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知道審判長在庭審上詢問的意思是什麽.…
意思是,如果方如風不想着去殺人,他幹嘛要搜索殺人後的刑罰?
這個問題從常理的推斷上面來講的話,沒有任何的問題。
但是問題是什麽?
問題是這個問題不應該由審判長在庭審上詢問出來。
因爲法院需要依照證據去判決判定。
尤其是在刑事上.…依照刑事訴訟法中的相關規定。
沒有相關證據和完整證據鏈進行判定,都是不符合相關訴訟流程的。
剛才林鳳如的詢問就是打破了這一點。
雖然說可以通過情理方面來進行認定、采納證據和法律意見。
可是你來了一句,如果沒有實施犯罪的預備,那麽爲什麽要去搜索?
這反過來不就是說你去搜索了,就等同于你實施了犯罪的預備嗎?
扯淡!
再有,方如風去搜索這個問題是爲什麽?
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遭受到了屈辱,腦海裏閃過這個想法。
但并沒有前一句的客觀上實施了犯罪預備行爲。
蘇白對于審判長的這一提問,不理解,但也意識到了審判長的傾向性。
不過目前這個詢問是指向方如風的。
面對審判長的詢問,方如風略顯有些緊張,但還是開口道:
“我搜索的目的是因爲我當時很生氣。”
“我在外面工作,可是謝婷婷卻在家裏出軌,這是個男人都忍受不了的事情!”
“對于這種事情,誰不憤怒?”
“所以我就在想,謝婷婷在家出軌,而且還是在我們買了不到一年的新房當中。”
“我應該怎麽辦?我當時真的很痛苦,是個男人都接受不了這種結果!”
“然後我就到網上搜了,老婆出軌了怎麽辦,還有如果殺了老婆和小三會不會判死刑…”
這時候林鳳如又繼續開口追問:
“伱上網搜老婆出軌了怎麽辦,是出于你理性的考慮。”
“可是你爲什麽要搜殺了老婆和小三會不會判死刑?”
“在這個過程當中,你是不是出于對于謝婷婷和出軌之人的恨意,有想過殺了他們的想法?”
方如風朝着蘇白的方向看了一眼,點頭:
“嗯,我的确有過殺了他們的想法。”
“出了這種事情,除了聖人之外,誰不會想?”
“是個人都忍受不了這種情況。”
“我覺得我有這種想法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不過這個想法隻是在當時我很憤怒的情況下有的,所以在網上進行了搜索。”
“等我冷靜下來,回過頭一想到我爸媽,我這個想法就沒了。”
“因爲我爸媽就我一個孩子,如果我因爲殺人犯死刑。”
“我爸媽就沒人照顧了,考慮到這一點,我後面就沒有了想法。”
“你說你後面是沒有了這種想法,那這種情況是在什麽時間沒有的呢?”
“是在謝婷婷報警以後,還是在謝婷婷報警以前?”
方如風糾結:“這個.…是報警之前吧。”
“報警之前?這個不對吧,你的搜索時間記錄和謝婷婷的報警立案記錄不相符合。”
“明顯是在報警之後才沒有的這種想法,對這個問題,你爲什麽要撒謊?”
面對方如風的回答,林鳳如開口質疑。
面對林鳳如的質問,方如風不知道該怎麽回。
而在這時候,蘇白舉手示意:“審判長,關于這一點我有話要說。”
林如風扭過頭:“上述方委托律師有什麽要陳述的?”
“針對謝婷婷報警之前還是報警之後,這一點詢問我的委托人有任何的意義嗎?”
“況且我的委托人怎麽可能知道是在報警前還是在報警後!”
“當時謝婷婷已經離開了家,不在方如風的身邊,方如風當然也不知道謝婷婷什麽時候報的警。”
“所以對于這個問題,他根本回答不了!隻能憑借一個大概來進行回答。”
“我的當事人并沒有撒謊,而是審判長你的提問明顯出現了邏輯性的錯誤。”
“我想請審判長不要再繼續追問下去,這種邏輯性的錯誤,不應該在庭審上發生。”
“如果再繼續追問下去,出現類似情況,那麽我對于本次庭審審判長的專業程度進行質疑!”
蘇白直接打斷了林鳳如的詢問。
依照着審判長現在的傾向和詢問,完全是想要往方如風的口供上進行引導。
這個對于這件事情.…必須進行打斷。
對蘇白突然開口打斷詢問,林鳳如的臉上隻是閃過了一絲不悅,不過也沒有繼續詢問下去。
而是沉默着,對剛才的詢問進行了簡單的整理。
剛才她的詢問,隻想證實着一點,那就是客觀上實施了犯罪預備行爲。
報警前後,預示着第四條未能着手實行犯罪是行爲人意志以外的因素所緻。
這也是她剛才一直追問的主要原因。
隻是追問的有點迅速,沒有考慮到,剛才蘇白提出來的說法。
大約過了一分鍾的時間,林鳳如才繼續開口:
“根據剛才方如風對于所提問問題的回答。”
“已經表明了方如風的确有着犯罪的意圖,這一點上訴方沒有任何異議吧?”
蘇白:“我方沒有任何的異議。”
“好的。”
“那麽現在針對方如風,是否在客觀上實施了犯罪預備的行爲進行判定。”
面對審判長的開口,在庭審場上的各方都陷入到了沉思當中。
猜測會怎麽進行判定。
因爲什麽?
因爲這一點隻要進行了判定。
那麽關于方如風的行爲是否屬于犯罪行爲就已經有了結果。
徐霞望着審判台席位,對于這一次的判定結果。
徐霞心裏面沒有太緊張。
爲什麽?
因爲同爲女性,她能夠從審判長的做法中。
看的出來審判長對于方如風的行爲是認定爲犯罪預備的。
和徐霞想象的一樣,林鳳如開始宣布判定:
“對方如風是否在客觀上實施了犯罪預備的行爲。”
“合議庭作出以下的判定:”
“方如風在得知謝婷婷出軌以後,與謝婷婷發生了争吵。”
“通過以上可以看出,兩人明顯出現了感情的裂縫。”
“并且方如風對于謝婷婷表達出了強烈的不滿,揚言要殺害謝婷婷。”
“在這種情況下謝婷婷離開了兩人的新家。”
“之後在當晚方如風搜索殺人會不會被判死刑,表現出主觀的殺人意願和殺人意圖。”
“在結合着現實情景——方如風被戴綠帽子,很容易會出現激進的情緒,造成嚴重的不良社會影響。”
“基于以上,判定方如風在客觀事實上,實施了犯罪預備的行動。”
“對于以上判定,各方有無異議?”
???
有無異議?
判定?!
判定個錘子!
剛才蘇白已經陳述了很多遍。
客觀事實犯罪預備行爲是指實施了某些行爲。
搜索出軌了怎麽辦,還有殺了人會不會判死刑,是對于犯罪的心理主觀。
說白了,方如風想殺人,他是想殺!
但是這是主觀行爲,而不是客觀行爲!
主觀就是主要觀念,客觀就是客觀事實。
方如風搜索了就等于他去做這件事情了嗎?
并沒有!
審判長這是在判什麽?瞎幾把判定是吧?!
蘇白當即舉手示意:“審判長,我方不認同這個判定!”
林鳳如:“給出你方的理由。”
“我方的理由很簡單,就是我認爲審判長的判決不符合法律的條文解釋。”
林鳳如皺眉:“上訴人委托律師能不能詳細描述一下爲什麽不符合法律的條文解釋?”
蘇白:“在剛才的答辯中,我方已經反複的提及過了客觀上實施了犯罪預備行爲。”
“指的是實施了相應的行動。”
“而檢方提供的證據隻能夠證明我方有這種主觀意識,并沒有客觀事實條件。”
“沒有客觀事實條件,就不能夠認定犯罪預備,不構成犯罪預備的四個基本條件。”
“基于以上,我方并不認爲審判長的判定合理。”
“所以我方申請審判長能夠撤銷對于我方的判定。”
這個時候,林鳳如隻是簡單的聽取,點了點頭,開口問了句:
“上訴方的表述我能夠理解,上訴方的觀點是認爲——
“在這個案件當中,方如風沒有去從客觀條件去預備故意殺人這件事情。”
“對嗎?”
蘇白:“對的審判長。”
林鳳如繼續開口:“可是上訴方有沒有從另外一個角度去考慮這個問題。”
“根據謝婷婷的報警時間,由于反應迅速。”
“所以在方如風還沒有去從客觀預備的時候就已經被阻止了。”
“從這個角度來看,是由于謝婷婷報警的因素,導緻了方如風沒有來得及實施犯罪預備行爲。”
“所以造成了這個結果。”
“那麽再回到原點,方如風有沒有可能會繼續搜索怎麽殺害謝婷婷?”
“有沒有可能性去實施犯罪預備行爲?”
“對于方如風來說,謝婷婷出軌了,那麽她就是一個非常可恨的人。”
“他在特定的情況下,表現出有着想要殺掉謝婷婷和出軌另一方的想法。”
“在這種情況下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沒有來得及準備,就已經被控告了。”
“所以說.…從這一點來進行判決沒有問題。”
“以此,駁回上訴人的訴訟請求。”
???
這邏輯思維.…蘇白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虛空索敵是吧?
這是相關性的判定方法嗎?
剛才林鳳如的表達隻有一個觀點——
在這個案子當中,方如風之所以沒有在客觀上實施犯罪預備行動。
主要是因爲謝婷婷及時報警了,讓方如風沒有時間準備犯罪預備行動。
而從另一邊,方如風對謝婷婷說想要殺了她,以及在網站上搜索殺兩人會不會判死刑。
表明了方如風有殺人的主觀意願和主觀意圖。
隻是還沒有開始就被終止了。
按照這種情況也應該判犯罪預備。
這就是審判長的邏輯。
蘇白隻能說一句狗屁邏輯!
這種邏輯隻是從審判長的角度,以及從相關的情景代入方面進行出發判定。
可實際上呢?
實際上,不依照證據來判定的,說實話,蘇白子從冤假錯案上見到過。
再有就是從一些枉法裁判中見到過,這個案子,還是頭一次見。
因爲什麽?
因爲在以往的枉法裁判中,經常會出現審判長硬判的情況。
可是在這場庭審中,審判長給你機會讓你解釋。
好,等你解釋完了,審判長又按照自己的邏輯來給你解釋。
讓你解釋完然後來給你解釋相關邏輯。
???
蘇白不是很理解這種行爲,但是這個判定肯定是需要駁回的。
畢竟按照林鳳如的邏輯來講,這完全是用虛空證據來給方如風判罪!
能判嗎?
肯定不能判!
這已經是再審案件了,如果再判,那隻能讓最高檢來指定案件判決。
到時候浪費了時間,說不定已經離婚,對于委托人來說是一重大的損傷。
蘇白當即舉手示意:“審判長,我抗議!”
“我方不同意駁回我方意見!”
“我方要的隻是判定的證據,而不是法定情理!”
“在刑事判決中,依照刑事訴訟法,第55條,判決需要依據證據确實充分的法定條件。”
“沒有客觀事實證據,不能認定被告人有罪和處以刑罰。”
“剛才審判長的陳述有證據嗎?”
“審判長的判定和駁回,隻是依照着審判長認爲的法理觀點!”
“可實際證據呢?”
“實際證據就是審判長在後續想象的,方如風會出現客觀上的犯罪預備行爲是嘛?”
“就算是方如風,會在後續出現客觀事實上的犯罪預備行爲。”
“可是那又能怎麽樣?”
“現在沒有證據,就不能夠進行判定!”
“如果按照審判長的這種做法,那麽可能沒有幾個人不會被判有罪。”
“審判長在庭審上具有審判權,可是在法律上并沒有法律的解釋權利。”
“我方希望審判長能夠依據事實和證據,對于該案件進行相關性的判定。
而不是依照着法定的情景及其他可能性來進行判定。
在刑事訴訟當中,應當依照相關證據。”
“以上是我方的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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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白在抗議後,擡頭看向正在眉頭緊皺的林鳳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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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