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音渺渺。
天間的異象漸漸消散,白晝隐去。
夜風拂過靈界。
各地的百姓才從這奇異中回過神來,紛紛向着天空叩拜。
同時點點星光也宛如燈火從夜空中飄落,落到一些人的身上。
“謝仙人賜星火..”
“神仙保佑!”
“拜見上清無象法主..”
跪拜間,各朝的虔誠聲從地面上湧向天際。
一些人掌心内也浮現了之前的星光。
擁有資質者,皆有星光在身,但其中并無邪者。
這些人,是有資格去往興山拜師。
這也是甯郃想着恒宗主身爲正道中人,于是就以之前的雲霧之法先幫他篩選了一下,幫他挑選了一萬名預備弟子。
不然真讓恒宗主自己去挑,去傳法天下,再去逐個挑選有靈根入修行的弟子,這都何年何時了。
至于這一萬名弟子能不能拜進宗門内,能不能被恒宗主收爲弟子,這就是另一說了。
并且這萬名得到星光的人,當看到掌中隻有自己能見到的星光以後,也知曉自己等人可以去往興山尋仙。
但他們也隐約知曉,自己等人隻是有資格,或許屆時還有其他的考驗。
可都不妨礙他們此刻叩拜。
哪怕是沒有星光的人,也是向着天空繼續祈禱。
并且他們是看不到星光的。
這也是甯郃爲了保護這些星光之人,以免他們被一些心懷惡者害死。
畢竟真當面對求仙的機緣,難免會有心懷叵測之輩。
或許這些惡者會想着殺死星光之人,自己就會有仙緣。
至于星光之人要是自己言說、炫耀,那這星光能不能被人看見的意義就不大了。
哪怕是直接神魂傳音,或是别的,這都一樣了。
隻要喜歡炫耀,最後惹來貪念之人,繼而被人殺害,那就是命裏該有此劫。
而在天空中。
恒宗主見到衆生跪拜,又見得星光全部落下之後,也向着天門避去,沒有接這衆生之禮。
看似是恒宗主境界不高,又不是天地善封的山河衆城神官,是經不得衆生這一拜。
實則他接了也無事。
但他心境上過不去,因爲他覺得這法是甯仙的法。
被風吹來的聲音中是‘上清’。
衆生拜的人,是甯仙。
所以一向英明的恒宗主自然是心思通透,知道有些法可以借,可接解,但不能接。
像是甯仙這般天地清氣都要時刻圍繞的仙者,恒宗主心裏是十分敬重與欽佩的。
并且甯仙還幫他篩選出來了有靈氣者。
這恩他都不知道怎麽言謝,又怎麽敢接屬于甯仙的衆生之禮。
他思索着,也沒有耽擱什麽,就趕忙回往五洲,準備一邊讓副宗主建仙宗與隐匿陣法,一邊早些通知自己宗門内的弟子,讓他們早些過來。
也随着恒宗主的離開。
小靈界内的衆生見得天上再無仙者與異象後,又拜了大約千息,才有小部分人先後站起身子。
沉默了半晌,他們才開始和相熟之人,或是和自己家人,小聲交談之前的仙人一事。
雖然緊張與激動的氣氛還在,但漸漸的随着交談的人越來越多,這交談的聲音也是慢慢在擴大。
之後越來越多的人也逐漸站起了身子,開始和身旁的人激動議論。
隻是靈界各朝内的衆生聊來聊去。
話題隻有兩個。
第一個就是‘上清法主’。
但是他們聊起甯仙後又不敢多言,很快這個話題就沒人敢提起。
二就是恒仙宗的仙者,在‘興朝的興山’建宗。
他們說起這個事的時候,很多人都把目光望向了西境的興朝方向。
興朝的百姓,則是把目光看向了興山。
就算是不知興山在哪裏的百姓,也會根據旁邊衆人的目光,知曉了那裏就是興山方向。
同樣他們也知曉一件事。
就是有緣者可去,無緣者尋而不得。
但不管能不能尋到,不少人還是抱着碰運氣的意思,想要去瞧瞧。
至于誰是有緣者,他們也不知道。
雖然剛才有人高喊着‘謝上仙星光’‘星火’一次。
可是之前聽到的衆人,都在激動的叩拜,哪裏會大不敬的四處打量。
而如今有星光的有緣者,當發現衆人看不到星光,也不知道是自己以後,大部分都是悄悄的遠離了人群。
但在距離興朝五千裏外的豐朝。
仰縣内,剛才還在跪拜的衆人,如今正聚在一起聊着誰是有緣者的時候。
卻有一位有星光的漢子,頗爲炫耀的向衆人喊道:“有星光的人是有緣者!”
“星光?”
“你怎麽知道?”
“你是有緣者?”
衆人一奇,一同向漢子望去。
他們目光中有不解、有好奇,亦有貪婪,更有羨慕、妒忌。
仿佛這漢子隻要說自己有星光,那麽一些人就會想盡辦法的瞧上一瞧,或者是幹脆搶奪過來。
要知道,仙人可沒說不能搶。
說不得這就是測試他們的身手與本領?
隻要搶過來,說不定也能去?
貪圖仙緣的人,爲此事已經找了各種合适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但更多的人想到這是仙家賜法,繼而隻有羨慕與嫉妒。
隻要這漢子承認自己是有緣者,那他們會想辦法和這漢子拉近關系的。
隻是這漢子看到自己還沒言說時,曾經熟悉的街坊鄰居就變得千奇百怪以後,繼而心裏一個激靈,卻是吓得不敢言了。
實在是此刻身前李叔着急的詢問,旁邊那孫兄弟讨好的眼神,還有那遠處幾位大商急迫與耐人尋味的神色,以及四周更多人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以後,這一副街坊鄰居的百人圖在這慘白月色下有些太過滲人了。
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傳說中的百鬼夜行。
可是不言不行。
他最後隻剩裝作打趣的大笑道:“都是一個縣裏的,閑着無事和你們開個玩笑,伱們想想看啊,我要是有緣者,我哪會說出來,你們說是不是?”
“唉?”大部分人神色一滞,好像是這麽一個理。
有好東西,肯定要藏着掖着了,莫說大家還隻是街坊鄰居,又不是至親。
“去你的”還有人怒罵出聲,是真信了這漢子開玩笑。
也有些人沒有沒說話,隻是看着漢子。
“你們這開不起玩笑。”漢子也是笑哈哈的再扯皮幾句後,又佯裝打哈氣,“天晚了,我就先回去了,再不走,怕你們收拾我。”
話落,漢子就慢慢悠悠的走了。
但衆人中也有的聰敏人反應過來,覺得這漢子有問題,說不定真知道什麽星光。
不過此時人多,倒是不好行事。
就算是搶過來,也可能不是自己的。
很可能自己怎麽搶來,别人就會怎麽搶去。
于是等夜色再深。
知曉漢子家所在的兩位年輕漢子,就偷偷的去往另一條街,想要确切的探一探。
這條街的西邊,正是漢子住的地方。
不大的院落,就漢子一人,倒也方便動手。
隻需要悄悄的翻進去,然後一人捂着嘴巴,另一人刀子一比劃,什麽就知道了。
但兩位年輕漢子來到這裏以後,卻發現旁邊的角落裏亦是有幾個人在蹲着。
同時院裏的房屋中也有三人出來。
他們手裏還明晃晃的拿着兵器,
他們三人是從院牆上翻過去的,并且和院外蹲的人是一夥的。
隻是三人此刻卻一臉怒火。
在月色的映照下,刀身上也幹淨一片,看似沒有得手。
也不待院外的人詢問。
三人中的一位壯漢,一邊朝正門走來,又一腳踹開門上的木擋道:“果然有問題!那小子跑了!”
“跑了?”院外的幾人也是一愣,又看了看才走來的兩名年輕漢子後,他們也沒有去管這二人,就齊齊進院裏查探,想要親眼看看。
那兩人卻沒進去。
等幾息這些人出來,他們也是搖了搖頭。
可此刻屋頂的上方卻忽然傳來‘嘩啦’聲響。
他們聽到泥瓦被踩動的聲音,一同向着上方的屋頂望去,本以爲是那漢子逃到屋頂上了,卻沒想到又是另一夥人。
他們來的比前兩夥人更早,本想來個後手,卻沒想先手都沒。
也在衆人發現不對的時候。
那漢子如今已經跑到了縣外五裏,又強忍着半夜的瞌睡,在附近驿站買了一匹駿馬,準備多跑個百裏地。
但除了漢子這邊是一時炫耀的說出來,繼而狼狽的出縣。
在另一處千裏外的縣内。
一家書院外。
卻有兩位書生一同在夜色下出門,并坦誠了各自都有星火。
這也是他們之前在後院裏收拾行李時,繼而相互探尋間,發現各自都是有緣者。
因爲有緣者也看不到其餘人的星火。
不過在此刻。
兩人是坦誠的。
其中一位年齡較爲年輕一些的書生,一邊背着肩膀上的行李,一邊看到街上無人後,還壓低聲音,向着另一人問道:“李兄,你是要回家告知一聲,還是直接去往興朝?”
“直接去往。”李兄也是小聲道:“不止是我等有緣人,如今去往興朝者中,肯定也有許多抱着撞運氣的人。
于此,我等就算是着急趕往,也沒有人會懷疑我二人是有緣人。
但要是過一些時日,一些人心火下去以後,這就不好說了。
很可能咱們走在路上的時候,隻有你我二人,這就太過顯眼了。”
“李兄大才!”這書生一拱手,決定跟着李兄一同去往。
同樣,這位李兄所想的也不錯。
因爲就在此刻。
一些朝内的大世家、大官也是紛紛意動,想要派人守住各個入關之口。
甚至有的大世家家主還一時心血上頭,不僅喊來家族衆人,并且還調動家族中不少高手,準備去查一查城内的人,然後搶奪一些星光。
隻是還沒等這些家主動手,就被一衆親人給勸下來了。
雖然他們也想搶,但想到這是仙家親賜的有緣者後,他們不想死,更不想猜此物是不是真的有能者即可得之。
一時間,在各種猜忌下,靈界也算是風平浪靜。
但若是從天空中望去,會看到各朝内都有人趕着夜路。
畢竟距離興朝最遠的覃朝,兩者距離足有三萬裏。
這還沒算中途的山川與河流繞行。
所以這肯定是要早些去的。
不過好在這個天地内的靈氣濃郁,讓一些馬兒也是格外壯實。
像是用于朝廷向各城傳信的頂尖官馬,能日行兩千裏。
好一些的駿馬日行千裏也不在話下。
曾經就有一位遊俠算過,也親自試過,若是财力好上一些,又在路上的馬厮、驿站經常換乘,始終騎着精力充沛的駿馬。
那麽一個月多一點,就能從最遠的覃朝,趕到興朝之中。
但一路行下來,人也會很累。
可好在夏至距離冬初還有四個多月。
且也在靈界衆多有緣者與尋常百姓、高手、分别用遠超以往的大價錢買好駿馬,或借租駿馬,繼而向着興山行去的時候。
十日後。
在五洲中州。
被譽爲五洲美食第一城的客城高空。
甯郃等人也來至了這裏。
正好界主一事落,那就來品嘗一番西周仙者一直推薦的美食城池。
也是此刻,從天空中望去。
甯郃看到客城也如西周所言一般,城内不僅全是店鋪,城外也盡是土地田野。
遠處小平原上還放養着各種家畜,不時有人整理糞便掩埋,作爲肥料。
再遠一些,是環繞四周的河,不少人在那裏捕魚、釣魚。
這條河又開了幾條渠道,串聯城外的土地。
遠遠望去,面積是要比慶縣要大上二十幾倍。
四面八方也盡是往來的車隊和行人。
要不是這城外、城内的官道非常寬闊,足夠供十餘輛馬車并行,怕是這橫縱來往中早就擠成了一團。
甯郃觀望間,也和玄門主等人一同隐匿身形,落于城内。
此刻又聞了聞空氣中的氣息。
相較于慶縣空氣中的美味,這裏則是一種說不來的清甜味道,像是開胃點心,聞起來會讓人食欲大振。
循着味道,甯郃看向了前方,那裏有一顆紅葉青果樹。
地面上每隔百丈,都有這麽一顆。
味道是來自于上面的青果。
這果子圓圓的,其上也散發出清甜的味道,驅散了空氣中各種作料混合的奇異香味。
并且果樹旁還有人值守,防止往來的行客摘取上面的果子。
同時,玄門主看到甯道友打量果樹,則是笑着說道:“這果子夏初開始結,那時滿城便會飄香。
但城内是禁止摘果子。
直到秋中,城裏的各家掌櫃和官差,會一同把果子摘下,熬成果漿,一部分賣給往來行商,一部分留作店裏用。
但亦是等秋中摘果那日,熬果漿的這三個月,滿城又飄蕩着另一種似野蜂築巢的香蜜味道。
等這三月過後,季節快到入冬。
各戶會取城外圈養的家畜,油炸年貨,再随進年貨的商隊來往,亦是油香味飄蕩百裏。
直到年後。
初春到夏初的幾月,沒有果子,沒有果漿,沒有油香,但方圓百裏内的大料成熟,各戶研磨,滿城皆是香料辛辣,拿一塊沒味的餅子在城裏吃,都能吃出上好的五香餅味道。”
“一季一香。”甯郃瞭望四周高興的行人,路邊各色的小吃攤,“果然如西周道友所言,五洲錄衆道友所繪,客城不愧爲天下第一食城。”
“隻可惜大廚不行。”西周則是一笑,虛指前方的一家二層酒樓,又看向衆人道:“整個城内的大廚,都不如咱們玄道友,但既然來了,還是要品一品客城當地的手藝。”
話落,西周又示意玄門主打頭陣。
玄門主可是這的常客。
玄門主也略施一術,顯現了衆人的身形,但又讓四周來往的行商與行客忽視了自己等人。
随後向着前方的酒樓内走進。
小二見得甯郃等人來至時,卻是稍微觀望幾眼後,把目光放在了玄門主身上,
“玄爺您來了!這有一年沒見了!”
他高興的喊了一聲,認識這位出手大方的老爺,随後又趕忙向甯郃等人招呼道:“五位爺,您請!請!”
小二一邊高喊着,一邊熱情的引路。
甯郃也跟着玄門主等人向着二層雅間行去。
等分别坐好,點完菜,小二倒茶離開。
西周則是又看向甯郃道:“甯道友,這裏可是有一秘聞,這秘聞如今也隻有我和玄道友知曉。”
他說到這裏,還看向了雲鶴等人,“客城咱們是來過幾次,但這家客棧,幾位是第一次來吧?”
“正是。”雲鶴露出稍有興趣的樣子。
“什麽秘聞。”甯郃看向西周,也沒推演。
棋道人也望了過來。
蒼山也是看看西周,看看玄門主,不知這二人有什麽秘密。
西周則是看向玄門主,覺得這事還是正主來說的好。
玄門主看到甯道友與衆人望來,則是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之前和西周道友來這裏喝酒時,曾告訴過西周道友。
這也不是什麽秘聞,而是此店的祖輩與我有些淵源。”
玄門主說到這裏,也不由露出回憶之色,“八百年前,這客城還未有今日奇景的時候,城裏有一家酒樓名爲‘久’,是我閑暇時開的。
雖然我當時隻有如今的五成廚藝,但那時的客城也是小城,所以我所開的久樓在此城内也頗有名氣。
隻可惜,在七百五十二年前,此朝發生戰亂,我也有事在外遊曆多年。
等我十年後再回來時,久樓早已分爲了三家。
又在六百年前,新朝又亂起,這三家在外躲避戰禍。
直到多年後回來,隻剩兩家還在。
且在四百年前,客城開始滿城種香料與果樹後,名氣盡顯,生意越來越好之後,因一些矛盾,這兩家卻又分爲了八家。
今日我等所在的這家,就是其中八家之一。
但最近這二百年來,我偶爾來詢問這裏的小二與掌櫃。
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菜品傳自哪裏,更不知道自家店面的淵源。
隻知道是祖上傳下來的,卻不知他們所言的祖上,是八百年前跟着我的一小厮。
他們見我,是要叫我一聲太祖。
也是,八百年過去,店名換了多次,店也分了多家,又經戰亂遺失一些書譜,誰還能記得這些事。”
“但玄道友記得。”西周一笑,又問道:“還有一件事沒問過你,也是忽然想到。
我剛才聽那小二喚你玄老爺,兩年前和你來這裏喝酒時,也聽另一人喊你玄老爺。
難道你這二百年來,偶爾來做客的時候,都是用玄老爺的身份?
一直用這個身份,加之你容貌不變,他們都沒有懷疑?”
“我自然是隐藏了。”玄門主搖頭道:“可也不算是隐藏,因爲正如道友所言,我一直是用玄老爺這個稱呼。
隻是二百年前,我第一次來時,在這家店看來,我是一年輕模樣。
一百五十年前,我是一老漢模樣。
一百四十年前,我又是中年模樣,好似那老漢的孩子。
往後,亦然。
如今,亦然。
他們隻知道我是玄家人,卻不知道玄家隻有我自己。”
“有趣!”西周大笑,“道友一人演了一個二百年來的家族,這倒是可以取成一個戲譜,就叫‘玄老爺化仙,二百年來一人化十人,探自家弟子的後世老店!’”
西周說到這裏,打趣的看向了玄門主。
玄門主卻是露出思索神色。
包括甯郃與雲鶴等人也是思索。
等幾息過後,衆人對視一眼。
雲鶴先是贊歎道:“妙,此戲有趣!但需要一老生,才能演出此戲出彩之處!”
“同觀。”甯郃也等着這戲開演。
玄門主亦是點頭,但又出口言道:“但演這角的老生,應該我來選,因爲這戲譜是出自于我。
當然,此戲也有西周道友之功,西周道友也可以爲此戲一角選人。”
“我是認識一位,人在北州,遠了些。”西周望向飛升之地的方向,“不如明年我等回北河城,讓北河城的孟家戲坊演?
孟家班子裏的班頭我認識,他們戲班演什麽都能演出七成神,在東州裏也是一絕了。
要不,戲譜給他們?
讓他們無戲時先練着?”
“好!”玄門主點頭,他每年去北河觀霞,也和諸位道友一同觀過孟家班子的戲,覺得孟家班子絕對可以。
雖然孟家班子才在北河城出名十年,但一套班子的底子是紮實的。
于是這事就敲定了。
随後在等待上菜的時候,玄門主也開始寫譜,其實也就是自身經曆。
化神仙者的神魂強大,洞察分毫,能完全回憶起八百年前的細微記憶。
雲鶴等人也圍了上去,看了幾眼,覺得這種細微分毫的描寫,卻是比平日裏的戲譜要精彩多了。
前提是演出來。
這不需要法力,是需要對人物的理解。
雲鶴等人可是聽了千年戲,對此道研究甚深。
等片刻譜子寫好。
玄門主把譜子交到西周手裏。
甯郃也望了望,看了看這‘一人化十’的戲譜。
雖然自己平日買遊紀的時候,裏面也有不少出名的神鬼捉妖戲曲。
但那些隻是遐想,肯定沒有一位仙者寫出來的惟妙惟肖,畢竟是自身經曆。
要是再能演出來個九分,少說是名傳北河城附近千裏。
西周接過戲譜,再一瞧這完本,也是笑着應道:“等回去的時候,我就給孟班頭,相信孟班頭見了,絕對會愛不釋手。
說不得,不用咱們出錢讓班子演,班子還會出錢買咱們的譜。
我看,這譜子少說十金!”
“是我的譜。”玄門主點明了一下。
西周是毫不在意的收到儲物内,“那也是我出的主意。”
而也在衆人打趣幾句,随後菜品上來,衆人開始品嘗這七成菜品的時候。
在數百萬裏外的梁城境内。
西境、徐城。
面容中年、一頭烏黑頭發的衡大俠,正在和一名妖修于城外散步。
隻是走着走着。
妖修卻是一副心神不甯的樣子,好似擔心什麽。
衡大俠見了,卻是笑着道:“羊兄是擔心我去山下學堂?
我已經說過許多次了,我有意去吳朝西境外磨煉武藝,周遊各朝,等圓滿之後,再回我朝開武運司,效仿林界那般傳武。”
衡大俠說着,感受了一下自身。
自從兩年前與南關少俠一别,他之後閉關兩年,于三月前已經築基大成。
又在一月前偶遇這位妖修,聽說山下學堂一事後,亦全然明白了曆山傳聞。
隻是他才閉關出來,他真無再次閉關之心。
而聽到衡大俠回答,妖修心裏卻是一個放松。
因爲當日他們遇見的時候,衡大俠見他是妖怪時,那可是手段狠辣的比劃了一下。
之後當知道他不是壞人,那更是要好好的比劃一番。
于是妖修覺得以衡大俠這樣的性子,沒事就打的架勢,這要是去往山下學堂裏,這不得一天就被諸位道友杖打出來?
莫說如今有小天地内的下界之才。
衡大俠這一副打生打死的樣子過去,那就有點太影響學堂的形象了。
可要是在外,那就沒事了。
但他卻不知道。
相較于五洲修士更喜歡的清淨,衡大俠卻更喜歡快意恩仇的江湖。
他覺得拳走刀劍,更适合自己的法。
且自己一直打不過的南關少俠也曾言,‘解開所念’。
傳說中的甯仙,留于山下學堂的法言爲‘法無高低’。
于此他覺得隻需要按心中所想即可。
這法不分高低,也不分去處。
衡大俠非常受用,也一直将甯仙的話引以至理。
如果此刻有位元嬰真人在此,就會發現衡大俠雖然未去學堂,但卻完全悟了心中之法。
那用不了多久便可築基圓滿,金丹可期。
隻可惜這位妖修不懂,反而隻是暗自慶幸衡大俠沒有去往學堂一行。
于此。
就此别過。
衡大俠又帶上了他的五名徒弟,一路西行,準備整合更多的武功秘籍。
也準備等到築基圓滿時,再去會一會吳江楚縣的南關。
又聽那位妖修羊兄說,下界飛升的衆人之中還有不少武學奇才。
那自己尋法路上遇見時,也得會一會。
看看這下界之才有何奇異。
而也在衡大俠去往西邊王朝的路上。
時刻三日。
梁城内。
這日早晨。
胖墩墩的張護衛,就帶上一早來尋他的何掌櫃,一同去往了城南的大牢。
皆因今日是何公子出牢獄的日子。
但本來,說是兩個多月就可以出來。
劉大人和良大人也意是如此,沒有過多爲難。
畢竟說到底,人沒傷着。
但何公子在牢裏不知道具體的時間,又不讓人探望,繼而再被關了一月半後,他心神動蕩與怨恨之下,在牢房裏辱罵了兩位大人。
罵,‘這一件小事,爲何如此對待他?’
于是,這兩月成半年了。
這倒不是劉大人與良文吏小心眼,而是覺得這位公子還沒認清自身的錯。
就因此事。
良文吏念着那枚價值一金的玉珠,更念着和何掌櫃有這一枚價值一金的玉珠交情,繼而不爲玉珠,也得爲玉珠的交情中,于是良文吏還特意去牢房裏罵了何公子一頓,想要點醒他。
罵道,非得等到把人砸死,才算是大事?
那到時候自己可不會這樣和和氣氣的關他,而是一頓毒打後早砍頭了。
屆時,自己這罵,他那罵,也都罵不出來了,因爲沒這機會了,就隻剩他爹在刑場外哭喪了。
當然,自己這珠子更是沒了,但這話是不能說出來的。
于是。
當良文吏該罵的罵,該不說的不說以後,也讓何公子一下子安靜了。
同樣,在四月後的這天。
何公子被關的半年後。
此刻。
張護衛帶着何掌櫃來到牢獄,跟着獄卒走到最裏面,就見曾經風光無比的何公子,此刻正在牢房裏沉默的坐着。
他身旁還有一堆幹草,是從石床鋪墊上抽出來的。
如今他正在嘗試編着一件草衣,是個細緻的針線活。
張護衛一瞧,還心裏一樂,覺得何公子不愧是家裏做布匹生意的,這雖然編的歪歪扭扭,還不結實,但也能看出是衣服樣子。
但張護衛不知道的是。
這正是何公子每日打發時間的樂趣之一。
除此之外,他就是和新來的囚犯閑聊幾句,或是獄卒偶爾帶來城裏的什麽消息。
讓外人看來。
就是這半年來,何公子沒瘋,但是變沉默了,好似不爲任何事所動。
隻是當此刻他看到自己父親和張掌櫃過來,且獄卒也在笑着打開牢門時。
何公子卻喜極而泣,連連高興大呼,沒有一點往日來沉默陰柔的氣質。
畢竟這是大喜事,他每天都盼望的出獄事。
若是此刻還沉默不已,那獄卒都以爲這位何公子真被關瘋了。
“請。”打開門後,獄卒也虛引這位公子哥出牢房,心裏更是期望這位小公子莫來了。
畢竟在這半年中,好幾個草墊都被他拆來做四不像的衣物了。
但說到底是何掌櫃的兒子,張護衛的好友,加上兩位大人也沒說過用刑。
獄卒自然也不敢說什麽,反而經常給公子送新草墊,以防牢裏潮冷,把身子骨待壞了。
可要是尋常犯人。
這犯人敢拆自己送來的草墊,還敢做什麽破草衣,拆完還敢理直氣壯的問自己要。
那自己都敢把他打成草墊,再鋪到這石床上。
不然真以爲這牢裏是享福的,也真以爲自己是個送草墊的。
這位獄卒也是有脾氣的。
隻是張掌櫃當面。
獄卒是笑呵呵一邊護送,一邊言道:“掌櫃慢走。”
“不送不送。”張掌櫃亦是笑呵呵的擺擺手,又擋着何掌櫃視線,不着痕迹的給獄卒塞了二兩銀子。
獄卒更高興了,錢到手了,也不送了。
何掌櫃不知張掌櫃送了多少,但知道是送了,且如今還陪自己接人,于是也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五十兩銀票,遞給了張掌櫃。
張掌櫃亦是笑着接下,這賺了。
而等衆人出了牢獄之後。
何掌櫃是準備帶着自家孩子先回去,之後洗去風塵與晦氣,最後再拜訪良文吏。
并且還邀請張護衛一同去。
張護衛卻是想到大人今日有事,好似去河神廟了,繼而也沒讓他去打擾。
公子哥則是先看了看外面久違的大街,随後忽然想到了那位聰明文人。
要不是他那日解自己詩句,自己估計真會再耍酒瘋,再打幾人。
再加上最後要不是他冒着得罪兩位大人的危險,跑來勸自己,那自己再還手頂撞大人,這估計半年也出不來。
甚至也不可能這麽安穩的出來。
那文人算是改了自己的小命。
隻是等他想起這人,又問向自己父親的時候。
何掌櫃卻搖了搖頭,說“這人跟着劉大人了,今後莫要去尋,以免你這性子又得罪大人。”
而也在何公子出來的同時。
在河神廟外。
劉大人正帶着兩名護衛,和那文人,一同向着回路趕往。
但走在路上,這文人卻忽然鼻子一癢,伸手用手背一抿,是糊了不少血迹。
劉大人見了,正準備詢問,也讓人拿絲巾。
文人就順手的從自己專門縫制的衣側口袋内拿出黑布,三兩下就利索的擦幹了。
他從小多病,流鼻血是常态,也習慣了。
劉大人看到文人沒什麽大礙,卻沒敢放松的詢問幾句。
因爲這半年來下,他感覺這位小先生确實聰明!
不僅爲了處理了不少公務難題,且對書畫一事也非常精通。
也因此,劉大人破例了一下,給他提了一個小文吏的官職。
更準備今年過年的時候,帶去讓自己的義父和彥大人瞧一瞧。
對待如此人才,自然是要提拔與關心的。
這讓外人看來,就是劉大人曾經怎麽對良文吏,如今就怎麽對這文人。
隻是文人聽到劉大人的關心詢問之後,卻找個理由搪塞過去,隻是說天熱,然後就流鼻血了。
文人也沒說自己從小多病,以免一副病秧子的喪氣話語,讓如日中天的主簿大人覺得晦氣。
于此,劉大人看到文人确實無礙後,也沒有多問,但也讓人牽來了幾匹馬,不走路了。
這般一路回往。
到主簿府後,文人也沒言語間那樣怕熱,更沒有坐到陰涼下乘涼,反而來到院中曬着大太陽。
因爲每次流鼻血之後,他都感覺身體發寒。
但來往的下人看到這麽熱的天,這文人還站在大太陽底下‘曬暖’,卻覺得這文人多少有點問題。
或許這就是聰明人,想法和他們不太同。
劉大人則是獨自回到書房,從牆壁隔闆内拿出了一張吳朝疆圖。
上面正是他所畫的‘河神賜法謎題’
且前一段他去往河神廟時,還請求了廟祝,重新臨摹了當日之景,讓圖上的筆線分毫不差。
包括他今日去河神廟,也是詢問廟祝,今日是否可以解題。
答案是“可。”
于是當圖拿出來以後,劉大人就去往了偏殿,也讓人把文人喚來。
不過多時,文人就小跑過來了。
他如今休息過後,精神頭也恢複過來了。
“唐文吏。”劉大人看到文人過來,也把疆圖遞過去道:“你能從中看出什麽?”
‘看出什麽?’這位唐姓文人接過疆圖,也是仔細望去。
隻是看來看去,這不就是一副疆域圖?然後中間畫了很多條線?
或是劉大人親筆畫的?然後讓自己誇大人的妙筆丹青?
還是
他又仔細看了看這圖,發現線條雖亂,但是貼近一些去觀的話,這些線條又穿插一些大城四周,鄉野之内。
這般合縱連橫之術,正合兵法之中的圍而不攻。
難道是大人要合圍衆城?又連貫鄉野之道,蠱惑佃戶一路起兵結盟,行造反一事?
唐文人想到這裏後不敢說話了,反而心裏想着今後找個機會逃離這裏。
因爲此法二十年前可以,但如今不可行。
若是如今做了,那隻有死。
但劉大人看到唐文人半晌不說話,卻是好奇問道:“此畫是一位高人賜予我,我如今尚未解開,如果唐文吏也對此無策,不知唐文吏所認識的人中,還有哪位能信任的好友,精通解題一事?”
‘不是大人所畫?那就不是大人造反了..’唐文人一滞,發現是自己想錯了。
那這圖應該還有意指。
但不知那位高人是誰了。
如果能知曉那高人身份,應該能猜測一二。
于是唐文人爲自己的誤解而懊惱時,也忠心的問道:“大人,解鈴還須系鈴人,雖然如今尋不到這位高人,但要想知道此事,還需知曉這位高人畫這幅圖的時候是何意。”
“這我不知曉。”劉大人搖搖頭,“高人畫完這幅圖的時候就離去了。”
“那這位高人喜歡什麽。”唐文人又問,“在下不才,從言談舉止,所愛之物,也能反推一二。”
‘喜歡什麽..’劉大人思考了一下,覺得河神是梁河仙神,亦有呼風喚雨之術,于是才道:“江河、雨水。”
‘江河?’唐文人聽到這話後忽然一愣,好似想到什麽後,再仔細一觀那圖。
此刻再望去,如果把這些線條比作河流,好像是一條條河道,灌溉了整個吳朝田野。
那這不就是河的事嗎?
這麽簡單的事,爲何大人還要問自己?
難道是要考問?測測自己本事?
唐文人想來想去,感覺這也不像啊,因爲真的太簡單了。
大人隻要稍微多想那麽一點點,就可以自己猜到了。
興許是當局者迷?
但劉大人看到唐文人不答,反而在那裏皺眉沉思,一時間也是心裏一歎,感覺這事或許真的太難了。
不過在劉大人失望之際。
唐文人就毫無遮掩的言道:“這些線是河。”
他說到這裏,又沉思道:“大人說的高人,我也不知道是誰。
但能寫出這般精妙運河布劃的人,一定是天下大才!
而這般能大動河道之人,隻有..”
唐文人說着,向上指了指,“當今聖上,建昌帝。
所以,如果這位高人是指點大人,那麽這位高人的意思,應該是讓大人把此圖交于工部,換取功勞。
但如若此事已經開始,此圖已經有人交于聖上,那麽這位高人應該是讓大人從中找尋時機,看看能否相助運河一事。”
唐文人說到這裏,看向愣住的劉大人,“敢問大人,此圖是何時得到的?”
劉大人下意識回答:“過年時得到。
高人也說如若我不懂,就在半年後請人開解,而今日就是半年之限。”
“半年了”唐文人琢磨了一下,“大人,那咱們應該可以選後者了,但還是先派人去打聽打聽,看看最近朝廷有沒有征召能人巧匠。”
“好。”劉大人點頭,即刻吩咐親信侍衛,快馬加鞭去東邊打聽。
看到劉大人派人。
唐文人卻不以爲意。
因爲他覺得這很大程度上是一件玩笑事。
畢竟有此之才者,肯定不會找自家大人。
但要是此圖已經實施,并且還說了什麽半年以後才能解。
那就證明這高人交給大人的時候,就已經預測到了半年後‘必定’會發生的事!
并且還精準到了某月某日。
如果能預測一朝之動向,那還是高人嗎?
這分明是神仙!
所以唐文人是不相信的。
他覺得這圖很可能隻是一個玩笑,或者哪個算命先生,高價賣給大人的。
而與此同時。
在數百萬裏外的客城。
一座三層酒樓的雅間内。
甯郃正在與衆道友品酒的時候,忽然把目光看向了梁城的方向。
西周見了,是直接問道:“有人念道友之法?”
“嗯。”甯郃言道:“我自冥冥中有感,十日後,會有一位身無法力之人,以凡塵之軀念我之法。”
“凡塵之軀怎麽能念道友之法?”雲鶴思索瞬息,“是身具靈根?”
“有靈根。”甯郃點頭,又心思一動,好似傳音之後,才向着衆人言道:“我已經讓一位學生去勸一勸他,至于聽或不聽,就看他所想了。”
“若是不想會如何?”西周好奇詢問,“如若不聽勸會如何?”
他話落,蒼山幾人也好奇望來。
甯郃看向幾人,“那便念法得法,魂兮歸去。
至于之後。”
甯郃夾起一片鮮嫩的魚肉,“諸位,佳肴與開封的美酒不等人,但此事大可回去後再談。”
“是也是也。”衆人點頭,不再想此事。
而随着時間過去。
在五日後的傍晚。
唐文人今日如往常一樣,一邊等着東邊消息,一邊出府在附近茶館裏喝茶的時候,卻見一位沉穩的年輕漢子向他走來。
來人正是灰狼。
灰狼先是一禮,不等唐文人好奇回禮,便言道:“五日後,有人會說東邊運河的事,莫問。
他走後,你莫想。”
言落,灰狼再一禮,就轉身離去。
唐文人是更奇怪了,自己分明不認識他,他怎麽知曉自己和大人暗中調查的運河之事?
他好奇,也沒多想,反正等人回來了,一問就知道了。
說不定是那位侍衛路上碰到的人,然後這人過來詐自己?
那這是圖什麽?
他這般想着,也結了茶錢,快步回府,怕有人加害自己。
今後幾天,他都沒出來。
直到第十天的黃昏。
他想着那漢子之事,說侍衛今日會回來,于是就準備出府瞧瞧,誰知剛出府來到大街,就看到了那位派出去的侍衛。
侍衛見到唐文人,也是下馬抱拳一禮,随後就敬佩道:“果然如先生所料!工部有修河令,如今東邊正招收巧工,且用不了多長時間,這招收巧工的事就要傳到咱們梁城了!”
“果真?”唐文人一驚,又問道:“此事是何時從皇城傳出?此令又是何時下?運河一事又是何時商讨?是年前?還是年後?運河圖是否出來?”
唐文人說着,覺得此事要是年前商讨,那麽那位高人可能就是朝裏的人,提前得知了消息,然後轉送給了劉大人。
但不等唐文人多想,侍衛一邊拿出一張圖,一邊言道:“我打聽的時候聽說,此事是年後商談,四月才定下了運河圖。”
侍衛說到這裏,把圖展開,讓唐文吏管一管。
唐文人目光望去,卻是心裏一驚,發現此圖和劉大人手中的圖分毫不差!
一時間唐文人呆愣在了原地。
侍衛展完圖之後,又指了指遠處的府邸,示意還要和主簿大人彙報。
唐文人是下意識的點點頭,但心中卻越發驚恐不安,沒想到這事竟然是真的!
真的要建河道?
那圖竟然能提前知道半年後的事?!
他本來還以爲是一場鬧劇,卻沒想到那位喜歡江河的高人真的能未蔔先知?
難道真的是神仙?
他想到這裏,又回想起那副圖。
再以河之說,還有最近幾年内,梁城傳聞裏,劉大人認識能觀天象落雨的先生。
聽說大人的書房裏,還敬着河神像。
唐文人不由望向了河神廟的方向,覺得這位高人,應當是梁河神。
自己這位大人,果真認識神仙?
這世上真有神仙?
如果真的有,那爲何這位神仙幫大人?
其中的原因是什麽?
若是提前告知施雨,還能解釋神仙是心系蒼生。
那提前告知河道,難道是河流一多,這位河神的神位也能更高?
若是如此。
劉大人還好說,有神仙相助,那官位肯定升的很快。
但神仙若是也能升的這麽快的話,肯定也是有高人指點。
那提拔這位河神的高人,很可能就和劉大人與河神的關系一樣。
一凡、一塵。
這般比神仙還高的高人,難道是這天地間的茫茫蒼天?
他想到這裏,忽然感覺鼻子有點發癢發熱。
伸手一摸,是一攤猩紅的血迹。
唐文人見到血迹後也沒什麽表情,順手就拿出口袋裏的絲巾擦了擦。
之後,又開始思考關于蒼天的事情。
隻是這次再一想,念的這法,思考這法,想繼續猜測時。
他忽然感覺腦袋一暈,有一種身子摔倒的感覺。
同時,他也看到前方有兩位身披黑布袍,腰懸‘文、武’令牌的差使向他徑直走來。
唐文人好奇打量這兩位差使幾眼,也不甚在意。
隻是突然又聽到大街上傳來驚呼,附近百姓都指着他的腳下議論紛紛。
唐文人無意間撇了一眼地面,卻看到地上躺了一個人,瞧這熟悉的面容,正是他自己!
自己難道是死了?
那前面走來的兩人,是傳說中陰司裏的陰差?前來拘他的魂?
不由得他想起了那天那漢子的一句‘莫問、莫想’
他如今全然明白了,也知道自己不該想的,但如今已經是悔已晚矣。
此刻。
文武判官也走到他的身前,言道:“唐元濟,身具陰靈,靈根四成,天生受陰寒壓陽元,自小多病。
本,陽壽二十六載三月。
今日,五洲仙曆,二年。
七月二十四、戌時一刻。
享壽二十一載一月七日。
生死簿記,以凡塵之軀,觀天地之法,靈燈驟滅。
亦。
魂已歸陰司來,陽壽于今日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