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鳴說着,同時加大了自己手上的力道。
他說的一點不假,本身自己都快忘掉嵩山派的存在了,也從未想過去找麻煩,對方卻不長眼的自己非要送上門來。
丁勉悶哼一聲,身體被壓得更低了,雙膝略微嵌入地面,腰直不起來。
嵩山派雖屬五嶽劍派,但門内高手擅長用掌的很多,丁勉号稱大托塔手,其掌上功夫是一等一的,比之前的大嵩陽手,大陰陽手都要厲害。
然而,面對燕鳴,他手上功夫似乎失靈了一般,嘗試了許多次,都無法破開燕鳴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抓。
在旁的幾名嵩山派弟子想要跑,可是燕鳴斜眼望過來,他們立刻腿肚子轉筋,不敢有所動作了。
任盈盈見他們這一副狼狽模樣,不禁輕輕笑出聲來。
“你去死!”
看燕鳴目光并不看向自己,貌似有些分心,丁勉抓住機會,猛然一轉手臂,藏在衣袖下的幾隻暗器飛了出來。
但這對于燕鳴來說,完全沒有威脅。
下一秒,燕鳴指尖輕動劃出一道漩渦,直接改變了飛來暗器的方向,擦着自己衣服而過,然後另一隻手上猛然加重。
“噗!”
丁勉再也支撐不住,吐出一口鮮血,身體直接軟了下去,燕鳴的利爪虛影向下壓迫,瞬間聽到丁勉身上傳出了接二連三的脆折聲音。
丁勉倒在地上,滿眼的不甘,但是已經在迅速流失生機。
解決了丁勉,燕鳴的目光望向了旁邊那幾名嵩山派弟子,以及剛剛暗算自己的那黑店小二。
黑夜中,幾聲慘嚎嘶鳴傳來,随後重新歸于寂靜……
燕鳴繼續帶着任盈盈上路,沿途北上而去。
随着丁勉消失在了江湖上,嵩山派能打的高層全部消失,自左冷禅等人之後,再一次遭到了沉重的打擊。
沒了能主持大局撐起來攤子的人,很快嵩山派内部的問題便顯現出來,左冷禅發展嵩山派這麽多年,許多人都是在江湖上已有名号,半路加入,這些人因利而來,自然也沒什麽忠誠度可言,很快便内讧起來,随即分崩離析,令嵩山派陷入了衰落。
當然,燕鳴并不關心這些。
幾日下來,他已經帶着任盈盈走出了很遠。
任盈盈容貌極美,在路上比較引人注目,甚至中間還發生了小插曲,兩人在投宿的時候,引來了觊觎任盈盈美貌的采花賊,妄圖行動,卻被燕鳴一掌擊斃。
爲了省卻麻煩,燕鳴後續便找了個帶着面紗的鬥笠讓任盈盈帶上,這麽一來,路途中就順暢多了。
一家忙碌的食肆之中,燕鳴帶着任盈盈走了進來,坐下來點了幾份菜。
“好嘞!”
店小二腳下飛奔,很快便将菜給端了上來,看着他這熟練的樣子,菜湯汁水一點沒灑,燕鳴不禁想起了七俠鎮的白展堂。
這食肆并不怎麽高端,所上的也都是普通菜品,做的不甚精美,主要服務對象是行走江湖的粗犷漢子們,主打的就是一個量大管飽。
但是燕鳴還未動筷子,任盈盈便已經搶先抄起筷子,夾起一塊鹵肉,撩起面紗吃了進去。
“好吃!”
任盈盈連連稱贊。
原本她是完全不可能看得上這種地方的吃食的,在日月神教中,任盈盈吃的何等精細,口味養得很刁。
然而最近跟着燕鳴,她突然好像胃口大開了一樣,對這些曾經看不上的山野小吃都感了興趣,仿佛被發掘出了吃貨屬性,一張口就停不下來。
“這裏的廚子若是知道,自己的菜品被堂堂聖姑盛贊,估計要高興瘋了。”
燕鳴在旁邊打趣道:“聖姑,你吃東西講究點,不要太失态了。”
“反正你也不放我走,不得多吃你點?”
任盈盈理所當然地說道,又多吃了幾口。
她和燕鳴這幾天相處下來,混熟了不少,也發現燕鳴其實并不苛刻,說話也大膽了起來。
燕鳴一邊小口吃,一邊環視一圈。
這食肆中有不少習武之人,都是佩刀帶劍,滿臉的兇性,一邊大吃二喝,一邊不停談論着江湖逸聞,或者漫天吹牛。
燕鳴聽了聽,在他們口中,讨論度最高的便是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決戰。
“你們知道嗎,葉孤城的天外飛仙已經到了神仙地步,隻這一劍,千百丈之外便能取人首級!”
“你淨吹牛吧,你咋不說千百裏地之外呢?我就不信他這劍法能有多厲害,說得好像你見過一樣。”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當然見過!想當初在下于南海尋道,曾見過葉城主不止一次……”
“尋道?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在那邊碼頭上搬貨的嗎?”
“你别插話,碼頭上那不是先尋找活,然後再把貨物搬到指定地點嗎?簡稱尋到……”
“切!淨扯淡,依我看,還是西門吹雪厲害點!想我當年也是一名劍術好手,若是能正常修習,估計現在也是西門吹雪一樣的人物了,隻可惜當年一場大雨毀了我的劍道夢……”
“你們聽說了沒?公孫烏龍伏誅了,是死在了武當山上!”
“不是傳言少林寺的智清大師就死在了他手上嗎?難道說是沖虛道長将其解決了?”
“具體情況未知啊,但是聽傳言,說公孫烏龍并不是武當派動手斬除的,而是另外一名高手……”
幾人談論的津津有味,燕鳴聽的倒是有些無趣,都沒什麽有價值的信息。
然而,另外一桌人的談話,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麽樣,兄弟們都找來了嗎?”
“已經到了,這次必然将那小賤人鏟除!”
“這是我從教裏偷出來的辟毒之物,對付那個小賤人肯定是一絕!”
“你瘋了?教裏的東西也敢偷?”
“怕什麽,教主都多少年不管事情了,這些東西也沒人盤點,不拿白不拿。”
燕鳴不禁多看了幾眼。
角落中的那一桌人,實力是這裏最強的,但是表現的很低調。
任盈盈又吃了塊肉,注意到燕鳴的目光看向那邊,主動說道。
“那幾人是我們日月神教中人。”
不用任盈盈提醒,燕鳴也已經看到了,他們幾人的衣襟角落上,有一個十分微小的标記,一般人都不太會注意到,是一個簡化的太陽和月亮疊加在一起的标志,象征着日月神教。
“燕捕頭,你猜我叫一聲,會不會引來更多日月神教的人?”任盈盈打趣問道。
“你若是不介意多幾具屍體,可以試試。”
“切,無聊。”
任盈盈嬌聲道,但是她也沒準備暴露身份,畢竟就算将他們都捆綁在一起,估計都不是燕鳴一隻手的對手。
日月神教和其他人的江湖仇殺,燕鳴懶得管,也管不過來,沒什麽事情,燕鳴剛想收回注意力,突然幾人口中的話語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個小賤人斷了一隻手,手上裝的是一隻鋼爪,到時候讓兄弟們都小心着一點。”
“這倒是奇了,她一個嬌滴滴的女子,怎會斷掉一隻手?”
“嗯?”
燕鳴有些意外。
斷了一隻手,上面還裝了鋼爪,這形象,怎麽聽着這麽耳熟?
燕鳴的腦海中浮現了何鐵手的身影,但是又奇怪,應該不太可能吧。
何鐵手明明已經回南域去了,還是自己親自送别的,算算時間,何鐵手絕對不可能如此快就從南域回來。
但是他們口中的這個形象,怎麽聽怎麽像何鐵手,天下間,估計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如此特殊,還會用毒的女子了。
“難道真是她?”
燕鳴大爲驚奇。
很快,這幾人就吃完了東西,結了賬離開了此處。
他們出門,走了不遠,就又有幾人跟了上來,與之會合,顯然是之前就已經約好了的。
“走!”
看人數會齊了,爲首一人帶着他們往外面的無人之處走去。
出了此處集鎮,又走了一段距離,終于到了一片空地。
這裏遠離大道,人迹罕至,旁邊不遠處便是一處長着雜亂樹木的石崗,倒是一個江湖仇殺的好地方。
“小賤人呢?滾出來!”
幾名日月神教的教衆,一到附近,便直接抄起了手中的家夥。
他們不光拿着兵器,其中一人還将背上背着的一個包裹打開,從裏面拿出了幾隻特殊制作的,烏黑麻漆的木棍,分發給了旁邊幾名同伴。
這東西,倒是和曾經燕鳴見過的,關七命帶來的特殊火把有異曲同工之妙。
上面包着一圈易燃之物,隻要點燃,散發出來的煙霧便可以驅散毒蟲,對付一些毒修非常有效果。
“小賤人,滾出來!”
“去哪了?莫不是害怕咱們,已經夾着尾巴跑了?”
幾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之時,隻聽一聲呼哨,一個女子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的樹梢上。
“本來想着将你們廢掉就算了,現在本姑娘改主意了。”
女子聲音當中透露着冷漠與殺意,正是何鐵手!
果然是她!
此時,燕鳴躲在暗中,看到了這一幕,不禁搖頭。
從剛剛他們離開,燕鳴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後面跟着,現在果然确定,他們口中的這小賤人就是何鐵手。
燕鳴輕咳一聲,從樹林裏走了出來。
“嗯?”
無論是何鐵手,還是幾名日月神教教衆,聞聲都看了過來。
“師父!”
何鐵手眼前猛然一亮,語氣充滿驚喜。
“師父?”
這稱呼,令日月神教幾人,以及跟在後面的任盈盈好奇的望着他。
無論怎麽看,燕鳴如此年輕,似乎年紀比何鐵手還要小,這一聲師父是從哪論起來的?
“喂,小子,你是她的幫手嗎?”
其中一人兇神惡煞詢問。
但燕鳴并未理會他,直接望向何鐵手:“下來,你給我解釋解釋,爲何會出現在這裏?”
何鐵手唰地跳落下來,笑眼盈盈的說道。
“師父,我這不是一路追你過來的嘛?現在能在這見到師父你實在是太好了,省得我費功夫了。”
“喂,我問你們呢……”
那日月神教教衆不耐煩了,他開口詢問,竟然被對方給忽視,燕鳴與何鐵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任盈盈的視線,落在了何鐵手的那一隻斷手上。
任盈盈可不是沒見識之輩,五毒教之主何鐵手的形象,她已經聽過無數遍。
甚至她平時心裏還想過,都作爲邪派當中的年輕女子,自己若是和何鐵手比起來,不知誰勝一籌?
現在一見,竟發現何鐵手這容貌明豔,不在自己之下,而且和燕鳴似乎還很熟?
對方還非常熟絡的,對燕鳴一口一個師父,這讓任盈盈都有點蒙。
燕鳴不是捕頭嗎?什麽時候有了何鐵手這麽個徒弟?這輩分是從哪論出來的?
但看他們的神情,又不像是作假。
一時間,任盈盈竟然有種隐隐想要和對方攀比之意。
“他奶奶的,把這小子弄死,那兩個女的活捉,看這娘們身材也不錯,兄弟們過過瘾!”
日月神教之人見不理自己,被氣得夠嗆,當即就要動手。
然而,一個聲音傳入了他們而中。
“你說什麽?”
旁邊,還不待燕鳴動手解決他們,任盈盈主動上前一步,說話的聲音不複之前的悅耳動聽,而是故意啞着嗓子,變成了一種蒼老但很有辨識度的嗓音。
“聖……聖姑!”
對面的日月神教幾人顯然都聽出了這個聲音,頓時被吓得臉色慘敗,雙腿轉筋,手軟腳軟,手中東西都掉落在地上。
他們哪能想到,燕鳴身邊所跟着的女子,竟然就是日月神教的聖姑!他們沒見過聖姑真人,但是對這個聲音無比熟悉!
更關鍵的是,他們剛剛所說的話……
“聖姑饒命,我們,我們那是口不擇言!”
“那應該怎麽做呢?”
任盈盈面對他們,渾然沒了平時的調皮,而是聲音中充滿了威嚴。
“我們……”
爲首的那個日月神教教衆滿頭大汗,顫抖着擡起手來,似乎承受着極大的精神壓力。
但緊跟着他唰地拔出随身小刀,一把塞進了自己口中,來回一攪,便滿口鮮血,舌頭直接被割碎。
身後幾人見狀,也是如法炮制,瞬間人人口中帶血。
“嗯,算你們機靈,滾吧,永遠别讓我看到你們。”
幾人含糊着哼了幾聲,已經說不出話來,但聽聲音應該是想說謝謝聖姑。
随後,他們便屁滾尿流地離開,連疼痛的顧不上。
等人走了,任盈盈才肩膀頭一松,回頭看着何鐵手,炫耀似的揚了揚下巴,似乎有意要和她比較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