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蕩在茶館内的話語慢慢淡去。
方道士左右張望,卻看不到甯郃的身影。
并且茶館内的客人依舊在閑聊喝茶,好似聽不到剛才回蕩在茶館上空的聲音。
‘謝高人賜法!’方道士心裏真摯道謝,又鄭重向着四周一抱拳後,就小心的把書本放于懷中。
旁邊相熟的客人見到方道長忽然向着空氣抱拳,倒是好奇的多看了幾眼。
方道士看到熟人望來,是笑着抱拳回禮一番,也沒有向附近相熟的茶客們,貿然打聽剛才那位高人的去向,反而是結了茶錢後,就向着城外的方向走。
路上。
他路過城外的一家小院,收取了昨日爲這家農戶看病的費用,兩個野菜幹餅。
隻是接下來邊走邊吃的途中。
他又忍不住的拿出功法,想略微翻看一遍。
這一看,前面關于修煉的功法,是需要靜一點的地方,繼而他略微看兩眼,就不舍的略過,準備等回去以後再練。
往後翻,後面則是更多關于修行界的一些記載。
方道士仔細的逐一品讀後,不僅知曉了自身的尴尬境界,也發現裏面還記載了築基境界的壽命。
聯想到自身已經四十餘歲,如今又見這壽命一詞,他倒是多關注了些。
再翻看下去,他發現每頁都或多或少有所提及。
最後也知曉了不同築基,會有不同壽命。
就這般。
方道士邊走邊看。
經過一下午的品讀整理。
最後他總結出來,書中所言的香火築基,是被所有修士所公認的天地正統善封。
若無意外與獲得一些靈物的前提下,香火築基也是最爲長壽的。
在不沾染因果緣法中,隻要香火旺盛,少則千載壽命,多則兩千載。
若是沾染的緣法多,莫說壽命,神位都難保。
而其餘的,如借香火的它法築基,如陰差、河神麾下水族、山神麾下精怪,雖然他們壽有八百,可又受限于他們的神官。
若是神官辭去官位,或是壽盡時,沒有把他們交于下任的神官,那他們也免不了消散一途。
畢竟借香火築基的修士,若是沒有了香火來源,那麽和沒香火的神官,其實沒什麽兩樣。
之後,其餘的築基,如尋常妖修築基,壽則是七百左右。
這活完,便是活完了,沒有陰壽。
因爲修士本身修得就是‘神魄靈識’,活的是‘神壽’。
除非是肉體衰敗,或者意外身死,魂魄又逃離,那尚有陰壽在。
這和尋常生靈,逝後前往陰司是一樣的。
而人族術法築基最難,壽也隻有八百,等到自然身死,同樣無陰壽。
鬼修築基,壽最少,隻有三百。
這些都是未獲得神魂靈物的前提下,正常的修士壽命。
除此之外,在同樣的築基期,同樣年月的道行裏,個人法力深厚不同,體質不同,魂魄強弱不同,壽也有高下之分。
具體的事,誰也無法說清楚。
方道士看到最後,也看到此功法書寫者的道号,‘庭謅道人’。
身爲術法築基大成的他,曾有幸服用增加壽命的靈物,壽有一千一百五十二載。
隻是他窮極一生,遊曆了大半的東洲,也未看清所有的修行歲月之事。
最後隻是把自己一生遊曆修行界的一些常識,附于功法,希望爲後人鋪墊一些前路。
他逝于四十年前。
書頁最後留下他記錄的時間。
時間之後,又留下一言
‘小道今日路遊磐城,見得好友磐城隍,随即預感大壽将近,又聽好友言,小道還有兩日陽壽,那便不讓好友久等,随即脫去人身,随好友在司内痛飲!’
此言之後,書頁就已經到了末尾。
方道士也在夜深時走回了道觀改成的别院,坐在了放滿典籍的書房中。
略微感歎。
僅僅一日時間,經那位高人點開緣法一事,以及庭謅前輩的術法記載。
他完全打開了新的天地,也知曉仙神佛魔妖都是存在的。
先前之所以看不到他們,是因爲自己的境界太低太低了。
而等感歎之後。
方道士也很快收拾心神,試着照功法上的修煉。
盤膝打坐,牽引靈氣。
也在下一刻,興許是方道士經常隐世、入世中,心性卓然。
也或者是經常接觸靈氣、消耗靈氣、使得他氣感境的根基紮實,繼而厚積薄發。
再加上他自身的資質也爲上成,之前沒有功法與師父指點就可以開靈聚氣。
于是當他按照功法上的修煉時,很輕易的便指揮靈氣,運轉身體多處穴位,在體内形成了一個小周天法陣。
又在小周天的運轉下,填充穴位所消耗的靈氣,也在快速彙聚補充。
漸漸的,方道士就感到丹田内出現了一道奇異的透明氣旋。
按照秘籍中的記載,他這是已經踏入了練氣期,邁入了屬于修士的門檻。
方道士一陣驚喜之後,又慢慢靜下了心思,不驕不躁的開始繼續修煉。
直到練氣小成巅峰,厚積薄發的速度才慢了下來。
之後慢慢穩定境界中,他卻不知不覺的修煉了整整四日。
直到一陣饑餓才把他喚醒。
這時也是第四日中午。
方道士恍然回神,又看了看窗外映來的陽光,以爲自己修煉了一夜,才使得兩個大野菜幹餅都消化完了。
一時他有些感慨,沒想到這一修煉,明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誰知幾個時辰就過去了。
又感受着肚子裏的饑餓,他不由更是搖頭失笑道:“免不了俗..免不了俗
才得功法,未免有些貪功冒進。
但修煉上不可急躁。
辟谷也不是一時能決之題。”
他思索間,本想着在就近的山下買些米面蔬菜,卻沒想一步跨出,就是三米的距離,差點撞到了房門上。
他見到這一幕後也是吓了一跳,随後才慢慢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是書中所言的練氣小成了。
之後再踏入大成、圓滿,便可以嘗試築基了。
他心裏想着,期待着,面對着體内相比之前一絲靈氣而言的磅礴靈海,也慢慢熟悉着。
這般一邊熟悉,一邊去往了山下。
等來到了山下小縣的面商攤前,他也拿出了四十文錢,準備買一月所需的面。
誰知面商看到方道士,是熟絡的笑着道:“聽山下的人說,道長從城裏都回來好幾日了,怎麽今個才下來買面?難道城裏又有人送面,搶我老孫頭的生意了?”
“好幾日?”方道士聽到這話,卻是皺眉反問道:“今日是何時?”
“今日是臘月初三。”面商笑容更甚,“道長是不是回來後又悶在屋裏看書,忘在日曆書上劃日子了?”
‘十二月三..’方道士一愣,是沒想到自己這一次修煉,明明感覺很短很短,仿佛坐下,起身,就是一小會的事。
當看到天亮,他還覺得時間過得有些快,沒想到自己竟然修煉了一夜。
可誰又能想到,這是整整四天!
他驚歎着這些,也忽然明悟了書中常言的百年歲月不過眨眼。
而也在方道士體會着這神異的修士生活時。
今日夜晚。
同樣武功小成的南關少俠,卻在镖局裏請了兩日的假,策馬來到了距離坪城百裏之外的井縣。
又感受着策馬飛馳時,迎面而來的寒風。
南關少俠身穿一身長襟,套着一件黑棉衣。
對于他來說,後天小成圓滿的内力運轉周身,已經不太懼怕這堪堪結冰的溫度。
并且後天小成圓滿的境界,若是闖蕩江湖,也能在江湖上闖出一些小名氣。
隻是在今日。
他策馬百裏,卻不是想要找人試試身手,而是前幾日在這縣裏押镖時,他打聽到了三名仇人的下落。
他們皆是害死自己父親時的兇手。
他們當時武功不高,行的是暗處放毒箭一事。
如今則是内力小成。
放在以往,哪怕幾月前,他都萬般不敢對付,怕自己死後再也沒有機會手刃那幾名主兇。
但今日不同以往。
每當想到這些,南關少俠都非常感激那位高人。
若不是高人指點,賜下機緣,他恐怕一輩子都要隐忍躲藏,慢慢在武行内打熬武藝。
哪怕是對付這些陰險小人,報仇之日也不知要何時。
不像是如今。
烈馬、長刀,今夜就要手刃三名幫兇。
同時。
在南關少俠進入此縣之時。
在距離縣邊的兩裏外。
一條巷子裏的小院中。
相貌上有些上年紀的三兄弟,正在大院裏喝着燒酒,暢聊着曾經的往事,說着曾經跟着山寨大當家的輝煌一事。
他們兄弟三人是一起入得山寨,在前些年山寨散夥時,也是一起回來的。
而如今。
他們是照看縣内的一些賭坊,收取一些錢财。
此時他們又聊起這事,聊的興起,不免大喝幾碗。
其中一人還長歎道:“還是以往好,拉上弟兄們往山道上一站,票子銀子就嘩啦啦的來!
再瞧瞧如今,看着那破賭坊,這才能賺多少?”
“有賺的就好了。”另一人夾了一大口的菜,想要壓壓早已上頭的酒氣,“今日不同往日。你我都老了,武功不勝當年。
再說了,如今衙門查的緊..每過一些時日都上山清匪。
如今能留在山上的人,都是不大的小子,要麽就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年輕好手。
放在咱們身上,咱們不一定能跑得過,估摸會被他們拉着墊後”
“也是也是..”最後一人看似徹底喝大了,眼皮連連打架,好似要睡着一樣,“有錢賺就好了..兩位兄長還想那麽多幹啥?讓我說,就這活便好..”
他說着,又準備去拿酒的時候,朦胧間看到兩人身後的院牆外翻進一道輕巧人影,随後就忽然感覺到臉上一熱。
還沒等他伸手抹去,鼻間伴随着一股久違的腥血味道飄來。
随後‘嘩啦’桌子滑倒,上面的菜肴酒水灑了一地。
一開始說話的那兩名山匪,一個後頸被割開,摔趴在了桌上,另一人倒是直直站着,但脖子前透出一截刀刃。
被刀刃挂着,他身子才沒有倒地。
南關少俠從他身後側出身子,望向了醉意被驚醒的最後一人,“本以爲你們還留有一些本事,沒想到醉與不醉,這身功夫都是廢的。”
“你!”最後這山匪心中驚懼下慌忙後退,又手忙腳亂的想回屋中取兵器。
南關少俠閃身出來,一刀橫着斬去,山匪睜大眼睛的頭顱從脖頸上落下。
趴嗒—
無頭屍身與頭顱先後落地,同樣倒地的還有脖頸被貫穿的山匪。
他鮮血從脖頸處濺出蔓延,混合了旁邊被斬首湧出的血液。
一時混合着酒水菜香,讓發腥的血液也帶有了一絲奇異的香味。
南關少俠在他衣服上抹了抹刀上遺留的血迹,“送你們兄弟團聚,下去向我父親謝罪。”
話落。
南關少俠便翻身出院,又壓低身子,持刀戒備着出了院子。
冷風倒灌進兩側衣袖。
南關少俠貼着一側院邊,行走到出口巷子,當看到外面大街上一切如常,才脫下了染血的袍子,又收刀入鞘後,悄聲混入人群。
再聽着附近熙熙攘攘的聲音。
南關少俠瞭望四周,回想着之前的一戰,今日夜襲百裏,報得部分父仇,手刃三名幫兇。
隻感覺一口惡氣從胸腹中吐出大半。
當真快哉。
一時他心境放緩,倒也不急不慢的回往縣邊,策馬回城。
隻是在路上行着時,他忽然感到臉上傳來冰涼,本要戒備,一擡頭,原來是天上落雪了。
不多時。
越來越多的精緻雪花從天空中飄落,氣溫越來越冷。
南關少俠怕雪越下越大,倒也裹了裹衣物,加快了一些行程。
而在數千裏外的一條偏僻山路上。
路邊的一處荒廢驿館内。
伴随着‘啪嗒啪嗒’的木柴燃燒聲。
映着火光。
甯郃捧着一本路上撿來的遊記。
黑熊精是一邊烤着新學的泥塊包土雞,一邊望着屋外的雪花。
這雪已經下了半日。
落落停停的雖然不算大,但幾個時辰下來,外面的積雪還是已經到了腳脖。
黑熊精看了一眼,又翻翻土雞,這土雞他倒是沒有埋在土裏,就在火柴堆裏放着。
就這般翻着翻着時,他忽然驚異了一下,目光向屋外看去,“道長,沒想到這大雪天裏的,除了咱們會走這條道以外,還有其餘人會走這條向北直走的近路啊?”
甯郃聽到詢問,是看了看屋裏的十幾個草垛、木床,有住人的地方就行。
黑熊精看到道長不理他,則是又把目光望向了屋外。
在百米外的林中小道上。
正有八名行商牽着一頭驢子,拖着一個架子車,身後還背着裝貨物的簍子,在雪坑裏深一步淺一步的一同向着驿站方向走。
也沒走多遠。
他們也看到了驿站内有火光。
一時他們頓了一下,又看了看今夜像是不會停的雪,還是相視一眼,抱着謹慎的心思,慢慢向着驿站走來。
等八人慢慢的走進驿站,就看到了膀大腰圓的黑熊精,還有正映着火光看書的甯郃。
在他們看來,甯郃一身教書先生的樣子,看着就像是好人。
隻是黑熊精大雪天裏一身有些薄的武袍,卻像是有武功内力在身的模樣,不太好惹。
但來都來了,況且外面的雪又越來越大。
最後領頭一位姓李的行商,隻能裝着膽子的向黑熊精道:“這位大俠,先生。”
李行商說着,活動了一下有些凍麻的雙手,和和氣氣的抱拳道:“能否借兩位的火,暖暖身子。”
黑熊精聽到詢問,是看向了道長。
衆人一瞧這一幕,知道那位先生原來是頭。
“幾位掌櫃客氣了。”甯郃也是一回禮,示意衆人随意坐就好。
“多謝先生!”
“謝謝先生,謝謝大俠!”
“終于有個落腳的地方了..”
衆人松了一口氣,也是在門口抖抖身上的雪花,就開始支架子烤有些發潮的衣服。
也有人去門外車上,取下一些路上撿來的木柴。
再生一個小火堆,烤一烤随身帶的幹餅,這是衆人今晚的飯食。
還有人整理着屋内的木床、草垛。
更有人拿着一個水壺,跑到屋子邊角,扒開草垛,這裏有個小土竈子,可以溫一些開水,泡一些驅寒的藥茶。
一看就是經常跑這條道的老行商,對這驿站很熟,都快當成家了。
要不是黑熊精的身材太過吓人,說不定人家早進這家門了。
但随着衆人正整理鋪子與溫水時。
伴随着黑熊精用木棍把土雞從火堆裏劃拉出來,又敲開堅硬土塊的時候。
一股香味飄出,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再瞧瞧裏面冒着熱氣的鮮嫩土雞。
那年輕的行商一直咽着口水,也不想再去烤幹餅了。
那位領頭李行商見到這一幕,也是忍不住的多看了幾眼,才笑着向黑熊精贊道:“大俠好手藝!”
“這你說錯了。”黑熊精不敢居功,又順着他們的稱呼哈哈笑道:“本大俠的手藝都是先生教的!要誇也是誇先生才是!”
“先生?”李行商不由得看了看甯郃,一身教書先生氣質,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是大廚的模樣。
但不管怎樣,如今瞧見這位大俠笑呵呵的看似好說話。
那位先生更不像壞人。
于是他們再次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看屋外架子車。
他們車上有一隻野山羊,本準備等這陌生的兩人離開後再吃,不然等他們烤好不分的話,瞧那大漢的模樣,怕是不好惹。
分給陌生人的話,又舍不得。
可如今這位大俠人不錯,手藝更不錯。
最後就由李行商說道:“大俠,昨日我們幾人遇見了一隻野山羊,費好大勁才逮着了它。不如咱們今個一起嘗嘗鮮?”
“對!”旁邊的幾位行商也是應聲,他們聞着這香味,早就饞了。
“哦?還有山羊?那行,今日我老熊就露露手藝!”黑熊精看似話語驚奇,其實早就知曉車隊裏有山羊,并且如今敲開這土雞,就是饞他們的,引他們上鈎的,所以自然是應是。
于是,不知道前因後果的李行商等人,是叫上了兩人去外面,把山羊合力擡了進來。
這山羊已經清洗并處理過了,倒是省事,隻是少了兩個羊腿。
李行商擡進來後,也指了指山羊道:“我幾人路上烤了兩隻羊腿,嘗了嘗,這山羊肉确實勁道。”
“這好羊确實得要好手藝。”黑熊精也不由分說,就開始處理另兩隻羊腿。
李行商看到黑熊精在忙,也不由看向了甯郃,再次感謝道:“先生,今日沾您手藝的便宜了。”
“是我沾幾位掌櫃和老熊福。”甯郃搖搖頭,“我如今單沾了一個口福。”
甯郃說着,又看向了旁邊的小竈茶水,那水已經快開了。
李行商也聽到‘呼呼’的聲音,繼而一邊讓人去取茶,一邊着實有點好奇道:“先生冬至趕路,是回往城裏過年嗎?”
氣質不凡的先生,加上一名身強體壯的大俠,這怎麽看都像是城裏的名門之人。
李行商才有此一問。
他說着,也是想着結交一下,又想着今日沾人家的手藝便宜,于是想着回報道:“我幾人對此地很熟,先生想要去哪裏,若是順路的話,不妨一起?”
“吳江。”甯郃倒沒有什麽隐瞞。
隻是旁邊正在烤羊腿的黑熊精,是第一次聽到道長要去那裏。
平常他都沒有問,因爲他平常也是随意亂逛,所以也以爲道長亦是這般亂逛。
“吳江?”李行商聽到這話,是忽然笑着道:“我等也是去往吳江城裏買賣!”
他說着,又邀請道:“先生,這裏離吳江還有四百多裏的路程,如今正逢下雪天,路上又多爲險阻,不如結伴而行?相互之間也有個照應。”
“也好,那便多謝了。”甯郃點頭,接過另一位行商遞來的茶水。
李行商拱拱手,就去一旁看黑熊精烤羊腿了。
黑熊精是繼續烤着,不怕人偷學。
另外幾名行商是整理着床鋪。
還有一人繼續燙着幹餅,把幹餅燒軟。
有人小聲問了,“有肉,還吃幹餅幹啥?”
他說,“吃肉就着幹餅,别有滋味。”
“什麽滋味?”他的話也招來一些人的玩笑。
甯郃聽着衆人的笑談,也舒服的靠在草被上,看着手裏的遊記。
火光、清茶、驿館、香噴噴的烤肉。
驿館外是寒風大雪。
确實别有一番滋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