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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85章 無邊之海 遊龍庭 開道之君

第85章 無邊之海 遊龍庭 開道之君

禾山北。

花香飄蕩四野,樹上結出了香甜的脆果。

春遊十日,衆人來至禾山邊,也結束了這踏青一遊,又分别去往五洲各地,尋今年的小天地。

甯郃則是回往了周縣,沒有去尋雲煙。

因爲尋找小天地,搬運天地雲煙前往北河,亦是有清氣加身。

但自己突破洞虛之後,單論境界壽命就有三十六萬載,還沒算環繞自身的清氣。

這清氣則是有三百七十萬載,其中一百萬載是開啓小天地時得來。

之後二百餘萬,是五洲生死之法。

這般共計四百萬載壽命。

且随着此刻境界緩緩的提升,法力道行的加深,壽命也在持續增加。

甯郃是不缺壽命,不如讓道友接這天地清氣。

而也在今日下午。

甯郃回到茶攤之後,也大緻歸整了一下各個境界的壽命。

隻取平均而言。

常人六十五載陽壽,逝後有一百五十五載陰壽。

擁有氣感,約有一百載陽壽、逝後亦有一百五十載陰壽。

練氣圓滿、二百載陽壽、二百載陰壽。

築基圓滿、一千載,無陰壽。

因爲築基之後,修士活的就是神魂壽命,除非意外身死,且魂魄仍在,那尚有陰壽,可重修陰煞築基。

之後。

金丹圓滿、兩千五百載。

元嬰圓滿、未出竅前、五千載。

化爲元神、一萬載。

元神圓滿、兩萬載。

洞虛、四萬九千載。

這是尋常修士的性命,不算續命的丹藥,不算術法道行,不算善果清氣,也不算自身修心的道境。

但對于五洲修士而言,一般都會高上五成左右。

尤其是如今的天地之法,生死之法,讓這一輩的五洲修士盡皆受益。

高上一倍也隻是等閑。

再像是雲鶴他們,還有恒宗主等容法之主,受各自天地加持,這個壽命更是無法估計的。

說十倍也行,說百倍也可。

因爲他們是一直受到天地福報,神魂與壽命時刻都在巅峰。

甯郃想到這裏,也發現這幾年内的五洲修士,隻要此刻身有神官位,或是金丹以上,且有容法之心,那麽隻要一心向法,大部分都可得長生。

直到他們的天地逝去,日月隕落。

當然,也隻有小天地初開時才可以這般求長生。

等往後,界主位滿,長生機會就少了。

再之後,或許大道分化萬千,修煉體系更多,更精緻以後,境界提升的或許也會更快一些,且境界分的也可能更爲複雜與精妙了,但長生或許就無果了。

想長生,隻有如今這幾年,百年、是最好的機會。

哪怕是下界的修士,隻要能來五洲,又能在途中稍微護送一下雲煙,那也是有清氣加身。

幫陰差制靈牌,記氣息,亦是有善果贈予。

哪怕是下界裏的哪位尋常之人,此刻才堪堪入修行,且資質與悟性又很差,但隻要努力一點點,以如今的五洲天地氣機,也是有小長壽的機緣,起碼遠高于尋常的壽命。

如今,應該是最好的‘修道’機會。

甯郃念想間,一邊在竈台處溫上一壺茶水,一邊拿出了儲物内的戲本。

閑來無事,就悠閑一段時間。

而也在甯郃看着這本《李宗主遊東海》的戲本時。

在小靈界中。

恒仙宗内。

入門弟子的山峰下。

對于住在這裏的弟子而言,他們這裏有個趣事。

那就是高矮漢子在褚源的門口蹲守了好幾月。

且這事仙界師兄也不管,哪怕是已經影響到了褚源聽術。

褚源已經好幾個月沒去法殿了。

也是這般。

在今日下午,到了每日的教術時。

此刻在靠南院的一間屋内。

褚源是急的在四周走動,又不時靠近房門,透過一個小孔眼,看了看院外的高漢子。

甚至褚源也想着丢人就丢人,出去被打一頓就好。

但想起這兩人搶馬時的殺意,還有這高漢子此刻也不能好好聽術,隻能聽人代傳術法,又看似想一直陪着自己幹耗。

褚源心裏一狠。

雖然吃虧更大的是自己,但大不了都别想好好修煉了。

他過不好,仇人也别想過自在。

可隻要這高漢子走,去聽術。

褚源也準備找上仙界師兄,申請換一座山峰。

入門弟子有十一座山,在哪裏落住都行,但提前是需要和仙界師兄說。

師兄雖然不管堵門,但管分配山峰。

同樣也是想到這裏。

褚源就覺得之所以這人還堵着自己,估計就是怕自己跑了。

雖然往日夜裏,自己趁着無人也能跑,跑到山前,等天亮時師兄過來,說一下換山峰的事。

但自己就是不走,就耗着,誰都别想好過。

褚源心裏想着,當看到高漢子沒有離去的心思之後,倒也開始靜下心來修煉。

這般能傷他人道行,一時讓他心頭快慰,忘記自己傷的更大。

就這樣,不知不覺到了傍晚。

兩月前擁有氣感的矮漢子也從遠處走來,走到了高漢子的旁邊,和高漢子說了說今日仙界師兄的講術。

他們二人幾月來都是這般。

矮漢子聽術,然後回來告訴高漢子。

或者高漢子聽術,回來告訴矮漢子。

但不管如何,他們二人對每日的講術都未曾落下。

隻是那褚源,怕是要被他們斷了道途。

亦是這樣想着。

矮漢子還搖搖頭道:“這水狗是真能忍,也興許真是傻狗,爲了這區區一點臉面,竟然連術都不聽了?

我還真未見過如此愚蠢之人,連半夜也不跑。”

“确實如此。”高漢子點頭,“每日隻在屋内看屋中的術法書籍,又怎能比得上親自聆聽仙界師兄的教誨?

要是我,我早就夜晚跑了,換一座山峰去,去新山裏聽師兄講術,就不信這仇人還能繼續耽誤修行,挨着山峰尋我?”

高漢子說到這裏,又和矮漢子相視一眼。

其實他們心裏也明白。

他們這般來回輪換着傳術,不也是耽誤?

聽師兄講術,和經人傳話,還是不一樣的。

因爲他們尚未築基,沒有過目不忘,經耳不忘的神清,所以是傳不全,甚至可能還傳不對。

傳不全,倒還尚可。

萬一傳不對,就麻煩了。

再想到幾月前那褚源拼着不學道術,不聽術法,單靠着他人傳話,就要硬堵自己二人。

矮漢子眼中的殺意不由更甚。

“這水狗真是陰狠小人之輩!”

矮漢子滿臉怒火,側臉皮抽動,“此人隻要實力高于我二人,哪怕是拼着自身道行不要,也要拉我等一同下水,堵我二人聽術之路!

這般睚眦必報之人,必須找個機會除之!”

矮漢子言語間,心裏是越來越恨。

因爲高漢子那日若是沒突破的話。

那麽褚源最多堵上六天,他們就會不要臉的出來挨打了。

哪會像是褚源這般心胸狹隘,自損一千,殺敵幾十?

可他們看到褚源仍在時,又不想走,就怕自己二人這一走,那褚源換個山峰。

那這十幾座山峰,可是要好好找了,更是耽誤功夫,也沒法耽誤褚源聽術。

不像是如今,雖然殺不了人,但能明着堵路,斷人道途,仙界師兄還不管,别提多高興了。

隻是短時間還好,時間一長,也耽誤他二人了。

矮漢子氣的也是這個。

如今堵人堵路堵術,堵到最後,還把自己給氣着了。

“如何除之?”高漢子如今也是想除這陰狠之人,不由尋求對策道:“宗門禁止我等殘殺,我等在宗内是無法..”

他說着,忽然靈光閃動,“要不..先握手言和?然後等着曆練的機會,将此人除去?

不然這般下去,我二人也落不了好。”

“正是..”矮漢子長呼一口氣,又言道:“算了,不堵了,但走之前要讓那傻水狗放松戒心,且理由也要合适,不能讓這傻水狗起疑心,覺得是我二人明明是高于他,卻怕了他。”

“怎麽可能不起疑心?”多疑的高漢子搖頭,“若是和我有怨者,他所說的任何一言,哪怕是一字,我都不會信。

言和?騙鬼去吧。”

“那怎着?”矮漢子反問道:“殺又不能殺,那就一直耗在這裏?堵着他學術?要知他損道行,你我二人亦損道行。

他是什麽都不要了,隻想着對耗咱們,難道咱們真在這裏和他耗着?

而我看你也有離去之心,那咱們還不如找個原由,也是賣他一好。

反正也就是幾句話的事,他信了最好,不信也罷。

說到底,我二人離去的話,此事是對他有利。

且如果他真信的話,往後若有機會出山門,也可以陰他一手。”

“也是..”高漢子思索幾息,覺得就按矮漢子的想法來,不想和這人耗着了。

哪怕是自損幾十,傷人一千。

亦在今日夜晚。

四周無人。

高矮漢子就來到了褚源的門邊,默默站着。

這般直到一個時辰後。

褚源從裏面走出,看向了兩人道:“怎麽?這就忍不住了?準備強闖動手?”

“怎麽會是動手?”矮漢子樂呵呵的道:“我是想啊,這般鬧下去,或許真的會引來仙界師兄的不喜,被驅趕出仙宗。

那時是真有時間分你死我活了,但也失去了修煉的機會。

之後不論是誰,最終都難以踏入道途。

且這般伱我相殘,也隻會落爲他人笑柄。”

矮漢子說到這裏,歉意抱拳道:“兄弟,不如你我先放下往日恩怨,一心修煉,共探築基大道如何?”

“對!”高漢子也是豪氣笑道:“江湖老話,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況且你我二人已經踏入仙途,凡間往往也不過是昨日之事。

咱們君子一笑泯恩仇。”

話落,高矮漢子皆是誠懇的看向褚源。

‘言和?’褚源雖然心知這高矮漢子沒安好心,可也覺得正如他所說那樣。

這般拖下去,自己損失更大。

至于言和。

褚源是壓根不信。

也知道這兩人若是有機會,絕對會緻自己于死地。

但當先之下,對自己有利。

亦知道他們這般過來求和,那往後就不會堵自己了。

那自己這自損的狠勁,耗不着仇人以後,除了對自己發狠以外也無用了。

褚源想到這裏,自然是笑着應道:“兩位大兄,小弟也隻是在屋内閉關,并無結怨之意。”

褚源說着,也是神色誠懇道:“小弟之前多有得罪之處,還望兩位大兄莫怪。”

“哪裏哪裏..”矮漢子搖頭歎息,“也是我二人年前愧對兄弟,仔細想想,真就是一點誤會,卻出了這樣的事,也是我等不願見的。

貪圖一個面子,卻落得外人笑柄。”

“是啊..”高漢子同樣是一歎,好似全是後悔。

之後,兩人說完這些話後,再向褚源一抱拳,便走了。

在第二天下午。

褚源也看到兩人并無堵他。

于是,就準備去換山峰。

隻是走着走着,倒是在山下碰到了的高矮漢子。

他們沒聽術,反而笑呵呵的想幫褚源換山峰,看似真的要補償些什麽,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褚源更不信了,但也不換山峰了,因爲單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宗門内絕對無事了,那換不換都一樣了。

而在山峰上的衆弟子看來。

這好似有怨的三人,最近就像是相見恨晚一樣。

每日見面都會熱情的打招呼,并且還會讨論一些心得,又晚上在院前聊到很晚。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三人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這直到半年後,秋末。

仙宗傳出術令,允許弟子可以出山曆練,但明年秋末前要回來。

尤其這像是休沐的一年,宗内也不教術,隻留有兩位恒宗弟子,管理着每月的靈石與丹藥發放。

就算是出宗曆練,亦可以留到回來時一同取出。

當聽到這個消息。

快到練氣小成的高矮漢子,是快步去往山下,接過進出宗門的令牌,又笑着邀請旁邊的褚源一同去往,真如好友同行。

且他們這大半年來也是天天黏在一起,在所有人看來可謂是無話不談。

隻是還未練氣小成的褚源,也是笑着拒接了好友的邀請,死活都不離開宗門。

等拒絕後。

褚源還把高矮漢子送到了宗門邊,又樂呵呵道:“兩位大兄,小弟近來有所感悟,想要在宗門内閉關,就隻能把兩位大兄送到這裏了。”

“原來這樣。”高漢子一聽,也不強人所難,而是頗有好友未同行的遺憾,就和矮漢子一同出了宗門。

等到宗門外。

他們就尋了一個林子藏了起來,時刻看着宗門的方向。

如果褚源出來,那麽他們就會悄悄跟上,之後找個合适的時機動手。

這動手,最好是活捉。

再用刑具一點一點的把這褚源折磨緻死,才不枉這半年來的兄弟情義。

可誰知,褚源是壓根不信兩人的化幹戈爲玉帛,哪怕這半年内三人都稱兄道弟,他亦是一點都不信。

他是深知自己隻要敢出去,那八成是要死在外面。

于是,就不出。

隻可惜這一年沒師兄講術,也隻能安心修煉。

又好像聽說,仙界師兄們再開了一界仙宗,去那裏傳法道了。

褚源心裏想着,直接跑到了主峰山下,取上了這月的丹藥,準備開始閉關。

又在外。

高矮漢子是不急不躁的一直等。

也不怕多日不見之後,褚源忽然小成,再把他們給收拾了。

因爲他們是兩個人,又深谙合擊對敵之術。

且出來前,他們還專門找了一名外門弟子,一位練氣小成的師兄對練過。

練氣小成遠遠不是他們二人的對手。

所以他們兩人信心十足,必要除去這心中後患。

隻可惜這一等。

等到了過年。

又等到了初春。

等了這半年後。

兩人都快過成林中野人了,那褚源還真的就不出來了。

沒辦法,那他們就不等了,而是準備去人間潇灑幾月。

畢竟秋末之前還要回往宗門,參加新的内外門分配。

那時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來放松了。

而也在兩人于凡塵中潇灑時。

五洲。

東州邊境。

衡大俠一道刀氣斬過,殺了身前一隻築基小成的虎妖後,也望向了旁邊的五位弟子。

五位弟子是迅速的拿起火油,将邪妖的屍體焚燒殆盡。

衡大俠靈氣運轉雙眼,是時刻盯着屍身,如若這邪妖的魂魄要逃,那他便再出上一刀。

畢竟這裏沒陰司,也沒山神與河神。

碰到邪妖,那隻能自己看着處置了。

這一火,也是爲了防止這魂魄修煉成陰身後繼續害人。

直到片刻過去,魂魄也被燃盡。

衆人才去往了旁邊,分别騎上了各自的駿馬。

這馬渾身灰黑,未開靈、未開智,看着和尋常黑馬一樣,卻能日行一萬裏。

這是衡大俠經過蔓延三萬裏的大風山脈,殺死山脈内一名築基大成的邪妖後,由另一位築基大成的妖族修士贈送。

也是這種名爲萬裏雲的奇獸,才讓他們在一年跨越了二百二十萬裏,從東州靠中的吳朝,跑到了東州北邊的邊境。

再往前五萬七千裏,就是中州地界。

那裏也是衡大俠此行的目的。

隻是衡大俠本意是遊曆吳朝附近,但聽聞路上的不少道友說,‘天下武功出中州’,所以才專程趕往這裏。

且經過這一年的磨煉,衡大俠離築基圓滿也是越來越近。

手下葬身的妖邪亦是越來越多。

而也在衆人騎着萬裏雲,感受着身旁倒退的景色,再次趕路三百裏,到了前方一朝内的小縣前後。

其中一位弟子就感歎道:“三百裏外就有一隻妖,此地卻又有縣。

但見這些百姓并無慌張之感,就知這裏亦有高人鎮法,就如師父這般,蕩妖還清!”

“對!”另一位弟子也追捧道:“師父,要我說這次中州一行之後,咱們要不建個斬妖門?爲咱們吳朝除妖?也正和師父傳武我朝的心思。”

“斬妖門?”衡大俠仔細品了品,就搖搖頭道:“并非爲師之意。”

“那師父的意思?”弟子好奇詢問。

衡大俠是未言,而是策馬向着前方的小縣行去。

衆人見了,也是各自上馬跟上,沒有多問,知道師父更有深意。

等來到縣内。

衡大俠慢慢騎着馬,在附近轉了幾條街,又聞着飄來的酒香,最後指向了一個街巷裏的酒館道:“那裏的酒如何?”

“酒?”衆弟子聞了聞,下馬又稍微前走十幾丈。

等距離酒館大約還有五丈距離的時候,他們再嗅了嗅,這次是聞到了。

随後他們才一同回來,向着衡大俠道:“回師父,香。”

“嗯。”衡大俠略微點頭,又老神在在道:“那你等可曾明白什麽道理?”

“道理?”衆弟子一愣,渾然不解,不知這和斬妖門有什麽聯系。

衡大俠看到衆弟子愚鈍,卻是歎息的搖搖頭,“既然香,爲何不買上一壺?讓我等解解乏?難道還讓爲師親自去爲你等買酒?”

“對!”衆弟子大悟,就跑去買酒,一人打了兩壺,還有一人掂了兩壇。

随後,一行六人策馬喝酒,望着兩側的百姓小販,直到出了這縣。

衡大俠才瞭望吳朝的方向,說起了後事,“等築基圓滿之時,我見得南關少俠之後,便準備帶你五人前往吳城,在那城内開一家英雄酒樓。

至于那斬妖門就不必了。

但開得酒樓之後,往來有資質者,觀其心性家世,自身是否清白,如若皆可,你等五人可将其收爲徒弟。”

“我等?”衆弟子又是一愣。

“正是你等。”衡大俠笑着道:“爲師的所學之法也盡皆傳給你幾人,你等所教與爲師所教,并無什麽不同。

而如今有了萬裏雲這等靈馬,爲師閑暇時,都會回去看望你等。”

“師父是去哪裏?”一位憨憨的弟子詢問道:“這個總得讓弟子知道吧?萬一師父您出事了,弟子也知道往哪裏去。”

“爲師也不知。”衡大俠聽到這喪氣話,也沒生氣,隻是搖搖頭道:“隻是聽一位道友言,若是有幸修得金丹大成,便可受北河之邀,去見證無窮天地。

而爲師若是有幸金丹,有幸受邀,倒是想去遊曆那無窮天地,看看它界的武又是何法,又是否有借鑒之處。”

“師父是說那位安朝武判大人所講的小天地?”另一位弟子好奇,“那師父爲何不去仙者的學堂?聽說那裏也有下界天地内的武學大家,說不得他們就彙集了他們所在天地内的武學。”

“怎敢言談彙集?”衡大俠失笑道:“要知,每界隻有幾位得飛升,而他那幾人又如何當的一界之法?

且在仙者的學堂修行之後,與我五洲諸位道友論道之後,這下界的氣血之道,也不知他們是否放下。

就算是未有放下,這法也融有它法,而不是它界純粹的氣血之法。

但我親自去觀它界,卻能知這氣血之法的根源所在,與我吳朝氣血煉法的區别之所在。

這般才是觀得各界武學,悟出我之法。”

衡大俠說到這裏,是一副要觀天下之法的模樣。

衆人看到這勸說不過,也就不再言了。

反正和師父在一起的時間還有很久,跑完中州的時間還要許久。

且在一行人随後一邊繼續除魔,一邊去往中州的時候。

随着時間過去。

半年後。

秋初。

北河。

在今日上午,第四次的一百一十二小天地,也完全分配好了各自界主。

且在各位新界主熟悉各自小天地的時候。

甯郃與雲鶴等人,還有三十餘位第一批的老界主,也一同來到了飛升之地的南邊。

這裏有一片平整的河岸,非常适合在這裏垂釣。

同樣,衆人來此,也正是來比賽釣魚的,看看在規定的時間内,誰釣的最多。

這點是李宗主提的。

尤其是爲了公平。

衆人也舉薦甯仙爲這片小河域作證。

甯郃不推讓,亦是定下了這次釣魚時間是兩個時辰。

且禁法。

隻是大家同爲元嬰真人、金丹圓滿修士。

就算是禁術法、那這一閉關就是多年不動的心态,與身體下意識的反應還是遠超常人不知多少。

雖然各位道友之間還是有差距,但釣魚是夠用的。

可以想象,隻要魚咬鈎,那是必定釣上來。

這就成了比運氣,比魚餌了。

于此甯郃再下規定,魚餌不能用靈物,隻能用凡物,考對魚餌的掌握了。

再對這片小河域施展術法,确保每個人的運氣都一樣。

不會這邊魚多,那邊魚少,而是均攤開來。

如果魚餌都一樣,那麽最終每人是釣上來十條魚。

如果誰魚餌好,那便會把魚兒吸引到他這裏。

并且甯郃與雲鶴等人爲了公正,也沒有和衆人垂釣,而是在不遠處下棋喝茶。

同時,聽到這規則,衆人也沒有第一時間開始,而是踏雲離去,準備找自己心目中最好的魚餌。

不過,提出這次比試的李宗主,卻是老神在在的坐在河岸等着,好似早有準備。

甚是他無聊溜達着,還偶爾看看棋道人與西周下棋,對之後的比試一點都不慌張。

直到十日後,衆人相繼回來,皆是信心滿滿。

亦在今日下午。

甯郃施法,兩個時辰,開釣。

但在衆人這邊,雖然信心滿滿,釣魚期間也沒人舞弊,可是衆人釣着釣着,卻發現李宗主一會就上鈎一條魚。

不過短短千息的時間,平均數的十條魚就釣完了。

可是衆人最快者,如今才釣了一條。

發現這個奇怪的情況,衆人雖然有疑惑,感覺那魚餌可能是靈物,但不能用靈識觀察的情況下,衆人也沒有過多的去查探。

隻是不停的看向幾位仙者,想要知道這李宗主的魚餌是不是不對?

西周是笑着搖搖頭,示意衆人等着輸就好了。

就這般,直到時至傍晚。

衆人大部分都是六條魚,但李宗主一人卻釣了一百七十條魚。

一時間,恒宗主是一邊收起魚竿,一邊忍不住的問道:“李道友,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我等魚餌皆爲雙頭蜈蚣,這魚餌也是五洲錄中爲首的魚餌。

我等是尋了東洲數十萬裏,才尋得了七十多斤。

你今日問我要,我也給你了五斤。”

恒宗主說着,指了指李宗主的魚鈎上,同樣隻挂有一截的雙頭蜈蚣道:“可是同樣的魚餌下,我等爲何隻釣了幾條魚,但你卻能釣得一百多條?

要知道今日我等垂釣之前,甯道友已經布法,使我等這次釣魚的氣運也是一樣的。”

“對!”旁邊也有一位道友望來,覺得李宗主得給一個說法。

“李道兄難道有什麽妙計?”周圍的人也一同聚來。

“我自然是有辦法。”李宗主一笑,也沒隐瞞的從儲物内拿出了一個盒子。

盒子打開,是他這次用的妙計。

衆人望去,看到裏面雖有雙頭蜈蚣,但這些蜈蚣卻都在吃着一團泥土。

衆人看到這團泥土,又在放開神魂後,也聞到了這土中有一股奇異的香味。

略微一思,衆人就知道這蜈蚣吃了這土,最後才吸引到了魚兒。

“此土名爲‘無海千沉香’。”李宗主用手指着這些泥土粉末,“但卻不是靈土,也未有靈氣,不違規。”

李宗主說着,也未隐瞞煉制方法道:“此土的煉法爲,取北海萬丈之下的藍珊瑚,再取其旁的紅土十斤,客城内的百嶺花料三朵,一同搗碎混入膠泥碗,用清晨露水浸泡,之後曬幹,捏成團即可成形。”

“這”恒宗主一呆,“既然有如此其香,我爲何未曾聽聞過?”

“我等也未。”衆人也是一奇。

“你等定然未聽聞過。”李宗主看到衆人驚奇的神色,一時頗有傲氣道:“這是我百年前周遊海底,無意中見魚兒喜那藍珊瑚,又愛鑽那紅土,吃那紅土,所以才知曉此土奇異。

其後,諸位也知,雙頭蜈蚣本身帶香,是魚兒最喜之物。

客城的花料亦是入水即化,滿碗飄香,亦能增添飯菜香味,增添雙頭蜈蚣的香味。

這幾物合起來,又有哪個魚兒能視若無物?

且,此物我在六十八年前就已經煉成。

但尋常隻有一兩位道友與我閑釣,于此我就未曾和他人言說,也未拿出手來。

就等着哪日和諸多道友垂釣時,讓諸位道友深知我李某人的厲害。”

李宗主說到這裏,又如老師父一般,教導道:“要知一人驚訝,那不算稀奇,相反他還會把此事說出去,讓諸位提前得知,也讓我李某人少了樂趣。

可如今是一衆道友,又爲了看諸位道友歎服神色,那此時不祭出我這法寶,那又更待何時?”

話落,李宗主頗有自得的看着衆人。

這一刻,他等了整整六十八年。

“我”衆人一愣,是真沒想到李宗主滿臉大義凜然,一生快人快語,嫉惡如仇,誰曾想在這釣魚上卻使出了隐瞞百十年的寶貝?

這還真是不爲别的,就爲一鳴驚人,震撼我等諸位道友。

同樣也是這般,衆人二話不說的上前,每人都向李宗主要了幾大盒子的魚餌。

這樣一來,下次再和哪位不知情的道友釣魚,那絕對也能一鳴驚人,讓道友歎服。

但也在衆人瓜分李宗主的至寶時。

甯郃瞭望那香土,卻忽然心血來潮,放下手中書籍,看向了無邊之海的方向。

西周見聞,是好奇問道:“難道李宗主還是舞弊了?”

“舞弊?”衆人聽聞也望了過來。

甯郃沉思幾息,才言道:“在五百萬裏外的海底深處,好似有一位被困的道友。

這位道友不知多少年前路過這藍珊瑚,遺留下來了這股氣機。”

言落。

甯郃望向大地,片刻凝土隆起,一艘小船形成。

衆人聽到有道友被困,也不多言,直接上得船上。

片刻間小船一息萬裏,讓周圍的景色扭曲,無數的光影劃過。

待得片刻。

天空一片烏雲,四周妖氣與靈氣充斥,天地間灰蒙蒙一片。

衆人已至五百萬裏外的無邊之海。

這裏是無邊東海中域,距離東洲最近的陸地也有三百萬裏。

與此同時。

衆人也沒有驚歎甯仙的術法,而是各起術法,直接潛入這大海之中,想要尋那位道友在何處。

頓時,随着一衆仙者和元嬰真人的術法照亮百萬裏的漆黑大海。

這吓得這片海域的邪妖紛紛逃命。

哪怕是天空中正在巡查自身疆域的一位人族元嬰邪修,當看到這一望無際的術法光芒,亦是二話不說的逃離自家疆域,連徒子徒孫都不要了。

畢竟這般衆仙出巡,術法照亮他目所能及的七萬裏大海,那已經和天上的大日落于海中無二。

在他想來,就算是無邊之海的十九位元嬰大妖王聯手前來,那也是一息就死的事。

同樣這位元嬰邪修也是驚懼之中帶有一些疑惑,不知好端端的爲何衆仙其至?又用術法驅散天地妖氣?

不是說好給他們一個栖息之地嗎?

他們老老實實的也并沒有踏入五洲啊。

當然,他疑惑歸疑惑,卻沒有絲毫問的意思,反而是逃的更快了。

因爲他仔細想來,這般光照他目光所及的七萬裏,遠方還不知多遠。

這般能堪比天地的術法,應該不是衆仙其至,而是五洲的上蒼法主‘甯仙’來了!

聽說,甯仙前些年還破了化神,問道洞虛?

他想到這裏,索性也不跑了,反而盤膝在空中休息。

因爲他知道天地法主若讓他死,那他隻要身處這天地,那跑到哪裏都無用。

而也在這邪修不過短短百息,就想明白前因後果的時候。

在萬裏之下的海底之中。

經過百息尋找。

甯郃根據遍布附近十萬裏海域的雜亂氣機,帶着衆人來至了一處尋常的山岩海底。

這裏看起來滿是泥沙、巨獸枯骨,聳立的山岩,和附近沒什麽不同。

隻是甯郃卻發現這裏有一股天地清氣。

這清氣盤旋在一處方圓百丈的山岩上,像是保護着什麽。

甯郃伸手拂過,把清氣蕩開,歸于天地。

清氣離開之後,卻見這海底山岩一變,顯露出下方有一處百丈寬的海底深淵。

衆人未有所思,繼續向下。

這般再行千裏,到了淵底之後,四周視野一寬。

術法照亮淵底,衆人看到這裏是一處方圓千裏的平原。

周圍多有一些石柱,在正中心的位置是一處早已塌陷的巨大宮殿。

等甯郃與衆人來至宮殿前,卻發現宮殿四周的海水是淡紅色的。

這裏也被天地清氣環繞,隔絕了他們的感知。

甯郃亦是散去這團清氣,看向了前方破舊的大殿。

雲鶴則是略一感知身側的海水,就用術法撐起一個隔絕海水的百尺屏障,随後向着屏障内的衆人道:“是血,且我也知曉困于此地的道友是誰了。”

“唉”蒼山聞言一歎,也從血海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是林道友,本以爲他閉關隐去,想要悟元嬰之境,但沒想困于此地”

蒼山言落。

不僅是他,就連西周與棋道人、玄門主,以及諸位歲數在千年之上的容法之主,亦是目露懷念,踏步進入這大殿之中,準備看看被困的人是不是林道友。

如果是,那他們倒要看看誰敢困。

隻是等衆人穿過前殿,穿過倒塌的院落,走進正殿之内,卻沒有看到林道友,反而是看到了一條四百丈的蛟龍之軀。

但說是蛟龍,它頭頂卻生有鹿角,腹下生出四足,足有三爪,一身鱗片似金色水晶,渾身彌漫的氣息也足有元嬰大成。

單看此景,就能猜到它騰雲駕霧時是多麽神異。

衆人見得這神異氣息,也大緻能推算到這是五洲内未曾出現過的半龍之軀!

也隻有這般境界,這般神态,才能遠勝蛟龍之身。

隻是再仔細一觀,衆人卻發現它此刻已經生機全無,就這樣靜靜的躺在正殿之中,隻剩它的頭頂上方環繞着一股天地清氣。

這清氣之中還包圍着一顆奇異的晶石,其内有水靈光芒散出,照亮了這半龍之軀,才讓這身軀顯得栩栩如生。

那水靈,也正是這半龍的魂魄,是一條不過一尺的虛幻半龍之影。

可是此刻這魂魄卻陷入了沉睡,在晶石内靜靜漂浮,雙眼亦是緊閉,身子蜷縮成了一團,

衆人見得這一幕,卻是心思一沉,知道這魂魄難以喚醒。

因爲這半龍其實早已死去,還是天地清氣護他一縷神念,否則這魂魄也早就散去。

而也是見得這熟悉的魂魄氣息,他們才知曉這半龍就是林道友。

因爲五百年前,林道友隻是金丹圓滿的純青蛟龍之身,其樣貌氣息和這元嬰大成的金龍天差地别。

可誰曾想,再次見到林道友,卻隻留殘魂與屍身在此。

恒宗主見得這一幕,是長歎一聲,看向這魂魄晶石,“林道友與我相識三百年,而在五百年前,他說要去無邊之海閉關。

我也曾尋他,隻是遊遍五洲與無邊之海,也未曾尋到..怎想是自散法力氣機?請天地清氣加身,尋化龍之機?

就算是如今已尋得化龍之法,但神魂消耗枯竭,隻留殘魂沉睡于世”

“我聽聞他來無邊之海,亦是和幾位道友尋他好久。”李宗主少有的搖頭失落道:“唉可誰又能想到,這林兄弟會如此糊塗?

就算是尋道,尋化龍之法,爲天下水族開道,但又怎能拿自身性命爲基?

我五洲兩千五百年前,李朝的李江神林井前輩就是以性命叩關,問金丹之謎,爲天下開金丹之道,最終魂散天地,這已經讓我等痛心。

怎麽他如今這孩兒也是如此?

怎麽也和他父親一般?都以性命叩關?

他林家人爲何就不讓人省心?”

言落,李宗主走到了一旁,不想去看。

因爲他與李江神結識多年,又受李江神指點,本就亦師亦友。

亦是把李江神的獨子,林岩傾當成至交。

也是如此,當他知曉林道友在無邊之海失蹤,他才特意鎮守此處,又在這五百年來于這茫茫無邊之海中尋找。

誰曾想,時隔五百年,如今隻剩一道沉睡的殘魂,也不知能否喚醒。

早知這般,還不如不找,還不如不見。

可心下,他又忍不住的看向正在沉思的甯仙。

同樣,衆人見得林道友如此,亦是心有痛惜,可也是如李宗主與恒宗主一樣,抱有期待的看向甯仙。

甯郃是推演片刻,才看向靈石中的沉睡神魂,“他如今這縷魂魄已在夢中沉睡了四百七十餘年。

至于他是否能醒來,我會入他神魂,叩問他心,問他所念之法,問他五百年前之所行。”

言落。

甯郃手指點向魂魄晶石,用神魂探去。

下一刻。

四周的景象一變。

甯郃看到這裏同樣是無邊之海的東域上空。

隻是夢境之中的無邊之海,不再是荒涼與混亂。

天空也不是烏雲昏沉。

放眼望去,空中也無妖氣。

這無邊之海下,也不是廢墟的龍庭。

相反,甯郃看到這夢境之中的藍天白雲缭繞,海上有仙家小島,海邊有漁翁垂釣,海底亦有金碧輝煌的水晶龍宮,水族神官萬千。

又在這無邊之海的天空上,站有一位身着青袍的翩翩玉公子。

他就這樣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永遠都看不夠。

甯郃見得這公子,踏空來至他的身邊。

他感知到身後有人靠近時,也并無轉身,隻是出神的望着這美景,

“兩千五百年前,父上叩問金丹之法,爲天下道友開前路,是爲大善,我心神之向往。

可惜我資質愚鈍,修行一千五百年才堪堪金丹圓滿。

自知無法爲天下道友再開一途,卻有意爲天下水族開化龍之道。

五百年前,又聽無邊東海多有水妖作祟。

我亦是在想,若是身化海中龍族,能否教化水妖,治理這無邊東海?

由此,我散去法力,以一生善果向天地請封化龍。

亦在散去法力的刹那,我受得天地加封,爲天下再開化龍之途。

且如今,這無邊東海,亦成我所願。”

他目光炯炯有神,指着這山海秀麗,“道友且看,這無邊東海,誰說是妖魔亂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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