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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88章 袖裏乾坤 三十六上天與人各有命

第88章 袖裏乾坤 三十六上天與人各有命

時隔半月。

初冬。

西州烨朝、恙城陰司内。

昏沉的天地,陰煞飄蕩在空氣之中。

陰司正門處。

“見過甯仙..”

恙城隍正抱拳行禮,望着今日突然到來的法主與五位仙者,還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他隻知道在兩刻鍾前,自己的法令忽然感知到了有仙者的氣息踏入陰司。

這也是甯郃等人故意散發氣息,不然城隍是感知不到的。

同樣,恙城隍也是知道此理,并且心中還有不少感慨。

因爲他所在的正殿,距離陰司正門足有五百多裏。

按照以往來算,哪怕有法令相助,也要行上大約一個多時辰。

要不是前些年經過甯仙的生死之法,受到了千年道行的加身。

像是這樣的距離,他是沒有辦法在兩刻鍾内這麽輕松的趕到。

畢竟他自身原有的道行才堪堪八百年。

這一千年,已經相當于他一輩子還多了。

莫說還有千年壽命的清氣。

尤其這般境界增加,道行法力增加,再加上清氣壽命,足足給他帶來了三千餘載的壽。

五洲各司的城隍道友,亦是這般。

這一切,都是收益于甯仙。

他心中是抱有萬分的感激。

而此刻。

甯郃看到城隍到來後,也未多言,就準備把那妖王放在此地。

一時間在城隍看來。

就是甯仙衣袖一擡,然後一個巴掌大的茶碗,就飄到了他的身前。

但之前真看不出來甯仙袖中放了一個碗。

特别是此刻望去,他還看到這碗裏有一隻氣息不弱的邪妖。

隻是此妖如今好似是陷入了沉睡。

‘這是何物?’

城隍滿是好奇,但卻不是好奇經常見到的築基妖物,而是好奇甯仙爲何能用衣袖施展儲物之法?

他明明記得五洲錄中記載,是甯仙以陰雲開陰靈石,借天地之法才開的儲物。

可是如今這衣袖并不像是陰石。

同時,他看到甯仙與雲鶴幾位仙者如今還沒有什麽吩咐後,于是也好奇的抱拳詢問道:“甯仙..此法是?”

“先稱作袖裏乾坤之術,是以陰雲借法。”甯郃看到城隍疑惑,繼而也沒有隐瞞什麽,就詳細講解了一下此術的玄妙與修法,還有曾經所鑽研的陰雲與借天法一事。

因爲此法是甯郃最近才修得,還沒有記載到五洲錄的感悟裏。

‘乾坤借天法..’城隍亦是在仔細聆聽,不時遇到不懂的地方,又小心的請教幾句。

旁邊的雲鶴等人也是靜靜聽着,雖然他們早已經在雲遊的路上聽甯道友說過了,但如今再次聆聽之後,溫故而知新,又有新的感悟。

至于那碗,就被他們随意的晾在一旁放着,反正那妖王還未醒。

就這般,城隍聽着聽着,也知曉了這‘乾坤之術’是甯仙踏入洞虛之後,對于天地之法感悟更深,繼而可以借陰雲開界之法,在自己的法衣袖口内開出一個千丈小天地。

甚至對于甯仙而言,不需要法衣、不需要靈物,也不需要等待每年的陰雲,即可借用天地之法。

就像是那碗内的天地,就是被甯仙瞬息開出的。

于是,相較于雲鶴等人是越聽越明白。

城隍是聽的心裏越來越愣。

實在是這一手‘袖裏乾坤’之術,确實讓第一次見到甯郃的城隍,覺得五洲錄内所稱的法主,好像還不足以形容甯仙的天地之術。

或者說,自己司内的五洲錄,好像是落後了。

但明明是一年前的時候,一位元嬰真人路過自己這裏,然後給自己的,說是最新出來的,還是有大善之法的最新版。

自己也擴印了好幾本,給附近各城的府君。

隻是這一年,就落後了?

他心裏想着,又看到甯仙與五位仙者此刻就在他的面前。

他如今甚至還想問一問,‘那穩定十年更新,期間随緣更新的五洲錄,能不能穩定成一月就一更新一次?’

不然這真是幾月不見,他都不知道這世上又被甯仙創出什麽神異之術了。

萬一到時候自己和幾位道友閑聊,這一聊,别人都知道甯仙創了新神通,但自己卻絲毫不知情,那豈不是很沒面子?

可如今,這袖裏乾坤之術是自己知道,其餘人都不知。

恙城隍想到這裏,覺得這樣其實也沒什麽不好的。

這十年一更,期間不定時的更,挺好。

隻是這袖裏乾坤的法術,最少需要洞虛仙境才能修煉。

還不算借天地之法一說。

若是不能借法,可能境界還要再高一些。

而與此同時。

正在甯郃講解此術的時候。

碗内。

杭岢妖王也逐漸蘇醒。

再等一睜眼,看到這碗口外的天日,杭岢妖王也是心裏一時感慨萬千。

因爲自從他被收了之後,沒過多久,就被鎖在一片不知時間流逝的寂靜天地内,同時沒過幾息,就陷入了昏迷。

如今再一醒來。

雖然他覺得這碗口外的昏暗天日看起來也不對,但好在碗口外有法主與衆仙,還有一位看似是城隍的修士。

他就知道自己是脫離那寂靜天地了。

又是此刻。

他聽着法主說起這術法,也知道這法術原來叫‘袖裏乾坤。’

‘還真是袖裏内藏乾坤天地’妖王因爲親身接觸過,倒是深有感觸。

隻是如今,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

甯郃看到他醒了之後,一邊收起碗,一邊将他送了出來。

雖然也恢複了他的人身,但卻封了他的法力,将他送到了府君的面前。

甯郃抱拳道:“我已封住此妖之法,剩下就交于恙府君了。”

“甯仙放心。”城隍恭敬捧手,又同時向着雲鶴等幾位仙者行禮。

衆人一一回禮。

但之後衆人沒有即刻離去,反而雲鶴還拿出了一本陰煞感悟心得,交到了滿是感激神色的府君手裏。

随後,甯郃等人也未讓城隍相送,便一同出了陰司。

而城隍望着眼前此妖,又一招手,一條鎖鏈從陰雲中穿出,把妖王的兩側肩膀紮了一個對穿。

妖王疼的略微一皺眉,随後又看着城隍,心裏沒什麽懼怕。

城隍看到妖王不懼,也不反抗,倒是樂得輕松,就帶着他去往最近的刑獄。

等走在路上。

慢慢的也有判官彙聚過來。

他們之前是接到了府君的吩咐,知曉仙者來至,所以在附近值守。

這是他們怕哪位道友不知情,巡邏着走了過去,不小心打擾到府君與仙者的交談。

也是如今,城隍回來。

幾位判官又看到這妖王後,大約也猜到了什麽,就喚來了附近最爲心狠手辣的兩名刑差。

既然是仙者送來的,再瞧這妖王身上的濃厚血煞,這定然是罪大惡極,得好生伺候。

再等送往刑獄。

城隍是讓幾位判官先離開,隻留下了兩名心狠手辣的刑差。

又等刑具擺好,把妖王按在凳子上,身子虛壓在熱油鍋邊上。

還沒等說話。

其中一名刑差看到這妖修不以爲然的樣子,是直接用法令一敲他的胸口,讓他張嘴,随後拿起大湯勺朝油鍋裏一探,一撈,一勺沸騰的熱油就灌進了妖王的肚子裏。

嗤嗤—

頓時伴随着一陣白煙從妖王的嘴裏升起。

妖王頓時感覺整個肺腑都是燒的,疼的是眼冒金星。

且他法力雖然被封,但身子依舊是築基大妖的妖化人身,更是氣血築基的體質。

所以這一勺熱油哪怕能将尋常練氣修士的肉身燒壞。

可對于妖王來說,就相當于常人喝了一大口大夏天裏冒熱氣的熱水。

雖然能疼的打滾,但不緻命。

隻是以他的身子,幾天就能恢複過來,那到時候可是有的罪受。

同時,妖王從那熱油中回過神來後,卻也沒有什麽怨恨與求饒,反而忍着肺腑内的滾燙,又頗有感歎的長吟道:

“入道時~逢逍遙~隻歎、雲行一日遇仙遊

苦難、苦難,奈何遇仙,成我陰司一遊。”

“什麽狗屁詩詞?”

聽聞這般不對稱的詞,尤其還诋毀法主與衆仙。

刑差是又舀了一大勺的熱油,準備讓這邪妖開開胃,清清醒。

“且慢。”

城隍倒是制止了心狠手辣的刑差,讓他們先退到自己身後。

随後城隍上前,又好奇的看向一副無所謂神色的妖王,問道:“我聽仙者說過你講的緣法。

雖然仙者沒有評價于你,但我覺得,你嘴裏口口聲聲說着緣法,說是機緣。

但實際卻不懂機緣,不知緣法。”

“哦?”妖王看向府君,本想抱拳請教,但雙手被法鏈洞穿,這一動皆是鑽心的疼。

眼看不能行禮。

他隻能點點頭道:“既然道友反我之法,那道友是知何爲緣法?

我熟讀五洲錄,知這天下間也隻有法主能解緣法。”

“我自然是不知,更遠遠比不得甯仙。”城隍搖搖頭,但卻肯定道:“但我知,遇法主與衆仙卻不是苦難,而是大緣法。”

“爲何不是苦難?”妖王好奇反問道:“若不是遇見法主,我此般還在山中逍遙,閑來時吃個人豆,哪會像今日這般,在貴府這裏做客?吃貴府的灼心陰煞之油?”

“因爲你身具食靈血煞。”城隍公正嚴明道:“所以才需在陰司悔改。

而能遇法主與仙者,本身就是大機緣。

如若你要是一心爲善,今日又遇法主與衆仙,豈不是就成了一場大造化?”

府君說到這裏,又搖了搖頭道:“可惜,你一心爲惡,才有今日一行。

而你這大緣法,也轉落在了我陰司之中,讓我受得法主與雲鶴仙者指點。

但實則此般緣法,其實是你的。

可恰恰因你爲惡,才有這陰司一行,才有我這一緣法。”

“這”杭岢妖王一愣,又随即問道:“歸根結底,追溯根源,府君是說,我這修行一道是錯的?

這不該啊,我這般也修道了築基,功法是沒出岔子,吃的人也是對的。

老不吃,身殘者不吃,癡傻者不吃,向來隻吃細皮嫩肉之人。

我這修行無錯啊?”

杭岢說着,覺得自己吃人時很挑,一切都撿最好的,最嫩的。

“唉”城隍卻是搖了搖頭,身子朝後一退。

同時身後兩位心狠手辣的刑差獰笑着上前,手裏又拿起了大湯勺。

城隍覺得還是什麽都不說了,直接上刑吧。

等先喝幾年油再說,說不得這位邪妖道友就會悟出一些新的道理。

就像是遙遠梁城的人皮陰魂,那就是改邪歸正,悟出正道的好道友。

同樣,哪怕是相隔數百萬裏,城隍也知曉陰魂的事。

因爲人皮陰魂改邪歸正的事迹,已經被寫入了五洲錄。

其爲‘仙曆年前,天地未開之時,一名任姓道友誤入歧途,幸得法主點化,多年後幡然醒悟,行法主生死之簿,遇善封而不受,終歸正途。’

這就是五洲錄所記。

恰恰也是經五洲錄這一記錄,讓陰魂也算是五洲修行界内的名人了。

讓不少道友碰到陰魂,都會善意結交與攀談。

當然也讓不少邪妖所不齒,覺得陰魂就是他們大道中的叛徒。

城隍思索着,又看了看這妖王,也是希望這妖王能悟出那善惡得果的真谛。

所以,行刑吧。

而也在城隍一邊讓人行刑,一邊希望這妖王也能從這熱油中喝出什麽感悟時。

随着時間過去。

一月後。

相隔數百萬裏外。

吳朝。

西境邊上。

一位身披黑袍,邁着四方步的漢子,正在仔細的打量周圍的一切。

此人,正是人皮陰魂。

人皮陰魂如今也搖身一變,不再是人人喊打喊殺的妖邪,而是一位雖然未披陰司法袍,但卻行陰司之事的‘武判’。

他如今可謂是哪裏有事,就去往哪裏。

哪裏喊他,他也去往哪裏。

無事時,就自己找事做,在偏遠山裏找妖封。

但大多都是在西境這邊巡查。

因爲東境是吳朝京城所在,更是青雲宗所在的地界,所以那裏一般是沒有妖邪去找事。

南境的梁河神和梁城隍是已經築基圓滿,正在體悟金丹境界,法力其高深,更是尋常築基妖邪難以琢磨。

所以亦是沒有邪妖想要去南境那邊觸摸虎須。

北邊是山下學堂,萬千修士所聚之地,且還有下界的奇才修士,亦有金丹前輩不時出現。

那一般情況下,是沒有哪位不開眼的邪修,想要去北境那裏試着溜達一下。

于此,吳朝若是有妖修出沒,基本上聰明一點的,都是在西境這裏晃蕩。

陰魂也當仁不讓,在平常閑來時,就巡查這境外邊上的林地。

可一般很少發生什麽事。

就像是如今,他在此巡查兩月,也沒有見到任何邪修。

隻是陰魂這般想着,當之後走着走着,卻忽然感到前方有一絲絲血煞之氣飄來。

感知到這些。

再往前走了幾步,邁過附近的幾顆樹木。

他藏在一顆樹後,透過遠方繁雜的樹木,也用靈識看到二百丈外的林中,正有兩名人族邪修在鬼鬼祟祟的向吳朝接近。

再仔細一觀,這兩人皆是築基大成,隻比築基圓滿的他低上一個小境界。

陰魂發覺這一件事後,也是慢慢靠近,沒有出聲。

同時,在陰魂用靈識觀測那兩人的瞬間。

那兩人卻是齊齊一個回身,把目光看向了這邊的陰魂。

陰魂剛走了十丈,就停下了腳步,換爲了戒備。

隻是那兩人一瞧陰魂,又當看清陰魂的樣子。

其中一名中年漢子就大笑道:“我料是誰?原來是陰司走狗!任綏安任道友啊!你氣息與相貌已經在我等同道中傳開了。”

“任道友?”另一位年輕修士挑了挑眉毛,卻裝作不知的樣子,實爲挑釁道:“我怎麽沒曾聽說過?”

“你當然不知!”漢子依舊大笑道:“這任道友平日裏隻敢躲在主人身後,隻有主人在時,才敢那麽狂吠一二..

就像是如今!”

漢子手掌摸向腰側,“我二人就在此,你可敢動手?膽敢靠近?”

話落,兩人皆是殺意滿滿的望着陰魂,好似下一刻就會沖殺過去,殺死叛出我道的叛徒!

陰魂亦是精神提到頂點,沒有回話,反而暗中防備。

因爲他深知這兩位築基邪修聯合起來的話,自己真不一定是對手。

可誰知這兩妖邪看似出手,實則在下一刻的時候,在陰魂做出防備動作的時候,就分開向着兩邊逃竄!

這跑的是頭也不回。

畢竟他們又不是傻子,哪裏會在這裏和陰魂拼個你死我活,然後等哪位修士感知到這裏的法力波動,繼而和陰魂合力,将他們兩人一舉拿下。

他們是不怕陰魂,但怕吸引來其他的正道修士。

所以就假裝要動手,再等陰魂不敢輕舉妄動的時候,直接趁其不備,先逃再說,這才是明哲保身的我輩之道。

一時間。

陰魂見他們逃跑以後也沒有去追,反而開始接着巡邏。

皆因他的目的就是防止邪修禍亂,而不是追趕幾日,再讓其餘的邪修趁機跑進吳朝。

誰知道這是不是他們的陰謀?

但不追是不追,他之後一日下午,當遇到一位陰司道友的時候,還是将兩人可能前往的地方告訴這位道友,讓這位道友傳遍附近,小心防備。

這樣一來,等全部防備起來,他們目前也隻能在朝外的荒山中藏身。

這就是陰魂這些年來的職責。

拘魂與防備。

而也在陰魂繼續巡邏時。

時間不知不覺也來到了新年。

亦在仙曆六年的大年初一。

百姓們都沉浸在過年的喜悅時。

朝廷内的幾位巡查使,也已經悄悄的來到了梁城,準備暗中打聽着劉大人的事情。

也是正值新年,大街上放炮熱鬧的時候。

他們在主簿府外,找個不顯眼的地方,或是人多的地方,往這裏一站。

就知道劉大人平常來往的人裏都有哪些了。

畢竟過年期間正是串親戚與送禮的時候。

誰知這般待了四日,待到了大年初五,去劉大人府外的人不少,但也沒見劉大人府中進人。

都是被一位管家打扮的人,客氣的拒絕到門外了。

五位巡查使見到這一幕,是在中午的時候,前後來到了旁邊丁字街口的一家二層客棧内。

這客棧距離主簿府有百丈,看似是正對着半個主簿府。

再包了一個雅間,窗口也正斜對着劉大人的府邸方向。

隻是這一瞧,五人發現窗戶旁的牆壁,正好擋着院裏與院前一丈,讓他們隻能看到院前的另外小半條街。

當發現這一幕,一位年輕巡查使卻意有所指道:“這劉大人絕對有問題!”

他說着,又從窗戶邊退回身子,指了指附近,“這附近街角隻有這一家客棧,且隻有這一個雅間對着劉府,那這位劉大人買院落時,或分院落時,分明是被人刻意指點過了,要麽就是附近的客棧被整改過。

不然怎麽會如此刻意?

說句不好聽的,在院裏又不會光着身子跑,這麽遠又聽不到什麽,至于這麽怕這高處望去?”

“看來在這裏是瞧不出什麽。”一位老巡查卻沒有在意年輕巡查的話,反而是搖搖頭道:“本還以爲能在高處看出什麽,沒想到這位大人十分小心。

我看啊,短時間内,暗中是查不出什麽了。”

“那就明面查!”年輕巡查是待的有些急躁,“寒冬臘月裏趕路趕了月餘,又在這裏挨凍了幾日,連這年都沒過,要說我啊,直接明面查!”

“你是才進巡查司,不知曉一些事。”旁邊一位中年搭話,“像是這樣的主簿,是不好明面查的。”

“對。”老巡查點頭,“還是暗地裏查吧,再觀察幾日,看看誰要是給劉大人送禮,且進了門,那就是多少有關系。

到時候暗中查查這些人,就知道個大概了。

這樣不接觸劉大人,也不會得罪劉大人。”

“爲何不敢得罪?”年輕巡查是一頭熱血,他敢幹這個,就不怕得罪誰。

中年看到年輕巡查和自己年輕時一樣,倒是樂了,也半開玩笑道:“劉大人說到底是一城主簿,用那山匪的話來說,那就是方圓千裏地界中的‘二當家!’

咱們真要得罪的話,那咱們隻要敢在這個地界内,且劉大人隻要狠心,又不怕得罪朝廷,那是有不少辦法弄死咱們。

你是不怕,但我等幾人怕。

你要是想明查,那等我等走後再說。”

“唉,也不能這樣言,更不會這般言重。”老巡查擺擺手,“平日來,像咱們這樣主查某位大人,某大人又爲了不被朝裏懷疑,也不敢輕易動手,相反還會保護咱們。

不然咱們一下子全栽死了,那就算是這位大人沒罪,也得被朝裏懷疑。”

老巡查說到這裏,看向不說話的年輕巡查,“但讓我說,最好還是不要明查。

萬一我等明示身份後,又查出這位大人什麽破事時,這怎麽着?

就算是我等爲了保命,又收下了這位大人的行賄,再把家人送來,并說‘回到幾千裏外的吳城後,哪怕大人管不着我,夠不着我,我也不會告發你,不會要你的命,更不會把這些行賄交于巡查總督。’

但隻要不傻的人,都不會信咱們的官話。

相反會直接動手。

哪怕是被朝廷懷疑暗殺巡查,那也比罪證确鑿的好。”

“對!”中年應聲,看向還不服的年輕巡查,“你不是挺敬重巡撫大人?

但你瞧瞧,巡撫大人出行都是一幫子江湖高手護衛,就知道有的大人是真的敢暗地裏動手!

甚至在二十幾年前的前朝,同樣是在這南境裏。

有一位南城的知府大人,尋上兵曹令的小舅子,還有身爲南城邊境守軍的堂弟,直接調動數千兵馬,身配勁弩,以‘圍剿山匪的名義’,明面上率兵跟蹤數百裏,追殺連夜逃出城内的前朝巡撫衆人!”

“這事我也聽說過。”老巡查開口,“也是那時候昏君當道,當看到巡撫逃回來後,又聽一些貪官妄言,于是就想着可能冤枉這位大人,才讓這位大人生氣派兵,所以這昏君又派人去查了。

可如今,前朝的那位南城知府放在這裏,那已經是不用再查了,而是大将軍直接可以起兵南下平反了。”

“但不管怎麽說,這些人是真的敢動手。”中年輕微搖搖頭,“我覺得還是我等的命重要,能不暴露,還是不暴露,以免讓劉大人動怒,上演一場前朝事。

而..巡查司爲咱們報仇?

那都是後話,我又看不到。

但我不是說,我怕了。”

中年看向始終不服的年輕巡查,“我既然敢接這差事,也和你一樣,和諸位一樣,亦是早已把身死置身事外。

可我也是人,上有老下有小的,也想多活幾年,孝敬孝敬長輩,看着自己娃子長大。

或者,你覺得這幾年太長,覺得我幹這差事就該死,那能不能求您小爺行行好,這一兩日總得給我吧?讓我給家裏寫個遺言,再陪你去明查。

到時候咱們立個軍令狀,我要是慫了,你直接拿刀砍了我。

你要是慫了,我也拿刀砍了你,這行吧?”

中年說着,又從懷裏拿出皺巴的幾頁宣紙,“來,一封遺言信,一封軍令狀,如今就寫。”

話落,他看向年輕巡查。

旁邊衆巡查也不攔。

年輕巡查看了看這紙,手指動了幾下,是不接,更不敢說話了。

就這樣。

年輕巡查不說明查之後,也不會壞事之後。

幾位巡查使是來回換着位置,又觀察着主簿府的人。

這一待,又是半月。

他們經常戴個鬥笠,或是換身衣服,亦或者臉上抹些特制的米粉,忽白忽黑的變換一下妝容,以免在這條街經常來回走着讓人生疑。

直到一月二十以後,都過了年,按說都不是送禮的時間之後,反而開始有送禮的人了。

但也分爲了三種。

一種是,進不了門,那這個應該是劉大人不熟的人,所以不用太過去查。

另一種是劉大人在門口和他們聊聊天,又送了一些看似普通的小物件,且沒讓進府。

最後一種是進府了。

總共兩人。

一人是一個大胖子,另一人倒是城裏的金曹令良大人。

于是,查。

查那些送普通物件的各家掌櫃,還有那個大胖子。

他們先是跟蹤這些人來到他們店面,偶爾買些東西,再旁敲側擊附近的百姓。

再找信得過的官吏,以及巡查司特意安排進梁城的人,當确定這些被安排進來的人,沒被收買後,再稍微一打聽。

經過幾日,再對照蛛絲馬迹,最後幾人一整合,得知這些掌櫃和劉大人就是普通好友,送的一些小物件。

且這些掌櫃近二十年來,也施粥幫助百姓,更在此次修河道上有功績。

那就算是有點小事,小過,比如店面來的太快的事,那都是小事。

在幾人巡查想來,尋常人賺完不昧良心的錢後,還能再拿出來幫助更多人,這還求什麽?

求他散盡家财後,也把自己肉割了喂人,當個聖人嗎?

若是人人都這樣,那這天下也不需要他們巡查使了,他們也不會有這麽一事了。

隻是,那胖子多少有點問題。

身爲行商會的大掌櫃,借着官家的名義,有點貪。

可聽說他有個大伯,是名傳好幾縣的真正大善人。

再加上如今查的是劉大人的事。

幾位巡查照顧那胖子大伯的名聲之下,也就不說了。

于是。

經過大約一月的審查。

劉大人的功,遠遠大于過。

繼而在二月初。

他們又暗中回往朝廷禀報。

而随着時間過去。

時隔一月。

在幾位巡查向着巡查司彙報時。

數百萬裏外。

在中州一片湖畔旁。

正在與雲鶴等人垂釣的甯郃,也忽然感到了自己這位茶攤熟客的官運來了。

對于自己相識十一年的人,甯郃有時還是會關注的。

隻是這次的官運,不是什麽好運。

因爲其中忽然出現了一個死劫。

略一推算。

甯郃就知是自己改了吳帝的命,繼而影響了吳朝衆生的氣運。

這氣運,對于善者而言,是極好的,對天下亦是極好的。

但對于惡者與一心想鑽入朝堂的人來說,就有點不太好了。

因爲如今的吳帝恢複年輕後,心性也變得強硬起來,是一心想要整頓朝綱,不像是之前那般念的都是開朝功臣,繼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以至于本身行事就有些邪門的劉大人,那是一頭撞在了大浪尖上。

如果進朝,那用不了多久,就會遇到了一個死劫。

此劫,如今僥幸渡過了,那就渡過了,如往常無二。

如果沒渡過,那直接就可以去吳城陰司報道,再用生前的一些功德,換上幾年陰壽。

或許自己将來路過時,還會去看一看。

自己學生再送茶,也得多跑遠路去吳城陰司裏的陰城中送了。

若是他想回來,自己也會念着身爲熟客,将他接回梁城司内。

隻是除了這些,甯郃還看到劉大人仍有數十般變數。

但也有趣,這數十般變化裏,哪怕劉大人早就知神仙一事,但也無踏入修行一說。

甯郃一一看去,也沒有去管,沒去定其中一番變數,反而是和雲鶴幾位道友繼續靜靜釣魚。

一切随緣即可。

而也在甯郃與衆人一同釣魚時。

時隔一月有餘。

仙曆,六年。

夏初。

傍晚。

梁城主簿府内。

劉大人在今日今時,通過了義父的關系,也知道自己在過年的那一月内,不知不覺的就被查了。

但好消息看似無事,可也不知道有什麽事。

于是劉大人很焦灼。

且這焦灼内又覺得有趣,有些舒心。

因爲良文吏看似是認定自己會去朝裏一樣,已經開始提前交代金曹府的事,看似要随自己一起入朝,哪怕隻是當個身邊小吏。

試問,有這般下屬,這般輔佐自己之人,自己還求什麽?

也是想到這裏,劉大人心裏更是感慨。

自己一生倒是遇到了五位貴人,三位能人。

貴人其中之一是河神大人,讓梁城行商少了許多出行禍事,亦是把這些糧食分給了當地百姓。

茶攤先生,則是讓自己近十幾年來靜了心。

自己老師,是一手提拔自己,教自己爲人處世之道。

自己義父,則是爲自己鋪前路,讓自己少了不少坎坷。

知府大人,是時刻護着自己,也爲自己擋了不少麻煩事。

能人,則是良文吏,自己能有今日,可謂是完全靠他上上下下的操勞。

張護衛,雖然人有些貪,但是辦事是周到的,把官府之外的事辦的妥妥當當。

唐文吏,這個就可惜了。

這算是他遇到最聰明的人,且也因爲他,自己解了河神之謎,亦是提前打點好關系,在吳城那邊還沒傳來信時,就提前把河道的事給接了。

再加上知府大人開口,這功勞都是自己的。

劉大人想到這裏,是頗有感慨,覺得若是沒有這幾位能人與貴人相助,那他基本上什麽都不是。

可是不求歸不求,感慨歸感慨。

劉大人在不知道朝廷的确切消息之中,還是很焦灼。

這焦灼一直持續到第五日,依然沒信。

可與此同時。

在這日早晨。

良文吏卻有些不好意思的來到主簿内,想要求見劉大人。

再等進入府。

良文吏直接二話不說的拜倒道:“大人,我兩月前已經接到密令,這月底要去吳城戶部述職。

隻是我本來想等大人也接令後,再言告此事,這般我能與大人一同去朝内任職,但述職時日快到了..

我..我就不多言了,金曹府内的事在這兩月内已經全部交代了,請大人原諒我沒有提前言說..”

話落,良文吏再行一禮後就走了。

劉大人是一句話都沒說,就這樣愣愣的看着良文吏離開。

他也忽然明白,前幾月的交代金曹令一事,不是爲他的,是良文吏爲自己的。

可是良文吏也并沒有做錯什麽,隻是沒有言說,怕傷到自己。

所以才想着等一等。

這等,也挺能忍的。

“唉”劉大人一歎,更沒想到一直被自己提攜的良文吏,甚至幾月前還是自己手下的良文吏,就忽然成爲了朝廷中人。

還是自己老師說得對,自己義父終究是下了朝堂,沒有那麽廣遠的影響。

但是良文吏的那位貴人,如今卻是正值‘從一品、南境七城巡撫大人!’

又仔細想想,就算是自己義父沒有退下來,這官職上也是比不過。

最多就是自己義父時刻在朝堂裏,又身爲戶部侍郎,繼而自己想進戶部的話,算是現官現管吧?

且又在劉大人想來,巡撫大人雖然有任免七城知府的權利,七城知府又和朝廷大員們有千絲萬縷的關系,繼而任免知府時,或許可能和朝廷裏存在一些交換,于是如今把良文吏推了上去,但說到底還是沒有現管的好。

再加上如今看似聖上性情大變,斬殺了不少貪官。

這應該都會公正吧?

可就算是公正,自己退下來的義父,還是比不上六部之外的巡撫大人。

劉大人思索着,也是等不及了,再加上被良文吏的這事一刺激。

于是他就出了府邸,去了知府大人那裏,準備看看知府大人有沒有什麽消息。

也在當日上午。

劉大人經過府前,也來到了知府大人府中的正廳。

知府大人正在默默的品茶,雖然年過六旬,頭發花白,卻依舊滿是威嚴。

“下官拜見知府大人!”劉大人深深一禮。

知府好似知道劉大人是爲何事而來一樣,先讓他在旁邊的椅子上落座。

等劉大人坐好,倒完茶後離開。

知府看到劉大人沉默的坐着,沒有絲毫飲茶的意思後,是斟酌了片刻,才開口道:“其實早在半月前,朝廷就已經有人來信,讓你去戶部任職,隻是被我給推去了。”

“推?”劉大人一愣,也顧不得禮數了,反而滿是疑惑與難受道:“大人..這..您..爲何?”

“我知是對不住你。”知府望着此刻有些坐不住的劉大人,不由搖搖頭道:“但我和彥大人是多年好友,你又是彥大人的學生。

我這麽些年來,也是把你當成學生來看。

也因此,如今朝裏局勢有變,你義父畢竟又退了下來,且我鞭長莫及,哪怕你在朝裏步步薄冰,但萬一出了事,何人能去數千裏外保你?”

“不是..”劉大人如今完全聽不進去,一心想的就是自己所夢想的官位被辭了,于是隻顧說着自己的事,

“大人你也知道,我等了二十多年,一切都是爲了進入朝内,進入戶部,如今朝廷的令都到了,你爲何把此事辭了?

甚至還沒告知我一聲。

我若是今日不來,你是不是還要瞞我一輩子?”

“劉沣!”知府看到劉大人越說越無禮,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也把劉大人吓得回神,吓得臉色煞白。

就這般沉默了片刻。

知府想到自己好友才逝去一年,且劉大人近二十年來也把自己敬如恩師,于是不由一歎,好生勸道:“這段時日你先歇一歇,去曆城給你老師祭拜,等回來安穩一些時日,再繼續任職,開始查六曹一事。”

知府說到這裏,也有些費力的起身道:“好了,此事不談了,等這幾年你将梁城一事全權接過,我亦會向朝廷表奏,繼我知府之位。

而此事才乃正途,且你在城裏有民心,又有何人敢輕易動你?

這般執掌一城,說句不太好聽的話,那完全就是‘異姓王’了。

這般實權有何不好?就非要在朝堂裏如履薄冰,讓我與你地下的老師擔心你?”

言落,知府望着劉大人,希望劉大人明白自己的用心良苦。

劉大人卻是沉默不言。

因爲在劉大人想來,這土老爺好是好,但上面不是還有巡撫?

巡撫上面還有分發各城各曹政法的侍郎、尚書?

再往上還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丞相?

尤其自己若是當了知府,那就相當于被定在這裏了,也相當于沒有往上走的希望了。

知府基本是很難被提到朝裏的。

再算算自己的年齡,熟悉個三四年,再當個幾年知府,這都五十七八了,快六十了。

這與自己所想的在戶部決策,然後影響各城的願望不一樣。

劉大人是有點不想這樣。

于是,他琢磨了一會,還想再說一說,“大人,我今年已經快五十了,若是錯過了這”

“錯過了?”知府看得到劉大人尚不滿足的樣子,好似是爲這一件事像是着了魔一樣,頓時再也忍不住的怒斥道:“劉沣!我看你是想入朝想的走火入魔了!

你是不是真有以爲自己很有能耐?

你能這般,若不是你老師提拔,若不是我關照,若不是你義父托人好聲和我言說,你以爲你能坐到主簿的位置?

是不是你也以爲自己很聰明?辦好了所有的事?

你隻是手裏恰巧有良金曹這位聰明人,會用聰明人,讓良金曹幫你處理了所有事,難道你以爲你自己就是聰明人了?

你是不是還以爲那張掌櫃也是聰明人?能幫到你?

你知不知道,這次巡查的就有他,要不是我聽到消息後,讓人去消了一些事,怕是你這次也得不保!

還有,你若是真能去朝内,帶誰,都不能帶他!他隻會壞你的事!

且你有沒有想過,這些人都不帶的話,等你到了朝裏,那比你有能耐的人多的是!比你會算計的人多的是!

你再想想,如今朝裏動蕩,除了真正令人欽佩的清官之外,此刻仍在朝裏的人,那些和你一般算計爬位之人,哪個會是簡單之輩?

到時可沒有我,也沒有你老師!那良金曹亦是朝中之人,要爲自身牟利!

怕是到了那裏,你被他們拿出來當替罪之人,你尚還不知情,甚至還覺得你自己是罪有應得!”

“大人教訓的是..”劉大人看到知府真發火了,頓時連連捧手,不敢再提了。

可是心裏還是有些心思的。

畢竟這真的是他一生之願。

他真的想去戶部,看看能不能修改一些法令,試着讓一些寒門學子與百姓不再受苦。

且看如今梁城,不就是被他管的好好的?

劉大人覺得自己哪怕是獨去吳城,也未嘗不可一試。

而知府看到劉大人這般沉默模樣,卻是認識他二十餘年,知道他心裏想的什麽。

估計等這勁過去了,怕是還要重提此事。

隻是眼看勸不了,更無權罷免僅次于他的主簿一職。

也或許..

他那位退下來的義父,真能搭把手幫幫自己這位後輩?

于是知府想來想去。

算了,不管了。

人各有命。

說不定自己這位後輩真的金貴。

而也在知府不再管此事的時候。

劉大人亦是去往曆城,拜祭老師,請教義父的時候。

同在今年。

三月後。

秋初。

中州,客城。

一家客棧中的雅間内。

八菜兩湯已經被吃完殆盡。

此刻,甯郃與衆人正在細品酒水,回味着剛才的八成美味。

直到兩壺酒喝完。

再把茶水擺上。

雲鶴才看向甯郃道:“道友,今年多少界?”

聽到雲鶴詢問,衆人也是把目光看向甯郃。

因爲如今飛升之地内留有甯道友的五行之屬,所以點化也不需要衆人去了。

“一百七十六界。”甯郃演算瞬息,才言道:“其中兩界爲築基,一百六十界練氣,其餘界爲無法。”

“固法有幾界?”西周好奇問道。

“十界。”甯郃細品着茶水。

“我記得去年也是十界爲固法。”西周笑道:“這些天地内,其靈氣不會增長不說,就連疆土也不會再增長。

就好似那幾界的界限便在那裏,可其内也有方圓四五十萬裏。

但若不是固法之界,倒像是我五洲一般,天地再無限延伸,靈氣亦在無限增長,”

“是極是極。”聽西周說起這個事,玄門主與蒼山也是點了點頭,感慨這天地越來越大以後,還真的不太好管。

莫說如今的天地是越來越多了。

且每年都會比前幾年多幾個,如今更是一年多十餘個。

亦是這般,棋道人還言道:“按照甯道友曾經所言的十城掌一界之說,估計用不了多少年,我等也相形見绌了。”

“那又能怎樣?”西周搖搖頭,“總不能讓築基晚輩也掌管一界。

他們如今境界,根本受不住我等口封,更莫說容法之封。”

“的确如此。”甯郃也沒想到如今天地越來越多,但也有辦法道:“不如按界上界之分,融天地之法。”

“界上界?融天地?”衆人好奇,倒是第一次聽說。

甯郃看到衆人望來,則是盤算幾息後,才言道:“就像是如今,有築基天地,便以此界爲大界,再把一些無法與固法之界,放入其中,依然是由一位容法之主所掌管。

但下界之門,應當在大界的宗門之内,以防有邪修暗中下界,禍亂一方。

就以小靈界而言。

此界就可以算作一方大界,一些小界煙雲,就先放于大界内,由位于此界的恒仙宗掌管,也由恒宗主爲衆界之主。

若是小界有人突破,或有善者,亦可以先接引到大界,之後再談飛升一事。

這樣一來,一方小靈界便可容十天、百天、千天。

這般,我五洲哪怕隻有三千位容法之主,亦可執掌萬萬天地,而五洲爲衆天地之上。”

“好!”西周大贊一聲,當看到衆人望來,亦是開口道:“聽甯道友這般一言,我西周也有一個大想法!

那就是我等五洲再擴大一些後,就分天人之隔。

飛升之地,還是可以先在北河那裏放着。

但我等卻可以在天上再辟一地,讓諸位衆天地之主閑來喝茶聊天,釣魚看戲聽曲。

其名。

‘天上天’,爲諸天所居之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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