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來至曆山森林,走到山下學堂外。
陽光透過樹木上方的空隙。
在夕陽的餘晖下。
甯郃看到衆界主早就來至了。
他們此刻正在林中或站、或坐的閑聊論道。
也有幾人聚在一起下棋,甚至還有幾人在遠處點到爲止的論術。
并且衆人在這裏一直布着遮掩法陣,隐藏着自身的蹤迹。
這卻是衆界主怕自己等人一來,自己這些五洲的老前輩們一來,很可能會讓學堂裏亂成一團,打擾到甯仙學堂裏的求學氣氛。
同時在他們旁邊,還有不少弟子。
這些弟子有的在觀自己師尊與另一位前輩下棋,有的弟子在聽幾位前輩講術,也有的弟子盤膝坐在遠處的樹冠上,欣賞着遠方的落日之景。
這些弟子都是第一次來東州吳朝。
也是聽自己師尊的吩咐,要給學堂内的一些師弟‘送信’。
内容就是簡簡單單的留上自家門派名字。
當然,這些下界天地内的道友,最後是不是自己門内的師弟,這就說不準了。
“見過甯仙。”
此刻,衆界主看到甯郃來至後齊齊一禮。
“諸位請。”甯郃回禮,示意他們派各自弟子去學堂内傳信就好。
此刻學堂已下學。
如果下界的道友願意出來,那就如去年所言的一樣,拜入他們各自門下就好。
若是依舊想在學堂,或者有意雲遊,亦或者轉投其餘界主,那也不得幹擾。
同樣,衆界主也知此事,于是就讓身旁的弟子去學堂内送信。
也在這些弟子稍微遮掩自身氣息,先後走進學堂内時。
西周與雲鶴等人也從遠處走來。
他們剛才是去旁邊的山上看落霞去了。
如今走來後,雲鶴就笑着言道:“正準備觀落霞之後,我等幾人一同去尋道友,卻沒想到道友這麽早就來了。”
“正好聊陰司之事。”甯郃看到衆位皆在,旁邊的衆界主也在,那就正好說一說此事。
“請。”雲鶴聽到正事,亦是虛手邀請。
衆界主聽到甯仙有事,也收棋的收棋,趕來的趕來。
同時,留下的弟子也未敢打擾,而是守在了遮掩陣法的外圍。
甯郃見了,也未耽誤什麽,就開始仔細講解陰司界主一事。
而也在甯郃說起陰司的事情時。
在學堂内。
各界主的弟子進來以後,除了驚歎學堂的濃郁靈氣以外,也是謹遵各自師尊的命令,找上了分别在藏術閣、後山、論術堂的下界道友。
但,事與願違。
當下界的衆道友看到衆弟子來接他們的時候,心裏都不想離開這處聖地。
就算是想離開的人,也被同行的下界好友勸住。
因爲下界的衆人都還沒築基。
再加上學堂内的學術氣氛又很好,不同于他們下界的紛争。
這一時間是無人離開。
并且他們如今也都和許道人一樣,和五洲内的修士一樣,皆是盤坐一地,享受這悠閑的修道歲月,已經完全融入了五洲的修行氛圍之中。
目前讓他們走,他們是極其不願意的。
沒辦法,送信的弟子也隻能留下各自門派的名字,随後就回去複命了。
于是兜兜轉轉半個時辰,當他們再次回到山林後。
衆界主就見各自弟子皆是搖頭。
衆界主見了,也沒有多言什麽。
反正信是留了。
如今不來,那就等築基之後。
衆人倒也灑脫,且如今考慮更多的事,是甯仙之前所言的陰司一事。
對此,衆人沒什麽别的看法,也知曉等小天地越來越多以後,此事是必然而行的。
所以對陰司界主一事是十分同意。
可也是趁着衆人都在。
西周忽然從儲物内拿出五洲錄,“因小天地内的奇才一事,還有近來遊曆之悟,我等今日不妨重新編寫資質一事。”
西周說着,先是看了看雲鶴幾位道友,随後又看了看衆修士。
“是要重新編寫一番。”雲鶴默默點頭,覺得西周說的無錯。
之前的确實太模糊了。
再加上五洲的靈氣越來越濃郁,以及小天地越來越多。
原先的分化有點太低了。
“西周仙者所言極是。”同時,論劍界的恒宗主也開口應聲道:“下界奇才頗多,原先分化不足以闡述。”
“是也是也。”
“在下也是此意。”
衆人接連點頭。
但怎麽分,他們都沒出主意。
隻有無邊之海的李宗主,他性子比較直爽,直接詢問道:“劃分一事無錯,但不知以哪位道友爲十成?”
聽到此言,不僅衆界主先是看了看甯仙,就連雲鶴等人也看了看。
随後衆人都不看甯郃了。
因爲要是以甯仙爲十成,那衆人半成都難有。
所以甯仙是不能作爲參考的。
畢竟誰會去和‘道’比天資?
可要是重新分化,那必須要有一人爲十,爲頂,做一個标尺。
衆人一時想到這裏,倒是爲難了。
甯郃看到諸位道友一時不言,則是先開口道:“之前資質一事有些繁瑣,如今簡略一些,隻論先天資質。
其資質分爲、‘靈根’、‘悟性’。
且如今有小天地一事,亦有五洲之才。
以靈根而言,不妨先以論劍界的天地奇才爲基,從之前的十成,定爲如今五成。
一成依舊不變,隻要有靈根便是。
悟性,也以許道友爲基,從之前十,定爲五。
這兩位道友諸位也都見過,以他們爲基,資質一事也更爲清晰。”
“正是。”西周率先點頭,十分同意甯道友所言。
雲鶴等人也是點頭,同意了此法。
隻是削一半有點太多了。
這樣一來,如今五洲之上還沒一個六成者。
至于甯道友,這不能算。
可也是聊起許道人,衆人之中的李宗主就感歎道:“那位許道友的悟性确實是高,待飛升之後,僅在學堂内小半年,就修得築基。
如今更是修得大成。
相比之下,不止其餘各界之人相形見绌,就連我等也比之不上。
誠如甯仙所言,以他爲五成,或許千年内都可以用此法來算,不需太多改動。”
“亦然。”蒼山也在随後開口道:“以恒宗主界内,那位九歲練氣圓滿的小道友爲五,亦是符合靈根上佳之說。”
“可惜..”恒宗主聽到蒼山仙者稱贊,卻是連連歎息,“一年前是圓滿,如今依舊是圓滿..
之前我宗副宗主去學堂内見他,發現他仍無築基之法。
悟性有些太差,空有靈根。
相比之下,我界的這位上佳之才,遠遠比不得許道人..
莫說許道人遊曆紅塵,其毅力、心性,更是那小娃娃所不能比。”
“恒道友此言過贊。”玄門主輕輕搖頭,一派威嚴宗主卻又不失親和的樣子,“雖是這小道友的悟性差了一些,但若是能踏入築基,其有靈氣加身,身無瓶頸,那麽一年之内便可築基圓滿。
這等靈根,是我界許道人望塵莫及。
哪怕我等五洲修士也望塵莫及。”
“還真是如此”衆人也接連點頭,感覺哪怕不用甯仙的資質爲十,但這新的資質法,一樣是把衆人砸倒一大批。
那小娃娃九歲修得練氣圓滿,的确是資質上佳。
可他們也沒有什麽嫉妒。
“承仙者法言。”恒宗主是抱拳一禮,心裏也沒有任何高興的意思,但卻沒有多言。
稍後在衆人更加細緻劃分的時候,相互傳音靜聊的時候。
恒宗主才趁機向着身旁的副宗主傳音道:“唉,仙者說的是無錯。
這位小娃娃的靈根确實是高。
但我等五洲三千年來,也有十餘位道友堪比這小娃娃,甚至還要高出一線。
可最後的修爲最高者,也隻是金丹圓滿..
其餘道友,皆是止步于練氣圓滿、築基圓滿..”
恒宗主說到這裏後暗暗一歎,“靈根太高,太過簡單的修煉,就容易讓人心生雜念與傲氣。
畢竟結金丹的生死之堅,還是要靠悟性。
再之後的元嬰更是看心。
可等到修得元嬰後,這靈根也不是很重要了。”
“是啊..”副宗主也是傳音一歎,“我等境界越高,修爲越高以後,完全能搬運自身法力,洗去神魂與法體污穢,讓靈根再提升一些。
尤其我也聽雲鶴仙者說過,等自身修得元神,神觀天地細微間,更能用妙法洗滌元神,将自身靈根洗到如今甯仙所定的四成!”
副宗主說到這裏,羨慕的看向了宗主。
按照如今的劃分。
他知曉宗主元嬰之前的靈根隻有兩成。
但幻化元嬰之後,用時三年,搬運法力洗去自身的污穢後,卻修到了三成之資。
而恒宗主看到副宗主羨慕的神色,卻是搖頭道:“我等尋道者,尋仙者,本就是境界越高,資質越高,這是稀松平常之事。
像幾位仙者,洞察入微,調理元神靈府,如今就已修到了四成。”
“我亦聽聞。”副宗主點頭,“但之前聽說雲鶴仙者說過,他結嬰前的靈根隻是一成。
西周仙者是兩成。
蒼山仙者是兩成。
棋道人高一些,是三成。
幾位仙者如今能修煉到這樣的境界,完全是靠悟性,還有後天的心性、毅力,以及無法琢磨的緣法。”
“正是如此。”恒宗主點頭,覺得副宗主說的無錯,“先天資質中,悟性爲最。
後天的毅力與心性更是不可缺。
靈根,隻要能入修行就行。
除非像是甯仙那般,靈根已經和天地緣法一樣無法琢磨。
且已經習得天地緣法,又身在道中,所以靈根一說可有可無。
不像是我等一樣,還需要依靠靈根去凝練靈氣,搬運法力..”
宗主話落,又感歎甯仙已經如大道一般,是身具萬象行屬,卻又如大道一般無象與無法看清。
而也在兩人感歎時。
雲鶴也逐漸把資質一事分化整理好。
隻是等落下筆,他一時間想到甯道友的幾位學生,卻不由設下一隔音之術,籠罩了甯郃與西周等人。
同時雲鶴好奇的向甯郃問道:“道友的學生南關、方道人,按照如今的分化,應當算得幾成?”
聽到詢問,西周等人也看向甯郃。
方道人他們之前見過了,那悟性是絕對高于許道人的。
南關少俠,他們也聽雲鶴說起過,聽其言也是靈根絕佳。
所以此刻聽到雲鶴詢問,他們就想知道甯道友的這兩位弟子的資質如何。
甯郃看到衆人望來,也如實相告道:“如若以此法而言,南關的靈根爲最佳,可算得六成。
悟性,方道人最佳,亦算得六成。
但此法無需再改。
且今後高于十成者,也以十一成、十二成、往後稱之,意爲高于天地之才者。”
“十一成?”雲鶴愣然,随後就感歎道:“忽然想到我等靈根已是四成,可是南關與方道人得道友遊記,亦爲得天地緣法。
這緣法落下,資質卻一躍爲天才之資,遠超如今才定的五成。”
雲鶴說到這裏一歎,“世間緣法,也不過于道友之法”
“我等不也是受甯道友之法?”蒼山卻笑道:“你我幾人之資,經開天地之法,亦爲四成之上,已有五成之機。”
“善!”西周稱贊道:“且不僅是蒼山道友所言的資質一事,去年我與甯道友同遊,亦是悟得一妙法之道!”
“何法?”棋道人望來。
甯郃則是沒去看西周。
西周是毫無隐瞞道:“借他法化元神自在之道!”
“自在之道?”雲鶴等人一聽,又略一琢磨,卻忽然大笑起來,知曉了西周之法。
再以西周道友什麽都敢說的脾性,還真的适合此道。
不過笑過之後,雲鶴等人卻又習以爲常。
隻不過平常除了打趣圍裙玄道友之外,如今又多了一位能打趣的道友。
特别是雲鶴如今還記得,當二百年前,玄門主圍上圍裙的那一刻,他們亦是笑了百年,可也祝賀道友尋找到了自身的道。
這道,可以如棋道人下棋,可以與自己一同譜寫圖錄,可以學玄門主做飯,也可以跟随蒼山雲遊田野、亦可以學西周不用思考,這都是道。
雲鶴覺得‘道’、無象、無形,沒有定數。
于是,等笑了西周幾句後,雲鶴就正了正神色,開始在自己的圖錄上記載新的修行資質。
記載過後,再與恒宗主等衆位道友相互對照一番,看到沒有錯誤,那此事就定下了。
往後隻需要回去各州時,拿出副本送于各司各河各江,或是一些小宗門,基本就是定局了。
因爲雲遊的散修偶爾也會去各司做客,各河做客,或是與偶遇的一些道友攀談。
那麽在很短的時間内,新規劃的資質一法就會傳遍整個五洲。
除非是哪位道友閉關。
但一般閉關結束,再等穩定境界以後,也會第一時間去各司看五洲錄,了解最近五洲上發生了什麽大事。
自從五洲錄出現後,這就是五洲修行界的常态。
且在恒宗主等衆修士想來,能踏入修行的人,大多是被人引入道途,也知道五洲錄的存在。
像甯仙這般自己入修途的人不多。
但哪怕是獨自入修途,可隻要修行,往後還是會遇到道友的。
道友看到對方是才入修途的小修士時,也會耐心的一一解答。
解答不了的話,還會引薦附近的陰司與江河神官。
神官解不了,亦會引薦附近朝内、或朝外的宗門。
宗門解不了,那就尋中州玄意門内的玄仙者。
這也是随着幾十年前,雲鶴仙者開始譜寫五洲錄後,天下修士都已經了解了五洲,也知曉了各個大小宗門的準确位置所在,亦知哪裏山川内有仙神。
同樣,這些事情邪修也知道,更知曉哪個小宗門可以被自己吃下。
但他們隻要不想活了,那大可去攻打一番,試試自己的高深術法。
興許沒到這些朝内,就先被陰司給扣下來了。
且五洲修士也有明确的規定,金丹與之上的邪修,隻能在無邊之海,不得踏入五洲。
否則天下修士共起伐之。
如果是築基圓滿,忽然在五洲内突破,且還被發現,那隻能自認倒黴。
或者拼盡全力,看看能否逃到無邊之海。
除非像老虎三兄弟這般,處于正邪之間,倒也沒多少人去打壓他們,最多也隻是不理他們。
也由此。
如今,甯郃與衆修士商量完了五洲錄的事情後,也說了說下界修士的事情。
最後聊來聊去,衆人覺得如若有偷蒙拐騙之人,或是殘害同道之輩。
那這已經不是修士了,也不是下界天才,而是心術不正的邪修。
對待邪修,又身處五洲,那自然是用五洲之法。
比如,先派人去往飛升之地,守着天地之門,或是臨時關閉天地之門,不讓他逃回下界。
再之後,就放無邊之海的四位宗主出馬。
這四位宗主可是專修殺伐之道,心思狠辣無雙,術法殘忍無比,手下少有活口。
而聊完此事。
甯郃等人又拿出圖錄,修繕了整個五洲地圖。
每年五洲疆土都在增加,邊境的山川河流都在變化。
每年都會多出方圓十萬裏,其上會多出十幾座山,再多出幾條河。
這都是大地延伸之中慢慢形成的。
且随着靈氣的增加,這速度更快了。
無邊之海也更大了。
可能用不了幾年,五洲還要再大上一倍。
到時荒地會更多,說不得随着百姓遷移,皇帝也會更多。
但遠遠比不上五洲蔓延的速度。
于是一些宗主也有想法,就是等五洲再大上一些,大到尋常人難以跋涉的時候,就把各自的宗門都遷移到更廣袤的地方。
而随着衆人交談間。
這直到七個時辰後,待得翌日天亮,所有事情才被商讨完。
不僅有更爲詳細的資質分化,也有仙界内新的律法、新的疆土錄,以及更多的瑣事歸攏。
衆位修士也手拿着各自的五洲錄,最終把所有記錄統一。
等徹底修改好。
甯郃等人也先去往了北河,準備點開幻陣。
再等甯郃等人離開。
大部分修士是相視一眼,紛紛歎息。
他們本來是以爲過來接各自界内的奇才,誰知是被諸位仙者叫來上朝?
他們想到這裏,還不約而同的瞧了瞧後方的三人。
這三位道友倒是對此事習慣了,甚至還有一種意猶未盡與頗有懷念的樣子。
衆修士也都知曉這三位道友在修道之前,就是各自朝廷内的官員,對律法和文差記錄一事是多有經驗。
并且在這七個時辰的探讨内,衆修士還見得這三位道友不時說出一些點睛之筆的建議,不僅完善了修行、疆土與律法,甚至還引得幾位仙者青睐。
哪怕是此刻,六位仙者已走,這三位道友依舊在讨論着律法,檢查着是否完善。
衆人修士見了,也是有多遠走多遠,省得一會又被拉着一起去北河觐見仙者。
但想來想去,好像他們還是得去。
新界主一事,他們想去觀禮。
就這般,先讓各自弟子回去各州,順勢傳新的五洲錄。
衆人則是悠悠逛逛的來至北河後,也快到夏至。
此次來的修士,依舊是上次的那些人,隻是多了五位。
他們正是上次分别頓悟與護法的那五位道友。
再等這次的八十六個小天地開啓。
甯郃等護法的那三位道友,分别選好适合自身的天地後,也沒有繼續跟着,而是和雲鶴等人一起在小島上閑聊。
因爲上次已經經曆過了,衆人也都已經熟悉。
加上第一批的界主也在跟着,可以給出不少建議。
所以選界主的事情,隻要他們感覺此天地适合自己,那自行商議即可。
反正小天地的疆土都差不多大小。
基本都在方圓三十萬裏左右。
有的會大一些,但也大不了多少。
小的話,最少也有方圓十八萬裏。
也同甯郃所想。
衆修士來來回回的,每進一方天地,大約小半個時辰,就會一同出來,且選出了這方天地内的界主。
衆人也都和和氣氣的,對于界主一事沒有絲毫争執的樣子。
對于疆土一事,也不是很在意。
他們隻在意此界符合不符合自己的道。
若是符合,那就相商。
相商過,那就尋找四成之才,或是圓滿之人。
不符合,也不耽誤哪位符合的道友,更不誤人子弟。
隻是等日升月落,第五日下午時。
衆人進入第七十八方天地後,半個時辰還沒有出來。
雲鶴等人見了,本來是要進去一探,看看是否出事了,但看到甯道友還在品茶,繼而也沒有去往。
因爲甯道友隻要還安穩坐着,那就是無事。
若是甯道友都離身了,他們去了也是沒用。
但與此同時,在這方圓二十五萬裏的天地内。
高空中的衆修士望着腳下厚實的城牆,繁華的城池,還有空氣中的各種行屬,卻是陷入了兩難。
皆因這方天地内的靈氣比其餘界要高上很多,已經可以讓此界的人修倒築基圓滿。
再加上此界如今未逢戰亂,更是适合修行。
所以在這麽好的天地前,他們沒有一人先言語,反而是靜默中仔細查探。
也是這一瞧,他們發現這個世界隻有粗略内力功法,卻沒有正規的修行法。
單瞧這王朝内的第一高手,護山王,如今才是後天圓滿,就知這天地内的修行道才開。
這更是讓他們心下痛惜,感覺浪費這天地内的靈氣了。
但要讓他們當界主的話,他們又覺得這小天地太好了,自己等人是難以勝任。
于是他們遊逛一圈後,你看我,我看你,又不約而同的看向了來路方向。
這一副交于仙者的樣子不言而喻。
于是衆人也不耽誤,就又回往了飛升之地。
同時,在小島上。
操心比較多的玄門主看到衆人回來,也是心下松了一口氣。
可明面上他沒有絲毫關心的神色,反而是威嚴道:“此界界主爲哪位道友?”
“回仙者。”恒宗主上前,“此界靈氣濃郁,遠超它界,可又無修行之法,需傳法天下,所以我等覺得應該交于仙者。”
“我等亦是如此。”其餘人也上前抱拳道,證實恒宗主所說的正是衆人之意。
‘能築基?’而雲鶴聽到這‘小靈界’,尤其還是法未開的空白天地,則是有些心動。
這白紙般的天地,是最适合傳法了。
但又他當看到衆人身上沒妖氣,就知這小靈界不是妖界。
不是妖界,那便算了。
西周和棋道人則是依舊在下棋,是看都不看,管都不管。
蒼山依舊老神在在,像是睡着了一樣。
玄門主亦是不想多管一界,感覺耽誤自己學習做飯。
甯郃看到諸位道友這般,是看向了抱拳行禮的衆人,“說交于諸位,便是交于諸位。”
“可是..”恒宗主還想再說什麽。
“哪有什麽可是?”西周是直接一擺手道:“既然靈氣高,還未有正統的修行之法。
那恒宗主不如就在那天地内建個宗門,帶宗内的門人一起傳法。
這正好落個法統,也能揚我等五洲的仙界之名。”
“善!”蒼山忽然醒了過來,是贊成西周之意。
玄門主等人也是點頭。
“是極是極。”
“仙者所言極是。”
聽到西周仙者言說,衆人也皆是同意。
确實,要是恒宗帶一些門人過去,再建個宗門,不就可以傳法天下了?
雖然一開始會闌珊一點,要消耗大量的心神,但十年、百年後,這教出來的子弟,哪怕是往後飛升來五洲,那也是恒宗主的弟子。
有失,必有得,這是公平的。
同時,恒宗主聽到仙者此言,讓他多掌管一界。
這肯定是高興的,也知曉這一界的天才都歸他宗門了。
他說不定還真能以此界之基,成爲西州第一宗!
于是他也沒有什麽惺惺作态,反而向着六位仙者與衆道友一禮道:“承蒙仙者、承蒙諸位道友擡愛!
我恒宗必然精心管理此界!”
“恒道友言過..”衆人接連還禮。
等禮落。
也有一位道友問道:“恒道兄,開宗立派之日,收徒之日,要邀請我等觀禮啊!”
“是極是極!莫要忘了我!”李宗主也是大笑。
西周則是詢問,“道友什麽時日建宗收徒?”
第一次碰到這種大開山門的盛世,衆人自然是想要觀禮了。
順便諸位道友聚在一起,也挺熱鬧。
恒宗主聽到仙者詢問,也算了算時日,算了算他們門内弟子趕來東州的時間後,也豪爽的給出準信道:“今年初冬,還請諸位仙者、道友,來小靈界内觀禮。”
“好!”西周抱拳。
甯郃也是笑着拱手。
“恭喜恭喜..”其餘道友亦是提前道賀間,開始盤算要拿什麽見禮,來見證仙界在下界的第一宗。
隻是在當日夜裏。
在其餘道友繼續選小天地的時候。
恒宗主卻獨自來到了這個‘小靈界’,并且神色十分很苦惱,渾然沒有傍晚時高興的樣子。
因爲這算是仙界的第一次在下界開宗,更是他恒宗任此宗宗主。
再加上諸位道友觀禮,雲鶴五位仙者觀禮,甯仙觀禮。
這要是出醜了怎麽辦?要是做不好怎麽辦?
要是沒傳遍天下,使得初冬宗門大開以後,來的人不多怎麽辦?
這豈不是落了他們仙界的名頭?
他豈不是成了他們五洲修行界内的笑柄?
在種種擔憂之下,恒宗主感覺自己好像接了一個燙手的山芋。
于是恒宗主琢磨來,琢磨去,覺得要破此局,那必須得給這方天地内留下最深的印象,這樣才能在開宗之日,漫山遍野皆是拜師之人。
至于收不收,這得看資質與悟性。
測試的物件要準備齊。
但不管怎麽說,人一定要多,多到能體現出仙家的名頭。
他這般想着,又盤算了一下自己的境界法力,這好像是做不到給天下間留下最深影響。
自己最多就是搬座大山,斷一條江河。
影響的範圍最多也隻是幾城,而一朝少說有二三十城,此世間又有三十六朝。
若是幾城都跑一趟,年底之前是能跑完,但這好像有點影響仙界威名。
他想的是一瞬間展現仙迹,展現仙界之威。
讓此界的衆生知道,他是仙界下凡的仙,而不是高人。
繼而他想來想去,又想到此界方圓二十多萬裏之後,覺得自己是辦不到一瞬間展現仙迹,幾位仙者也絕對辦不到這般天下爲法。
但身爲天地道主的甯仙絕對能做到!
這個,得回去仙界請法。
于此,他不多想,就立刻回往飛升之地。
等回到五洲之後,他就看到甯仙正在一旁品茶看書。
雲鶴仙者和棋仙者則是在一旁下棋。
蒼山仙者和西周仙者正在島邊釣魚。
看到他來,西周仙者還招手讓他過去,一起垂釣。
恒宗主想到正事,隻能告罪的捧捧手。
西周看到恒宗主不來,也就不理他了。
甯郃看到恒宗主回來,則是把手裏的《北河神志異》放下,好似早已知曉他會過來。
恒宗主則是小心翼翼的上前,斟酌了幾遍言辭後,知道什麽都隐瞞不過甯仙,于是先是一禮,随後直接道:“甯仙,晚輩想着傳告天下,讓小靈界知道晚輩開宗門。
這樣等初冬的時候,也會多一些人來拜。
但不知何法可以傳告天下,于此就來拜甯仙了。”
他說到這裏,又一禮道:“晚輩懇請甯仙賜法!”
恒宗主說完,就眼巴巴的看着甯仙,渾然沒有副宗主言中的‘宗主英明’之相。
甯郃看到恒宗主這般可憐模樣,也是笑着擡起胳膊,指尖浮現一朵五色煙雲,遞到了他的身前,“到靈界後,将此雲散開,即可傳告天下。”
“多謝甯仙!”恒宗主感激一禮,小心的把這法雲托起。
此雲輕若無物,看似無絲毫法力。
但甯仙所賜,肯定是不凡。
他覺得自己看不到,是自身境界不夠。
于是拜别甯仙後,他也沒多做停留。
等回到靈界的瞬間,他也來至了這方天地的西邊之地。
再等行到興朝的京城上空。
夜色下。
這時辰還不到休息的時候,城内街道上滿是行人。
恒宗主看到這一幕後,又往遠處瞧了瞧,剛才路過的五千裏外,有一座連綿兩千裏的山脈,也正好可以作爲初冬的宗門之地。
恒宗主也正了正神色,打散了擔憂的模樣,露出仙家該有的缥缈與威嚴儀容。
再手持自家的法器拂塵。
算算如今的時間,看看月亮的位置,宗門的位置。
最後把甯仙所給賜的法雲擲出,歸于天際。
一時間随着法雲散開,整個天地内忽然異象紛呈,有龍鳳攬月,山川倒映,江海于星河間翻湧,夜空一片七彩神光顯現,讓整個小靈界内恍如白晝!
頓時靈界的百姓、武者、行商、官員,以至各朝皇宮中的帝王,也是驚訝的遙遙望向天空,看着這些神異之象。
雖然這星河山川相隔不知多遠。
但此界衆生卻清晰的看到這些異象之中,有一位手持拂塵的缥缈仙影位于星河之上,聲傳天際萬萬裏,
“經甯仙法令。
萬道有象。
雲化天地。
經日時夏末,西境月至三時北海之初。
我西州恒仙宗今日在此開九極山河日月之象,設接引法身,于此界立仙門之基。
于冬,興山之南,開天地造化之緣。
以廣納此界天下之才,修得仙神之機。
其神,法效天地山河衆生。
其仙、執術陰陽日月之柄。
大道無象。
法化五洲仙地。
恒仙宗。
奉、仙洲無象法主,上清甯仙之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