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卯時,就被司琴宓拉扯起來,你可以想象一下,冬天被四五點被母親拉出被窩去買菜,是個什麽感受。
“你這副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行刑,伱是娶妻,微笑,微笑……”給睡眼惺忪的莊詢穿上衣,看莊詢垮着一張臉,司琴宓有些好笑說。
“嗯嗯……”被寒冷凍的慢慢清醒,莊詢答應着,在司琴宓的服侍下,笑容依然露不出來。
有被被窩扯起來的煩悶,也有今天不知如何處理清河王所說的内衛抓人的未知迷茫,挺忐忑的。
“這顆寶珠是妾前幾日買到的,托郎君你和郦小姐的福,最近到薊都的商旅都多了不少。”司琴宓将一顆翡翠寶珠安放在莊詢頭頂的玉冠上。
“應該是和平了,所以行商的人多了,和我們有什麽關系。”莊詢不覺得自己和郦茹姒結個婚,有這種吸引商隊來的功效。
“不不,就是你們,郦家二小姐結婚,全成國的達官貴人都來了,這些人才買得這種珠寶,不是嗎?。”司琴宓分析原因說,莊詢也不得不點點頭。
“看來,還真有可能是我們的婚禮引來的。”莊詢總算有了笑容,他沒想到自己的一場婚禮,居然能促使商業繁榮起來。
“話說,娘子,你說今天會發生什麽意外嗎?”莊詢心情稍微松活一些後問。
“你覺得會有什麽意外?”司琴宓反問。
“就像是清河王說的,宮廷内衛對郦家動手,想要覆滅郦家。”莊詢的擔憂就沒有停止過。
所以這些人,爲什麽要來人家婚禮搗亂,也是服了,就不能換幾個時間嗎?
“郦太師知道嗎?”司琴宓繼續問,這時候給莊詢外披紅裳。
“知道,已經給他提過醒了。”莊詢肯定的答複說,當時郦平遠的臉色還蠻凝重的。
“那不就完了,他一國太師,知道别人對付他,都不知道應對,你一個外國的臣子操什麽心呢。”司琴宓輕笑,聲如鸾鳴,把莊詢笑的滿面尴尬。
大有種說莊詢領着三千工資,憂慮國家大事的意味,鹹吃蘿蔔淡操心。
“你就說說,這情況我是一點都看不懂。”莊詢穿上新郎的衣服,伸展出手提了提袖口,調整的很快,司琴宓又沒有惡意,夫妻的碎語他還是聽得的。
這國家大事真就和他息息相關了,他想不關注都不行。
“看懂又如何,糊糊塗塗其實挺好,不會生出那麽多無力感。”司琴宓打量着被自己裝扮的氣質雅度的莊詢,她是不願意讓莊詢體會這種感覺的,明明看到結局,卻無法改變。
“又是什麽無力感,讓爲夫與你分享分享。”莊詢聽出司琴宓無力,抓住她的手腕,拉到床上上坐着。
“就簡單說說,丞相現在的兵力是宮廷内衛,大約有兩萬人,負責王城的衛戍。
然後薊都統管,統管衛戍薊都的防務大約三萬人,新任的統管的是清河道人,這或許就是清河王的人,但是手下四位将軍,是和郦家有扯不清的關系。
最後就是你老丈人了,城外有幾十萬禁軍,就看他能力多大了,大的話直接出動所有禁軍,小的話出兵幾萬,其他人由于成王的原因袖手旁觀,最惡劣的情況莫過于禁軍内讧,不能提供幫助,不過郦太師他剛剛大勝歸來,軍中還是有威信的,應該不會這樣。”
簡單梳理了幾方的兵力,司琴宓繼續說:“也很明顯了,郦太師兵力具有壓倒性的優勢,對清河王和丞相兩個人,隻要禁軍入城,哪怕内衛武器精良,也能憑借人數獲勝,現在就是差一個名義,一個起兵名義。”
“禁軍中肯定也是有王室派别,哪怕郦太師經營多年,也要早早布局才行,現在來看,他是沒有布局的,不然聽到這個消息已經反了,所以現在才需要一個名義,受害者的名義。”司琴宓能理解郦平遠現在的困境,有些趕鴨子上架的意思。
之前沒想過謀反,現在卻要做出這種姿态,不說完全沒有準備,但是太倉促了,各方的利益都還沒有協調。
“如果郦家無事,自然一切安好,郦家有事,郦家抵抗内衛的時間與禁軍入城的時間就是就成了郦太師目前最大的問題。”司琴宓給出了一個時間差。
“禁軍是否能入城是一個關鍵,四位守城将軍态度也是一個問題。”司琴宓分析着說,莊詢的腦海裏這才有了一個清晰的構圖。
“再有如何讓對方意識到,自己沒有發現這些陰謀,需要裝作不知道,大宴賓客,也就是肉身作餌。”司琴宓無奈說。
因爲莊詢現在也是吸引人的餌料,雖然隻是佐料。
“好複雜,就不能打草驚蛇,讓對方知難而退嗎。”莊詢不想卷進這種麻煩中去。
“蛇受驚了當場咬你一口可怎麽辦,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麽簡簡單單,在這種動辄幾千上萬人的戰争中,妾目前也沒什麽好的招數,隻能期待郦太師再出奇謀了。”司琴宓的意思也很明顯,不想卷入其中,不可能,人家各自落子了,而莊詢一方,還不具備這種當棋手離場的資格。
“無力嗎?知道發展又如何,這些人都在賭,而棋子的我們隻能希望,郦家獲勝。”摟抱住莊詢,司琴宓揪緊了他的衣衫,無力感充斥滿全身。
這些操作她看明白了,看明白了也沒有出手的機會,隻能力所能及的做些準備。
“還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隻能眼看,就眼看吧,無力感倒是沒有,你說清楚了,我感覺通透了。”親親司琴宓的粉面,莊詢聽完是暗想,司琴宓還說自己想太多,她想的比自己還要多的。
“你呀,結婚了都還要占妾便宜,今天你可是郦妹妹的。”司琴宓松開莊詢沒好氣說,她這一弄,氣氛又回到了家常小事。
“占什麽便宜,娘子我是什麽時候親不得?”莊詢詫異。
“今天就是親不得,晚上和郦妹妹睡覺,身上還有妾的脂粉氣,這如何了得。”司琴宓白了莊詢一眼,柳葉含情,鳳眸煌煌。
“好了好了,算算時間,新郎官要起來祭祀諸神,虔誠一些,畢竟都是存在的神明。”司琴宓也不和莊詢糾纏。
拖着他到了中庭,昏暗暗的還沒出太陽,夜空漆黑,然而蠟燭已經燃起,建好的祭壇已經擺好了各個神位。
莊詢都不是很認識,隻有一個玄女算是明白,焚香祭拜,虔誠禱告。
大緻就是祈求,這次能夠順利娶妻,不出現意外,接着就是看巫祝跳舞。
莊詢無聊的想打哈欠,可惜公館幾十上百雙眼睛盯着,他也隻能端坐着露出溫和的笑容,強忍着看神經病跳舞的精神沖擊看完。
差不多到了早上七八點,巫祝跳大神結束,焚香擺案,宣讀來自兩位君王的賜婚诏書。
表明自己的娶親的正當性,自己娶親不僅僅是自己個人的事情,也是朝廷給的任務,同時告訴所有人,娶親獲得了河南四郡,是源于自己和郦家的功勞。
雖然冒領的下仙人的天功,他覺得不安,但是既然已經發生了,他也隻能希望仙人不要計較了,如果計較,隻能請輪轉王說和了。
莊詢想多了,仙人不僅不怪罪,反而希望他加大力度,盡管使用這份功勞。
莊詢在衆人面前,包括兩國禮部官員面前,感謝了兩位君主的恩賜,也标志着不是簡單的男女婚嫁,而是一場政治聯姻,有來自兩位君王的賜福。
接着鼓樂齊鳴,鑼鼓喧天,從十點就開始演奏開始吹,把氛圍都烘托起來,敬完神佛,感謝了君王,現在就要感謝家裏人了,這個世界沒父母,弄個牌位更不合适,最後隻剩下正妻大老婆要感謝。
“多謝娘子寬仁,容我冒犯。”莊詢不好意思說,這就是用婚禮的儀式,強迫正妻承認平妻的地位。
在這種正式場合,正妻如果鬧了,她自己的名聲也就毀了,這個類封建的社會,名聲毀了,是真的會逼死人的,所以有些不當人的娶平妻的就故意用婚禮來逼迫正妻,有些忍不下氣的正妻也會在這種場合發作,最後一地雞毛,但是不管怎麽樣,最後得利的一定是男子。
不過司琴宓對這樁婚事那是百般贊同,笑意濃郁,用着妻子的口吻告訴莊詢:“郦家女姿容婀娜,出身高貴,請郎君一定要像是對待妾一樣對待她,像是對待妾的孩子一樣對待她爲郎君所生的孩子。”
“多謝娘子不嫉妒,識大體,我家娘子乃是賢良淑美的德婦。”莊詢進一步誇贊說。
“郎君謬贊,這是爲人妻的根本。”司琴宓謙遜的回答。
就在這種贊揚,謙遜中,把妻子誇的天下隻有這般好,同樣謙遜的妻子也表達了對這樁婚事的認同,并且認可對方作爲自己妹妹,享有和自己一樣的地位,孩子享有和自己孩子相同的地位。
在敬神敬君敬家人後,到了點數,在鼓樂隊的歡送下,司琴宓殷切叮囑中,上了馬車。
本來是要騎大馬的,遊街讓發錢的,但是今天本來就有可能有兇險,司琴宓幹脆讓莊詢躲馬車了。
莊詢也是乖巧,聽了司琴宓的話乖乖躲了馬車,他是聽勸的,沒有那麽多驕傲和自信,想到電視裏那麽多不聽人話,最後涼了的人才們,沒有所謂系統保佑的他從心了。
莊詢離開,司琴宓笑容收斂,轉頭命人招來王清正,賀柾,何衡。
“今日勿要歡慶,整頓軍務,這場婚慶不太平,讓将士們枕戈待旦,披甲執銳,今朝的婚禮可能會生出許多事端。”比起在莊詢面前的從容,笑意盈盈,擔憂影響他的心情。
司琴宓在這些将領面前,她表現出擔憂和凝重的神态,以及冷漠命令的語氣,這是讓這些人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絕不是預防性的措施。
她的語氣神情自然影響了幾人,喜氣洋洋的衆人神情一凝,四目相對,面面相觑,之前隐隐有預感,畢竟司琴宓命令過好幾次操練士卒,但是今天可是婚禮,莊詢和郦家小姐婚禮,能有什麽需要警備,甚至需要戰士們披甲。
“卑職明白。”看了看司琴宓猙獰的面容,賀柾政治覺悟最高,先出聲,接着兩人跟上,至于問問莊詢是否知道,大可不必。
王清正之前嘗試問過幾次,莊詢的回答都是:“聽夫人的,她想的比我周到,有她的深意。”
之後王清正也就不敢多問了,賀柾不用說,知道司琴宓身份,何衡早見過莊詢夫妻的相互百依百從。
出了公館前院,到了駐紮的軍營,賀柾主要是負責盤點軍需,王清正和何衡是這批護衛的正副手。
對于莊詢安插人進來的行爲,王清正倒是沒有任何意見,這事情太正常了,而且何衡也不是草包廢物,爲人沉穩,幾次操練,很快就在軍中了威信。
“何校尉,賀行事,衛夫人的安排,你們怎麽看。”王清正性子是直了些,人又不傻,雖然司琴宓安排了,具體怎麽做卻是看他們。
“聽命行事,衛夫人和禦史一心同體,皆是我主,告知士卒,準備戰鬥。”賀柾這句話說的很真誠,從冥界而來的姻緣,才能毫無保留的信任彼此,不擔心女方權重。
“王校尉是怕士卒們心生怨言,畢竟禦史他結婚,歡樂喜慶,卻叫他們在此寒冬,披甲執銳,甚至薄酒都不能飲用。”何衡對人情世故的把握要比賀柾高一些。
之前在衙門待過,後面又流落底層,所以能說出這些士卒的所想。
果然,王清正露出了,你懂我的意思。
大冬天讓人準備打仗,還不知道能否打起來,換成你是士卒,你怎麽想,打起來還好,要是最後什麽都沒有,可以想象士卒們的怨氣。
“這有何難,每人發二兩銀子,作今日獎勵。”賀柾笑了笑,多大點事情,發錢能解決的問題從來不是問題。
“這可是一千兩銀子,要請衛夫人定奪。”王清正的目的也出來了,剛剛賀柾最早答應,現在請你去要錢也合适,你也恰好管後勤。
“何須勞煩夫人,柾自掏腰包補上即可。”賀柾無所謂說。
錢财乃身外之物,求得功德護身,保長生大道,踏入成仙之門,這才是最重要的。
面對何衡和王清正你圖什麽,花錢上班的表情,他隻能心裏感慨說:“燕雀安知鴻鹄之志。”
司琴宓不可能空穴來風指示這種命令,這種賺功德好機會,好好把握。
“既然賀行事願意……”王清正雖然不理解,但是冤大頭是找到了。
“報,公館送來了今日慶賀莊禦史聯姻成國的賞錢,請行事和校尉到場點發。”顯然,司琴宓沒給他這借莊詢的名義賺功德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