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場永健和真島雅美滾蛋的消息,很快就在中午的職工食堂不胫而走。
周一中午,本來應該是社畜們最麻木、最勞累、最提不起精神的時候,但這則消息仿佛混雜了雞血的強心針,讓大家都興奮得停不下讨論。
陳子昂和歸來的月宮鈴奈,端着餐盤在桌子前坐下,隻聽見鈴奈問道:
“所以,聽說新來的領導下手很狠,真的嗎?馬場和真島一起滾蛋了?”
“實際上,還有高橋君介。”陳子昂點頭說道。
“哇哦,走得好。”月宮鈴奈撇了撇嘴,“整天把活都丢給你,看到馬場記恨你又不敢保你,又擔心伱被請回來後會記恨他不保你,所以陰恻恻地在後面使絆子……我不喜歡這個人,走了也好。”
陳子昂:…………
“所以你也知道?”他無比驚愕地問道,“鈴奈,那你爲什麽不跟我說?”
“嗯,可能是因爲我并不是個喜歡在說别人壞話的好姑娘?”月宮鈴奈微笑說道。
陳子昂咬了一口熱氣騰騰的炸豬排,說道:
“不過新來的領導确實很厲害。你知道嗎,她已經有了抓住西川美惠的方法。”
将夏青瑜的方法說了一遍,隻聽見月宮鈴奈嗤笑道:
“這算什麽,當大家都想不出來嗎?在鬧市裏設下陷阱,到時候出現了無辜死傷,算西川美惠的還是算設計者的?說白了,也就是大家不方便說好吧,真以爲自己有多聰明啊。”
陳子昂:………………
“鈴奈。”他小心翼翼問道,“你是不是對這個新領導……有意見?”
“沒有啊。”月宮鈴奈露出驚訝之色,解釋說道,“我隻是不喜歡作風太過強硬的領導,比如不交封印物就離職,又比如見面就讓人滾蛋的那種。”
“嗯,我還好。”陳子昂點頭說道,“畢竟滾蛋的是馬場永健,他能爲治安廳做的最大貢獻就是滾蛋這件事了。”
“确實。”月宮鈴奈附和說道,“所以這位新領導叫什麽名字?”
“夏青瑜。”陳子昂回答說道。
“對不起,你說什麽?”月宮鈴奈笑着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子昂從她的笑容裏讀到了難以抑制的殺氣。
“夏青瑜。”
“是‘撒卡呐’的那個魚嗎?”
“不,是‘瑕不掩瑜’的瑜。”
“嗯。”月宮鈴奈放下了喝味增湯的勺子,“我收回我之前說的話。”
“什麽話?”
“‘沒有啊’。”月宮鈴奈收起笑容,“我讨厭這個名字。”
“但這是領導的名字啊。”陳子昂驚訝說道,“雖然她……我不會跟别人說哈,隻是跟你說,我覺得雖然她毒舌、刻薄、傲慢,總是擺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但畢竟是我們以後的領導,而且……還幫我們趕走了馬場呢。”
“不用她多此一舉,馬場本來也會離開的。”月宮鈴奈冷淡說道。
“怎麽離開?”陳子昂不解問道。
“字面意義上的……算了,不說了。”月宮鈴奈推開餐盤,站起身來。
“鈴奈,你要去做什麽?”陳子昂驚愕問道。
“去見識一下我們的新領導。”月宮鈴奈再次露出燦爛的假笑。
雖然很好看,但是……有點讓人毛骨悚然?
————————
地底深處,大情報庫。
夏青瑜坐在辦公椅上,戴着眼罩正在小憩。
成堆的、被翻閱過的紙質材料,則是被放在旁邊的辦公桌上,宛如小山。
忽然她拉下眼罩,睜開眼睛,正好看到月宮鈴奈推門進來。
“有事?”夏青瑜冷淡問道。
“是的,我有問題。”月宮鈴奈微笑提問,“夏青瑜,你爲什麽會在這裏?”
“說人話。”夏青瑜冷冷說道。
“我的意思是。”月宮鈴奈笑容不變,“你此時不應該在神都進行大屠殺嗎?”
“你以爲我是誰?”夏青瑜傲慢說道,“還是你被那些不該有的記憶沖昏了頭腦?”
“什麽是不該有的記憶?”月宮鈴奈問道。
“難道你會幼稚地以爲,你是從未來穿越回到了過去嗎?”夏青瑜冷笑反問,“你應該知道,任何形式的穿越時間,都會無可避免地引來時間獵犬的追逐。”
“我當然知道時間獵犬。”月宮鈴奈的笑容迅速從臉上褪去,轉爲某種深沉的、可怕的冷漠和殘酷,“但即便是來自平行宇宙的記憶,依舊是屬于我的記憶。”
“從我形成記憶開始,它們就是我意識裏的一部分,我有什麽理由不去相信它們,又有什麽理由……不去憎恨你呢?”
“憎恨我?”夏青瑜露出不屑的笑容,“我做了什麽,讓你如此地憎恨我?”
“是因爲在你的記憶裏,我沒有扮演好救世主的角色,讓你去承擔了那個愚蠢的責任,還是因爲你覺得是我沒有……”
說到這裏,夏青瑜的聲音忽然停頓了。
“怎麽了,繼續說啊?”月宮鈴奈凝視着她,幽幽說道,“指甲重新長出來了,讓你很開心不是嗎?”
在她的腳下,蠕動匍匐着的陰影,開始往四面八方擴散。
這些陰影封住了門,爬上了書架,沿着牆壁肆無忌憚地蔓延着,仿佛要将此處徹底化作陰森鬼蜮。
“我明白了。”夏青瑜從工作椅上起身,帶着依舊冷漠傲慢的語氣,仿佛居高臨下般評論道,“沒有能力的人,總是喜歡遷怒于那些能做抉擇的人,并且将自己的失敗歸咎于她們所犯的錯誤上。”
“你居然會承認那是一個錯誤?”月宮鈴奈露出了惡毒的笑容,“我還以爲你會咬緊牙關、死不悔改呢。”
“不過……無所謂了,夏青瑜。”
陰影終于将整個房間徹底封住,所有光源都消失殆盡,隻剩下深邃的、險惡的黑暗。
“因爲,你今天就要死在這裏。”
——————
職工食堂裏,陳子昂吃完了豬排飯,看着月宮鈴奈那未曾動過的餐盤,詫異地皺起眉來。
這姑娘說是去找新領導認識,怎麽去了那麽久?連飯都不吃了?
他決定去看看端倪。
離開食堂,乘坐電梯來到情報組,陳子昂便驚訝地發現沒人在前台看守。
嗯,也許都去吃午飯了。
來到大情報庫的門口,陳子昂敲了敲門。
“有人嗎?”
門後一片靜谧,甚至沒有任何回聲。
“有人嗎?”陳子昂再次敲門确認。
過了片刻,突然響起月宮鈴奈的聲音:
“怎麽了,前輩?我在和新領導聊天呢?”
“哦,沒事。”陳子昂回答說道,“我過來看看情況。”
門後又傳來夏青瑜的聲音:
“沒事的話,你可以離開了。”
“好。”陳子昂回應說道,剛剛轉身,卻又覺得不對勁。
以夏青瑜的性格,哪怕是叫我離開,應該是冷冷地說“你怎麽還不走”,“想當看門狗嗎”或者“滾”,爲什麽會說出“沒事的話”“可以離開”這些假設性的禮貌語句?
有了之前在菱邑鎮被西川美惠暗算的經曆,陳子昂也有些不放心,又敲門說道:
“對了,關于下午的會議,我有事情要彙報一下……”
話還沒說完,門就往裏面推開了,仿佛有人在後頭擰動了門把手。
夏青瑜坐在工作椅上,面無表情,宛如雕塑;月宮鈴奈則是靠着旁邊的牆壁,表情似乎有些難堪。
“什麽事?”夏青瑜冷漠問道。
“下午的會議,你說了是兩點,但沒有說是哪個會議室。”陳子昂迅速說道。
“你安排就好了。”夏青瑜不耐煩道,“現在,和月宮一起滾蛋,不要再打攪我工作!”
“走吧。”陳子昂心說鈴奈果然又和新領導起沖突了,連忙給她使了個眼色。
月宮鈴奈似乎有些不情不願,但在陳子昂的眼神催促下,還是跟着他一起離開。
等門被關上之後,夏青瑜沉默片刻,才緩緩拉開外衣。
露出了被鮮血浸透了的、大半内髒都被毀壞的腹腔。
她伸出右手五指,按在腹腔豁大的傷口上,倒吸冷氣,咬緊牙關,将四指艱難地彎曲下來,仿佛握住了某種不存在之物,随後用力往外一拉。
重新露出了完好的平坦腹部,仿佛從未受過任何傷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