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台席位上。
任遠東明白這一次庭審訴訟的主要内容,就是将這名前審判長,送進去。
但是他不能瞎判,不能不依照法律和事實依據進行,沒有根據的判決。
要不然的話今天的錢偉,就是改天的他。
甚至刑事的枉法裁判,相對民事的還要重一些。
不過.….根據目前的庭審情況來說,錢偉的這個枉法裁判罪。
怎麽說呢.….
檢方和控告方占據一定優勢,不知道後面被告方會怎麽利用法律條例解決。
任遠東整理着三方的陳訴答辯内容。
整理完畢,微微扭頭過看向被告方席位。
咚咚!
“現在對庭審中各方的答辯訴訟進行簡單的整理和總結。”
“關于錢偉的枉法裁判罪,各方的認定是否是關于錢偉故意使用錯誤的法律條例,導緻了案件出現了嚴重的錯誤判決,對于當事人造成了巨大的影響和損失的控告與反駁?”
“各方對于這一點,有沒有異議。”
關同:“沒有異議。”
劉軍:“沒有異議。”
蘇白舉手:“審判長,我方對于這一點事實沒有異議,但是我方想要補充一個内容。”
“請控告方陳述。”
“好的審判長。”
“根據檢方所提交的證據表明,在錢偉審判前後的時間内,和陳美霞的近親屬通過話,存在一定上的主觀故意傾向。”
“我希望合議庭能夠考慮到這一點。”
咚咚!
“對于這一點,合議庭已經了解了,還有什麽其他的問題和内容嗎?”
“沒有了,審判長。”
“好的。”
咚咚!
任遠東敲響法槌,開始對錢偉進行詢問:
“錢偉,你在判決張大虎這個案子的時候,在另外兩名合議庭成員提出來若判定張大虎敗訴,則會出現證據不足。
以及合議庭成員提出民訴法中的誰主張,誰舉證的時候,爲什麽執意用高度蓋然法.….?”
錢偉坐在被告人席位上。
面對這審判台席位,猶豫了數秒。
作爲一名曾經的審判長,在面對這種提問的時候,錢偉顯然清楚任遠東的詢問目的。
沉思了一會。
錢偉才緩緩開口:
“因爲根據我的判斷來說,張大虎的證據充分明顯不如陳美霞的證據充分,所以選擇了使用高度蓋然法的民事證明規則。”
“你的依據是什麽?”
“我的依據就是張大虎的表現,還有庭審訴訟中張大虎的律師委托人在答辯的時候沒有完整的将事實還有我所判定的根據陳述出來。”
蘇白:???
有沒有陳述出來你心裏難道不清楚嗎?
就嘴硬是吧?
蘇白沒有說話,繼續聽着審判長對于錢偉進行詢問。
“那麽伱爲什麽忽略了陳美霞口中的漏洞.….也就是一名七十多歲的老人,被人從被背後撞倒,并且造成了昏迷,根本不可能看得清撞人之人的臉的這件事情?”
“關于這件事情,當時你考慮到的因素是什麽?”
“我考慮到的原因是.….陳美霞七十多歲了,記憶力可能不太好,可能是在庭審上緊張說錯話了.….造成了這種原因,今天陳美霞作爲證人出庭了今天的庭審,審判長可以進一步的進行詢問。”
聽到錢偉的話,任遠東将目光落在了證人席位上的陳美霞身上。
陳美霞作爲證人出庭,這個的确是有點離譜,畢竟涉及到了一個回避原則。
不知道常市中院怎麽考慮的,但是檢方沒有什麽說法,蘇白也就沒有主動提出來回避原則。
任遠東看着證人席位上的陳美霞開口詢問:
“陳美霞,你作爲當事人,能不能夠肯定自己先前的口供是真實的?”
陳美霞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怎麽說才能對錢偉有益,慢吞吞的開口:
“審判長,我人老了,有時候也記不清楚什麽時候說的話對,什麽時候說的話不對了….”
“記不清楚了,記不清楚了.….”
陳美霞連連擺手,這時候又看着自己身旁的兩個兒子開口說:
“審判長,你要是不信的話,還可以問我家的兩個兒子,他們也知道我人年紀大了,有時候說什麽話,張口就忘了。”
“對對對,我媽就是有時候說話什麽就忘了,前腳說完,後腳就記不得了。”
“是的,我能證實。”
李壯和李軍兩個人連忙點頭。
這時候,蘇白在一旁舉手示意。
咚咚!
任遠東敲響法槌,示意蘇白開口:“控告方有什麽需要補充的?”
蘇白開口:“案件當事人陳美霞說,自己的記憶力有些退忘,那麽爲什麽能夠記得清張大虎撞你?”
“還有就是當事人陳美霞記不記得在醫院中發生了什麽事情,或者說是你能不能記得清自己是怎麽倒的?”
“如果不是陳大虎從背後撞你的話,那麽你爲什麽要誣陷張大虎?”
“這其中涉及到了一些很嚴肅的法律問題,還請當事人陳美霞認真進行回答。”
陳美霞支支吾吾,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同時。
蘇白繼續進行補充:
“錢偉在審判的時候,考慮到了陳美霞可能記憶出現一定的混亂問題,意識到陳美霞的口供可能存在一定的問題,那麽就說明了陳美霞一方所出示的證據并不充分。
根據高度蓋然性,民事證明規則,判定的話,要趨向于證據充分的一方。
你都意識到了,陳美霞年老可能會存在一定的記憶不清的種種情況,那爲什麽還要使用高度蓋然性判定張大虎敗訴?”
“還請被告當事人對于這個問題進行解釋…”
蘇白的提問可謂是一針見血,直接問到了陳美霞和錢偉的大動脈上。
被告委托席位上的劉軍眉頭緊鎖,不滿的望着陳美霞和錢偉兩個人。
作爲以前的審判人員,應該知道什麽該回答什麽不該回答吧,把問題給陳美霞,這不是把主動權抛給對方嗎?
現在對方占據了主動,而他現在處在劣勢之中。
劉軍心中稍微的對錢偉和陳美霞産生了一絲的不滿。
實際上,錢偉也很無奈,因爲他總要找個理由來進行推脫,要不然的話直接判定爲故意了。
後果更嚴重。
但是他也沒有想到陳美霞會這麽說,讓蘇白抓住了機會。
咚咚咚!
法槌落下。
任遠東開口:“控告方詢問完畢了嗎?”
“審判長,我方詢問完畢了。”
咚!
“好,那麽請被告人和證人席位上的陳美霞進行回答。”
“一:陳美霞,你還記不記得當時你是怎麽被撞到的?或者說你還記不記得你當時是怎麽倒地的?”
“二:被告當事人,你在判決張大虎這個案子的時候,你說你考慮到了陳美霞可能記憶出現混亂,但是爲什麽還要在證據判定方面傾向于陳美霞?”
“請問答。”
陳美霞意識到了自己可能說錯了話,吞吞吐吐慢悠悠的開口:“我不記得了.…”
在陳美霞說完後,任遠東将目光放在了錢偉的身上。
錢偉深吸了口氣:“審判長,我當時做出高度蓋然性的時候,考慮到的是張大虎的違背常識的一些做法,而不是考慮到其他的因素。”
咚!
面對錢偉的回答,任遠東看了一眼訴訟材料,緊接着将目光放在了錢偉身上。
聲音嚴肅:
“根據檢方提交的證據表明,你在開庭前和判決以後都和李木通過電話,而李木又涉及到了這場庭審中的原告成員。”
“對于李木涉及到了這場庭審中的原告成員,你們的通話記錄都已經被調取,你怎麽解釋進行判決,不是受到了李木的影響?”
“審判長.…”
“關于這一點兒.…對方隻是詢問我關于這場庭審怎麽看,并沒有直接說主動要讓我幫忙什麽的,我也隻是進行了正常的回應。”
“那你怎麽解釋,對于張大虎在庭審上進行誘導性的詢問?”
“判決前我就對這個案子進行了大緻的了解,當時想要深入的詢問張大虎,一些内容可能是問的有些着急了,沒有注意到這方面的情況。
我在詢問的情況下沒有意識到,在被告方律師也就是現在的控告律師的提醒下,我意識到了這一點,然後就快速反應過來進行了正常的詢問。”
咚咚!
“詢問完畢。”
“訴訟各方還有沒有什麽需要進一步補充和陳述的?”
檢方:“我方沒有什麽要進行繼續補充的。”
蘇白:“我方沒有。”
劉軍眉頭緊皺,舉手示意:“審判長,我方有需要補充的内容。”
“請被告方訴訟代理人進行陳述。”
“審判長.…我方認爲,使用高度蓋然性這一明民事證據的證明規則來針對張大虎這個案件的判決并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使用這一證明規則的最主要核心地方就是看證據充不充分,哪一方的證據相對來說比較充分。”
“錢偉在審理這個案子的時候,的确是沒有考慮到陳美霞口供會出現問題的這一情況,所以才會使用了高度蓋然性這一民事證明規則來進行判定。”
“所以我方認爲的是,錢偉沒有使用錯法律法規.…”
“我方請審判長考慮到這一點,再進行判定。”
蘇白微微皺眉,開口反駁:“那被告方的訴訟代理人,是認爲這麽判定是對的?!”
面對質問,劉軍沉默,沒有說話。
咚咚!
任遠東法槌敲響。
“控告方,請注意你在庭上的發言,不得幹擾庭審正常流程哈。”
“在這裏進行一次小小的提醒。”
“好的審判長。”
任遠東在提醒完畢以後,又将目光放在了被告方席位上。
“關于被告方訴訟代理人的申請,合議庭已經了解。”
“被告方訴訟代理人還有什麽其他問題需要陳述嗎?”
“審判長,我方沒有什麽其他問題,需要陳述。”
咚咚!
“各方均沒有需要陳述的,那麽現在暫時進入休庭!”
“一個小時後開庭,繼續進行審理。”
咚!
伴随着法槌沉悶的聲音落下,庭審現場進入到了休庭當中。
三位合議庭成員離開了審判台席位。
庭審場上,劉軍臉色平靜的望了錢偉一眼,沒有說話。
錢偉也知道自己在庭審上面表現的可能有點不好。
但是在那種情況下,他的确是沒有了其他的表述。
因爲這種詢問就是一個死胡同,沒有更好的辦法去解決。
如果陳美霞能夠好好的回答的話,那麽就沒有什麽問題。
但是他沒有想到,陳美霞面對蘇白的逼問,一時之間慌了神,完全答錯了,讓對方抓住了機會。
“也不知道該怎麽去判定.…”
自己請了劉軍當辯護人,這個案子的判自己無罪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
嗯.…應該沒有問題的。
錢偉心裏面給自己打氣,可是通過臉色能夠明顯的看出,顯然底氣不足,神色之間有些緊張,望着審判台席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另一邊,相比較被告方來說,檢方和控告方都顯得相對輕松。
關同和自己的另一名同事一起整理的材料,準備一個小時之後繼續進行庭審答辯。
李雪珍則是兩眼放光的,望着蘇白。
“蘇律師.…”
“休庭了!”
蘇白點了點頭:“嗯!休庭了。”
“蘇律師.…你說等開庭了以後該會怎麽宣判呀?”
“我感覺這一次被告方的律師還挺厲害的.…”
蘇白整理了一下手中的訴訟材料,整理完笑了笑開口:
“那你覺得是被告方律師厲害,還是我厲害?”
李雪珍小臉嚴肅:“當然是蘇律師呀。”
“在我看來,律師隻有兩種,一種是蘇律師,一種是其他律師。”
蘇白笑了笑,繼續開口,回答李雪珍的上一個問題:
“等到開庭以後大概率會對錢偉進行判定吧。”
“但是根據現在的情況來說,想要判定枉法裁判還有一點小小的不足,可能會先判定一個事實。”
“事實?”
“嗯,大概率是使用錯了法律條例的事實吧,因爲這場庭審,檢方和咱們都做了同一個答辯,那就是認爲高度蓋然性,不應該适用于張大虎這個案子的庭審當中。”
“就單單從陳美霞還有錢偉的論述當中就已經表明了錢偉是知曉誰主張誰舉證的,并且還認爲了陳美霞的證據稍微有一些不充分。”
“高度蓋然性是誰的證據相對來說充分判定誰勝訴,顯然,錢偉判定的不準确,所以大概率會判定所使用的法律條例是錯誤的。”
“那然後呢.…?”
“然後?”蘇白微微笑了笑:“這個進行判定以後,那麽錢偉必然是要進去吃大鍋飯的了,但具體吃幾年還需要再看。”
李雪珍重重的點了點頭:“奧,清楚了!”
心裏默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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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
合議庭商讨室内。
任遠東,尹文慧和唐林三人作爲本案的合議庭成員,對于本案的判決進行商讨。
“關于這場庭審,現在已經進入到了第二階段,各方的答辯都已經陳述完畢了。
省高院那邊把這個判決交給咱們中院,是對咱們中院的信任。
院裏面決定讓咱們擔任審判員,也是對于咱們的認可,答辯到現在了,你們兩個對于這個案件怎麽看?”
任遠東目光掃過眼前的兩人開口詢問。
尹文慧是考了幾秒後開口:“根據現有的證據來說的話,被告方當事人顯然是有問題的。”
“雖然在主觀性上并沒有表現,可是所依據的事實法律條例是錯誤的.…這個判定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
“沒有問題,我也認爲沒有問題,張大虎,那個案子運用高度蓋然性來說,簡直就是扯淡。”
“誰不知道這個高度蓋然性雖然在庭審中運用的很常見,但是同樣是一個非常模糊的法律定義啊?”
“有時候有些無良.…算了算了,不說了,不說了,咱們隻讨論這個案子。”
唐林搖了搖頭,歎口氣,順便又追問了一句:“任審判長,你覺得這麽判定有問題嗎?”
任遠東笑着搖了搖頭:“關于這個判定,我也覺得沒有什麽問題,之所以不當場宣布,最主要的還是要詢問一下你們兩個的意見。”
“如果意見不一緻了,那也好進行一下商讨嘛。”
“沒看到今天的被告,因爲不聽其他兩名審判員的意見,自己擅作主張,現在成了被告。”
“我要是不詢問你們兩個的意見,萬一出了什麽事情怎麽辦?”
任遠東笑着開了句玩笑話。
尹文慧和唐林兩個人都笑了笑。
“南都那邊既然對這個案子受理了,那說明這個錢偉肯定是有一定的問題的。
說不定以前也經常做這種事情,整天不拿法律當回事,這一次正好碰上硬茬子了,被監察部門逮個正着。”
“任審判長,你不一樣,咱們都對法律抱有敬畏的心,肯定不會出現那種情況的。”
“任審判長,你這是多慮了,就算是你直接判定,那也沒有任何的問題。”
“呵呵.…小唐說的不錯!”
任遠東笑着點了點頭。
“那既然沒有什麽問題了,就這麽判定吧。”
“嗯,好的。”
“沒問題。”
尹文慧和唐林兩個人同時點頭。
三人在商讨完開庭的判定後,又對該案件的細節以及其他部分進行了研究。
等待着繼續開庭審理這個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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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