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對壘,排列陣型,獨自思考的郦茹姒北望青湖山脈,寒風獵獵,光陰彩彩。
三十萬人不可能一路排開,總是有前鋒中軍和兩翼,她便是在側翼一部。
從成王的消息裏得知,郦平遠用清河王的玄甲組建了一隻屬于他的虎狼騎,想要在兩軍交戰之時,從青湖山脈殺出。
郦茹姒傾向于相信,成王投靠的理由也相當充分,之前被莊詢救過一次,知道所謂鬼神,現在投靠莊詢是順應天命。
加上之前告密的事件,外加上成王曾經救過莊詢脫身一次,雖然被姜太後截了,這系列的原因使得郦茹姒相信了,所以她來到右翼,防範着成軍的偷襲。
天氣晴朗了,連綿的大雪停止了,她已經等不及莊詢所承諾五千天策軍了,打的就是一個措手不及。
等莊詢增兵,不就是給郦平遠調度軍馬的機會,她要做的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和郦平遠完成決戰。
一路下了七八城,直逼薊都,郦平遠若是死守薊都,其他地方可就要被圍點打援吞吃了,且不說那些地方會不會援。
例如原清河王的地盤,如果郦平遠表現不出壓制力,就别怪人家自立了,所以他郦必須出擊迎戰,打退夏國的進攻才能立住腳跟。
這也是郦茹姒強行壓制衆将,也要趁着冰封大河進攻成國的原因,不能給郦平遠整合的機會。
成國守軍20萬,但是大約有四五千人所謂的虎狼騎,也就是低配的玄甲軍,真是玄甲軍她也不敢正面打,隻能迂回消耗。
低配的玄甲軍,郦茹姒分析認爲還是有一戰之力的,她已經豁出去了。
從蘅都傳來的信件讓她明白成趙聯盟的惡心,一旦事實性的達成,意味着夏國永遠不能有一個發展的環境,成國整天襲擊沿岸的城市,還怎麽發展?
滅亡夏國很困難,不讓你發展卻是簡單,一直襲擾邊境,搶人搶錢,征集重兵守也消耗國力,不守也消耗國力民心。
這樣的後果是什麽,打斷夏國的發展,夏國的發展本就是走鋼絲一樣,并且隻能勢不可擋的前進,現在又有阻攔,不等于從鋼絲上摔下去?
莊詢包括整個國家都會非常厭惡郦家,之前再怎麽說,是有點情分的,哪怕郦平遠軟禁過莊詢,但是沒打算殺莊詢,這樣做了,真是要不死不休了。
綜合多種因素,郦茹姒在這種大災之年,選擇進攻,天降大雪冰凍大河是機遇,現實處境急需統一冀州,個人情感希望郦家保全。
大鼓響起,前方軍隊已經開始交戰,郦茹姒的目光緊盯,青湖山脈方向,嚴陣以待。
時間分分秒秒過去,兩軍的厮殺,在冬天顯得烈度不高,郦平遠強調軍陣的力量,繼承郦平遠軍事理論的郦茹姒由于自身武力更喜歡沖陣的打法。
雙方這次實力差不多五五開,成國有低配的玄甲軍,夏國有兵員優勢,夏國用優勢兵力對抗成國軍陣,成國用虎狼騎對抗勇武的郦茹姒。
現在可以說是不相上下吧,等待,等待,持續的投入士兵厮殺,前線如絞肉機。
但是莊詢一方占優,因爲士兵更勇猛,都知道打仗是爲了什麽,都知道撫恤的标準是什麽,也知道逃兵的後果是什麽。
夏國有慈悲也有嚴刑,前線若有逃兵,後方全家流放,死你也得死在戰場上。
所以戰場形勢對成國來說,發生了偏轉,哪怕是精銳的禁軍,在武器裝備沒有拉出代差的情況下,夏國的軍隊的悍不畏死也是讓其感到害怕。
“殺!”
卷起的滾滾雪煙,馬蹄運載着虎狼騎,殺入右翼。
果然如同成王所說,奇兵打算從右翼進行突破,不過郦茹姒她屹立于此,沒有任何遲疑,持槍突進。
蠻力極大的她,面對殺入的敵軍面無懼色,一聲令下,士兵跟上。
玄甲軍又如何,被她一槍刺中還不是一個死,她的眼睛泛紅,被鮮血侵染後整個人顯的兇神惡煞,獠牙的面具猙獰恐怖,如同一個殺神,成了一堵堅韌的牆壁。
但是也隻是一面牆,其他人再有勇氣,在有差距的武器裝備前,對抗來的很無力。
随着身旁的士兵倒下,漸漸讓郦茹姒的位置突出,形成了,大圈中圈小圈的情況。
郦茹姒完全不懼,仗着自身刀槍不入的護體罡氣,左右沖殺,她知道擋住這些人,哪怕用五六萬人留住這些人前方的戰場都會是優勢,因爲她用的是最簡單的平推,不給郦平遠操作的機會。
不過殺紅眼的郦茹姒卻察覺到了不對,明明成國的虎狼騎有五千多人,怎麽這裏隻有兩千人。
還能讓自己給圍住,正常來說是應該撕出一條口子,但是被擋住,而不是這樣被包圍,她有種不詳的預感。
後方喊殺聲大作,郦茹姒意識到自己中計了,聲東擊西,郦平遠也意識到郦茹姒的能力是能帶人抵抗住這些低配玄甲軍的沖鋒的,所以故意弄一些人來牽制郦茹姒。
爲了讓她相信,故意放出了成王來幹擾她的視線,要把她暫時困住,這些虎狼騎也沒有往中軍大營沖的意思,就是把郦茹姒暫時困住,不讓她像是救火隊長一樣到處跑。
想清楚了的郦茹姒調轉馬頭回沖,但是這些個虎狼騎像是鐵疙瘩,震手不說,打爛了,很快就有人填補。
郦茹姒着急心慌,可這些能用上玄甲的騎士本就是精銳的精銳,戰鬥意志同樣強。
郦茹姒是人又不是神,隻能僵持住,外圍的一般軍隊也攻不進來。
如果讓剩餘的虎狼騎在其他線突破,搞不好就形成單點爆破擒賊擒王的架勢,沒有了指揮,夏國就算是,數量大于成國,也會被擊敗。
想到這種情況,郦茹姒心髒泵血,整個人變得殺氣騰騰,不再保留,離譜操作的一支槍貫穿了兩人,托舉起來砸到地上。
這種舉動極大的震懾了虎狼騎,青面獠牙的兇神面具上全是敵人的鮮血,郦茹姒眼裏的紅光更是讓一些士兵喚起了記憶。
“妖怪!”
随着第一個人喊出。
如同風一樣,層疊傳入虎狼騎的耳朵裏。
人加甲胄,一般一點的馬都背不動,太沉了,都要是有點妖怪血統的的馬才行。
郦茹姒竟然單手提槍捅穿兩個人,還能單手提起,不是怪物是什麽。
也是趁着對方懵了,被吓到,郦茹姒開始突出重圍,面對懵了害怕的虎狼騎再次出槍捅殺。
反應過來的虎狼騎把口子再次堵住,堅定阻止已經陷入包圍的郦茹姒突出。
再是妖怪,這些将士都沒有忘記他們的使命,妖怪也要用命拖住郦茹姒,給另一邊五千真正虎狼騎的郦承志機會。
但是郦承志不中用,他就沒想到用,不是三千,而是五千,爲了對付夏國,于将軍又支援了一批甲胄,爲的就是報複莊詢當時的滅幽之仇。
按照郦平遠的設想,兩千的虎狼騎困住郦茹姒這個猛将,左右中軍都會去支援,他們隻要從夏軍的左翼撕開口子,直插負責發号施令的中軍大營,勝利的天平就已然傾倒。
可是已經困住了,郦承志卻沒有活動的意思,他就坐等戰鬥結束,哪怕身旁的部将已經谏言再三,該出擊了,他也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内心已經認同大姐說的話,老爹郦平遠搞什麽統一天下,這天下給他和郦韶韻坐也坐不住,就是老爹他一廂情願的幻想。
自家姐夫,遭遇關卡,登基能震碎成疊關,水軍不強,下雪能凍結千年不凍的大河讓他行軍。
這就這樣老父親拿什麽去争,赢了這次又如何,要是再遇到地震,洪水之類的,拿什麽對抗。
但是要他調轉槍頭,他也不敢,那是他爹,郦平遠從小被訓到大,他能聽姐姐的密謀搞點小動作已經是極限了。
讓他背刺,他也是不敢的,他腦子清晰着呢,背刺了爹能有啥好處,更大的官位?他把握得住嗎?
他這裏按兵不動,算是幫了二姐,就算郦茹姒事後不認可,他也是郦茹姒的弟弟,高官厚祿拿不到,榮華富貴也拿不到?
于是幹脆這樣擺了,這樣不用對郦平遠出手,同時也事實性的幫助了二姐,甚至說決定了一場戰役的勝負。
隻有部将們幹着急,這還不上,兩千的虎狼騎能堅持多久,動向上看,兵力已經被引走了。
還沒有等他們突入戰場,就有和他們形制裝備相同的軍隊趕到戰場,加入戰場。
側方軍隊先是一驚,這也是喊殺聲的來源,因爲不清楚敵我,錯誤的認成了成軍,所以倉促應戰。
“本将乃章明将軍黃熙,爾等勿驚,奉聖上旨意,支援大将軍伐成。”
救災之後,休整沒幾天,莊詢聽到郦茹姒進攻成國,于是立即命令這五千的軍隊出發,北上渡過大河去支援郦茹姒,日夜兼程,總算是趕上了。
高瘦的黃熙聲音大,有人也認出他了,畢竟原本就是何衡帶着他和羅嶽成打東華王的。
“真是黃将軍,真是黃将軍……”
“援軍來了,援軍來了……”
士氣鼓舞,援軍來了這句話傳遞到了前方。
聽到這句話,圍困郦茹姒的虎狼騎有所動搖,以爲的騷亂竟然不是己方造成的。
于是潰敗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就算他們不潰敗,已經殺紅的郦茹姒也已經勢不可擋。
手臂一揮便有人被挑下了馬,防禦得了一般刀劍的甲胄,在她眼裏宛如豆腐塊。
至少黃熙趕來的時刻,郦茹姒已經用蠻力解決了問題,兩千的虎狼騎已經潰敗的不成樣子。
“黃将軍帶來了天策軍嗎,一半留守中軍應對可能的襲擊,一半随本将沖鋒,搶下城頭功。”
一把奪過指揮權,郦茹姒迅速的命令布置。
不明白爲什麽對方應該出現的伏兵沒有出現,戰場的嗅覺告訴她,這是攻擊成軍的機會,這一波打垮了成軍,成國也就平定了。
望着渾身浴血惡鬼面具的郦茹姒,黃熙說不出半個不字,郦茹姒的兇煞之氣,也隻有在她面前的人能感受到。
或許沒有自己救援,郦茹姒也會是赢家,傳言古之名将,一騎當千,恐怕也就是這樣吧。
然而聽到援軍到了這句話的郦平遠開始鳴金收兵,在想郦承志不進攻是不是因爲發現了這股援軍,而且本來惱火郦承志不進攻的郦平遠現在也來不及繼續惱火,正面沒得打,他必須先撤軍思量。
他想撤,郦茹姒可不想他撤,郦茹姒帶領天策軍,躍馬向前,趁着郦平遠敗退,殺了上去。
眼見都要殺入薊都了,郦平遠望着勢如破竹,無人阻攔的郦茹姒,自己親自斷後,讓軍隊退回城中。
還留有一千的虎狼騎應急,面對兩千多的天策軍,郦平遠并不心慌,從容應戰,畢竟要做的隻是拖,防守相比進攻好做。
他逆着撤退的兵流向前擋住天策軍,對混亂的戰場有着清晰的感知,他企圖用虎狼騎,保住大部,保住士兵,夏軍缺少攻城裝備,堅守過冬季還有機會。
但是武器和郦茹姒的武器交上手,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郦茹姒變得更強了,他變得老了。
郦茹姒也不是小女孩了,看着郦茹姒兇狠的模樣,郦平遠突然好後悔把女兒遠嫁出去。
不得不招架,雙方打有來有回,和少女時刻的郦茹姒比,此刻的郦茹姒太強了,郦平遠隻能強撐。
而對于郦茹姒,她隻是按照小時候和郦平遠對打的記憶在打,她感受不到她變強,也感受不到郦平遠變弱。
所以在她意想不到的情況下,她挑翻了郦平遠的長槍,因爲她用了全部力氣。
接下來,隻要像是日常鬥将那樣,将長槍刺入郦平遠的胸膛即可,但是郦茹姒遲疑了。
她的遲疑讓郦平遠反應過來,調轉馬頭,飛奔回城,由于郦茹姒都在原地,又是她爹,天策軍也不敢追。
郦茹姒在原地,拿着槍,反應過來什麽,臉黑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