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千丈深的地下,杜康一共花了四個時辰的時間才進入地竅泉眼,開啓分身的蛻變。
而地面上的故事也同樣在進行着,讓我們将故事時間調回到四個時辰之前,杜康初入城之時。
杜康是坐着馬車進入臨淵城的。
人坐在車廂内,不需用眼去看,隻深深吸一口氣,城内燒柴燒炭的煙火氣,路邊攤位和民宅中的食物香氣,整條街行人各自不一的體味,與修士修煉不同法術攜帶的妖怪味道,就全部飄散進入鼻腔中。
進城後路過的左手邊第一家店鋪是做布匹生意的,因爲店裏不停地飄出濃郁的紅花、紫草、藍靛等常用染料味道……
店鋪裏,店小二嘴裏玉米面和大蔥的味道到現在還不散,他中午吃的應該是雜糧煎餅卷大蔥……
店鋪掌櫃昨晚曾經徹夜狎妓,因爲他的裆部處有足足六個女人的濃重體液氣息,更關鍵的是中間還夾雜着十幾道微弱的男人氣息。
作爲一個勾欄常客,杜康太熟悉這種味道了,如果不是夜禦六個窯姐,難道還能是布店掌櫃昨晚參與了二十幾人共聚,不分男女的歡銀樂事不成?
第二家則是做胭脂生意的,店裏濃郁的紅藍花和女人味有些嗆鼻,杜康能清晰地嗅出店内女人們的上次月事是幾時走的,最近幾天和多少人親密接觸過……
馬車旁路過的一個高壯修士,看似身材魁梧,實則主修的是一種以身形靈敏爲強項的兔妖類法術……
在一起相約逛街的兩對情侶,四人的氣味兩兩糾纏不清,相互之間似乎擁有更親密複雜的關系。
路邊賣棗糕的小販,明顯用的是前年的陳米,和藏了一冬的新棗,做出的仍然米香四溢,軟糯香甜……
空中飄蕩的柴煙,有的是焚燒幾十年生老樹生的,有的則是一年生的草木和稭稈,有自然老死的枯枝,有被砍伐的活木……
人生百态,人間煙火,讓杜康久與修士們來往,變得有些飄飄蕩蕩的心沉靜下來,身上似乎都沾染了一些人氣。
明明隻是第一次來這座城市,但杜康就跟在這裏生活多年一樣,了解到了所見之人的部分信息,甚至是不爲人知的隐秘。
這就是高階修士的恐怖之處,他們擁有的不隻有毀天滅地的力量,還有悠長的壽元,強大的感官,種種詭異莫測的能力。
凡人和普通的中低階修士,在他們眼中不僅脆弱得可憐,甚至根本無法保守一絲秘密。
他們已經是完全不同的高等生物體,就和一些自稱爲神的高階修士心中所想一樣,對所有高階以下的生命來說,他們就是神靈。
六識法修成的清淨琉璃羅漢法身,除舌燦蓮花相外,沒有任何攻擊能力,隻能以徹底蛻變的六識收集到一些常人感官難以察覺的信息。
和同階修士那些戰力強大的法身相比,清靜琉璃羅漢法身看起來有些弱小。
但在擁有六識之後,杜康才開始深切地感受到,信息的獲取能力,本身就應該是一種真實不虛的強大力量。
雖然和簡單直接的暴力相比,這種力量的用運更需要自身智慧的參與。
【聞聲相】能相隔十幾裏聽到别人小聲地交談,能當面聽到别人心聲,
【肉眼洞徹相】能看穿物質組成的微觀結構。
【神覺相】使陰神衍生出了神識,可代替五感感知外界事物,也可作爲無形的肢體觸摸外物。
【身光相】不僅能增強肉身強度,還能發出蠱惑人心的佛光。
【善嗅相】可嗅世間萬味。
【百味妙舌相】可識食物藥性,也可将無法下咽的土石瓦塊化作珍馐美食咽下。
如此強大的信息收集能力,讓原本就不笨的杜康,進入了一個新的世界。
看一眼凡人飽經滄桑的肉體,就能知道它成長過程的營養攝取、身體發育和傷病經曆,側耳一聽能聽到他人心中的陰暗心思,今天到過什麽地方一嗅便知,普通人在他眼中根本沒有秘密。
這便是修行者擁有的大智慧。這份能力,才是杜康敢獨自來到臨淵城的底氣所在。
他掀開窗簾,注視着這座繁華的城市。
輝煌的燈火,将天空的雲層照得發紅泛灰,與現世不處于一個世界層面的紅塵氣運,閃耀着更耀眼的光芒,與官印共同交織出一片禁空領域。
如同一個倒扣的大碗,與大地相互連接。
在臨淵城地下的土層中,橫斷山脈的龍脈地氣被截留了一部分,通過複雜的陣法轉化後,地氣将幾百丈深的大地化作了不僅硬度堪比鋼鐵,還有禁絕遁術之能的鋼之大地。
街邊的建築高大而密集,大多都亮着燈光開門營業,成隊列的巡邏衛兵不停在街上走過,大街上随處可見帶有妖怪特征的修士,他們混雜在人群中,并沒有獲得凡人太多的禮遇。
有衣着暴露的年輕漂亮女人站在高樓的欄杆後,被青樓妓院充做門面,在節奏歡快的樂聲中,跳着動作整齊劃一的活力舞步,吸引路上雄性的目光。
每家青樓的跳舞之人都各有特色,有的是貓耳貓尾的貓娘,有身後尾巴搖搖晃晃的可愛犬娘,還有身高達到一丈的高貴婦人……
雪白的長腿,青春的活力,或典雅溫婉,或豐滿火辣、或嬌憨可愛、或含羞帶怯、或鬼氣森森、或野性難馴……整條街走完,總能找到一款符合性癖的青樓。
這些跳舞的招牌,即便偶爾停下來喝水休息,也會和樓下駐足的人交流互動,招呼來往的行人進入自家店内消費。
就是不知裏面的姑娘,質量有沒有外面的招牌那麽好。
“看來臨淵城的日子過得不錯,終究是一座人類做主的城市,普通凡人過得要比滄瀾城和龍下城好得多。”
好久沒有見到這種熱鬧的景象,杜康索性不再鑽研鬥之卷,轉而在車上欣賞起熱鬧的夜景。
随手買些路邊的小吃,接住幾條沿途樓上姑娘抛下的手帕,又打賞些散碎的銀兩。
杜康所乘坐的不起眼的馬車緩慢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最終停到了一棟以紅燈紅綢裝飾,同樣有二八貓娘跳舞的五層青樓前。
“老爺,隐龍會的聯絡地點到了。”
車廂外傳來楊六洪亮的聲音,杜康直接放下掀起的窗簾,走下了馬車。
樓上十幾隻貓娘所跳的舞蹈動作,明顯是根據貓娘聲清體柔,嬌小敏捷的特點所編排的。
纖細的四肢在紅色的燈光中擺動,活力四射的青春肉體讓人不由想起十幾歲的青蔥歲月,那個充滿躁動的朦胧年紀。
“喵喵喵喵喵喵喵,我會可愛的貓叫,哎呦喵喵喵喵喵,在你面前撒個嬌……”
果然,男人永遠都喜歡十八歲的小姑娘,杜康也不例外。
修士雖然能容顔不改,維持永不凋謝的面貌,但那種初識這個世界,如同懵懂小鹿一樣的歡快活力,卻是人格成熟之後難以再次擁有的。
舞蹈中領頭的是一個如同水蜜桃一樣成熟的女人,在台上雖然豔壓那些青澀的小貓,但在杜康看來,還是那些經事不多的小貓更有意思。
但同樣作爲一個成熟的男人,杜康不會因爲自己的喜好而耽誤正事,直接将目光落到了爲首的領舞之貓身上。
這隻母貓兒杜康認識。
是他在龍界中參加龍界拍賣會,有過一面之緣的拍賣會主持,她就是隐龍會在臨淵城的聯絡負責人之一。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當時介紹過自己的名字,應該叫嬌娘才對。
“跳得好,嬌娘的舞,一見就讓人難忘,隻是不知,如何才能抱得美人而歸?”
既然見到正主,杜康直接開門見山,就想要做人家的入幕之賓。
樓下的街道熙熙攘攘,杜康的話,直接讓嬌娘的一對碧綠色貓眼轉向了他。
上次杜康是以睚眦神念之态與嬌娘相見的,如今哪裏能認得出呢,她隻能看到杜康暴露出的中階修爲,在美目流轉中,也不知想到了什麽,掩嘴輕笑道。
“整個臨淵城,想上我床的男人多了去了,但成功者向來少之又少,不知你有什麽特别本事,能讓我另眼相看呢?”
“自然是讓你身心愉悅的大本事。”
杜康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掃,就意有所指地說道。
“呸!原以爲伱是有趣的人,沒想到又是一個不知從哪裏跑來的色胚。
像你這種嘴上厲害,實際銀樣镴槍頭的小白臉貨色,老娘見得多了。
想要上吾,還是趕緊回去修一門固精養元的法術,什麽時候你能在我登龍樓連挑十位當紅姑娘,依然雄風依舊,才有機會讓我嘗嘗你的大本事。”
嬌娘能在臨淵城開青樓,自然是個八面玲珑之人,雖然心中氣惱杜康的調戲,但還是想要以這個半軟不硬的玩笑揭過此事,不要影響到自家生意。
“看來,嬌娘是不信我的本事啊。”
杜康伸手朝天空一抓,長街上空飄蕩的一團煙火氣,就被引動飄落到他的手中。
五根手指一捏,就将混雜了柴火煙氣、食物熱氣、人流生氣的煙霧塑形成一朵清雅的半透明蓮花,托到眼前輕輕一吹,就讓蓮花飄飄蕩蕩地飛向位于三樓的嬌娘。
“還請嬌娘接下這朵嬌花。”
這時圍觀的人群中有人看不下去了,不禁大聲叫嚷道。
“嬌娘可不是十幾歲的傻姑娘,送朵凝氣成形的花可爬不上她的床,我看你還是送天山雪蓮或者碧水青蓮那種珍貴的靈物,才有可能博得美人一笑。”
“對啊,對啊,你小子雖然長得好看一點,但嬌娘可不是那種重視外表的膚淺女人。
衆所周知,嬌娘喜歡的是實力強大或者兜裏有錢的男人,小子,你沒機會的。”
說話的是兩個人群中看熱鬧的中階修士,也隻有這種修爲才敢開兩個中階修士的玩笑,其餘的人隻是面帶笑容地想看事态的後續發展,并不言語。
蓮花終于滴溜溜地飛到了嬌娘身前,她用一隻素手将蓮花托起,正要看看杜康耍什麽花樣,那蓮花卻突然化作一道溫暖的氣流融入到了嬌娘的身體中。
如同在浸泡溫泉,這道溫暖的熱流,頃刻間流過嬌娘的四肢百骸,早年受傷和修煉法術不得法,使妖軀内留下的陳年老傷轉眼痊愈。
如同在外奔波的疲憊旅人,走進了溫暖的屋子,喝上了一口父母端來的暖心熱湯。
如同深夜下工回家的力工,看到家中亮着的燈光,以及燈光打在窗戶紙上的熟悉身影。
如同在外瘋玩一天的孩子,呼啦啦地跑回家後,拿起桌上的熱饅頭就啃。
溫暖的人間煙火之氣在嬌娘體内流轉數圈之後,沖入到她的陰神之中。
貓妖陰神中特有的陰冷之氣,如積雪遇驕陽,被輕易地一掃而空,早已遇到瓶頸,久久沒有進益的陰神法,竟然有了松動的迹象,似乎能更進一步了。
等這股煙火之氣耗盡之後,一枚睚眦形制的印記突然出現在嬌娘識海中。
雖然隻是一閃即滅,但她明确地感知到了裏面的氣息,那是純正的睚眦之氣。
當再次睜開眼睛後,容貌豔麗的嬌娘一甩自己紅色的長袖,帶着滿臉熱情的笑容從三樓淩空一躍,乳燕投懷一般飛進了杜康懷裏。
美人入懷之後,杜康改爲攔腰橫抱,讓女人躺在了自己臂彎裏,得意一笑。
“現在知道我的花好了吧,是不是能讓你身心愉悅的大本事?”
剛才那朵蓮花,看似是由一團煙火氣随意凝結而成,實則其核心已經被杜康偷偷替換成了一種滋養陰神的中上品靈藥,又施以可以改善身體狀态的引導術,舌燦蓮花相加持之後,才有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再加上隐龍會聯絡用的隐龍印,要是還不能讓嬌娘飛下來,就着實是見鬼了。
嬌娘晃動大紅長裙下的一對白嫩赤足,和兩截光潔的小腿,環住杜康的脖子說道。
“實在是太愉悅了,但我還想更愉悅一點,哥哥你還有更多嗎?”
“美人讨要,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在一衆圍觀者震驚的目光中,杜康抱着嬌娘向樓内大步走去,他進門前還看了一眼青樓的牌匾。
隻見,牌匾上書“登龍樓”三個大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