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勢力知道郦平遠率領大軍南下匆忙應對時,莊詢攻破蘅都的消息也傳來了。
造成的轟動不比郦平遠南下不戰而勝要差,都是雄都大城,竟然投降的如此之快,莊詢砍下妖化的幽王屍體挂城門的舉動,更是有種神秘色彩。
由于幽國的宗親已經被聶靳殺的一幹二淨,所以幽國群龍無首,竟然,找不出一個可以挑大梁擁立進行抵抗的。
南境的官員們早就被幽王聶靳的殘暴吓到,幽王的強大也是他們親眼所見的,攻破的城池慘相就在面前,那是幾乎不可能戰勝的力量,沒有人相信聶靳會死,沒有人。
聽聞莊詢能把幽王斬殺于王宮,屍體首級挂在外城門上,讓所有人看到,這些官員非常的識相,哪怕知道莊詢在井亭三道大殺特殺,實行新稅法,也沒有改變他們堅定投降的意願,人怎麽和神魔鬥嘛。
于是請求歸附的文書一封封發到衡都,表達願意擁立莊詢這個天選,願意歸降請求王化。
大概是覺得莊詢連聶靳這種妖怪暴君都治得了,逼退成國不是輕輕松松?壓根不需要擔心,他們也不知道仙法不能對國運籠罩的士兵用,産生一種大魚吃小魚的心理。
趕走了成國人,那之後整個幽國誰爲新王還用說?除了能斬殺妖物的莊詢,還有誰更能坐王位,反正現在南境諸道的節度使,已經喪失和莊詢對抗的心思了,野心家看到被妖怪肆虐後的城市,都會望而生畏,沒了當獨立造反的勇氣。
虞國得到消息,朝野震動,莊詢隻是趁幽國守備薄弱拿下井亭三道,那大家還好說,什麽趁亂攻城,對方本來就防禦薄弱,身處絕境,但是莊詢拿下蘅都,那感覺就不一樣了。
這可是不折不扣的堅城,光是聽聽就覺得不可思議,朝堂上又有了分蛋糕的說法,或是讓莊詢脫離虞國的規制出去獨立門戶,畢竟這佛就大了,不太适合虞國的尊廟宇。
朝議,支持莊詢封王自立的占了大多數,爲什麽呢,因爲王子們是真的怕莊詢回來搶王位,倒不如把他劃丢出去,别來摻和虞國的事情。
分蛋糕派的人少一些,還夾着一些确實是忠臣想法的,認爲莊詢實力膨脹了,應該管制分解,不要造成威脅虞國的存在。
初步拟定把他封夏王,成爲屬國,在劍南以西統治,不必朝見……
這一系列,同時要求朝廷派兵駐守成疊關,俨然把莊詢當成幽國防備了,由于沒有九州争龍這種思想,所以這些人還是按照傳統思維,人能統治的邊界。
覺得莊詢占有幽國就應該滿足了,不應該,也沒有必要繼續來貪圖虞國,就算攻占虞國,最後,由于地理等等因素,也會被獨立出去,莊詢有這個時間精力,還不如自己老老實實的經營幽國,把幽國統治穩固。
出于這種心理,請佛歸西的心态,才有了這種一面倒的要求分封爲王的要求。
此刻虞國沒有奪嫡的刀光劍影,隻有一個詞,團結,團結的提出建議,團結認爲莊詢有大功要求分封,團結的請求分封到劍南及以西,劍南道都不要了,你滾吧。
虞王也沒和他們硬抗,這次他選擇接受了百官們的意見,讓大家覺得虞王原來就是想給莊詢找個王做的樣子,大家一緻反對莊詢做虞國的王,莊詢又能在幽地做王,虞王就屈服了。
散了朝會,大家都很滿意,就連虞王也很滿意,這次給莊詢讨要王的身份居然那麽簡單,不過他的心情并不好,在宮殿裏走來走去。
“陛下,您還是少走動些吧。”葛老道進了宮殿看到走動的虞王,擔憂說,虞王的命全是玄女找他蔔算時給他報酬的丹藥吊着的命,誰知道藥效持續到什麽時候。
所以才能下床,才能有精力繼續處理朝政,平衡局勢,給莊詢制造更加有利的條件,例如給莊詢争取夏國公的爵位。
“朕明白,可是朕憂心呀,成國大軍南下,不知道夏國公如何化解。”虞王是比較能看清局勢的人,此刻其實莊詢的局面其實并不好,除了撤退,沒有多大的回旋餘地。
“成國的主帥是郦平遠,是夏國公的丈人,應該不會爲難他,而且夏國公福運如鯉,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的。”
葛老道倒是覺得莊詢不會有什麽問題,那種好運氣,怎麽可能有事,倒是要關心和他敵對的有沒有事,上次的情況,看樣子玄女是要與其相愛了。
“丈人算什麽,父子爲了争奪王位都要進行厮殺,像朕的這些王子,現在都盼望着朕早點死,可是朕偏不。”虞王深刻明白,在利益面前,什麽翁婿關系父子關系都是扯淡,利益足夠是可以殺父,殺子的。
“主要是郦平遠自己國内都還有亂七八糟的事情,如果有個女婿接管了幽國那将對他是一個巨大的幫助,而不是讓成國占領幽國,牽扯他的精力。”
國師說出關鍵點,幽國對郦平遠來說,是一塊雞肋,賞給莊詢正合适,倒不是說幽國不富強,而是郦平遠用不上,攘外必須安内。
“希望是他不知道夏國公攻破了蘅都吧,如果知道還要南下,那對夏國公可就不妙了。”虞王也随着附和說,說出最壞的情況,也就是莊詢他們要考慮後路的情況。
“說起來,萬萬沒想到,夏國公能做出此番功績,降城十餘,直入蘅都,殺幽王于殿,懸屍首于南門。”
虞王說出這段話都覺得不可思議,聽起來莊詢做的像是戰神一樣,就如同明明隻是打掩護的偏軍,反而把對方家拆了,種種巧合,充滿奇幻色彩。
“幽王暴虐,民衆受之而反,臣下離心離德,沒有什麽好說的,夏國公有天子氣,能撫慰黎民,取得這樣的成就不奇怪。”
葛老道已經猜出莊詢有天子氣了,身上背負着帝脈,這樣才能解釋他的幸運,因爲帝王沒有好運,可坐不上,上次玄女找他算命他才隐隐約約有察覺到這個問題。
聯想之前傳聞的什麽龍鳳之姿,現在回味起來,妙不可言,明白了,什麽都明白了。
“天子氣嗎?難怪朕感覺如此親近,倒是朕的同族,不過現在不是了,朕沒有天子氣了,這算不算朕撿到寶了。”虞王笑了笑,對天子氣不帶任何多餘的情緒,因爲帝脈還是天子氣,已經對他沒用了,隻是一件無用的東西,他早就看開了。
“算是撿到寶了,真的有可能逆轉陛下的運勢,夏國公也是大刀闊斧,敢與世家争利,也對得起他肩負的天命。”
葛老道感慨說,莊詢的經曆無一不是積累功德的,殺人都都能殺出功德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郦如姒在井亭三道殺的人頭滾滾,最後這件事竟然屬于被認可的好事,因爲降低了民衆的負擔。
莊詢他能統一冀州,把這一套推廣到全冀州,也足夠給虞王一路幫助他的虞王贖罪了。
“那就好,比起那些個不孝子,傳位給夏國公才是正确的選擇,禅讓的美談就由朕來傳承吧。”
虞王聽到葛老道的感慨,突然覺得自己決定禅讓是多麽明智和正确,還能給自己扭轉運勢,比起糟蹋自己功德的兒子,虞王恨不得現在,立即就禅位出去。
“前提是陛下你能成功禅讓給夏國公,夏國公能順利統治冀州,不然一切都像是鏡中花水中月。”
葛老道對其中的困難唏噓說,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不是說雄才偉略,說統一就統一的。
“朕這些兒子的有能力和夏國公争?别開玩笑了,這些個廢物自己内鬥或許還能有來有回,他們怎麽和夏國公相比。”
今天答應的那麽爽快也是考慮到這一點,看起來是把莊詢分割出去了,實際上就是養一條老虎在外面,用習以爲常的常識套用在大争之世,想到後面他們争鬥的時候,莊詢兵出成疊那畫面就太美了。
玄女眼裏莊詢比不過趙王,虞王眼裏自己的皇子比不過莊詢,鄙視鏈了,隻是玄女覺得莊詢比不過,要來照顧他一下,虞王這裏覺得比不過,是勸這些不知好歹的速速讓開道路,别擋了莊詢登龍上天。
“并不是這些皇子阻擋,是外部因素,趙國可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家後院突然冒出這樣一個一統冀州的龐然大物,成國也不會坐視不理,至少郦平遠老道絕對不會讓自家女婿有君臨兩國,哪怕是女婿。”
葛潭考慮的深遠,成國也不會眼睜睜看着莊詢把三分之二的冀州收入手裏,那樣成國的危機感太強烈了,趙國一直在冀州實行均衡政策,崛起一個龐大體量的國家,不能接受。
他們的議論改變不了成趙兩國的決定,至少成國這裏郦平遠犯了難。
他也接到莊詢攻破蘅都,并且斬殺幽王的消息,雖然第一感覺是不可能,莊詢可沒帶自家女兒出征,就能取得這種戰果?還是明顯誇大的,幾丈的大鳥,被削首,莊詢當初在成國要有那麽神仙,至于被人包圍嗎?
可是情報到手他不得不信,或許不是莊詢殺的,但是莊詢的軍隊确實攻入了蘅都,殺死了幽王,滅亡了幽國。
這下他糾結了,莊詢能在幽地自立爲王自然最好,又是自己的女婿,自己對幽國興趣不大,要先回去解決成國本身的問題,各地松弛的武備,渙散的官員,以及改朝換代的準備等等。
此次南下,他隻搏名聲,名聲也賺了,雖然最好的名聲已經被莊詢賺完了,攻破蘅都,斬殺幽王,還有巨大的鳥屍作爲見證,而他隻是撿了一個便宜,輕松的就獲得幽國大軍的投降,戰績華麗。
後續就是怎麽分幽國這塊蛋糕,他能同意莊詢立幽地爲王,但是不代表這個陣營的所有人都願意。
最明顯的就是清河王,如果莊詢占據幽國,那麽他就是腹背受敵,畢竟莊詢和郦平遠是天然的盟友,是翁婿。
本來他對郦平遠就略顯弱勢,現在再這樣腹背受敵,那直接不用玩了,一個想不開就可能掀桌,直接在軍中大營鬧騰起來,折損成國的力量。
郦平遠是不想掀桌的,勝負四六開,他是六,但他不喜歡賭博,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這樣賭,八二的話還能試試。
可是繼續南下,自己怎麽辦,和女婿女兒兵戎相見嗎?這不是逼反自己的女婿,以後哪裏還有什麽天然的盟友關系。
那樣清河王倒是開心了,他的輻射影響力在幽國比自己的高,打下的領土是爲他做嫁衣,自然不可能。
所以他也陷入糾結中,看着地圖一直在遲疑要不要繼續南下的時候,侍衛禀報,夏國公夫人求見。
他愣了愣,才意識是說郦茹姒,吩咐讓人進來。
“爹爹。”見自家爹,郦茹姒穿的是常服,進來就先跪下。
“許久沒見你,你都是國公夫人了,馬上要做王後了。”郦平遠看到女兒完好,哈哈笑起來。
“說明女兒眼光好,嫁的好,不是嗎?”郦茹姒驕傲的說。
“嫁的好,莊詢那個混小子是拿你當将軍用呀,我都還沒找他算賬呢。”郦平遠氣惱的說。
“你可别找他,現在害怕着呢,才求女兒來探探爹爹的口風。”郦茹姒自然的說。
“什麽口風?”郦平遠隐隐有預測,裝作不知道,想聽莊詢他們是怎麽想的。
“夫君欲在幽地爲王,請女兒相問,是否能夠避免一戰?”郦茹姒正色說。
“怎麽他想和我打一場?”郦平遠聽了郦茹姒的話,覺得莊詢口氣大。
“郎君當然不想,但是爹爹要打,也願奉陪,就是一家人相互攻伐會不會引起他人笑話就不知道了。”郦茹姒态度強硬,她知道郦平遠喜歡什麽态度。
“也不是個孬種,爹爹我也不想繼續南下……”郦平遠說完自己剛剛的所思所想。
“既然如此爲何不打幽國西境,把趙國趕出冀州呢,打下的領土,歸成國所有,夫君哪怕和您站一隊,清河王得到了足夠的利益,也不能反對吧。”
禍水東引。
“招惹趙國嗎?也好!”引發矛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