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空的輕軌列車呼嘯駛過,發出隆隆的振動聲。
由于還未到下班晚高峰,車廂裏的人并不算太多,陳子昂和月宮鈴奈并排坐在座位上,窗外則是飛逝的景色。
月宮鈴奈正低頭玩着手機,陳子昂用餘光瞥了一下,似乎是在刷朋友圈。
這個世界當然也有朋友圈之類的大社交平台,陳子昂玩得不多,但據說在年輕人尤其是高中生裏頭很是流行。
“前輩。”月宮鈴奈忽然說道,“加一個好友?”
“我在工作群組裏呢。”陳子昂說,“直接在群組裏加我就行。”
“前輩,你懂不懂什麽叫儀式感呀?”月宮鈴奈将手機湊過去,和陳子昂的手機碰了一下,脆聲道,“锵锵!藍牙感應魔法!”
手機屏幕上跳出一個彈窗:
【用戶“玉兔不服輸”請求加你爲好友。】
“這個是你?”陳子昂确認問道。
“對啊。”月宮鈴奈回答說道,“說到‘月宮’‘鈴铛’,第一個想到的不就是搗藥的玉兔嗎?”
陳子昂很想問問“那不服輸又是什麽意思”,但又覺得有些過于唐突之嫌,故而忍下。
“前輩的昵稱好長哦。”月宮鈴奈點開用戶界面,咯咯直笑,“伱看你看,爲什麽是這個名字?”
她湊過來的手機屏幕上面,用戶昵稱一欄寫着的赫然是:
【有什麽都市傳說嗎?】
“是這樣的。”陳子昂解釋說道,“有些偶然遭遇異變的市民,可能覺得見到的事物太過匪夷所思,所以不大願意去向治安廳報案,但如果是分享到靈異愛好者的圈子裏,那就沒什麽顧忌了。”
“原來是這樣啊。”月宮鈴奈點頭說道,“前輩有找到過類似的圈内奇談,結果查明确實是異變的嗎?”
“有過兩次。”陳子昂回答說道,“大部分都是些老套的、以訛傳訛的恐怖故事投稿,比如裂口女、廁所裏的花子、不存在的如月車站等等。”
“隻要是描述非常詳實的,氣氛營造很恐怖的那些,基本可以确認是人爲編造的故事。真正值得警惕的那種,反而是語焉不詳的、說不清楚的來信。”
“确實是的呢。”月宮鈴奈看着他操作手機,果然屏幕上絕大部分的來信,都是一些文學創作色彩很明顯的作品,例如開頭就是“那是一個夏天的夜晚”雲雲,能用這種腔調進行叙事的,根本就不可能是什麽遭遇精神污染的受害者嘛!
咦?
隻見突然一條新的短信,從屏幕的最頂端彈了出來:
“傳說君,今天倒是收到了一條投稿,覺得很有意思,你看有沒有功夫幫忙看看?”
随着他點進短信,月宮鈴奈清楚地看見,發信人的昵稱是“《都市異聞錄》主編韓信”。
“請說。”陳子昂迅速打字回複。
“是這樣的。”韓信那邊回消息也很快,似乎是早就編輯好的,“某位來自秋田區的稿件,自稱說前天剛搬入過世爺爺留給她的祖宅,結果當天晚上便做了噩夢。”
“在夢裏,她夢到自己正躺在一口棺材之中,身體麻痹無法動彈。棺材是完全敞開的,可以看到外頭圍繞棺材站着三個人影,他們都穿着長袍,兜帽下面是一片黑暗,無法看清楚具體的面容。”
“最初她以爲這隻是一個夢,但随後連續三天都做了相同的夢,因此她一方面正在尋找心理醫生,另一方面也投稿過來詢問這個噩夢的含義——據她說是我們雜志解夢專欄的忠實讀者。”
“你覺得這個故事怎麽樣?”
陳子昂思索片刻,回複道:
“我覺得有調查的價值。”
“挺好。”對面回複說道,“我把對方的電話号碼給你,你可以用我們編輯部的名義去問問看,有什麽好的素材可以直接反饋我們。”
“就是這樣。”陳子昂偏頭和月宮鈴奈說道,“《都市異聞錄》是一本專注靈異故事的雜志,和許多擅長創作靈異小說的作者都簽有長約。但因爲優秀的題材靈感比較難得,所以他們也向社會各界廣泛征收這方面的投稿,然後交給手下的作者去創作。”
“很多時候,來稿隻是一些支離破碎的信息,如果編輯覺得有補充完善的價值,就會約來稿人進行訪談,将各種細節補充完善……當然,光靠編輯肯定人手不夠,所以也會拜托一些靈異圈内的愛好者去代爲訪談,比如說我。”
“诶,真好呢。”月宮鈴奈随口說着,看到陳子昂正在給那個來稿人發短信,“前輩覺得可能是異變麽?”
“聽起來很像是精神污染,對吧?”陳子昂沉思說道,“雖然不能排除瞎編的可能,但是真正在編故事的當事人往往會畫蛇添足,創造出許多渲染氣氛的無用細節,比如什麽‘持刀的黑色人影’,什麽‘發出低沉的死亡威脅’之類的,一聽就知道是假的了。”
“相反,越是簡單平淡的描述,背後便越是可能藏着令人恐懼的真實。”
他再次低頭看向屏幕,隻見那位來稿人立刻回了短信:
“如果可以的話,今晚就過來拜訪可以嗎?我正好也有一些問題想咨詢貴社。”
“可以。”陳子昂打出兩個字,隻聽見月宮鈴奈突然又诶了一聲:
“前輩,今晚就要過去嗎?這是不是太急了?”
“沒關系,反正我今晚也沒事。”陳子昂笑笑說道,“如果真的是什麽異變,還是盡早确認清楚比較好。”
混沌祭壇那裏的權能,需要足足50個火種才能兌換,不接外快的話,得攢到什麽時候?
“是嗎?”月宮鈴奈可愛地歪着頭,想了一會兒,“我覺得前輩說得有道理。”
她低頭按動手機屏幕,撥通了父親的号碼:
“父親,我今晚不回來了,單位要加班呢。”
“加班?”月宮父親的威嚴聲音,哪怕沒開揚聲器也能隐約聽清,“你今天不是調休嗎?”
“月宮!這樣不太好吧?”陳子昂驚愕說道,“你家裏……”
“誰?”月宮父親的聽覺敏銳得很,“鈴奈,你現在和誰在一起?”
“就是上次說過的前輩啊。”月宮鈴奈笑着說道,“我待會兒和他一起出勤,忙着呢,挂了啊!”
“鈴奈!是不是上次你說的那個……”月宮父親的聲音被粗暴挂斷,陳子昂在旁邊也聽得傻了。
“那個,月宮啊。”他小心翼翼問道,“你父親是什麽工作來着?”
“是外務廳的長官啦。”月宮鈴奈回答說道。
雖然她的語氣輕描淡寫,但衆所周知“外務廳的長官”可是握有實權的高官,以至于陳子昂甚至開始認真思考一個問題:
一旦被月宮父親查到自己的身份,第二天會不會因爲右腳踏入治安廳而被開除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