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落。
在衆道友随後感悟天地之法時。
月落日升。
在第三日上午的時候,幻境測試也全部結束了。
隻是之前共計九千九百餘位有緣人,如今也隻剩下了兩千九百人。
且未過測試者,恒宗主也沒有讓他們全部回去。
隻要不是表現的太過不堪。
恒宗主都用術法将他們帶去了北邊。
這些人,有兩千之數。
而北邊這裏,算是宗門後山。
靈氣雖然比不得各處布有靈陣的山峰,但隻要有心修煉,且有悟性,又能從之前的考驗中吸取經驗,那麽還是有入修行的機會。
畢竟這個小靈界是五洲之外,靈氣最高的小天地。
這一萬人,也是此界資質最高的萬人。
恒宗主也不想把這篩選下來的人全部打發掉。
這也是經得容法一事。
恒宗主開始慢慢接受這些可能走邪路的弟子了。
自然,隻要走上真正邪路,那種無惡不作的妖魔之路,那也不是他的弟子了。
要麽自立門戶,要麽去無邊之海。
但别打着他的旗号,不然他恒宗主就要出手除去宗門餘孽了。
同樣,恒宗主把這些人送到這裏後,也讓恒宗弟子傳給他們最基本的練氣術。
并且恒宗弟子傳完法後,也告訴了這些人。
如果不想要這個機會,那麽隻需再向北走上二十裏,就可以離開宗門。
隻是出去以後就進不來了。
衆人聽到此言,是十分珍惜這個機會,也決定痛定思痛,一心向道。
至于他們能否做到。
這位弟子不是很信,但萬一有人悟得,那也是好事,于是就沒有管了。
這些不入門的弟子,放養即可。
反正每個月都會給他們一些辟谷丹。
或者嘴饞了,這後山也有幾百裏的林子,林中有不少獸類。
于是,這些人也多了一個稱呼,名爲‘後山弟子’。
後山弟子是小于雜役弟子。
雜役弟子雖然是幹一些雜活,每日清掃各個山峰的院子。
可每當恒宗弟子講術,他們都是可以進來聽的。
同樣。
在恒仙宗中心的一座大山下。
通過測驗的兩千九百名弟子,也全被分配好了各自的院落與山峰。
分配的方法,是先用靈根去劃分。
這一分。
靈根四成者,有三人,是去往這座大山,也即爲主峰。
這三人身份也是内門,由一位築基圓滿的恒宗弟子親自教導。
三成者,則爲外門,共計五百二十七人,是坐落于主峰外圍的這四座山峰。
每座山峰上,山腰上,以及山下,都有數以千計的院落,他們可以随意選擇。
靈氣高低都是一樣的,沒有山上高于山下。
且每個院落内,也有十數本功法,然後自己慢慢感悟。
每日,也會有一位築基弟子前來教術。
這術,可以聽,也可以不聽。
唯一要做的事,隻需每月初,來距離五十裏外的主峰下,領靈石與丹藥。
自然,這個也可以不領,亦可以托相熟的人代領。
至于冒領,這個也可以,隻要不被查出來。
再之後。
二成資質,則是入門,位置再靠外一些。
待遇和外門一樣,隻是去往主峰的路遠了些。
一成資質,雜役弟子。
除了主峰以外,被随即分配到各個山峰,打掃山峰院落。
且那些院落,他們也可以選擇一個。
之後,完全就是靠各自努力了。
五年之後,就要按照境界高低,分化内門、外門等等。
但不管分在哪裏,隻要每日教術時都去聽,剩下外門與入門、雜役的待遇,也隻是堪堪少于内門弟子。
這也是恒宗主怕有的人悟性好,可資質低,繼而待遇不同之下,資源不同之下,埋沒于衆。
可是靈根好上一些的,這種明眼能看到的,那肯定還是會給一些優待,所以内門弟子才居于主峰,且有築基弟子親自指導。
剩下的弟子要想同樣獲得這些,那就看自身努力。
因爲除這三位内門以外,剩下的衆人起步地點都是一樣的。
至于後山的,那一群心性不好的就是随緣起滅了。
而也在這樣的分化之下。
衆弟子全部測試以後,也自行去往了各自的山峰。
其中。
褚源有二成資質,分爲了入門弟子。
高漢子和矮漢子則是也有兩成。
且仔細劃分的話。
高漢子是兩成七分。
矮漢子是兩成五分。
十分等于一成。
一時得知這個結果,高矮漢子是高興的。
再看到褚源隻有二成,他們更高興了。
且三人也是一塊測試的。
因爲都想看看對方是多少。
可等看完以後。
高矮漢子的态度就是一變了。
雖然還忌憚那看不到的悟性,但隻要未築基之前,還是要看靈根的。
靈根越高,靈氣搬運越快。
那麽隻要找到一開始入門的氣感,又有修煉功法的話,那練氣圓滿也不遠了。
起碼二人是這麽想的。
一時間高矮漢子對視一眼,又看了看旁邊一塊走着的褚源。
他們都想要與褚源比試一下。
一是實打實的探探底子,以防今後這跳水狗有什麽陰招時,他們心裏有底。
二是,三人心裏都有一股氣,那不得練練?
知道身手高低,才能知道今後的打交道分寸。
反正上界的師兄已經說了,他們這些弟子是可以相互切磋的。
隻要對方同意。
頓時,兩人對視一眼,也看出了各自的意思。
繼而等他們這一衆四百餘人的外門弟子,共同來到一座外門的山峰下後。
高漢子就當着旁邊一衆師兄弟的面,就上前一步,向着正在思索的褚源道:“話不多話,你我也知道咱們之間的事,所以咱們比試一下?”
切磋?
褚源聽聞後想拒接,但看到衆多師兄弟都看着自己,頓時再厚的臉皮,也不能直接跑。
這跑,能跑到哪裏?
還不如測測他們的身手,反正在仙宗内也不能下死手。
這般想着,褚源直接拱手道:“請!”
言落,兩人就沖到了一起,開始了比鬥。
但在衆人看來,兩人就是‘嘩嘩’交了幾手,然後褚源就半飛了出去。
因爲這四百餘位弟子,大多都是沒内力在身的,又不太懂武功,還真看不出來什麽招式叫什麽名字。
可不管如何。
衆人是感歎這高漢子的武藝高超。
與其相反,褚源這一飛,是感覺自己丢了面子。
于是他也不說話。
等爬起來以後,就悶頭選了一個小院進去。
包括後面幾日。
褚源除了聽仙人弟子教術以外,也很少在外面閑逛。
每日就是聽課、修煉、悟氣感,還有手裏拿着一塊中品靈石。
這般七日後的早晨。
褚源忽然找到了那一絲氣機,終于悟得了氣感。
再穩定三日。
他發現這氣感甚至還能與内力疊加。
雖然不能兩道一同修煉,但此刻實力是更上了一層。
一時間他意氣風發,且又想到了那高矮漢子。
再想到了十日前的丢人一事。
頓時他從房間内出來,準備以切磋的名義,先收拾他們一頓,報一些仇怨。
反正仇怨已結,化解不了,也無需隐藏,還不如震懾他們。
亦在這一刻。
在距離褚源三裏外的一顆大樹下。
樹的後方是成片的山下院落,樹前是五位外門弟子在說着各自對于氣機的感悟。
他們身前,是百餘位外門弟子。
高矮漢子也在人群中仔細的聽。
因爲如今十日過去。
雖然有恒宗弟子教,但這座山峰裏的四百人,悟得氣感的人也隻有這五位。
這五位也被他們敬稱爲師兄。
所以未悟得氣感的高矮漢子二人,還是想要用心學習的。
隻是他們學着學着,忽然看到百丈有一人正在行來。
幸好兩人是武者,此刻仔細望去,倒是能看清此人容貌,正是臉上帶着淺淺笑容的褚源。
見到褚源帶笑走來。
兩人是心裏一愣。
這般讨好的笑容,難道是要找他們和好?
還是?
高矮漢子對望一眼,全是不解,繼而也沒動。
褚源看到二人不動,卻笑的更開心了。
這笑的也确實溫和,真給人一種想要和解的意思。
隻是這一笑。
本身就多疑的高漢子卻心有警覺,不由向着矮漢子道:“難道..是他悟得氣感了?想要找我二人報仇,一雪前恥?”
“什麽..”矮漢子聽到這話,也是忽然醒悟。
随後,做事果斷的矮漢子,想也不想的拉着高漢子就跑。
他可不想受那皮肉之苦,更不想如褚源一樣丢人。
所以跑就對了。
等褚源剛反應過來,他們就跑出了兩丈遠,且又拐進了樹後的拐角,向着遠處的成片院落沖去。
這距離又拉到了百丈開外。
褚源見了,也是頓足原地,氣沉丹田,準備高喊讓他們留步,但想到宗内禁止高聲呼喊,又怕打擾到樹前師兄弟的修煉。
于是褚源隻能默默的朝着前方追。
這一追。
前方的兩人是拼命跑。
跑上一裏外,就跑回了自己院内。
這時,褚源也追到了距離院子的三十丈外。
兩人看到褚源輕功如此高絕,更是當着褚源的面,想也不想的挂上了“免擾”的牌子。
挂好,他們就回到了各自屋中,看似是閉關修煉。
褚源追到他們院前時,是恨得牙齒緊咬,但又無可奈何。
因爲這牌子挂上以後,他若是再強行打擾,那兩人完全可以告知此山中的仙人弟子,告他一個打擾二人悟道,且惡意襲擊同門師兄弟的罪名。
也是這般門規約束下。
褚源沒辦法,又不想這般窩囊離去,繼而直接坐在了院落不遠處的土路上。
等,看看他們今日是不是不出來了。
反正附近來往的有師兄弟,那他們隻要敢出來,自己就直接邀請比試。
爲了面子,他們估計也會和那日的自己一樣,忍着氣接。
一時間褚源往這裏一坐,倒也讓來往的弟子多看了幾眼。
好奇這位同門難道是在等哪位師兄弟?
而褚源也是大大方方的說出,想要和高矮漢子切磋的一事。
同樣,褚源也想以衆口之言,逼那兩人現身。
誰知等到了夜晚,兩人也沒出來。
直到附近失望的衆人回屋之後,沒了見證之後。
兩人倒是晃悠悠的出來了。
矮漢子還走到了門邊,取下了牌子道:“水不,褚源兄弟,你盡管随意打我二人,哪怕我二人能合力壓你,但也不會還手。
畢竟之前也是我等有錯在先。”
“對。”高漢子也點頭道:“我二人就在這裏,咱們有什麽仇,今日就可以了結,我二人絕對不還手。
之前也是人多,我二人抹不開面子。”
高漢子說到這裏,帶有求和的誠意道:“如今我二人給兄弟請罪了,兄弟隻管動手便是。”
“打?”褚源瞭望四周安靜的院落,“如今附近無人,哪怕我已經和一些師兄弟說過要和伱二人比試,但我亦知,若是敢打你二人,你二人就會告訴上界師兄,說我故意複仇。
至于什麽切磋邀請?
你二人會說不知情。
反正附近無人爲我作證,但我隻要敢打,你二人的傷卻是真的。”
“原來你不傻?”矮漢子看到褚源識破他二人的計謀,頓時也不遮掩的嘲弄道:“你這跳水狗既然不傻,那你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滾?”
他說到這裏,又忽然懊惱道:“對!今日沒河,你好像跳不了?逃不了?”
“你隻會逞口舌之利?”褚源搖搖頭,雖然不喜口舌之争,但不能動手之下,也準備再說點什麽,把這話還回去。
誰知他剛準備和這兩人好好鬥上一番,忽然旁邊的院落内卻傳出響動。
高矮漢子見了,那是順手挂上免擾牌子,又随後閃身進了屋内。
等旁邊院落的房門完全打開。
是一位起夜的少年。
他看到褚源在高矮漢子的院外站着,還迷糊道:“師兄還未回去休息啊?我都睡了一覺了。”
“這就走了。”褚源看到這二人關閉的房門,隻能悻悻離去,準備第二日接着來守,就不信二人不出來了,不聽仙界師兄講術了。
于此,在第二日。
褚源早早就來了,又熟練的盤膝一坐,一邊吐納靈氣,一邊等着二人。
就堵他們,斷去他們每日聽術。
自己則是可以和周圍的道友讨論,知曉今日講術。
路上也多有道友到來,在褚源的不遠處站着。
他們也是聽到切磋的消息,繼而特意前來觀望的。
反正術是下午講。
隻可惜二人還是不出來,隻留了一個牌子。
衆人見了,也不覺得丢人,因爲誰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閉關了。
也可能是等閉關結束以後,調整狀态以後,再現身接戰。
這也是江湖上常有的事。
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自身的狀态時刻巅峰。
隻是這樣的事,如今發生在了修行界。
可惜這般一等。
兩人還是未出來,術都不聽了。
不過,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
褚源這般連堵四日後。
在第五日的下午。
正在修煉的褚源,就看到高漢子的房門打開了。
但是這一打開,褚源也發現高漢子身上的氣息渾厚,和自己相差無幾。
這高漢子也突破了。
再加上高漢子體格異于常人,招招勢大力沉,自己吃過虧,知道不能硬接。
尤其附近的十幾位師兄弟也望來,想看這次等待許久的比試。
直接退,也不是。
褚源略微一想,裝作要與那高漢子比武的樣子,繼而猛然站起身子,卻像是起身起的急了,腦袋青筋暴起。
“啊”褚源手掌一捂腦袋,然後二話不說的利索一個起身,就轉身向着自己的院中跑去。
跑在路上。
褚源還在深思。
看來,比自己多幾分的天資确實厲害。
此仇想報,得等到練氣小成了。
褚源這般想着,也逃的更快了。
以褚源的輕功,高漢子是追不上的。
衆人看到褚源等了好幾日,好不容易等到了,卻忽然出了差錯,也是暗道可惜。
畢竟誰也不能保證狀态巅峰,莫說等了這麽久了。
而也在褚源爲了尋仇,一邊挂起免擾牌子,一邊無視蹲在門口的高漢子,繼而開始努力修煉的時候。
五洲。
北河城内。
孟家戲班子中。
偏廳。
孟班主正皺緊眉頭,望着前方十四歲的弟子。
讓外人看去,這弟子雖然隻有十四,但身材均勻挺拔,和尋常大人也差不了多少。
此刻畫上淡淡的戲妝,添了幾道胡子,卻又像是一位四十餘歲的漢子。
若是仔細望去,那種沉穩的感覺也有不少。
且這弟子長得也俊俏,平白之中又添了一種無法形容的出塵之意。
而這弟子唱的正是一人化十人的《年》戲。
演的也正是玄門主四十歲時的樣子。
同樣,這位弟子也是孟班主覺得最合适的人選。
且孟班主之所以選他,也是在戲班裏精挑細選之後,覺得這位弟子年齡雖小,但身材卻與尋常大人差不多,所以略微補上戲妝之後,就可以大緻演出各個年齡段的相貌與身高。
不需要演‘玄門主’少年的時候換一個人,長大長高後再換一個人。
這樣換來換去,讓看官看來,這戲裏的韻早就跑了。
但這位弟子從小練功,身子柔韌好,還精通一些江湖門派上的縮骨功,所以演小時候的戲時,稍微穿個大一點點的衣服,然後在曲一下各處的關節即可。
年齡大時,再伸展筋骨。
老時,再塌一些筋骨。
雖然這樣演着累,可是台下十年,等的就是台上累的這一功夫。
且也正是年齡小,樣子俊,還讓他眉宇之中還有一種出塵的風采,和道觀裏幾位飄飄欲仙的道長類似。
孟班主就覺得這位弟子最佳。
畢竟他也沒有見過真正的仙人,所以隻能用城外道觀裏的幾位道長對比。
隻可惜,人是選好了,還是一個他覺得最好的弟子。
隻是十六歲好演,二十也可,三十依舊,四十也有些神韻。
但再大一些,四十之上,這就有點欠缺了。
這少年卻是難演五十左右的曆經滄桑之色,更莫提之上。
可是戲本裏卻有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雖然硬演,也能演出一些。
隻是孟班主是精益求精,容不得一點差錯。
甚至在每個刹那内的每個神色、每個動作,都要循着那劇本裏的神仙去演。
哪怕這戲有點長,約莫要演上四個時辰左右。
哪怕途中還要快些出戲,入戲,演出十個不同的年齡。
孟班主卻依舊要這般精細。
可正是這樣下來,再加上這弟子難演四十之上的戲。
經過這幾個月的練習。
孟班主如今也真想給自己一嘴巴子,爲啥當時要應下這個戲?
真是被錢迷了心竅。
這個确實不是人能演的。
或許也隻有仙人才能這般随心。
孟班主此刻真的想推掉戲,退掉定金。
至于浪費幾個月功夫的事,那是自己該。
相反,孟班主還覺得自己如今是耽誤了那位周大掌櫃的事。
孟班主這般想着,亦在今日,在距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的時候,終于下了決定。
之後,他就在城裏開始打聽那位大掌櫃的蹤迹,準備說說這件事。
之前他雖然也有打聽過,想看看城裏何時出了這麽一位财主,但卻沒有像這般仔細。
可今日他這仔細一找,一問,還真問到了城裏有三位姓周的掌櫃。
隻是等抱着請罪的心思去一一拜訪後,卻發現都不是那位周大掌櫃。
孟班主一下子犯難了。
這年前演不好,看似也推不掉。
這可是得罪人了,壞名聲了。
而也在孟班主犯難的時候。
在北河小島上。
甯郃正在一邊看書,一邊溫茶。
玄門主拿着一把剮刀,‘呼呼’的剮着手中鲫魚鱗。
西周坐在火堆旁,撥着柴火,上面燒了一鍋水,水中還有不少料。
雲鶴與棋道人在下棋。
蒼山正在一顆樹下打坐。
也在這時。
甯郃忽然把手裏的書本一放,看向了正在玩火的西周道:“玄道友的戲,估計今年看不了。”
“此言何意?”西周把燒火棍放下,好奇問道:“孟家班不唱了?還是跑了?我那金子還能要回來嗎?”
“并未跑。”甯郃笑道:“隻是時日短,他的一位弟子唱不好。
此刻孟班主正在滿城尋西周道友,想要退金推戲了。”
“原來是推戲。”西周毫不在意,“既然時日短,那就再練練,不過隻是晚上一些時日。
我等下幾盤棋,這時日就過去了。
但要再換一家去唱,這又不知何時了。”
“正是。”玄門主也在一旁點頭,手裏卻不停歇的剮着魚鱗,“反正諸位道友也在各自小天地内感悟道法,晚一些,正好等諸位道友一同出關。
且我看啊,諸位道友也不是很着急看你我二人的戲。”
“我看如今也隻有孟班主着急。”正在與棋道人下棋的雲鶴聽聞此事,是笑着言道:“西周道友,你沒聽甯道友說,孟班主如今正在城内着急尋你。
你不妨和那位孟班主說一聲,莫讓他太過焦急,傷了戲不說,就怕憂慮之下傷了心神。”
“也是。”西周點頭,把手上的燒火棍朝着雲鶴一扔,“那燒水的事就交給雲鶴道友了。”
話落,他擡腳就向着北河城行去。
雲鶴接着泛着火星的燒火棍,是搖搖頭,走到了大鍋旁邊。
同時他一邊撥着火柴,一邊又向着樹下的蒼山喊道:“道友,我那盤棋交予你了。”
樹下的蒼山也在這時醒來,走到了棋道人的對面,接下了雲鶴的一盤臭棋。
棋道人見到蒼山過來,是拿走了自己鎖龍陣裏的三子,“雲鶴道友交了一手殘棋,這爲不公,我自取三子。”
棋道人說着,又指向棋盤道:“我再讓其一步,是爲禮,也爲理,道友先請。”
蒼山聽聞,也沒有說話,隻是靜心的望向棋盤。
因爲就算是再讓幾步,他覺得自己這五成棋術,也不一定能赢。
而在北河城内。
下午。
戲班外。
孟班主正發愁的回來時,卻看到了自家戲班門口正站着一人。
仔細一瞧,不就是自己正在尋的周大掌櫃!
頓時,孟班主看到西周,就像是看到親人一樣,遠遠的就做起讨饒的樣子道:“哎呦!周大掌櫃!得罪得罪!這事沒給您辦好..”
“何事?”西周也像是不知情一樣,還問道:“戲如何了?”
“說的就是戲”孟班主連連讨饒,“估計..這戲”
他說到這裏,當看到周大掌櫃又拿出五金之後,卻也沒高興,反而更自責道:
“大掌櫃,我也不知怎麽開口..因爲這說來說去,說出花來,都是我對不起您所以我也不解釋了,隻能說這戲真唱不了..您看這怎麽說?”
他說着,又忽然感覺這樣說也不對,有種把難題推給别人的感覺,爲難别人的感覺,于是又道:“要不這樣,戲本的前大段都沒問題,我到時帶着班子給您唱,這戲不收錢,之前的錢也給您再退回去,您看這如何?”
“不如何。”西周搖搖頭,又不等孟班主再琢磨着賠些錢時,就再言道:“我那邊也有些事,過年可能來不了。
你說說,你這邊唱好,還要多久。”
“這”孟班主一聽不急,是心裏一松,但被問到時間,是琢磨了好一會,才言道:“要是說個準信,那就是再等百日,明年二月底。
隻剩那一小段,我再帶弟子練練。”
“當真?”西周詢問,“确定百日?”
“說百日就百日,這次絕對不失信!”孟班主拍着胸脯,又指着前方自家的戲班子,“若是唱不好,您帶人給我戲班子砸了,我老孟頭到時不僅不攔,還給您遞鐵棍子,更讓弟子在一旁拍手叫好,再讓您點一段我孟家班拿手的将軍戲!
這戲,就在這門口唱,在您砸的門前唱!”
“好!”西周大笑,把這五金硬塞到孟班主手裏,“有你孟老頭這話,那這天下間,除了一人之外,沒人敢砸你戲班!”
話落,西周就走了。
孟班主聽到這話,卻是心裏一愣。
這天下間,應該是這位大掌櫃說大話了。
要知道他戲班子每年有時會到處跑,也沒跑完這北朝方圓七千裏的三成疆土。
又聽說北朝之外,還有别的朝廷。
這天下得有多大?
少說得七八個朝廷吧?
那誰敢說在七八個朝廷裏稱天下第二?
單單是皇帝,就有七八位。
他們還得分個一二三四五六七。
孟班主搖搖頭,不去想這大話了。
但望着手裏的金子,他還是知道這位周掌櫃是有本事的。
起碼比他孟老頭有本事。
這般,也是被寬松了唱戲的期限。
孟班主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再等回到偏廳,看到還在琢磨《年》戲的弟子。
他也是笑着說道:“時日長了,你這幾日先别唱了,先去西街那邊多看看書院裏的大夫子,他們歲數大,且有咱們說不上來的一種神兒,你和他們學着點。”
“是,師父!”弟子應聲,又小心問道:“我聽說您今日去找大掌櫃了,您遇到他了?咱們還唱這戲?”
“唱。”孟班主往凳子上一坐,“我回來之前,你唱到哪了?接着唱。”
“五十歲玄主進客城。”弟子應了一聲,也整理了一下情緒,開始入戲,試着演出一位五十歲老者的樣子。
不過片刻,他就神情一凝,學着老人的沉着,哪怕前方什麽都沒有,卻也仿佛身處客城内的客棧,向着一位小二詢問這家店面的前事。
孟班主看着看着,或許是心情好,當看到弟子認真的樣子,又當看到他唱完這一小段之後,還少有的打趣道:“我并沒有見得一位曆盡滄桑的仙者,也沒有見到客棧。”
孟班主說到這裏,鄭重的望向弟子道:“我隻看到了一位十四歲的娃子,妄圖演一位五十歲的老者,也隻見到了咱們家的戲班偏廳。”
“..”弟子愣然,想說自己就是一位十四歲的娃子,這也不是客城。
而随着時間過去。
這位弟子之後也開始經常離開戲班,前往城中各地觀摩一些老人。
有時去往書院,有時去往茶館、棋館。
有時走在路上,俊秀的樣子倒也引得不少富家小姐頻頻回頭。
亦有時,在想明白老者神态後,還在衆師兄弟面前演一演。
久而久之。
衆師兄弟看到這位同門精湛的演技,再加上演的是仙人,卻不由誇贊了一句‘小仙人。’
這喚來喚去,喚的順口,這弟子倒是有了這麽一個‘小仙人’的外号。
這般日子匆匆。
待二月二十五的這日。
西周又來了一次戲班,和孟班主說了一聲,“五日後開戲。”
孟班主這次是打着保票,渾然不虛。
亦在春末。
這日上午。
城裏最大的四層酒樓被包場。
城内的百姓也見到許多身穿員外服、文人打扮,還有一些尋常裝束的人,一同走進了這家酒樓内。
也待四百餘位容法之主到齊。
甯郃與雲鶴等人坐于三層,其餘道友亦是在上下三層落座。
四層是雅間,倒是不上人了。
但是這酒樓寬敞,四百餘位道友落座後,再等店家把桌椅闆凳酒水瓜果全部擺齊,每層亦是有不少空位。
之後,衆人坐好,也真如平常看戲的百姓一樣,沒什麽特别。
甚至一些性情豪爽的道友,當吃完面前的瓜果,還吆喝着讓酒樓的小二再上些。
這般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直到一層的高台上走來孟家戲班,衆人才如常人般漸漸噤聲,隻剩手裏吃喝繼續。
随後,這小仙人也如平日裏所練得那般。
面對衆多看客,亦是遊刃有餘,和自家的師兄弟打着對手戲,把客城客棧的感覺演了出來。
不得不說,這小仙人多上幾月的練習,還真有了那麽幾絲類似修道者的出塵氣。
這也讓台下與樓層内的衆界主與衆仙者,如尋常的民間看客一樣,紛紛拍手稱好。
因爲這氣息讓一位普通娃娃演出來,卻是太不容易了。
“妙哉!”
“當賞!”
衆容法之主喊着,約莫了一下常人看客的打賞,繼而取錢的取錢,鼓掌的依舊鼓掌。
他們爲了這事,還專門在此朝換了一些錢财,就爲這玄門主這戲。
錢雖然不多,多是一些銅闆,但圖個喜慶。
但在台子側方,孟班主看到一衆看客高興,那也是心下松了一大口氣。
再看看台上的小仙人。
這台上的靜怡出塵,台下的熱鬧世俗,明眼人就能看出仙凡有别。
孟班主覺得這位弟子是可造之材,倒是适合演這仙人。
這般熱鬧的戲直到下午。
衆人散場,還回憶着剛才的戲,也準備回去以後譜寫幾個戲本,讓那位小仙人來演。
再等出了酒樓。
衆界主與衆修士又看向幾位仙者,想看看還有什麽有趣的安排。
雲鶴瞭望四周,言道:“如今正逢春季,不如一同去前方的禾山踏青?”
衆人自然是同意。
之後,以免一衆人同行,讓引來好奇眺望。
衆人于是分開而行,各自出城,又施展術法,在五十裏外的禾山相聚。
等來到這裏,衆人看到這裏并無人煙,而是一片山下的平原草地。
又在衆人的不遠方。
水流從山間流出,從亂石叢中穿過,在這裏形成了一條小溪。
溪水透亮,還能看到溪底的石頭,被水流沖刷的圓潤無比。
溪中還有不少小魚,在石頭中遊來遊去。
這般青山平原溪水草地,讓衆人一時感慨萬千,甚至還有一些道友吟出了一些各自州内傳唱的詩句。
甯郃望着衆人悠閑的樣子,想着這類似好友雲遊之感,以及之前酒樓内的仙凡有别,倒是忽然有感。
如若自己真如五洲内的芸芸衆生,如若自己未得緣法,那又會是如何?
是否在那酒樓内,不知面前是四百位容法之主,天地界主?
又是否有緣碰到仙者,能否入這修行?
甯郃這般想着,在溪邊停下了腳步,望向了身側的溪水,看向了溪水中倒映的自己。
如若自己所認識的人,都未得自己之法,那又會如何?
那是否還會有今日一行?
甯郃思索着,望着溪水中的自己,好似陷入一種迷茫之感,又好像回憶起自己并無得法,這幾年來的遊曆,也不過隻是一場水中倒影,如今夢該醒。
同時在甯郃四周,衆人見了甯仙好似陷入一種頓悟,卻是神情一凝,噤聲在四周護法。
但甯郃如今卻感知不到四周,反而忽然‘驚醒’。
這一醒。
映入眼前的是周縣外的官道。
自己正坐在茶攤内。
此刻,甯郃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記憶,隻記得自己是外縣人士,這茶棚是今日搭好。
自己隻是尋常之人,要靠這茶攤維持生計。
甯郃見到這一切,也未有多想,便開始在遠處的溪邊挑水燒茶。
又在等客時閑來無事,拿出了書框内的幾本書籍。
這般日子一天天過去。
甯郃又好像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每日便早起出攤,夜晚在縣邊一處村子内的廢棄房屋中落居。
直到第六日的時候,遇見了一名捕快。
這捕快吹噓着江湖事,又大碗打着茶水,裝進身側的水囊。
兩人這是第一次相識。
甯郃聽他說,他名爲王覃興,是周縣裏的一名捕快,更是江湖中的人。
第九日。
甯郃遇到了張員外。
甯郃忽然記得自己來這縣裏的時候,曾搭過他的商隊,順路跟了一行,僅此而已。
但張員外看到這位店家讀書,卻是敬佩有學問的人。
對文人敬重之下,再加上之前有過同行之緣,就交了攤主這位好友。
每年初四,依舊來茶攤送禮。
這般兩年匆過。
在第三年的夏。
甯郃這日擺攤時,遇到了劉大人與良文吏。
甯郃并不認識他們,隻是把他們當成普通茶客。
他們此刻也隻是趕路累了歇腳,在茶攤内喝了一碗茶而已。
喝完之後,他們覺得這茶不行。
等之後甯郃再次見到這兩位茶客,已經一年後的春末。
他們亦是趕路,來這個攤子上歇歇腳。
這般又一年、兩年、三年。
這兩位茶客再也沒有來過。
第六年的夏。
有些滄桑之色的甯郃在這日擺攤時,聽來往的茶客說。
城中有一位姓劉的大人,今日心力憔悴,在金曹令的位置退去,居于梁城。
又有小道傳聞,這位劉大人積累多年的銀兩,也在這幾年内用于救濟百姓,未留分文,繼而躲過了一位欽差大人的審查。
而這位劉大人雖然身無分文,但好在多年結交的關系仍在,對于多家掌櫃的恩情仍在。
這些掌櫃合力,也爲劉大人搭建了一家當鋪。
且劉大人退去前,也提攜了一位姓良的文吏,讓這位良文吏當上了金曹内的賬房主簿,僅次于金曹令。
亦在當鋪建起的當日,這位良文吏也把這當鋪的資證辦齊。
甯郃聽到這些,也隻是默默的看着手中遊記。
甯郃并不知道劉大人和良文吏是誰。
又過三年。
甯郃在這日碰到一位茶客。
他說着一件趣事,說良文吏三月前貪污被查,幸得劉大人請老師彥大人相救,良文吏又功大于過,就此幸免于難,但再無從官可能。
良文吏如今在旬城經商,又爲人善學與機靈,倒也過的無憂,聽說還娶了妻。
亦是兩年。
第十一年冬。
大雪。
張員外逝世。
甯郃把攤子收起,去周縣爲好友吊唁。
走進滿是白霜的張府。
張少爺今年十二歲,哭的像是一個淚人。
張護衛抹着眼淚,暗自發誓,今後要一心報答大伯之恩,管理好張家,看着堂弟長大後成爲有才之士。
張員外臨走前,是把張家交給了張護衛打理。
又過五年。
張少爺無人管教,不學無術,整日遊手好閑,與縣内的幾名遊俠兒稱兄道弟。
張護衛雖想管教,但念着大伯之恩,不忍心過多責備堂弟。
反正張家有他即可,足以保證自己堂弟無憂一生,哪怕整日遊手好閑。
再過一年。
張少爺卻失手傷人,傷的還是一位城裏的員外公子。
張護衛帶着張少爺上門賠禮道歉,賠了許多銀兩,又讓出去了一家門店,才将這個事情擺平。
之後聽說,這是那位員外用的苦肉計,目的就是瓜分張家的生意,欺負他們張家隻是小縣裏的小生意。
又是兩年。
張少爺跟着縣裏的那幾名遊俠兒去闖蕩江湖,學得一些本領,又念的此仇,就帶這幾位遊俠兒去往梁城,連夜殺盡那員外一家三十二口人。
殺人之後。
張少爺回往周縣投案自首,讓自己的兄弟散去,一人頂罪。
七日後。
甯郃聽王捕快說起此事,念的是好友之子,就托了托王捕快的關系,買上了一些吃食,去獄中見了張少爺。
受盡鞭刑的張少爺見到甯郃來至,隻是黑着臉,讓甯郃不要管此事,也不要再來,以免牽累父親的好友。
又在三日後。
張護衛散盡家财,尋人解救。
無人敢接,無人敢應。
隻有那幾名遊俠兒夜晚來至張護衛落腳的破院落,未取錢财,隻讓張護衛在五日後于縣西準備好兩匹駿馬。
五日後。
這一幫整日跟着張少爺吃喝的遊俠兒,死傷兩人,于縣外的梁城刑曹手裏,成功解救出被押送梁城行刑的張少爺。
就此,張少爺與張護衛離開周縣,不再回往梁城地界,好似是在混亂的大揚城外隐居,做着一些擺攤的小生意。
又過七年。
江湖有一傳聞,有一趙姓之人,自稱‘南關’,爲報父仇,于坪城一家員外府内,殺得五名仇人,最後被官府通緝,擒拿歸案。
正逢一位将軍路過,聽聞隐情,才帶走了這名少俠。
南關少俠爲報此恩,就此從軍,卻死于同年秋末的邊境剿匪一役。
翌年。
江湖震動,衡大俠踏入後天圓滿,堪比三百年前的栩将軍,被江湖稱之爲天下第一。
又是十年。
王捕快卸了捕快之職,卻又更愛吹噓。
這些江湖事都是他這些年内來茶攤,告訴這位甯姓店家。
說是店家,兩人卻不知不覺認識了三十七年。
他王捕快已經垂垂老矣。
店家也不再年輕。
時過兩年。
聽聞王捕快病危。
甯郃收起攤子,去往周縣,和躺在床上的王捕快閑聊,說着江湖裏的一些事情。
這次是甯郃在說,王捕快在聽。
五日後。
時經三十七年,再無好友在世。
春去秋來。
十二年後。
冬至。
老時暮年。
天空中飄下雪花。
幹裂的木樁與竈台,烏黑的茶棚,唯一的新框裏擺放着數十個有缺口的舊茶碗。
甯郃裹着一個破被子,躺在茶攤的躺椅上,生機在漸漸流失。
甯郃就這樣靜靜的望着這漫天飛雪。
感受着眼神的逐漸渙散,失去焦點,神的衰竭。
甯郃歎息一聲,卻清晰的知曉若是心神于夢中逝,外界的元神亦逝。
此乃化神入洞虛的心結。
生死隻在一念之間。
而這無法的一生,如今也該醒了。
且這一場心劫夢,甯郃早一開始便已清醒,也清醒的夢了四十九年,更體會到了無法的生平。
這法,卻不是自己想要的。
不管是否意難平,卻不合自己的心。
甯郃念想間,從破舊的椅子上起身。
刹那間漫天的雪花消失,消逝的生機恢複。
茶攤從視野中淡去。
甯郃瞭望,眼前依舊是禾山之下,小溪簌簌流淌,引入河中,流往北河。
四周遍地花開,飛鳥在天空鳴叫,略顯涼意的微風吹來,依舊是春季。
夢境四十九年,外界不過隻是四十九息。
又在遠處,雲鶴等道友分站四周,又在外圍是諸位界主。
他們看到甯仙醒來,亦是投來關切與詢問的目光。
因爲在上一息間,他們驚懼的看到甯仙的生機在流失,但在這一刻,他們卻什麽都感知不到了。
可又感覺甯仙像是突破了某種大境界,哪怕是一舉一動之間都有一種攜天地而來的壓抑之感。
甯郃看到衆人望來,則是一邊順着小溪散步,一邊回憶道:
“一年之前,我已得化神圓滿。
有感,今日遇仙凡之緣,便有意借此法開洞虛之境。
亦在開法之間,卻自感内心有問,問我所行所思,是否皆爲虛幻?
我便應此之問,去我心中尋法。
卻未想,我之前所問爲假,過去所行爲幻。
而我今日之所行,此刻之所思,才爲意,意爲真。”
甯郃言道此處,看向各有所悟的衆人,
“修道一路,我等是修心,而洞虛這一劫,亦是問心,問洞虛之前所有的修心之法,問我等是否修錯了此心。
而以諸位道友心境,此心大劫,雖然有些繁瑣,但也易破。
但需洞察虛妄,去僞存真。
需問心中所想,問心中所向。
對于我等五洲修士而言,無需多想,隻需保持本心即可。”
“保持本心..”衆人再一思索,便紛紛向甯仙行禮。
禮落。
雲鶴也拿出五洲錄,記道,
‘仙曆,二年、春
洞察虛妄,去僞存真。
甯仙再開化神之上,爲洞虛。’
筆落,雲鶴看向衆人。
衆人亦是在各自的五洲錄中記載,‘洞察虛妄,去僞存真。’
等記載落下。
甯郃向着衆人抱拳,“洞虛尚不是終途,道途尚遠,望我等天下修士共勉。”
“共勉!”諸容法之主抱拳一笑,繼續向着北河去往。
頃刻間衆人如往。
有道友在途中論道。
有道友在論剛才的‘春遊論道洞虛’。
有界主觀賞着一路上的花朵,欣賞着小溪流水。
雲鶴則是唱着千年前的一首歌謠,記于五洲錄中的歌謠。
衆人聽聞,無論是正在論道者、閑聊者、亦是齊聲附和。
遠遠望去,一行修士如城内才子春遊踏青。
等一曲落。
衆人相視一笑。
雲鶴朗聲道:“修道雖難,道途雖艱,但途中皆是五洲吾輩,放聲高歌而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