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打鬧一陣後,便帶着公孫苓進門,恭請她上座,讓李颍敬茶,正式拜師。
李颍恭敬地高舉茶杯,跪拜叩首,公孫苓生平第一次收徒弟,内心也開心,笑着接過茶杯飲下。
拜完師,秀姑這幾日心情好,也很大方,席開四大桌,把千翼閣的舞姬都叫來暢飲,還有意無意地讓她們去給公孫苓敬酒,私心一目了然。
公孫苓收了徒弟心情暢快,來者不拒,都一一飲下。
天将大黑,衆人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千翼閣要開門營業。公孫苓吃飽喝足,面上也已微醺,她也起身告辭,要往李太白的住宅去。
人已有些醉,牽着馬腳步虛浮地走向宅院,開門的管家見是她,開心地把她請進門。
"公孫大娘子,妳來真是太好了,我家主子正在院落裏對月獨飲,正在傷感說人都進宮去了,沒人陪他飲醉呢。"管家邊走邊感歎。
公孫苓哭笑不得,這個李太白,總是在喝醉和在喝醉的路上。
被管家帶到院子,果然見李白拿着樽酒在喝,邊喝邊吟詩。
「處世若大夢,胡爲勞其生?
所以終日醉,頹然卧前楹。
」
接下來詞語含糊不清,看來已有八分醉了。
公孫苓走過去,"喂,李太白,你前兩日不還很興高采烈能入翰林院嗎?怎麽現在又傷春悲秋起來了?"
李白聽到熟悉的嗓音,瞇着醉眼望過去,認出是公孫苓。
而管家早已很識相地退下了。
"啊,是公孫大娘子,妳可回來了。"李白興奮地一躍而起,腳步還有點蹒跚,踉跄着拉過公孫苓,一起坐到草地上。
"來來,陪太白我喝酒賞月。"拿起一酒壺遞給公孫苓。
公孫苓無異議地接過,很豪爽地和他碰壺再喝。
本也有點醉了,公孫苓幾口下肚,忍不住問,"太白兄,文昭說你奉旨入翰林院爲供奉,正得償所願,還結交了酒友禮部侍郎賀知章大人,但今天你怎麽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樣子?沒去找賀大人喝酒?"
李白聽了,酒喝得更兇了,他笑了笑,但笑聲中似乎滿是傷感,"我怎麽會不高興?能入朝爲官,是我太白多年的夢想,如今入了翰林院,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公孫苓聽了還想再問,李白已自顧自再繼續說下去:"我這兩日在翰林院抄摘文章,聽院友門高談闊論,末了再同去喝兩杯,又輕松又惬意,不知有多快活。"說完,大大歎了口氣。
公孫苓見他語調态度和說的話完全相反的樣子,不禁很是疑惑,但看他醉眼蒙眬,也不知說的是真話還是夢話。
李白一口飲盡壺中酒,丢開酒壺,幾個酒壺哐咚咚地敲響在一起。他又蹒跚地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往一旁走去。
公孫苓吓了一跳,"太白兄,你去哪裏?"
隻見李白到一桌旁,抽出劍,開始對月舞劍。
公孫苓:”.”
這家夥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烈士擊玉壺,壯心惜暮年。
三杯拂劍舞秋月,忽然高詠涕泗漣。
鳳凰初下紫泥诏,谒帝稱觞登禦筵。
揄揚九重萬乘主,谑浪赤墀青瑣賢。
眼看他詩隐又發作,醉得也聽不進勸,公孫苓便由着他發酒瘋。
公孫苓拿了壺酒,邊喝邊看他月下舞劍,想着自己也還有個大難題未解,不禁一邊歎氣一邊灌酒。
于此鬧到半夜,公孫苓實在撐不住了,便喚來管家,讓人把李白架回房,她也踉踉跄跄地回到原來住的廂房,倒頭就睡。
第二日早晨,天已大亮,公孫苓吓得彈跳起來,但馬上就被天旋地轉的頭暈痛給鎮了回去。
"哦嗚.”她撫着額頭,盡量讓自己清醒一些。
"真得不能喝太多,可惡的李白”,公孫苓一邊腹诽,一邊起身整理。
門外邊候着的侍女倒是貼心,很快地端來水給她洗臉,還準備好了朝食。
公孫苓感激不已,心想反正遲了,就坐下慢慢吃,問侍女道:"太白兄醒了嗎?回翰林院了嗎?"
侍女回:"主子還沒起,管家吩咐不要吵他。"
公孫苓差點噎死,自己已經很不敬業了,沒想到這李太白比她還混。"
無奈道:"那就讓他睡吧,最後讓管家派個人去翰林院告假,就說他着涼了病了。"
侍女應下後就去找管家,公孫苓三兩口吃完,也告辭回宮裏。
騎馬回宮路上,卻意外地遇到裴旻。
"咦,你怎麽在這裏?"公孫苓看他帶着一隊人走在街上,霎時也想到了。"在巡查?"
裴旻遇到她很開心,點點頭:"嗯,聖人千秋誕日子雖還有兩個月,但禮部已下令,要加強京畿地的街坊秩序,好接待各國來訪的使臣團。"
公孫苓聽到聖人千秋誕就頭大,臉又垮了下來。
裴旻後方是郭子儀等人,看到公孫苓,又忍不住大聲叫,"嫂子,又見面了。"
在大街上被這麽叫,公孫苓臉都紅了。
郭子儀笑着一腳踹向那幾人,"别鬼叫,是公孫娘子。"
幾人嘻嘻哈哈地又鬧了裴旻幾句。
公孫苓看那幾人完全不怕裴旻,言談随性,明白裴旻性格随和,武藝又高,看來是已完全收服這班人,遂放下心來,和裴旻道别:"那我走了,要趕回宮裏,你繼續忙吧。"
裴旻點點頭:"嗯,妳路上小心。"
公孫苓和其他人也打招呼告别,那些人又調侃道:"中郎将大人,你也送人家娘子回宮啊!"
公孫苓紅着臉,快速調轉馬頭,往宮裏飛奔而去。
回到梨園,迎面就撞上了倪安倪掌舞。
公孫苓無比尴尬,隻好先規規矩矩地行禮,"倪姑姑。"
倪安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冷冷地道:"妳雖然不是女官,不用當值,但好歹還有皇命在身,千秋誕時有重要使命。昨日告假出宮,今日又這麽遲才現身,妳可還有點責任心?"
公孫苓一個字都不敢反駁,隻能低頭認錯,"公孫苓知錯,請姑姑責罰。"
倪安:"我可沒資格罰妳。"
遠處有人過來爲她解圍,原來是教仿使宋之岷。
宋之岷有些急躁,"倪姑姑先消消氣,方才接到一壞消息,永王殿下昨日打馬球,摔下了馬,把手摔傷了。"
倪安沒什麽反應,但公孫苓卻大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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