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屋佑,曾經是父親的行内好友,如今開着全極北市最大的私人除靈事務所,據說有超過300個以上的老主顧。
在偵探、律師這些缺乏大平台壟斷的行業裏,願意爲靈異事務付錢的熟客乃是極其寶貴的資源,因此當蘆屋佑在電話裏直言不諱,說要帶他去見“大主顧”時,陳子昂也有些感動——這是真的不把自己當外人。
爲了表示自己的誠意,他當然也迅速收拾行裝,帶上曼陀羅法劍和靈壓表,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迅速打車前往“蘆屋偵探事務所”。
畢竟雖然是除靈事務所,但由于精神污染的特性,當然不能将“除靈”打在招牌上。
總之等他抵達事務所時,差不多已經是下午一點了。
陳子昂跟随秘書走在過道裏,忽然聽見遠處傳來激烈的女聲,似乎是在發洩不滿:
“如果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的話,我想我們沒必要再談下去了。”
“抱歉,具體的原因我們還在查。”然後是蘆屋佑的解釋聲,“但做噩夢這種事情,是不是也要排除疾病的可能性呢?”
“這方面不是你們應該考慮的。”女聲繼續嚴厲說道,“你們要做的,就是确認、或者排除這裏面的超自然因素!”
“如果确認她每晚做噩夢這件事情,跟什麽詛咒、降頭之類的無關,那我當然會去找其他醫生,但如今你們也沒法确認不是嗎?”
“星野小姐。”蘆屋佑苦笑說道,“我們保證,會盡快給您一個答複……哦,陳子昂伱來了。”
陳子昂推門進去,和蘆屋佑點了點頭,随後看向屋内的人。
蘆屋佑,号稱著名古陰陽師蘆屋道滿的繼承人,也是蘆屋偵探事務所的主事人,外貌是四十多歲的卷發大叔,手裏夾着一隻香煙,沒有點燃,臉上滿是無奈的苦笑。
坐在茶幾對面的客座上的,則是穿着職業裝的成熟女性,看起來大概三十多歲,神情威嚴中帶着幾分不耐,輕蔑而帶着審視的目光看了過來。
“這位是?”成熟女性皺眉問道。
“我的助理,陳子昂。”蘆屋佑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
陳子昂在沙發上坐下,看到茶幾上的名片,印着“經紀人:星野紀香”的字樣。
“是什麽樣的委托呢?”他低聲問道。
“星野小姐手下的藝人,連續一周每天晚上都在做噩夢。”蘆屋佑歎氣說道,“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她的正常作息和睡眠質量,所以才來找我們查明原因。”
“但你們似乎解決不了我的問題。”星野紀香冷淡說道,“或許我應該找找其他事務所。”
“恕我冒昧問一句,每晚噩夢的内容都是相同的嗎?”陳子昂确認問道。
夢境是潛意識的映射,如果是受精神污染而做夢的話,内容應該會大緻相同才對。
“可以說相同,也可以說不同。”蘆屋佑解釋說道,“相同的地方在于,幾乎是每一個噩夢裏,她都是在自殺。”
“自殺?”
“不同的地方在于,每次自殺的手法都不一樣。”蘆屋佑苦笑說道,“我們去了她的住處,以及平時辦公的地方,并沒有發現任何神秘污染的痕迹,所以也不能排除是心理疾病的可能……”
“真希她平時就很樂觀,而且她的事業也在上升期,一切都很順利,她哪來的心理問題?”星野紀香打斷他道,“我要的是答案,不是這種模棱兩可、毫無根據的猜測!”
“真希?”陳子昂愣了一下,“是那個唱歌的女明星嗎?”
“是赤丸急上升霸榜累計次數第一,連續三年入選紅白歌會合戰,金唱片大賞最有價值的創作型女歌手,在去年‘國民女神’投票中獲得第一的知名歌手,桐谷真希!”星野紀香對“唱歌的女明星”這個稱呼非常不滿。
“抱歉。”陳子昂連忙說道,“桐谷真希小姐确實很有名,我家裏還放着她的唱片,妹妹很喜歡她的歌……所以她并沒有什麽心理上的問題,對吧?”
“真希有專門的心理醫生。”星野紀香冷冷說道,“也會定期接受壓力測試,她的各項心理指标都是正常的。”
“事實上。”經紀人小姐的上半身微微前傾,顯得表情和話語更加有壓迫力,“如果你們真的見過真希,就會知道這孩子并不是擅長隐藏情緒的類型。哪怕隻是受了一點點的委屈,她也一定會對我說出來的!”
星野紀香如此言之鑿鑿,讓蘆屋佑和陳子昂也不好繼續往“心理疾病”方面推測下去。
“既然星野小姐能肯定不是心理問題。”陳子昂嚴肅說道,“那或許也隻能麻煩您,安排我們見一見當事人了。畢竟當事人是否被神秘所困擾,單單依靠您的描述,我們是沒有辦法判斷的。”
“不可能!”星野紀香立刻拒絕道,“她下周在武道館有演唱會,今天正在積極調整狀态。我不可能帶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去影響她!”
什麽叫做不三不四的人啊……陳子昂當慣了治安幹員,如今還是第一次被人評價爲“不三不四”,頓時忍不住苦笑起來。
不過這位明星經紀人,一方面确實瞧不起偵探職業,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向她鄙夷的人求助,看來那位大明星确實受了極其嚴重的影響。
“如果接下來繼續做噩夢的話,下周的狀态肯定好不到哪裏去吧?”蘆屋佑也深谙對方心理,直接使出必殺一擊。
星野紀香滿臉憤怒,但卻說不出話來。
在平安京武道館開演唱會,是多少歌手夢寐以求的終極目标,也是桐谷真希在歌謠界地位上升的重要裏程碑,絕對不容許出任何閃失。
她之所以要用一整天來調整狀态,也是因爲晚上飽受噩夢和睡眠不足的困擾,以至于白天總是迷迷糊糊的——今早甚至差點将餐巾紙當吐司面包給吃下去了。
“好。”雖然受人要挾很是不爽,但深知當前一切都要爲演唱會讓步的星野紀香,最終還是屈服下來,“我帶你們去見她,但是……”
“……不許問和調查無關的問題。”
陳子昂和蘆屋佑自然滿口答應下來。
星野紀香去外面安排司機,蘆屋佑則是問陳子昂道:
“所以爲什麽被停職了?”
“單位要沒收封印物。”陳子昂歎氣說道。
“嘿。”蘆屋佑也冷笑起來,點了一根煙,“說實話,我一點也不奇怪。”
“體制最厲害的地方,就在于管你在外面是神是佛,是魔鬼還是修羅,進去以後都會把你變成體制裏特有的樣子。”
“沒收封印物隻是小意思。你信不信以後說不定,正編的治安幹員都不幹活了,專門雇傭我們這些人士去解決異變?”
“隻要有活幹,沒編制我都無所謂,至少不用遵守那些離譜規定。”陳子昂正訴苦着呢,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仔細一看,是月宮鈴奈發來的短信:
“前輩,我把馬場大傻逼罵了一頓,然後也被停職啦!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