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儀,昭儀……來人,請太醫。”真暈了,莊詢慌了,過去搖了姜太後,下意識的就要叫太醫。
“沒事,沒事,氣急攻心,一會兒就醒,修行者的體質不用擔心,陛下不用擔心。”
畢月烏伸手給姜太後把脈,查出沒有什麽問題後安撫緊張的莊詢,莊詢這才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扶起昏迷的姜太後,抱到了床上,給她整理衣服,掖好被子。
“這麽擔心嗎?真不愧是你的愛妃。”看他緊張的表情畢月烏微微帶些醋意。
“你也是朕的愛妃呀,你昏迷了朕也是如此擔心,當時朕在地宮救伱的時候,你忘記了?”莊詢随口一說,看着姜太後還是有些擔心,真怕她氣死了。
“還說,當時你怎麽那麽流氓,還攜恩圖報呢。”畢月烏的醋意一下子被沖淡,似乎回憶初遇莊詢的場景,臉蛋微微發紅。
“一個大美人,問朕要不要,你說呢,你以爲朕是什麽聖賢?你該怪你長得太美,還不許凡夫俗子動心占有,而且朕什麽時候不流氓。”
莊詢微微偏頭,沒有道理的指責說,突出一個無賴,做壞事但是沒後悔,甚至感覺很英明。
“你真是,嘴裏說不出什麽好話,你就陪你家姜太後吧,我看舒服了,走了。”
畢月烏受不了莊詢流氓的話,朝外走去,她說不來軟話。
應該說,她在莊詢面前說不出軟話,畜牲喊習慣了,現在要她柔情蜜語,她做不來。
“可别,你不是答應留下來慶祝?”莊詢轉身抓住黑紗裹住的手,拉到姜太後的床邊。
“姜昭儀都已經這樣了,你還想做什麽,真是畜牲呀。”畢月烏斜着眼,步搖細微搖動,顯示其心情的愉悅。
“你在想什麽,是你說要和姜昭儀陪朕,姜昭儀這樣了,你不得陪朕說說話,總不能朕在這裏無聊吧。”
莊詢找着理由,把畢月烏留下來,他的心并不大,畢月烏占了一小塊了,目前甚至比姜太後重一些,所以讨好誰他是懂的。
喜歡和地位不是一回事,姜太後仿佛自己找的小老婆,漂亮養眼,也隻是漂亮養眼。
“得了吧,聊什麽,六萬大軍折戟四萬,被三萬訓練不足的夏軍打敗,這不是要氣死姜昭儀?”
畢月烏嗤笑說,莊詢的感觸不深,作爲幽國的背後人,當初玄甲軍驚人的戰損比就是她在時打出來的,四萬的軍隊已經足夠橫掃當初的冀州了,現在葬送于此。
大仇得報呀,快意呀。
而且這對趙國是傷筋動骨的傷害,玄甲軍的培養是長周期的,莊詢的天策軍一直都是丐版。
“她又沒醒,說說也沒什麽,這麽脆弱嗎,天策軍損失一萬朕也不會這樣嘛。”
還修行者,這心理素質,趙國還有大部分呢,依然是四國紙面最強。
“想什麽呢,虧你還是一國之君,你損失三分之一,和她損失四分之一能一樣?兵員的恢複速度能一樣,這一次就差沒把趙國的脊梁打斷了,五年内不好對外用武。”
畢月烏揮揮手,嫌棄莊詢說,完全不一樣,原本趙國是高三國一大截的,現在差不多拉到一個水平了,更重要的喪失主動權。
“啊,這樣嗎?确實可憐……”莊詢忍不住嘴角勾起的笑,勝利者的笑。
“所以你可以不笑嗎?又擔心人又笑,得病了?惡心人,陪你聊天等你姜昭儀醒了,就不能聊是吧,那我還是走了。”
莊詢的模樣,畢月烏甚爲熟悉,她也不是第一次遇見,又想起來自己,莊詢對自己就是這樣可憐中帶着笑,不行了,屈辱的回憶湧上頭了。
“哎……”望着畢月烏逃一樣的離開,莊詢反思有這麽惡心嗎?那确實不應該讓姜太後看到。
坐在床邊,收斂了笑容,握住素淨玉手,望着姜太後皺眉的俏容,莊詢心軟了一些。
隻是看美人難受心疼,深究原因他是可憐不起來的,隻是他現在是勝利者,所以他有這份憐愛心。
美人是一副畫,看着看着時間在流逝,噩夢的中的美人猛然驚醒,緊緊握住莊詢的手。
呆呆的看着莊詢的臉,癡癡愣愣,她似乎還沉浸在夢中,雙目無神。
“你在騙哀家對不對,邵老将軍德高望重,邵家是壽安的執牛耳,怎麽會壓不住當地的世家……我知道你輸了,想找哀家安慰,你想做什麽哀家都答應你,别逗哀家了,你是溫柔的人,真是這樣的話,你不會想來告訴哀家這種消息的。”
她的目光帶着哀求,她真的希望莊詢騙她,逃避,這不應該是一個修行者的做法,但是她實在難以接受這種事實。
“是真的,朕也很難想象,但是就是那麽發生了……”
“完了,完了……”莊詢還沒說完,姜太後的眼淚如斷線珠簾,大滴大滴的滾下光潔的面頰,嘴裏呢喃。
“還好吧,趙國依然……”莊詢感覺還是沒勝算呢,這可是玄甲十萬的大國,還是要聯合景鄭兩國對抗呢。
“完了,趙國完了……”靠在莊詢的胸膛,玉手抓着莊詢的肩頭,眼淚潤濕了莊詢的龍袍。
這是莊詢第一次看到姜太後那麽脆弱,以前姜太後哪怕身不由己,被莊詢肆意玩弄,都是堅強驕傲的模樣,她是修行者,是趙國的太後。
“沒有那麽誇張吧,趙國還有十多萬玄甲軍,依舊豫州,乃至天下最強。”
感受到玉手的力道,能感受到姜太後的不甘,莊詢勸慰說,明明他不該勸慰的,撫摸着姜太後的蜿蜒的背脊,他的心軟。
“已經完了,天下最強,沒有用,沒有用……”哭的更加難過了,心血付之東流,姜太後回歸本能,用啼哭來宣洩苦悶哀傷。
“嗚嗚……”成熟的姜太後像是孩子一樣啼哭,破了大防,雖然莊詢不明白姜太後怎麽哭的那麽傷心。
夏國才是沒有試錯成本,趙國被砍了手,還是一個大個,光是在那裏就讓人感到害怕。
瘦小的懷抱豐腴的美人,怎麽看都不和諧,莊詢成了包容情緒的對象。
哭累了,姜太後靠在莊詢懷裏睡了,莊詢歎歎氣,又把姜太後小心放好,蓋上被子。
看姜太後破防的快樂是短暫的,哄人是困難的,主要他還不想哄人。
姜太後遭遇的,趙國目前的處境還輪不到他可惜,哄起來想起自己的處境還覺得更難過呢。
他出去換了一身衣袍,用了晚膳,抱抱自己兒子,看着眉目和姜太後還有自己的相似,或許這樣憐惜姜太後,有一部分孩子的原因吧,莊詢隻能如此想。
姜太後又一次失去了魂魄,如同知道自己行了方便,讓夏軍趕上成國的戰鬥一樣,像是一個精美的娃娃,冷冰冰的不發一言。
沒有對莊詢的敵意,心死莫大于哀,莊詢做什麽都勾不起她的興趣反應,隻保持着基本的行動,枯坐一天宛若石像,不進米食。
幸虧她是修行者,不至于餓的消瘦,隻是弄的莊詢也沒什麽興緻,心情也要被她影響,一股低氣壓籠罩。
莊詢一開始還想逗她開心,試過幾個手段,都失敗了,他也不努力了,基本不影響她生活,莊詢也就啥都不說了。
他隻是擔心自己和姜太後的兒要是被這種心灰意冷的媽帶了,大一點,會不會變成面癱,原本玩媽媽變成玩兒子,雖然媽媽不買賬就是了,目光無神的看着父子倆。
過了一個半月,随着局勢穩定,降将降軍先被送到蘅都。
“我想見邵國良!”一向嗯嗯,啊啊甚至不說話姜太後主動請求說,語氣也有變化。
“可以。”莊詢略有詫異,冰山融化是好事,也能理解姜太後想見邵國良的想法。
估計是要質問爲什麽投降吧,莊詢倒是了解的差不多了,邵國良也是被逼的沒辦法,像是梁山好漢一樣,不過他也沒給姜太後說,邵國良親自說出來會好一些。
雙方的見面注定就尴尬,老相識了,邵國良能一路被提拔,除了他邵家的地位外,垂簾聽政的姜太後也是有提拔的。
所以算是恩主的人出現,自己還是以叛将的身份面對,邵國良怎麽會不尴尬呢。
“太後娘娘!”躲閃着那雙冷靜的眼眸,邵國良側頭望向姜太後一旁,貼着姜太後坐的莊詢,他抱着一個幾月大小的嬰兒,那就是傳言姜太後爲夏王所育王子吧。
“說吧,哀家想聽,你的理由。”言語裏沒什麽感情,高冷的太後也不在乎旁邊就是敵國君主,她隻是追求一個答案。
“臣……”一邊是趙國太後,一邊是夏國君主,感到爲難了。
“該是什麽就是什麽,别有什麽壓力,言語冒犯到朕,朕也不在意,畢竟是朕讓你來的。”
莊詢退一步說,勝利者有勝利者的餘裕,他某些事可以不計較,某些事又能很計較。
“這……”沒有什麽好怕的,就像是夏王說的,實話實說。
“趙國不能統一天下,趙國也統一不了天下。”
起了一個頭,見姜太後沒有反應,邵國良才繼續說。
“世家都是目光短淺的吸血鬼寄生蟲,他們趴在趙國這個巨人的身上吸食血肉,影響着這個巨人的一切。”
“你不正是世家嗎?”姜太後的眸光依舊沒有神采。
“所以這一次臣看的更明白,臣做的是什麽,是有利于趙國的事,得到的結果是什麽,要被架空構陷。”
說到這裏勾起了邵國良的内心的憤慨。
“趙軍入境,世家就借着趙軍開始搶地,生怕晚了,地被别人搶了,無節制征糧弄的百姓怨聲載道,叛亂不斷。”
“趙王将六萬玄甲軍交于臣,臣自然想要将其全部帶回,一個叛亂四起的壽安道,需要分配兵力,防止被此起彼伏的叛亂切斷後路。”
“後續的發展也證實了臣的猜想,被圍殲的一萬玄甲軍,就是被各地的叛亂拖住了撤離的腳步,臣是不願分兵的,也不願意自己看到後方全是叛亂,擾亂辎重這些問題,更是爲了和夏國競争,提出了世家都出一半土地,穩定壽安道的做法。”
“臣保證,在此事上,臣無半點私心,博一個青史留名罷了,也是報答太後您的提拔,隻要世家拿出一半的土地,外加遷出的人口,實際上平民得到的和夏國的土地是差不多的。”
說出自己的最開始的盤算,邵國良做考量不是拍腦子想的。
“臣願意犧牲邵家的利益,保留趙國的利益,做一個示範,放棄房榆道,可以讓整個趙國多餘的人口朝房榆道遷移,分配土地最能緩解矛盾,相反如果房榆道百姓都來夏國,還不如留在趙國的土地多,百姓會不滿,可以加以引導。”
“但是臣把世家想的太好了,他們是貔貅,隻能進不能出,這種危急局勢居然還能想着内鬥,湯雲複身爲湯家的家主,舍不得放棄手裏的人口,和臣走到了對立面。”
“你反叛了?”姜太後聽出了老将的無奈,至少目前她判斷的是真話。
“沒辦法,不是說了嗎?他們要構陷臣,要說臣反叛,臣隻能反了求生存,爲了趙國着想至始至終都是臣一人在努力,其他人想的不過是多占一些地,趙國,看似強大,實際空心的厲害,内部已經被世家蛀空。”
“對不起太後娘娘您的提攜,但是臣已經自認爲對得起趙國了,可趙國甚至不能保護捍衛他利益的臣子,要派人制衡,兵馬要分開統管,什麽都想着制衡平衡,或許世家這種制度就不該存在。”
邵國良歎了一口氣,有些感觸的說。
“臣雖然出身世家,但是臣看到了世家腐朽,他終究是要被取代的,在夏國,臣看到天策軍的将士們用命,看到了百姓們夾道歡迎夏軍,趙國是一個暴君,用世家爲爪牙奴役百姓,夏國是賢王将它們解救出來,走王道的夏國要興盛,而走霸道的趙國和其他國家終究要滅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