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半月。
初冬。
西州烨朝、恙城陰司内。
昏沉的天地,陰煞飄蕩在空氣之中。
陰司正門處。
“見過甯仙..”
恙城隍正抱拳行禮,望着今日突然到來的法主與五位仙者,還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他隻知道在兩刻鍾前,自己的法令忽然感知到了有仙者的氣息踏入陰司。
這也是甯郃等人故意散發氣息,不然城隍是感知不到的。
同樣,恙城隍也是知道此理,并且心中還有不少感慨。
因爲他所在的正殿,距離陰司正門足有五百多裏。
按照以往來算,哪怕有法令相助,也要行上大約一個多時辰。
要不是前些年經過甯仙的生死之法,受到了千年道行的加身。
像是這樣的距離,他是沒有辦法在兩刻鍾内這麽輕松的趕到。
畢竟他自身原有的道行才堪堪八百年。
這一千年,已經相當于他一輩子還多了。
莫說還有千年壽命的清氣。
尤其這般境界增加,道行法力增加,再加上清氣壽命,足足給他帶來了三千餘載的壽。
五洲各司的城隍道友,亦是這般。
這一切,都是收益于甯仙。
他心中是抱有萬分的感激。
而此刻。
甯郃看到城隍到來後,也未多言,就準備把那妖王放在此地。
一時間在城隍看來。
就是甯仙衣袖一擡,然後一個巴掌大的茶碗,就飄到了他的身前。
但之前真看不出來甯仙袖中放了一個碗。
特别是此刻望去,他還看到這碗裏有一隻氣息不弱的邪妖。
隻是此妖如今好似是陷入了沉睡。
‘這是何物?’
城隍滿是好奇,但卻不是好奇經常見到的築基妖物,而是好奇甯仙爲何能用衣袖施展儲物之法?
他明明記得五洲錄中記載,是甯仙以陰雲開陰靈石,借天地之法才開的儲物。
可是如今這衣袖并不像是陰石。
同時,他看到甯仙與雲鶴幾位仙者如今還沒有什麽吩咐後,于是也好奇的抱拳詢問道:“甯仙..此法是?”
“先稱作袖裏乾坤之術,是以陰雲借法。”甯郃看到城隍疑惑,繼而也沒有隐瞞什麽,就詳細講解了一下此術的玄妙與修法,還有曾經所鑽研的陰雲與借天法一事。
因爲此法是甯郃最近才修得,還沒有記載到五洲錄的感悟裏。
‘乾坤借天法..’城隍亦是在仔細聆聽,不時遇到不懂的地方,又小心的請教幾句。
旁邊的雲鶴等人也是靜靜聽着,雖然他們早已經在雲遊的路上聽甯道友說過了,但如今再次聆聽之後,溫故而知新,又有新的感悟。
至于那碗,就被他們随意的晾在一旁放着,反正那妖王還未醒。
就這般,城隍聽着聽着,也知曉了這‘乾坤之術’是甯仙踏入洞虛之後,對于天地之法感悟更深,繼而可以借陰雲開界之法,在自己的法衣袖口内開出一個千丈小天地。
甚至對于甯仙而言,不需要法衣、不需要靈物,也不需要等待每年的陰雲,即可借用天地之法。
就像是那碗内的天地,就是被甯仙瞬息開出的。
于是,相較于雲鶴等人是越聽越明白。
城隍是聽的心裏越來越愣。
實在是這一手‘袖裏乾坤’之術,确實讓第一次見到甯郃的城隍,覺得五洲錄内所稱的法主,好像還不足以形容甯仙的天地之術。
或者說,自己司内的五洲錄,好像是落後了。
但明明是一年前的時候,一位元嬰真人路過自己這裏,然後給自己的,說是最新出來的,還是有大善之法的最新版。
自己也擴印了好幾本,給附近各城的府君。
隻是這一年,就落後了?
他心裏想着,又看到甯仙與五位仙者此刻就在他的面前。
他如今甚至還想問一問,‘那穩定十年更新,期間随緣更新的五洲錄,能不能穩定成一月就一更新一次?’
不然這真是幾月不見,他都不知道這世上又被甯仙創出什麽神異之術了。
萬一到時候自己和幾位道友閑聊,這一聊,别人都知道甯仙創了新神通,但自己卻絲毫不知情,那豈不是很沒面子?
可如今,這袖裏乾坤之術是自己知道,其餘人都不知。
恙城隍想到這裏,覺得這樣其實也沒什麽不好的。
這十年一更,期間不定時的更,挺好。
隻是這袖裏乾坤的法術,最少需要洞虛仙境才能修煉。
還不算借天地之法一說。
若是不能借法,可能境界還要再高一些。
而與此同時。
正在甯郃講解此術的時候。
碗内。
杭岢妖王也逐漸蘇醒。
再等一睜眼,看到這碗口外的天日,杭岢妖王也是心裏一時感慨萬千。
因爲自從他被收了之後,沒過多久,就被鎖在一片不知時間流逝的寂靜天地内,同時沒過幾息,就陷入了昏迷。
如今再一醒來。
雖然他覺得這碗口外的昏暗天日看起來也不對,但好在碗口外有法主與衆仙,還有一位看似是城隍的修士。
他就知道自己是脫離那寂靜天地了。
又是此刻。
他聽着法主說起這術法,也知道這法術原來叫‘袖裏乾坤。’
‘還真是袖裏内藏乾坤天地’妖王因爲親身接觸過,倒是深有感觸。
隻是如今,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
甯郃看到他醒了之後,一邊收起碗,一邊将他送了出來。
雖然也恢複了他的人身,但卻封了他的法力,将他送到了府君的面前。
甯郃抱拳道:“我已封住此妖之法,剩下就交于恙府君了。”
“甯仙放心。”城隍恭敬捧手,又同時向着雲鶴等幾位仙者行禮。
衆人一一回禮。
但之後衆人沒有即刻離去,反而雲鶴還拿出了一本陰煞感悟心得,交到了滿是感激神色的府君手裏。
随後,甯郃等人也未讓城隍相送,便一同出了陰司。
而城隍望着眼前此妖,又一招手,一條鎖鏈從陰雲中穿出,把妖王的兩側肩膀紮了一個對穿。
妖王疼的略微一皺眉,随後又看着城隍,心裏沒什麽懼怕。
城隍看到妖王不懼,也不反抗,倒是樂得輕松,就帶着他去往最近的刑獄。
等走在路上。
慢慢的也有判官彙聚過來。
他們之前是接到了府君的吩咐,知曉仙者來至,所以在附近值守。
這是他們怕哪位道友不知情,巡邏着走了過去,不小心打擾到府君與仙者的交談。
也是如今,城隍回來。
幾位判官又看到這妖王後,大約也猜到了什麽,就喚來了附近最爲心狠手辣的兩名刑差。
既然是仙者送來的,再瞧這妖王身上的濃厚血煞,這定然是罪大惡極,得好生伺候。
再等送往刑獄。
城隍是讓幾位判官先離開,隻留下了兩名心狠手辣的刑差。
又等刑具擺好,把妖王按在凳子上,身子虛壓在熱油鍋邊上。
還沒等說話。
其中一名刑差看到這妖修不以爲然的樣子,是直接用法令一敲他的胸口,讓他張嘴,随後拿起大湯勺朝油鍋裏一探,一撈,一勺沸騰的熱油就灌進了妖王的肚子裏。
嗤嗤—
頓時伴随着一陣白煙從妖王的嘴裏升起。
妖王頓時感覺整個肺腑都是燒的,疼的是眼冒金星。
且他法力雖然被封,但身子依舊是築基大妖的妖化人身,更是氣血築基的體質。
所以這一勺熱油哪怕能将尋常練氣修士的肉身燒壞。
可對于妖王來說,就相當于常人喝了一大口大夏天裏冒熱氣的熱水。
雖然能疼的打滾,但不緻命。
隻是以他的身子,幾天就能恢複過來,那到時候可是有的罪受。
同時,妖王從那熱油中回過神來後,卻也沒有什麽怨恨與求饒,反而忍着肺腑内的滾燙,又頗有感歎的長吟道:
“入道時~逢逍遙~隻歎、雲行一日遇仙遊
苦難、苦難,奈何遇仙,成我陰司一遊。”
“什麽狗屁詩詞?”
聽聞這般不對稱的詞,尤其還诋毀法主與衆仙。
刑差是又舀了一大勺的熱油,準備讓這邪妖開開胃,清清醒。
“且慢。”
城隍倒是制止了心狠手辣的刑差,讓他們先退到自己身後。
随後城隍上前,又好奇的看向一副無所謂神色的妖王,問道:“我聽仙者說過你講的緣法。
雖然仙者沒有評價于你,但我覺得,你嘴裏口口聲聲說着緣法,說是機緣。
但實際卻不懂機緣,不知緣法。”
“哦?”妖王看向府君,本想抱拳請教,但雙手被法鏈洞穿,這一動皆是鑽心的疼。
眼看不能行禮。
他隻能點點頭道:“既然道友反我之法,那道友是知何爲緣法?
我熟讀五洲錄,知這天下間也隻有法主能解緣法。”
“我自然是不知,更遠遠比不得甯仙。”城隍搖搖頭,但卻肯定道:“但我知,遇法主與衆仙卻不是苦難,而是大緣法。”
“爲何不是苦難?”妖王好奇反問道:“若不是遇見法主,我此般還在山中逍遙,閑來時吃個人豆,哪會像今日這般,在貴府這裏做客?吃貴府的灼心陰煞之油?”
“因爲你身具食靈血煞。”城隍公正嚴明道:“所以才需在陰司悔改。
而能遇法主與仙者,本身就是大機緣。
如若你要是一心爲善,今日又遇法主與衆仙,豈不是就成了一場大造化?”
府君說到這裏,又搖了搖頭道:“可惜,你一心爲惡,才有今日一行。
而你這大緣法,也轉落在了我陰司之中,讓我受得法主與雲鶴仙者指點。
但實則此般緣法,其實是你的。
可恰恰因你爲惡,才有這陰司一行,才有我這一緣法。”
“這”杭岢妖王一愣,又随即問道:“歸根結底,追溯根源,府君是說,我這修行一道是錯的?
這不該啊,我這般也修道了築基,功法是沒出岔子,吃的人也是對的。
老不吃,身殘者不吃,癡傻者不吃,向來隻吃細皮嫩肉之人。
我這修行無錯啊?”
杭岢說着,覺得自己吃人時很挑,一切都撿最好的,最嫩的。
“唉”城隍卻是搖了搖頭,身子朝後一退。
同時身後兩位心狠手辣的刑差獰笑着上前,手裏又拿起了大湯勺。
城隍覺得還是什麽都不說了,直接上刑吧。
等先喝幾年油再說,說不得這位邪妖道友就會悟出一些新的道理。
就像是遙遠梁城的人皮陰魂,那就是改邪歸正,悟出正道的好道友。
同樣,哪怕是相隔數百萬裏,城隍也知曉陰魂的事。
因爲人皮陰魂改邪歸正的事迹,已經被寫入了五洲錄。
其爲‘仙曆年前,天地未開之時,一名任姓道友誤入歧途,幸得法主點化,多年後幡然醒悟,行法主生死之簿,遇善封而不受,終歸正途。’
這就是五洲錄所記。
恰恰也是經五洲錄這一記錄,讓陰魂也算是五洲修行界内的名人了。
讓不少道友碰到陰魂,都會善意結交與攀談。
當然也讓不少邪妖所不齒,覺得陰魂就是他們大道中的叛徒。
城隍思索着,又看了看這妖王,也是希望這妖王能悟出那善惡得果的真谛。
所以,行刑吧。
而也在城隍一邊讓人行刑,一邊希望這妖王也能從這熱油中喝出什麽感悟時。
随着時間過去。
一月後。
相隔數百萬裏外。
吳朝。
西境邊上。
一位身披黑袍,邁着四方步的漢子,正在仔細的打量周圍的一切。
此人,正是人皮陰魂。
人皮陰魂如今也搖身一變,不再是人人喊打喊殺的妖邪,而是一位雖然未披陰司法袍,但卻行陰司之事的‘武判’。
他如今可謂是哪裏有事,就去往哪裏。
哪裏喊他,他也去往哪裏。
無事時,就自己找事做,在偏遠山裏找妖封。
但大多都是在西境這邊巡查。
因爲東境是吳朝京城所在,更是青雲宗所在的地界,所以那裏一般是沒有妖邪去找事。
南境的梁河神和梁城隍是已經築基圓滿,正在體悟金丹境界,法力其高深,更是尋常築基妖邪難以琢磨。
所以亦是沒有邪妖想要去南境那邊觸摸虎須。
北邊是山下學堂,萬千修士所聚之地,且還有下界的奇才修士,亦有金丹前輩不時出現。
那一般情況下,是沒有哪位不開眼的邪修,想要去北境那裏試着溜達一下。
于此,吳朝若是有妖修出沒,基本上聰明一點的,都是在西境這裏晃蕩。
陰魂也當仁不讓,在平常閑來時,就巡查這境外邊上的林地。
可一般很少發生什麽事。
就像是如今,他在此巡查兩月,也沒有見到任何邪修。
隻是陰魂這般想着,當之後走着走着,卻忽然感到前方有一絲絲血煞之氣飄來。
感知到這些。
再往前走了幾步,邁過附近的幾顆樹木。
他藏在一顆樹後,透過遠方繁雜的樹木,也用靈識看到二百丈外的林中,正有兩名人族邪修在鬼鬼祟祟的向吳朝接近。
再仔細一觀,這兩人皆是築基大成,隻比築基圓滿的他低上一個小境界。
陰魂發覺這一件事後,也是慢慢靠近,沒有出聲。
同時,在陰魂用靈識觀測那兩人的瞬間。
那兩人卻是齊齊一個回身,把目光看向了這邊的陰魂。
陰魂剛走了十丈,就停下了腳步,換爲了戒備。
隻是那兩人一瞧陰魂,又當看清陰魂的樣子。
其中一名中年漢子就大笑道:“我料是誰?原來是陰司走狗!任綏安任道友啊!你氣息與相貌已經在我等同道中傳開了。”
“任道友?”另一位年輕修士挑了挑眉毛,卻裝作不知的樣子,實爲挑釁道:“我怎麽沒曾聽說過?”
“你當然不知!”漢子依舊大笑道:“這任道友平日裏隻敢躲在主人身後,隻有主人在時,才敢那麽狂吠一二..
就像是如今!”
漢子手掌摸向腰側,“我二人就在此,你可敢動手?膽敢靠近?”
話落,兩人皆是殺意滿滿的望着陰魂,好似下一刻就會沖殺過去,殺死叛出我道的叛徒!
陰魂亦是精神提到頂點,沒有回話,反而暗中防備。
因爲他深知這兩位築基邪修聯合起來的話,自己真不一定是對手。
可誰知這兩妖邪看似出手,實則在下一刻的時候,在陰魂做出防備動作的時候,就分開向着兩邊逃竄!
這跑的是頭也不回。
畢竟他們又不是傻子,哪裏會在這裏和陰魂拼個你死我活,然後等哪位修士感知到這裏的法力波動,繼而和陰魂合力,将他們兩人一舉拿下。
他們是不怕陰魂,但怕吸引來其他的正道修士。
所以就假裝要動手,再等陰魂不敢輕舉妄動的時候,直接趁其不備,先逃再說,這才是明哲保身的我輩之道。
一時間。
陰魂見他們逃跑以後也沒有去追,反而開始接着巡邏。
皆因他的目的就是防止邪修禍亂,而不是追趕幾日,再讓其餘的邪修趁機跑進吳朝。
誰知道這是不是他們的陰謀?
但不追是不追,他之後一日下午,當遇到一位陰司道友的時候,還是将兩人可能前往的地方告訴這位道友,讓這位道友傳遍附近,小心防備。
這樣一來,等全部防備起來,他們目前也隻能在朝外的荒山中藏身。
這就是陰魂這些年來的職責。
拘魂與防備。
而也在陰魂繼續巡邏時。
時間不知不覺也來到了新年。
亦在仙曆六年的大年初一。
百姓們都沉浸在過年的喜悅時。
朝廷内的幾位巡查使,也已經悄悄的來到了梁城,準備暗中打聽着劉大人的事情。
也是正值新年,大街上放炮熱鬧的時候。
他們在主簿府外,找個不顯眼的地方,或是人多的地方,往這裏一站。
就知道劉大人平常來往的人裏都有哪些了。
畢竟過年期間正是串親戚與送禮的時候。
誰知這般待了四日,待到了大年初五,去劉大人府外的人不少,但也沒見劉大人府中進人。
都是被一位管家打扮的人,客氣的拒絕到門外了。
五位巡查使見到這一幕,是在中午的時候,前後來到了旁邊丁字街口的一家二層客棧内。
這客棧距離主簿府有百丈,看似是正對着半個主簿府。
再包了一個雅間,窗口也正斜對着劉大人的府邸方向。
隻是這一瞧,五人發現窗戶旁的牆壁,正好擋着院裏與院前一丈,讓他們隻能看到院前的另外小半條街。
當發現這一幕,一位年輕巡查使卻意有所指道:“這劉大人絕對有問題!”
他說着,又從窗戶邊退回身子,指了指附近,“這附近街角隻有這一家客棧,且隻有這一個雅間對着劉府,那這位劉大人買院落時,或分院落時,分明是被人刻意指點過了,要麽就是附近的客棧被整改過。
不然怎麽會如此刻意?
說句不好聽的,在院裏又不會光着身子跑,這麽遠又聽不到什麽,至于這麽怕這高處望去?”
“看來在這裏是瞧不出什麽。”一位老巡查卻沒有在意年輕巡查的話,反而是搖搖頭道:“本還以爲能在高處看出什麽,沒想到這位大人十分小心。
我看啊,短時間内,暗中是查不出什麽了。”
“那就明面查!”年輕巡查是待的有些急躁,“寒冬臘月裏趕路趕了月餘,又在這裏挨凍了幾日,連這年都沒過,要說我啊,直接明面查!”
“你是才進巡查司,不知曉一些事。”旁邊一位中年搭話,“像是這樣的主簿,是不好明面查的。”
“對。”老巡查點頭,“還是暗地裏查吧,再觀察幾日,看看誰要是給劉大人送禮,且進了門,那就是多少有關系。
到時候暗中查查這些人,就知道個大概了。
這樣不接觸劉大人,也不會得罪劉大人。”
“爲何不敢得罪?”年輕巡查是一頭熱血,他敢幹這個,就不怕得罪誰。
中年看到年輕巡查和自己年輕時一樣,倒是樂了,也半開玩笑道:“劉大人說到底是一城主簿,用那山匪的話來說,那就是方圓千裏地界中的‘二當家!’
咱們真要得罪的話,那咱們隻要敢在這個地界内,且劉大人隻要狠心,又不怕得罪朝廷,那是有不少辦法弄死咱們。
你是不怕,但我等幾人怕。
你要是想明查,那等我等走後再說。”
“唉,也不能這樣言,更不會這般言重。”老巡查擺擺手,“平日來,像咱們這樣主查某位大人,某大人又爲了不被朝裏懷疑,也不敢輕易動手,相反還會保護咱們。
不然咱們一下子全栽死了,那就算是這位大人沒罪,也得被朝裏懷疑。”
老巡查說到這裏,看向不說話的年輕巡查,“但讓我說,最好還是不要明查。
萬一我等明示身份後,又查出這位大人什麽破事時,這怎麽着?
就算是我等爲了保命,又收下了這位大人的行賄,再把家人送來,并說‘回到幾千裏外的吳城後,哪怕大人管不着我,夠不着我,我也不會告發你,不會要你的命,更不會把這些行賄交于巡查總督。’
但隻要不傻的人,都不會信咱們的官話。
相反會直接動手。
哪怕是被朝廷懷疑暗殺巡查,那也比罪證确鑿的好。”
“對!”中年應聲,看向還不服的年輕巡查,“你不是挺敬重巡撫大人?
但你瞧瞧,巡撫大人出行都是一幫子江湖高手護衛,就知道有的大人是真的敢暗地裏動手!
甚至在二十幾年前的前朝,同樣是在這南境裏。
有一位南城的知府大人,尋上兵曹令的小舅子,還有身爲南城邊境守軍的堂弟,直接調動數千兵馬,身配勁弩,以‘圍剿山匪的名義’,明面上率兵跟蹤數百裏,追殺連夜逃出城内的前朝巡撫衆人!”
“這事我也聽說過。”老巡查開口,“也是那時候昏君當道,當看到巡撫逃回來後,又聽一些貪官妄言,于是就想着可能冤枉這位大人,才讓這位大人生氣派兵,所以這昏君又派人去查了。
可如今,前朝的那位南城知府放在這裏,那已經是不用再查了,而是大将軍直接可以起兵南下平反了。”
“但不管怎麽說,這些人是真的敢動手。”中年輕微搖搖頭,“我覺得還是我等的命重要,能不暴露,還是不暴露,以免讓劉大人動怒,上演一場前朝事。
而..巡查司爲咱們報仇?
那都是後話,我又看不到。
但我不是說,我怕了。”
中年看向始終不服的年輕巡查,“我既然敢接這差事,也和你一樣,和諸位一樣,亦是早已把身死置身事外。
可我也是人,上有老下有小的,也想多活幾年,孝敬孝敬長輩,看着自己娃子長大。
或者,你覺得這幾年太長,覺得我幹這差事就該死,那能不能求您小爺行行好,這一兩日總得給我吧?讓我給家裏寫個遺言,再陪你去明查。
到時候咱們立個軍令狀,我要是慫了,你直接拿刀砍了我。
你要是慫了,我也拿刀砍了你,這行吧?”
中年說着,又從懷裏拿出皺巴的幾頁宣紙,“來,一封遺言信,一封軍令狀,如今就寫。”
話落,他看向年輕巡查。
旁邊衆巡查也不攔。
年輕巡查看了看這紙,手指動了幾下,是不接,更不敢說話了。
就這樣。
年輕巡查不說明查之後,也不會壞事之後。
幾位巡查使是來回換着位置,又觀察着主簿府的人。
這一待,又是半月。
他們經常戴個鬥笠,或是換身衣服,亦或者臉上抹些特制的米粉,忽白忽黑的變換一下妝容,以免在這條街經常來回走着讓人生疑。
直到一月二十以後,都過了年,按說都不是送禮的時間之後,反而開始有送禮的人了。
但也分爲了三種。
一種是,進不了門,那這個應該是劉大人不熟的人,所以不用太過去查。
另一種是劉大人在門口和他們聊聊天,又送了一些看似普通的小物件,且沒讓進府。
最後一種是進府了。
總共兩人。
一人是一個大胖子,另一人倒是城裏的金曹令良大人。
于是,查。
查那些送普通物件的各家掌櫃,還有那個大胖子。
他們先是跟蹤這些人來到他們店面,偶爾買些東西,再旁敲側擊附近的百姓。
再找信得過的官吏,以及巡查司特意安排進梁城的人,當确定這些被安排進來的人,沒被收買後,再稍微一打聽。
經過幾日,再對照蛛絲馬迹,最後幾人一整合,得知這些掌櫃和劉大人就是普通好友,送的一些小物件。
且這些掌櫃近二十年來,也施粥幫助百姓,更在此次修河道上有功績。
那就算是有點小事,小過,比如店面來的太快的事,那都是小事。
在幾人巡查想來,尋常人賺完不昧良心的錢後,還能再拿出來幫助更多人,這還求什麽?
求他散盡家财後,也把自己肉割了喂人,當個聖人嗎?
若是人人都這樣,那這天下也不需要他們巡查使了,他們也不會有這麽一事了。
隻是,那胖子多少有點問題。
身爲行商會的大掌櫃,借着官家的名義,有點貪。
可聽說他有個大伯,是名傳好幾縣的真正大善人。
再加上如今查的是劉大人的事。
幾位巡查照顧那胖子大伯的名聲之下,也就不說了。
于是。
經過大約一月的審查。
劉大人的功,遠遠大于過。
繼而在二月初。
他們又暗中回往朝廷禀報。
而随着時間過去。
時隔一月。
在幾位巡查向着巡查司彙報時。
數百萬裏外。
在中州一片湖畔旁。
正在與雲鶴等人垂釣的甯郃,也忽然感到了自己這位茶攤熟客的官運來了。
對于自己相識十一年的人,甯郃有時還是會關注的。
隻是這次的官運,不是什麽好運。
因爲其中忽然出現了一個死劫。
略一推算。
甯郃就知是自己改了吳帝的命,繼而影響了吳朝衆生的氣運。
這氣運,對于善者而言,是極好的,對天下亦是極好的。
但對于惡者與一心想鑽入朝堂的人來說,就有點不太好了。
因爲如今的吳帝恢複年輕後,心性也變得強硬起來,是一心想要整頓朝綱,不像是之前那般念的都是開朝功臣,繼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以至于本身行事就有些邪門的劉大人,那是一頭撞在了大浪尖上。
如果進朝,那用不了多久,就會遇到了一個死劫。
此劫,如今僥幸渡過了,那就渡過了,如往常無二。
如果沒渡過,那直接就可以去吳城陰司報道,再用生前的一些功德,換上幾年陰壽。
或許自己将來路過時,還會去看一看。
自己學生再送茶,也得多跑遠路去吳城陰司裏的陰城中送了。
若是他想回來,自己也會念着身爲熟客,将他接回梁城司内。
隻是除了這些,甯郃還看到劉大人仍有數十般變數。
但也有趣,這數十般變化裏,哪怕劉大人早就知神仙一事,但也無踏入修行一說。
甯郃一一看去,也沒有去管,沒去定其中一番變數,反而是和雲鶴幾位道友繼續靜靜釣魚。
一切随緣即可。
而也在甯郃與衆人一同釣魚時。
時隔一月有餘。
仙曆,六年。
夏初。
傍晚。
梁城主簿府内。
劉大人在今日今時,通過了義父的關系,也知道自己在過年的那一月内,不知不覺的就被查了。
但好消息看似無事,可也不知道有什麽事。
于是劉大人很焦灼。
且這焦灼内又覺得有趣,有些舒心。
因爲良文吏看似是認定自己會去朝裏一樣,已經開始提前交代金曹府的事,看似要随自己一起入朝,哪怕隻是當個身邊小吏。
試問,有這般下屬,這般輔佐自己之人,自己還求什麽?
也是想到這裏,劉大人心裏更是感慨。
自己一生倒是遇到了五位貴人,三位能人。
貴人其中之一是河神大人,讓梁城行商少了許多出行禍事,亦是把這些糧食分給了當地百姓。
茶攤先生,則是讓自己近十幾年來靜了心。
自己老師,是一手提拔自己,教自己爲人處世之道。
自己義父,則是爲自己鋪前路,讓自己少了不少坎坷。
知府大人,是時刻護着自己,也爲自己擋了不少麻煩事。
能人,則是良文吏,自己能有今日,可謂是完全靠他上上下下的操勞。
張護衛,雖然人有些貪,但是辦事是周到的,把官府之外的事辦的妥妥當當。
唐文吏,這個就可惜了。
這算是他遇到最聰明的人,且也因爲他,自己解了河神之謎,亦是提前打點好關系,在吳城那邊還沒傳來信時,就提前把河道的事給接了。
再加上知府大人開口,這功勞都是自己的。
劉大人想到這裏,是頗有感慨,覺得若是沒有這幾位能人與貴人相助,那他基本上什麽都不是。
可是不求歸不求,感慨歸感慨。
劉大人在不知道朝廷的确切消息之中,還是很焦灼。
這焦灼一直持續到第五日,依然沒信。
可與此同時。
在這日早晨。
良文吏卻有些不好意思的來到主簿内,想要求見劉大人。
再等進入府。
良文吏直接二話不說的拜倒道:“大人,我兩月前已經接到密令,這月底要去吳城戶部述職。
隻是我本來想等大人也接令後,再言告此事,這般我能與大人一同去朝内任職,但述職時日快到了..
我..我就不多言了,金曹府内的事在這兩月内已經全部交代了,請大人原諒我沒有提前言說..”
話落,良文吏再行一禮後就走了。
劉大人是一句話都沒說,就這樣愣愣的看着良文吏離開。
他也忽然明白,前幾月的交代金曹令一事,不是爲他的,是良文吏爲自己的。
可是良文吏也并沒有做錯什麽,隻是沒有言說,怕傷到自己。
所以才想着等一等。
這等,也挺能忍的。
“唉”劉大人一歎,更沒想到一直被自己提攜的良文吏,甚至幾月前還是自己手下的良文吏,就忽然成爲了朝廷中人。
還是自己老師說得對,自己義父終究是下了朝堂,沒有那麽廣遠的影響。
但是良文吏的那位貴人,如今卻是正值‘從一品、南境七城巡撫大人!’
又仔細想想,就算是自己義父沒有退下來,這官職上也是比不過。
最多就是自己義父時刻在朝堂裏,又身爲戶部侍郎,繼而自己想進戶部的話,算是現官現管吧?
且又在劉大人想來,巡撫大人雖然有任免七城知府的權利,七城知府又和朝廷大員們有千絲萬縷的關系,繼而任免知府時,或許可能和朝廷裏存在一些交換,于是如今把良文吏推了上去,但說到底還是沒有現管的好。
再加上如今看似聖上性情大變,斬殺了不少貪官。
這應該都會公正吧?
可就算是公正,自己退下來的義父,還是比不上六部之外的巡撫大人。
劉大人思索着,也是等不及了,再加上被良文吏的這事一刺激。
于是他就出了府邸,去了知府大人那裏,準備看看知府大人有沒有什麽消息。
也在當日上午。
劉大人經過府前,也來到了知府大人府中的正廳。
知府大人正在默默的品茶,雖然年過六旬,頭發花白,卻依舊滿是威嚴。
“下官拜見知府大人!”劉大人深深一禮。
知府好似知道劉大人是爲何事而來一樣,先讓他在旁邊的椅子上落座。
等劉大人坐好,倒完茶後離開。
知府看到劉大人沉默的坐着,沒有絲毫飲茶的意思後,是斟酌了片刻,才開口道:“其實早在半月前,朝廷就已經有人來信,讓你去戶部任職,隻是被我給推去了。”
“推?”劉大人一愣,也顧不得禮數了,反而滿是疑惑與難受道:“大人..這..您..爲何?”
“我知是對不住你。”知府望着此刻有些坐不住的劉大人,不由搖搖頭道:“但我和彥大人是多年好友,你又是彥大人的學生。
我這麽些年來,也是把你當成學生來看。
也因此,如今朝裏局勢有變,你義父畢竟又退了下來,且我鞭長莫及,哪怕你在朝裏步步薄冰,但萬一出了事,何人能去數千裏外保你?”
“不是..”劉大人如今完全聽不進去,一心想的就是自己所夢想的官位被辭了,于是隻顧說着自己的事,
“大人你也知道,我等了二十多年,一切都是爲了進入朝内,進入戶部,如今朝廷的令都到了,你爲何把此事辭了?
甚至還沒告知我一聲。
我若是今日不來,你是不是還要瞞我一輩子?”
“劉沣!”知府看到劉大人越說越無禮,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也把劉大人吓得回神,吓得臉色煞白。
就這般沉默了片刻。
知府想到自己好友才逝去一年,且劉大人近二十年來也把自己敬如恩師,于是不由一歎,好生勸道:“這段時日你先歇一歇,去曆城給你老師祭拜,等回來安穩一些時日,再繼續任職,開始查六曹一事。”
知府說到這裏,也有些費力的起身道:“好了,此事不談了,等這幾年你将梁城一事全權接過,我亦會向朝廷表奏,繼我知府之位。
而此事才乃正途,且你在城裏有民心,又有何人敢輕易動你?
這般執掌一城,說句不太好聽的話,那完全就是‘異姓王’了。
這般實權有何不好?就非要在朝堂裏如履薄冰,讓我與你地下的老師擔心你?”
言落,知府望着劉大人,希望劉大人明白自己的用心良苦。
劉大人卻是沉默不言。
因爲在劉大人想來,這土老爺好是好,但上面不是還有巡撫?
巡撫上面還有分發各城各曹政法的侍郎、尚書?
再往上還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丞相?
尤其自己若是當了知府,那就相當于被定在這裏了,也相當于沒有往上走的希望了。
知府基本是很難被提到朝裏的。
再算算自己的年齡,熟悉個三四年,再當個幾年知府,這都五十七八了,快六十了。
這與自己所想的在戶部決策,然後影響各城的願望不一樣。
劉大人是有點不想這樣。
于是,他琢磨了一會,還想再說一說,“大人,我今年已經快五十了,若是錯過了這”
“錯過了?”知府看得到劉大人尚不滿足的樣子,好似是爲這一件事像是着了魔一樣,頓時再也忍不住的怒斥道:“劉沣!我看你是想入朝想的走火入魔了!
你是不是真有以爲自己很有能耐?
你能這般,若不是你老師提拔,若不是我關照,若不是你義父托人好聲和我言說,你以爲你能坐到主簿的位置?
是不是你也以爲自己很聰明?辦好了所有的事?
你隻是手裏恰巧有良金曹這位聰明人,會用聰明人,讓良金曹幫你處理了所有事,難道你以爲你自己就是聰明人了?
你是不是還以爲那張掌櫃也是聰明人?能幫到你?
你知不知道,這次巡查的就有他,要不是我聽到消息後,讓人去消了一些事,怕是你這次也得不保!
還有,你若是真能去朝内,帶誰,都不能帶他!他隻會壞你的事!
且你有沒有想過,這些人都不帶的話,等你到了朝裏,那比你有能耐的人多的是!比你會算計的人多的是!
你再想想,如今朝裏動蕩,除了真正令人欽佩的清官之外,此刻仍在朝裏的人,那些和你一般算計爬位之人,哪個會是簡單之輩?
到時可沒有我,也沒有你老師!那良金曹亦是朝中之人,要爲自身牟利!
怕是到了那裏,你被他們拿出來當替罪之人,你尚還不知情,甚至還覺得你自己是罪有應得!”
“大人教訓的是..”劉大人看到知府真發火了,頓時連連捧手,不敢再提了。
可是心裏還是有些心思的。
畢竟這真的是他一生之願。
他真的想去戶部,看看能不能修改一些法令,試着讓一些寒門學子與百姓不再受苦。
且看如今梁城,不就是被他管的好好的?
劉大人覺得自己哪怕是獨去吳城,也未嘗不可一試。
而知府看到劉大人這般沉默模樣,卻是認識他二十餘年,知道他心裏想的什麽。
估計等這勁過去了,怕是還要重提此事。
隻是眼看勸不了,更無權罷免僅次于他的主簿一職。
也或許..
他那位退下來的義父,真能搭把手幫幫自己這位後輩?
于是知府想來想去。
算了,不管了。
人各有命。
說不定自己這位後輩真的金貴。
而也在知府不再管此事的時候。
劉大人亦是去往曆城,拜祭老師,請教義父的時候。
同在今年。
三月後。
秋初。
中州,客城。
一家客棧中的雅間内。
八菜兩湯已經被吃完殆盡。
此刻,甯郃與衆人正在細品酒水,回味着剛才的八成美味。
直到兩壺酒喝完。
再把茶水擺上。
雲鶴才看向甯郃道:“道友,今年多少界?”
聽到雲鶴詢問,衆人也是把目光看向甯郃。
因爲如今飛升之地内留有甯道友的五行之屬,所以點化也不需要衆人去了。
“一百七十六界。”甯郃演算瞬息,才言道:“其中兩界爲築基,一百六十界練氣,其餘界爲無法。”
“固法有幾界?”西周好奇問道。
“十界。”甯郃細品着茶水。
“我記得去年也是十界爲固法。”西周笑道:“這些天地内,其靈氣不會增長不說,就連疆土也不會再增長。
就好似那幾界的界限便在那裏,可其内也有方圓四五十萬裏。
但若不是固法之界,倒像是我五洲一般,天地再無限延伸,靈氣亦在無限增長,”
“是極是極。”聽西周說起這個事,玄門主與蒼山也是點了點頭,感慨這天地越來越大以後,還真的不太好管。
莫說如今的天地是越來越多了。
且每年都會比前幾年多幾個,如今更是一年多十餘個。
亦是這般,棋道人還言道:“按照甯道友曾經所言的十城掌一界之說,估計用不了多少年,我等也相形見绌了。”
“那又能怎樣?”西周搖搖頭,“總不能讓築基晚輩也掌管一界。
他們如今境界,根本受不住我等口封,更莫說容法之封。”
“的确如此。”甯郃也沒想到如今天地越來越多,但也有辦法道:“不如按界上界之分,融天地之法。”
“界上界?融天地?”衆人好奇,倒是第一次聽說。
甯郃看到衆人望來,則是盤算幾息後,才言道:“就像是如今,有築基天地,便以此界爲大界,再把一些無法與固法之界,放入其中,依然是由一位容法之主所掌管。
但下界之門,應當在大界的宗門之内,以防有邪修暗中下界,禍亂一方。
就以小靈界而言。
此界就可以算作一方大界,一些小界煙雲,就先放于大界内,由位于此界的恒仙宗掌管,也由恒宗主爲衆界之主。
若是小界有人突破,或有善者,亦可以先接引到大界,之後再談飛升一事。
這樣一來,一方小靈界便可容十天、百天、千天。
這般,我五洲哪怕隻有三千位容法之主,亦可執掌萬萬天地,而五洲爲衆天地之上。”
“好!”西周大贊一聲,當看到衆人望來,亦是開口道:“聽甯道友這般一言,我西周也有一個大想法!
那就是我等五洲再擴大一些後,就分天人之隔。
飛升之地,還是可以先在北河那裏放着。
但我等卻可以在天上再辟一地,讓諸位衆天地之主閑來喝茶聊天,釣魚看戲聽曲。
其名。
‘天上天’,爲諸天所居之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