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已經就位,擂台又在哪裏?
就在杜康疑惑擂台所在的時候,第一場比鬥已經正式開始了。
“第一局,赤鱗一族清源道人,對陣藍鱗一族翠花婆婆。”
主持的聲音遠遠傳開,對陣的兩人立刻踏水而出,翻越過小島外圍不高的山岩,向着外側深海的中心狂奔而去。
“因爲不少修士所修的法術,動起手來波及範圍極廣,所以這塊深不見底、方圓幾裏的海域就是擂台所在。自從我族将會盟的地點選在這裏後,會盟就再也沒有換過地方,要知道,海水可是永遠都打不壞的。”
在同族中轉悠一圈的淵,悄然的回到了杜康身邊,爲他解釋起擂台的由來。
淵拉着杜康跳下鲨魚的脊背,裹挾起一捧海水将兩人托舉到小島外圍的一塊山岩上,此處視野開闊,能夠看到海水擂台的全貌。
另外的幾家氏族首領和他們的外援也依次裹挾着海水,來到了山岩上,圍觀第一場戰鬥。
而另一邊的擂台上,清源道人和翠花婆婆還沒來到戰場的中央,就已經打了起來。
清源道人寬大的道袍被海風吹拂得獵獵出響,一頭長發迎風飛舞,雙腳踩踏在海面上,濺起的水花如同一朵朵盛開的蓮花,步步生蓮。
這個玉面年輕道士,此時正雙手掐印訣,操控天空中穿透陰雲的稀薄陽光彙聚成粗大的燦爛光柱,向自己的對手轟擊而去。
全身挂滿布袋的翠花婆婆,雙腳下各踩一隻腳掌大的魚兒,在海面以遠超清源道人的速度飛馳着。
她從布袋中掏出一隻巴掌大的水晶龜殼烏龜,高舉頭頂後,從高空中射來的光柱全部莫名地出現了偏轉,輔之其驚人的移動速度,竟然輕易地躲開了所有的攻擊。
翠花婆婆所過之處,光柱全部打空落在了海面上,金色的光芒照耀在海水中,既沒有發生水火相沖的劇烈爆炸,也沒有引發絲毫波瀾,但海水中不幸被照到的魚蝦,頃刻間就骨肉分離,死于非命。
這個局面看似僵持,但翠花婆婆深知久守必失的道理,當機立斷在身上的布袋一拍,密密麻麻的黃底黑紋峰妖從中飛出,頃刻間就形成一團聲勢浩大的蜂妖群,鋪散着低空飛行在海面上,向不遠處的清源道人沖去。
面對迎面而來的圍攻,清源道人不屑一笑。
“區區驅妖小術,也敢和我道家正法相争,要不是剛才鲛人們召喚了陰雲,現在哪有你猖狂的份。半隻腳埋進棺材的老太太,今天就讓你看看我這操日正法·豔陽烈日的厲害。”
清源道人雙手印訣變幻,追逐不停的光柱随之從頭頂消失,卻而代之的是,高空中一片陰沉的雲彩中開始隐隐透射出金色的陽光。
隐藏在高空的杜康本體,擡頭就看到有方圓幾十裏的陽光飛速在雲層上空彙聚,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凝聚成一個直徑十幾丈的巨大光球,并且随着陽光的繼續聚集,光球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繼續壯大着。
在光球的底部,一道直徑一丈的全新光柱重新轟擊而出,如同天罰一樣擊穿了烏雲,跨越漫長的距離來到清源道人身上。
密集的雲層被轟出了一個孔洞,在陰沉的天空下,燦爛的金色光柱如同是另一個世界光輝降臨在這個灰暗的世界。
金光将離清源道人隻有幾步之遙的黃底黑紋峰妖們籠罩,在這輝煌的光芒中,群峰拍打的翅膀漸漸凝固不動,在完整無損的外骨骼之下,血肉盡皆化作飛灰無聲湮滅,隻餘下數量衆多的空殼掉落在海水中浮沉不定。
“老太婆,你的死期已至,看我操日正法·滅絕金光攢射。”
圍攻自己的妖怪被滅,清源道人終于能騰出手來,隻見他憑空懸浮在金光中,雙手平平向翠花婆婆一推,連綿的金色光箭就鋪天蓋地地從籠罩周身的光柱發射而出。
翠花婆婆見機的也是極快,立刻又從布袋中掏出了一隻皮膚發黃的癞蛤蟆往頭上一拍,這隻蛤蟆四肢匍匐在她發間,蛤嘴猛然變得龐大無比,來者不拒地将射來的金色光箭全部吞入腹中。
能夠銷魂蝕肉的滅絕金光,沒能殺死這隻大嘴蛤蟆,隻是随着吞食的滅絕金光越來越多,蛤蟆背上的疙瘩也随之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了。
腳下的追光魚帶着翠花婆婆迅速在海面上移動,身後追逐而來的清源道人不斷地調整射擊的方向,雖然始終追不上對方,但翠花婆婆也同樣無法擺脫滅絕金光的追擊。
“老太太,伱現在認輸還來得及,這吞海蟾蜍的大名我聽說過,可以吞下任何妖力塑造的攻擊,但凡事都是存在極限的,這隻吞海蟾的肚子還能撐到什麽時候?不要再頑固抵抗了。”
清源道人猖狂的呼喝聲遠遠傳來,翠花婆婆頭頂着渾身疙瘩越鼓越漲的吞海蟾,回首相望,蒼老到滿是褶皺的臉色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
下一刻。
金光罩體的清源道人腳下,一道龐大的無形身影破海而出,銷魂蝕肉的滅絕金光沒能湮滅它的形體,反而是處于金光護體之中的清源在一道無形的攻擊之後斷爲了兩截。
之後不待這兩截身體跌落海中,就在這個身影的再一次撲擊之後,眨眼間消失在了它的口中。
如此突兀的轉折,第一場比鬥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一陣唏噓聲在圍觀的鲛人中響起,在他們看來,清源道人不是個弱者,但其能力實在過于單一,才會被翠花婆婆偷襲得手,落敗确實是件很可惜的事。
但将這一戰從頭看到尾的杜康卻不這麽看,偷襲清源道人的是一隻能在水中空氣中隐身的巨大蜈蚣妖。
在杜康的靈眼中,打從交戰一開始,這隻蜈蚣就潛伏在了清源的腳下,之後的一系列交手都是翠花婆婆對他法術能力的一種試探,在确認有萬全把握之後,才出手發動了緻命一擊。
而從滅絕金光根本傷不到那條蜈蚣,以及翠花婆婆全身隻空了幾個的布袋就能看出,即便是剛上場時就選擇直接硬剛,清源大概率也不會是她的對手。
一局終了,第二局立刻接上。
在翠花婆婆收回自己的妖寵歸來之後,杜康和一個穿着一襲青色僧袍的年輕和尚同時向擂台走去。
是的,與一般的主角總是壓軸不同,比鬥的第二局就輪到杜康上場了,這讓他心裏略微有些埋怨淵沒能給他抽個好簽。
邁着不輕不重的步伐走在海面上,間隔百丈開外是同樣的不緊不慢行走的和尚,一串串漣漪在兩人身後平靜的海面上旋起旋滅。
從高空俯瞰,這片海域的景色美得像畫中一樣。
“小僧印月,是因爲欠了白鱗一族天大的人情才不得不來此走一這遭的,實不想做殺生害命之舉,朋友若是想保全一身性命,不若直接認輸投降,也好過像剛才那個道士一樣落得個凄慘下場。”
這和尚也是個有趣的人,張口閉口就說要饒人一命,卻不知他是真心如此還是在裝傻扮嫩,對杜康這種老江湖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
“欠了天大的人情,我看那白鱗一族的族長長得挺俊俏的,莫不是你這個小和尚經不住美色誘惑,在妖精這裏犯了色戒,才鬼迷心竅要下場來一搏生死吧!看你這麽面嫩,你要是現在直接認輸投降,我也可以大發慈悲放你一條生路。”
杜康的大笑聲遠遠地傳播開來,遠處的白鱗一族族長聞聲面不改色,倒是印月和尚聽到後立刻漲紅了臉龐。
“你這是平白侮人清白,我和‘潔’之間清清白白,絕沒有你所說的龌龊之事……”
鲛人一向以族爲姓,如淵和月是青鱗一族之人,就可叫做青淵和青月,這白鱗一族的族長叫做潔,應該叫做白潔才對,聽名字就是一個冰清玉潔的美人,杜康瞬間就信了和尚的話。
“原來是個連甜頭都沒有嘗到的雛啊,你要是這樣死在這裏可就太虧了,聽大哥一句勸,通往天下女人内心的道路從來隻有一條,若是還沒有走過這條道,就不要輕言談及親愛……”
“住口,你這個污言穢語之徒,我原先看你相貌堂堂,還以爲你會是個明事理之人,但你這樣說不僅侮辱我,更是侮辱了潔,看來我隻能用拳頭來教教你做人的道理了。”
印月和尚一甩僧袍,手指呈捏花狀從海中捏起一滴海水,手腕甩動,這海水随之飛射而出。
海水遇到空氣便自動變化成花瓣的形狀,好似真的花瓣一樣飄飄搖搖、虛浮不受力、沿着莫名的軌迹向杜康飄來。
【諸相手印·捏花指】
“好啊,原來你這個和尚不僅想犯色戒,還想要犯殺戒,我這人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勸人迷途知返,今日一定要将你勸回正途。”
杜康從腰間取出震天錘,縮小爲三尺長的錘子随手一掄,就像未蔔先知,後發先至一樣,那片花瓣就硬生生地自己撞到了錘頭上。
咚——
如同清晨的清脆鍾聲在錘上響起,對方的這一擊竟然使得震天錘長鳴不止,還順帶将杜康的手掌震得微微酥麻。
伸出一隻手撫平錘子的震動,杜康擡眼就看到,有數量衆多的花瓣緊随其後,乘風而來。
“來的好!”
杜康雙手中噴薄出海量的妖力,雙手在錘柄上一拉,震天錘便化作了正常大小。
全身的筋骨肌肉發出鋼筋絞動的聲音,這些動力拉扯着藏尾術練出的一身龍骨動作起來,雙手掄起丈餘長的錘柄,直徑一尺的錘頭裹挾着濃密的黑風朝前方的飛花砸去。
【藏尾術·撼嶽】
轟隆隆——
一連串的爆裂聲在海面響起,黑風夾雜在一圈圈的海浪中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等爆炸聲停歇的時候,杜康立身之處的海面已經比原先低矮了将近一丈。
回流的海水漸漸重新将此處海面擡高,毫發無傷的杜康站立在原地,伸出手指朝印月和尚勾勾手指喝道。
“你過來呀!”
【藏尾術·引力】
印月和尚真的就過來了,如同一道離弦之箭,在引力的作用下徑直朝杜康飛了過來,和一把早已準備好的重錘迎面相遇。
嘭——
這是一道不同于之前的沉悶撞擊聲,印月一雙散發金光的手掌托住了即将撞到自己面孔上的錘頭,能砸死一隻大妖的重錘沒能砸斷這對纖細的手掌,甚至連邊緣鋒利無比的黑金寶鑽都沒能割破他的一點皮膚。
【諸相手印·般若掌】
“和尚,你有一雙好手啊,隻憑這十根力道十足的手指,我斷言你以後即便不破身,也定能哄得女人開心快樂,是個天生吃得了女人飯的好苗子啊。”
這話雖然将印月和尚聽得氣急,但剛才控制身體不由自主飛向杜康的那股怪力讓他心驚肉跳,不敢與杜康過于接近,雙手在錘子上一撐,身體便借着錘子的力道迅速倒飛而回。
“和尚,我這錘子可是一件至寶,你看它的形狀熟不熟悉,這可是一種先天就能吸引到所有人目光的先天奇形,尤其對付女人的時候效果最佳。”
“你雖然是個男人,剛才不也被它吸引過來了,可見你心中六根不淨,不僅渴望女人,竟還隐隐對男人有着想法。”
“快來吃我一記當頭錘喝,保管你之後再也不會有色相之執着,有愛戀之煩惱。”
杜康滿嘴胡說八道,隻等印月和尚飛遠之後,又故技重施,用引力将他重新拉扯了回來,一記重錘再次向那顆光亮圓融的頭顱砸下。
這下若是真的砸實了,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他。
一連被砸兩次,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印月和尚手印開始極速變幻,最終歸複爲普普通通的掌形,雙手朝杜康一推,便有層層疊疊的金色掌影拍出。
這些掌影越飛越大,頃刻間就變成了一丈高大,與震天錘猛烈碰撞在一起。
這些洶湧的掌力被杜康巧妙的導入腳下的大海,使得剛剛才有所恢複的海面再次劇烈的下沉,周圍直徑三十丈的水面,如同被一股無形的巨力壓迫,硬生生凹陷下去。
水流的表面極其圓潤光滑、像極了一面明亮的鏡子,鏡子的中心處,倒映着兩個掌錘相接的強橫身影。
【諸相手印·千手如來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