙人聽到腳步聲,又勾頭一瞧,發現門邊站着一位之前的看客。
可要是以往,尤其是在十年前,自己名聲正大的時候。
一位普通看客想來後院,想和自己說幾句話,那是沒一兩銀子不行。
小仙人心裏想着,又想到好歹是有人來了。
繼而他也放下了失落,又拿出了戲台上的仙氣。
之後,他先是擺手讓四位師弟退出這不大的廂房,随後才虛引這位看客進來,
“請。”
“多謝。”林道友先是還一禮,随後才看向滿是仙氣盎然的小仙人,有意用凡塵稱呼道:“這位掌櫃,冒昧打擾。”
林道友說着,雖然偶爾觀察小仙人,但也知道小仙人不喜歡被人喚‘凡塵稱号’。
但自己這般有禮貌,應該會可以?
“未有。”小仙人聽到凡俗之中的掌櫃一詞,卻是心裏不喜,但面相上還是沒什麽表情。
林道友卻是感受出來,于是又換詞問道:“今日見小仙人演這位李劍仙,先不論李劍仙是否如此,如今在下卻想問,小仙人對這凡與仙有何感想?”
“凡與仙?”小仙人看向這看客,“凡,放眼望去皆是凡,仙,自然是高高在上。
這仙與凡,不能同日而語。”
小仙人說到這裏,覺得自己說的很對。
因爲他就是演仙人的,還演的如此之好,這自然能想象到那種俯視衆生的感覺。
若是想象不出來,肯定也演不出來。
隻是林道友聽聞這一說,又看小仙人這般滿是‘淡漠仙氣’的樣子,卻是搖搖頭道:“如若讓我來講。
仙,其先是人,其後才是仙。
仙也是由人而修成,而不是生來就爲仙。”
林道友說着,向着小仙人一抱拳道:“如若連人都不是了,又如何是仙?”
“這”小仙人頓了幾息,像是明白了什麽,卻又不明白什麽。
最後思索幾息,他隻是頗有好笑道:“這位先生,既然你這般懂,敢問你是仙?”
小仙人說到這裏,話語裏還有些生氣。
他本來還以爲此人是崇拜自己,沒想到是來教他演仙人的?
他演了二十年的仙人,難道還沒這尋常漢子懂?
還有那什麽不是人?這是罵自己?
小仙人心裏不喜,但想到自己好歹是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繼而也沒有直接動怒,亦沒有趕人。
省得僅僅是将人趕出去。
傳着傳着,就成了自己将人打出去。
本來名聲就越來越少了,還是莫出閑言碎語了。
“在下不才,自然不是仙。”林道友看到小仙人生氣,又這般想偏,卻是不再言說了,而是告辭出了這廂房。
因爲他自身隻是元嬰圓滿,确實還未成就化神。
至于元嬰,對于這凡塵來說,也或許是仙人。
但林道友看到小仙人這份心性後,覺得也沒有必要多言。
畢竟對于自己等五洲修道者而言,也沒有說是此人必須是仙,之後才能聽此人的道理。
相反,隻要此人講的對,哪怕是凡塵之人,我輩五洲道友依然會虛心請教。
皆因在林道友想來,理就是理,這理哪有仙凡之分?
如果隻看身份。
那自己也會看他的身份。
像是這位沒有修爲的小仙人,确實不值得他元嬰真人多言什麽。
就像是這位小仙人說的那樣,仙人就該高高在上。
而也在林道友離開客棧,又去往東州其餘地方閑遊的時候。
五日後。
夜晚。
飛升之島正中。
恒宗主是默默的坐在一塊大青上,瞭望着四周的雲煙天地,也沒有去往自己界内,亦沒有回往西州自家宗門。
也在這時。
三裏外的雲煙泛起一陣波動。
一位元嬰大成的宗主從内出來後,就直直的向着恒宗主走來。
同時,正在島中值守的恒宗弟子,當見到這位宗主,是趕忙抱拳行禮。
宗主回了一禮,也未多言,就來至了青石旁邊,向着有些失神的恒宗主道:“恒兄,我界内有位靈根爲四成的少年,我已經将他收入我界内的門中。
如今也快悟得氣感。
你看,是像這幾年一樣,等他築基後再接引我五洲,還是可以早一些?
我怕浪費他的天賦,至于心性,我覺得可以在我等五洲修煉。”
“你界爲築基。”恒宗主看向這位宗主,“飛升需要築基大成。
而再不濟,他最少也需練氣圓滿,才可以引入我五洲。”
“好。”這位宗主一點頭,随後就回去了。
恒宗主則是接着坐在這裏。
但一般的情況下,旁邊應該還坐着李宗主。
因爲如今隻聞幾位仙者口令,但不知道幾位仙者行蹤的後。
這找不到人,沒有主心骨,所以恒宗主和李宗主,算是成了諸位容法之主的小領頭人。
一般像是這種抉擇的事,沒法很短時間内聚集多位道友商量的事。
那就出界找恒宗主與李宗主相商。
恒宗主算是駐紮到這裏了,就這般主管五洲各位界主的瑣事。
李宗主則是管理無邊之海的諸位界主。
可在一般情況下,李宗主總是會偷偷跑了,然後将他一人留下。
這一跑,還能跑上一兩年。
所以恒宗主隻能自己在此,也不指望李宗主能善心大發,然後回來分擔些什麽。
但此時此刻。
正逢離開西州十年。
恒宗主真的懷念曾經的生活了,也懷念他西州恒宗内那些可愛的後輩弟子。
再想想他們十年都沒見到自己的師尊,這該是有多傷心啊。
“唉”恒宗主想到這裏後,也不由望月長吟道:“衆仙雲遊,獨留我守,李道友此番一跑,也是幾年不見蹤影的東遊。
可歎!我恒宗衆弟子還于西州苦苦留守~”
又在這時。
正好一位元嬰圓滿的容法之主出來,又當聽到此詩,不由興緻高漲,高聲向着望月悲傷的恒宗主回道:
“衆仙遊,飛升之地無人鎮守?苦那西州孩兒們日日盼望長者歸來,卻未想李宗主不知羞恥潇灑東海,獨留恒宗主每日在此望月淚流。”
“噗”附近一位鎮守此地的恒宗弟子,當聽到兩位真人的詩詞後,一時沒忍住就笑出了聲。
“..”恒宗主聽到此詩,也不由沉默了片刻,随後又是一聲長歎。
雖然此詩聽起來有些不對,但倒也符合了此時的意境。
再瞧。
随着他二人看向這位弟子,這位小弟子笑過之後,也領悟到了其中的深沉意境後感動的哭了。
這真是我輩同悲歎啊!
而也在兩位真人又細品一番,覺得自己哪怕是數百年前不曾修道,也能成爲兩位名震朝野的大詩人時。
時隔三日。
二十五萬裏外。
吳朝。
吳江楚縣。
伴随着陣陣馬蹄聲。
衡大俠騎着萬裏雲,又刻意放慢了馬速,帶着五位弟子來到了此處漁村外。
且如今的衡大俠已經是築基圓滿。
中州遊曆十年,讓他一身武功内力與氣血之術越發深不可測。
好似一舉一動間都有開山裂石的無上威勢!
同樣,衡大俠今日來此,也是想應自己内心的想法,準備再會一會南關少俠。
并且他爲了此戰,還特意在來之前閉關了一年,整理了一生之所學。
此刻,他可以說是最爲巅峰。
甚至,哪怕是尋常築基圓滿的邪妖,當遇到如今的衡大俠,隻要沒有法器在身,那基本也是難逃幾招之内肉身被毀的下場。
衡大俠也把自己此刻的狀态稱之爲‘武勢’。
也相當于修士靜坐幾月,忽然出關時的缥缈仙感。
隻是衡大俠将這種感覺融入了對敵當中。
但等他來到此處江邊,又當看到江面上的小舟人影,且也見到南關少俠摘下鬥笠,向他抱拳之時。
衡大俠頓時心中一震,就感覺到了陣陣刀氣向他呼嘯而來,且每道刀氣都有數百丈方圓,成天地夾擊之勢,讓他退無可退!
可是等他再一回神,南關少俠還是在那裏站着抱拳,四周也并無刀氣。
這一眼,衡大俠就知曉南關少俠又高于自己了。
自己的勢,也被頃刻間破了。
可他心中也沒什麽失落,隻是暗自失笑,覺得自己倒也省了切磋的功夫。
勢,還可以慢慢養。
這般,很快将情緒打散。
衡大俠回禮之後,就一邊讓弟子留守岸邊,一邊又租了個小船,向着遠處湖面劃去。
等來到小舟這裏,兩船相靠。
衡大俠向着南關少俠再一抱拳,“南關少俠,你我十餘年未見了。”
南關少俠也是笑着一回禮,收起魚竿。
衡大俠則是坐在了船頭,又将自己整合的秘籍遞出,“本來想與你比劃一下,但自知不敵,所以也收起了這份心思。”
他說到這裏,看向了接過秘籍的南關,“你踏入金丹了?且氣息有些不穩,如今我離得近了,亦能感受到你靈氣飄散,是年前踏入的?
你如今也不是初入金丹,而是小成?”
南關少俠點頭,翻看着秘籍。
“果然如此!”衡大俠雖然心裏早有猜測,但還是驚歎不已。
因爲他曾了解過南關少俠的經曆,也聽南關講過,知道南關第一次在坪城小縣複仇,才是後天小成。
如今,這二十四年左右的金丹小成?
他驚歎,覺得這樣的天資,怕是隻有山下學堂的方道長能比。
聽說方道長有感,半年内能入金丹。
衡大俠心裏想着,也很快收拾好心境。
之後,等南關少俠看完秘籍。
衡大俠也沒問自己這秘籍如何,反而又問起其他事道:“你已金丹,應該能接到北河..”
他說着,頓了一下,才又道:“我本想問,你是否有意去往雲煙天地,但想到你要值守于此,所以就不問了。
且你這些年來一直在此,肯定也沒有什麽有趣事,那就說說我。”
衡大俠說到這裏,目光中帶有些許回憶,“我當日與你一别,這幾年也未曾傳氣血之法,但卻去往了中州,整合了一些氣血之術。
于此,我想要讓弟子在吳城建英雄樓,傳授此法。
這般一來,我朝江湖中興許能多出幾位氣血先天。
再等我之道的道友多起來,平日裏也有閑聊之人了。”
言落,衡大俠看向南關。
南關少俠點頭,又把秘籍還于衡大俠。
衡大俠是一笑接過,知曉南關已是金丹,所以不在意自己的氣血秘籍。
但之前自己是受南關之法,那這恩情是要還的。
且自己最值錢的,也就是這秘籍了。
正好施一法,還一法,算是能還一點,算一點。
尤其南關少俠接,就證明他是接自己的還恩,哪怕是不需要。
衡大俠是感激的。
隻是南關少俠一句話不說。
也是這般不言語之中。
衡大俠先是感歎瞭望北河方向,随後才道:“還有,我聽聞天地雲煙之事,繼而有意去往下界雲遊,收集多界氣血之法,将其也統合爲一術。
本來要邀請你,但你也不會去。
所以,我準備自行前往,你覺得此事如何?
我能否以築基之身前去?”
話落,衡大俠又看向了南關。
南關少俠依舊點點頭。
再次見這般,衡大俠卻是好奇問道:“你爲什麽不說話?”
聽聞此問,南關少俠也好奇的看着衡大俠,“衡兄說的皆對,我爲什麽還要多言說?”
“也是。”衡大俠失笑出聲,“我隻見你點頭,還以爲是不想理我,卻沒想到是我說的都對。
這能得少俠肯定,而不是十幾年前那般都被否決,倒是比打死一隻築基大妖還要開心。”
南關少俠又點點頭,“除魔衛道是我輩五洲修士之責,不論香火、氣血武道、陰煞與妖法築基。
見邪修者,必殺之。”
“是極!”衡大俠高贊,又随之言道:“我此次下界,也是有意瞧瞧下界之妖,但還是那問題,我不知我築基境界,能否去往北河?
這些事,五洲錄上未曾記載。
但山下學堂是在咱們吳朝,吳江老江神又與法主相識。
所以,少俠在江神府鎮法,是否得知什麽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南關少俠失笑,卻也回道:“我前年遇到老江神回府,曾聽老江神言,不到金丹,依舊是可以去往北河飛升之地。
但能否下界,還需經過一方界主同意。”
“是能去往”衡大俠摸了摸下巴的短寸胡須,“但我所擔心的就是此事,因爲我是在東州與中州來回雲遊,可還真不認識哪位界主前輩。
這..确實是個難辦的點。”
“誰說要認識?”南關少俠失笑,看向露出疑惑之色的衡大俠,“我聽說西州恒宗主掌管一方大界,名爲小靈界。
其内尚有天地五方。
且恒宗主爲人向來親和後輩。
所以衡兄不妨去北河碰碰運氣,看看能否遇見恒宗主,再闡明心中所向,求得下界一遊。
但要記得,莫要夏至與秋初的這段時日内去往北河。
這段時日是諸位容法之主融界與開界之日,北河被術法屏蔽,你是尋不到的。”
“我記下了..”衡大俠點點頭,之後猶豫幾息,又好奇問道:“這位恒前輩是何境界?這一年我閉關才出,未看最新的五洲錄。
但之前雲遊中州,在湖城陰司内做客,宴會上倒是聽府君大人言,這位前輩好像要突破了。
這些消息也是府君大人聽來的。
且這位大人還想問我這消息真假。
畢竟傳消息的都是咱們東州修士,且諸位界主這些年來好像也皆在北河。”
“正是。”南關少俠抛出魚竿,“恒宗主是一年前忽感出竅之境,這些事在北河與山下學堂裏已經傳開。
待得恒宗主神魂化元神,或許這一年内就可化神。
屆時我五洲再添一位仙者。
但亦有一位前輩,已于半年前化神。
這位前輩爲無邊之海鎮妖宗,李宗主。”
“李前輩我亦是有耳聞。”衡大俠望向江水内的魚兒,“之前我閉關出來,從大揚城行過,聽一位小道友言,李宗主在月餘前,還在山下學堂講道三日。
此術在學堂内也被記載,但卻無靈性,隻有片些感悟。
可歎,仙者講術,我未有趕上。
這位道友也未帶五洲錄,知道的消息也少,不然今日也少叨擾少俠幾句。”
言落。
衡大俠又看向了北邊,“這緣過已是過,山下學堂聽術一事既然耽誤了,那北河一行卻不能再錯過了。”
“嗯。”南關少俠靜望浮漂,專心釣魚。
“金丹圓滿時你我再會。”衡大俠也不打擾,笑言一句後,就劃船向着岸邊行往。
等來至岸上。
衡大俠讓弟子去往吳城建英雄樓,萬裏雲也交給弟子。
他則是乘船渡江,來至趙朝境内,又向着北方去往。
這一行。
春去秋來,又是半年匆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