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慈婆婆的想法太自私了，難道本官這麽做就不能是爲了盡忠職守，保全大梁的江山社稷嗎？”
役妖咒印的光芒持續侵入到馮寶的陰神裏，他的神情也從一開始的痛苦漸漸變得松緩，口中痛苦的低吟也随之變成了無意識的生吟。
馮寶意識的迷茫混亂，代表着的記憶和觀念的改異，役妖咒印已經進入了最後的攻堅階段。
對信仰對象的遺忘，使念慈婆婆和馮寶之間的連接變得不穩定起來，她身上的靈光開始加速暗淡。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熙熙攘攘，利來利往，我老太婆從來都不相信，世上會有無緣無故的忠誠。
謝宛清給的再多，也不過是從内庫拿些寶物出來，或者許諾些日後的高官厚祿，最終還是要将最珍貴的皇帝位留給自己女兒的，不可能讓給外人。
但我老太婆就不同了，我遠比皇室要慷慨的多。”
明知戰鬥之時敵人的許諾大概率不可信，但念慈婆婆的話還是讓杜康心中有了一絲好奇，不禁開口問道。
“大梁皇室坐擁天下，富有四海，您竟然敢說能比皇室更慷慨，杜某很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條件能讓您誇下如此海口？”
“自然是一個成就癸階修士的機會。”
念慈婆婆臉上帶着慈祥的笑容，還沒等到杜康配合露出震驚的表情，便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我無生教的《五經六部》是天下少有的無上法術，隻要能将六部聖法全部修成，便可以抵至無生無滅、不增不減、不垢不淨、至仁極慈的無上至境。
法術創立的時間久了，能走的道路自然也不止一條，除了師法佛門開創出的未來彌勒無生佛之路，集神道精髓創立的瑤池金母之路，統禦衆妖的十方萬靈真宰等道途之外。
我無生教還有一條陰陽大道，便是共尊無生老母和無生老爹爲主神的雙神創世之道。
如今我教中無生老爹的位置尚且空懸，老太婆願邀太傅共衍無上陰陽大道，在無盡陰陽循環中成就至高道途，豈不美哉！”
聞言後杜康立刻瞪大了眼睛，從頭到腳打量了念慈婆婆一眼，想确認她是不是在開玩笑。
這次的震驚不是杜康在僞裝，他确實是被驚到了，雖然穿越這麽久他早就習慣了吃女人軟飯，可他之前稅過的幾百歲女人們，全都是一副青春靓麗的樣貌啊。
看着念慈婆婆白發蒼蒼、慈眉善目的樣子，杜康生平第一次覺得，不是什麽軟飯都能吃的。
似乎感受到了杜康的顧慮，念慈婆婆慈祥一笑，身形蠕動變化成了一位粉雕玉琢，可愛嬌憨的四五歲女童。
“太傅是在嫌棄我這個老太婆又老又醜嗎？那太傅現在看我變小了嗎？”
在形象變化中，念慈婆婆的聲音從滄桑的老人之聲一點點變成了清脆的童聲。
“這可不是普通法術用來糊弄人的幻相，而是《五經六部》修成的無生老母身相之一……”
在念慈婆婆的解釋之中，她從孩童之身飛速長大，身形樣貌在一個十幾歲的嬌俏少女形象上定型。
身體的變化，似乎連帶着讓念慈婆婆性情也跟着産生了變，隻見她笨笨跳跳的說道。
“我的這些身相全是真實不虛的，能夠演化出一個女人從生到死的所有人生階段，各有各的神妙，各有各的信徒供奉。”
在說着話的時候，她的身量再長，又變成了一個身形豐滿、眉眼長開、神情妩媚的少婦，瞪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說道。
“太傅不喜歡我之前的樣子，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我現在的樣子呢？”
杜康以靈眼目光刺入念慈婆婆的身體，果然發現這是一種極爲真實的變化，便滿懷着對法術的探究之情，開口問道。
“我與念慈婆婆同朝爲官一場，還未曾請教過你的閨名。”
“人家從小在無生教長大，本名就叫念慈啊。
可惜世人都是看重皮相的，随着人家的年歲漸長，對人家的稱呼也從一開始的念慈妹妹，漸漸變成了念慈姐姐，後來又變成了姑姑，最後竟然變成了婆婆。
太傅觀我相貌，看我像一個老婆婆嗎？”
仿佛在頃刻間跨越了十幾年的歲月，念慈的相貌再次發生了變化。
似乎是經過了接連的生育和男人常年的哎撫，她的胯部變得更寬，上圍變得更豐，身上的曲線變得更加誘人，容貌變得更加豔麗，已經是一個徹底熟透的婦人了。
不隻是爲人妻的成熟妩媚，她的全身上下還散發着一種母性的光輝。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杜康好像在空氣中聞到了奈水的味道，他在這一刻仿佛變成了一個年幼的孩子，忍不住想要投身到母親的懷抱之中。
“無生老母是一位慈愛天下衆生的老母親，自然也願意無私的哺育衆生，太傅難道就不想和我站立在一起，成爲我的丈夫和衆生的父親嗎？”
念慈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那裏，全身上下衍化出一種極緻的母性魅力，從生命根源上吸引着杜康的目光。
念慈引發的是杜康生命最原初的本能欲望，這一刻，他急切地想要占有這個女人，想要和她完成生命的教和，想要和她生育出衆多的孩子……
簡直癡迷到無以複加。
時光在加速流逝，念慈也以肉眼可見的衰老起來，皮膚漸漸變得暗淡，發絲染上了白霜，眼角出現了皺紋，豐滿的身體開始變得幹瘦，挺直的身形變得佝偻。
念慈身上唯一沒有變的，就是那雙慈祥、充滿了母愛的眼神。
直到這時，杜康才從恍惚中清醒過來，喃喃自語道。
“這就是至仁至慈的無生老母嗎？”
“這可不是全部。”
念慈在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後，一頭栽倒在地，陰神寂滅、肉體衰亡、妖力枯竭、直接陷入了名爲‘死亡’的狀态。
但神靈的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終結。
在一陣短暫的沉寂之後，念慈死去的屍體開始飛速縮小，直至變成一個剛出生大小的女嬰，才停下變化。
哇啊啊——
在一聲響亮地啼哭中，一個新生的嬰兒便就此誕生了。
嬰兒、女童、少女、少婦、熟婦、老妪、屍體，一個女人人生中的七個階段，化作七種身相，就此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循環，在循環往複中重複女性生命的一切。
杜康眼睜睜地目睹了這一切，生命從生到死的偉大感動，讓一滴眼淚從他臉頰滑落，滴落到了虛幻的識海中。
因爲役妖咒印的持續侵染，念慈的形體開始有些模糊了起來，她将形象維持成女童模樣，粉嫩的笑臉上撐起兩個可愛的小酒窩，甜甜地笑道。
“念慈剛才的變化，太傅都看清楚了嗎？”
杜康擦掉眼淚，神情戚戚的點點頭說道。
“看清楚了，而且還看得很清楚。念慈在我面前演法，盡情展現《五經六部》的奧秘，如今我已對無生老爹的威能有了大概了解。
至于你剛才說的事情，畢竟是關系生死存亡的大事，我還需要慎重的考慮一下。”
聽到這話，念慈立刻一蹦一尺高，拍着手歡呼道。
“大梁就是一艘快要沉沒的破船，念慈相信，太傅一定會做出正确的選擇。
還請太傅暫時不要到涼州平叛，那些人都是教中這些年好不容易收攏的人手，在太傅成爲無生老爹之後，他們同樣會成爲你的下屬。”
杜康對這些無生教拉攏的人手，倒是沒什麽貪心，隻是繼續問道。
“若我想清楚了，遠隔千山萬水，又該怎麽找到你呢？”
此時，在役妖咒印的幹預下，念慈已經化作了一團模糊不清的馬賽克，其中傳來同樣模糊不清的話語道。
“這個簡單，隻要是在大梁國土上，有人在心中默念，‘無生老母，真空家鄉’八個字，就可以被我所感應。
京城中的局勢變化萬千，唯恐遲則生變，還請太傅早點作出決斷，你我共參這陰陽大道……”
等說完了關鍵的信息，念慈的身影就在杜康眼前化虹而逝，在馮寶陰神中完全消失了。
“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等杜康将意識退出了馮寶的識海，口中如此念叨，果然感應到了一股冥冥中的注視。
他一邊等待着五行結界中青鸾的孕育化身，一邊反複回味着念慈展示出的《五經六部》生死玄妙，倒是讓顯化出的青鸾幻影顯得越發美麗了。
“嘤咛——”
一旁的馮寶也很快睜開了眼睛，他第一眼就看向了杜康，神情中滿是崇敬之色的伏跪在地道。
“奴婢寶兒，見過太傅大人。”
“寶兒？這是什麽奇怪的稱呼，以前皇帝都是這麽稱呼你的嗎？”
杜康低頭看了一眼媚眼含春，似乎隻要自己點點頭就會馬上自薦枕席的馮寶，皺了皺眉頭道。
“這個名字我不太喜歡，你以後還是繼續叫馮寶吧。”
雖然‘寶兒’這個親昵的名字沒有被采用，可馮寶還是極爲歡喜的道。
“奴婢記住了，以後奴婢還叫馮寶。”
役妖咒印的作用因人而異，五行妖童喜歡做兒子，青黛喜歡做下屬，談畫想要做主母，這個馮寶似乎就喜歡做奴婢……
真是大千世界，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結界中雙鳳和鳴，在又經過了半個時辰的等待，風火連天的狂躁肆虐後，由血脈之力顯化而成的青鸾虛影終于完全變成了實體。
無情地擺脫了火鳳的糾纏，它化作一道急速的青光，俯沖進了杜康的身體裏。
瞬間，青色的光明照透了結界。
杜康背後的羽翼呼啦一聲大張開來，他整個人的形體在光芒中拉伸變形，很快變成了一隻青色的美麗鸾鳥。
一股天性能夠縱橫整個天空的自在逍遙之力，在華麗的羽毛中蜿蜒遊走，體軀内旺盛的生命力，似乎可以驅使這具軀體永遠活下去。
在這種恍惚的活力中，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的杜康，下意識點開了面闆。
【姓名】：杜康
【壽命】：1605年215天/10000年+（3000年）
【插翅法】：
等級：庚級
技能：浴風涅槃（一重）
馮虛禦風（一重）
五德齊備（一重）
百鳥朝鸾（一重）
鸾鳴九霄（一重）
鳳生九雛（一重）
進階條件：傳說青鸾是由鳳凰卵被不息之風吹拂後而生，尋找到丹穴山上吹拂的不息之風，将一縷先天原初之風納入體内，可蛻變爲辛階。
杜康輕輕的扇動羽翼，展翼翺翔在天空中，他看着火海滔天的結界突然心念一動，幾十丈長的身體便突然化作了一團無形的狂風，向下方席卷而去。
在漫天風流的吹拂下，幾十裏浪潮翻騰不已的火海隻用了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全部熄滅，隻留下一片幹幹淨淨的白地。
當杜康從風流重新化作鳥形後，心裏對插翅法的力量已經有了一個大緻的評估。
“很好，雖然不知道丹穴山在什麽地方，但這根本就不重要，甚至那縷不息之風也完全沒必要去找。
隻要擁有五德齊備和浴風涅槃兩個能力，這門插翅法就算沒白修。
所有的鳳凰都是身具五色之鳥，青鸾的羽毛雖然以青色爲主，但在頭、翅、背、胸、腹這五個部位依然有赤、白、碧、黑、金五種顔色的羽毛組成了五德圖案。
鳳凰身具五色五行，正好能和五行妖術搭配，以此爲契機和其它法術融合到一起……”
關于杜康爲什麽這麽想，自然與他的修行之路有關。
杜康所修法術衆多，可供選擇的進階癸階之路自然也夠多，但在見識過了衆多不切實際的突破之法後，他才猛然發覺。
與其走他人開創出的千難萬險之路，還不如結合自己的實際情況，構思出一套隻适合自己的突破之法用來修煉，更靠譜一點。
有面闆驗證成功的可能性，這種方法理論上來說是沒問題的。
而這個突破之法的最基本要求就是：杜康要将所修煉的十幾種法術全部修煉到高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