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散發着清冷的光線。
這些光線穿過房間内垂落的各色透光絲綢後，将整個房間的顔色變得暧昧起來。
杜康神色平靜地躺在床上，他的身體深深陷在軟玉床裏，玉璧環頸，一隻美人首靠在他的肩膀上，一條鲛人織就的绡布被子蓋在兩人身上，一條疲憊的魚尾巴從被子下探出，正在随着海水微微搖擺。
“杜郎……”
淵張開小口，從紅唇中半吐出一串串小氣泡湊到杜康的嘴邊，等到杜康張口将那串氣泡吞下，才咯咯地傻笑起來。
都說男女間的情事是拉近男女距離的最好手段，杜康今日驗證過了，男人和女妖怪之間也同樣如此，淵在開始之前心中還忐忑不安，但歡樂之後就如此放肆了。
“女王大人，這番檢驗的結果如何，我還是你上次幽慧過的女需嗎？”
“那還能有假，即便法術進益使得身體有了很大的變化，但氣血的味道是怎麽都改不了的，也就是月兒年紀小不懂這個，要不然不會認錯的。”
淵的身體不複最初的冰涼，而是帶着滾燙的溫度，将自己當做被子蓋在杜康身上，暖洋洋的讓杜康很舒服。
她面頰上帶着兩團紅霞，将柔夷放在杜康的胸口，感受着胸膛内那顆比妖龍都要強健的心髒跳動，許久之後才擡頭看向杜康的側臉開口說道。
“杜郎，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你想要借我的族人舉行儀式祭祀日、月、玄冥，煉制一件上品神兵？”
“當然是真的，我剛才那麽賣力就是提前支付的報酬之一。”
杜康說的報酬不是假話，他蛻變爲高階修士後肉體已經得到了質變，剛才兩人連接的時候，他花費了不少氣血用來洗練和梳理淵的肉身，否則隻是單純的歡愉的話，以淵巅峰大妖的體魄不會短短兩個時辰就累的不願動彈。
這種高品質氣血的洗練，可以修複淵漫長生命中受到的一些暗傷，還可以提高其氣血質量，甚至還能略微延長壽命，對杜康來說也是不小的消耗。
就剛才兩個時辰消耗的那些氣血，需要杜康進食大量滋補的靈藥才能補回來，杜康估計，他至少需要把從盛海清那裏搜刮來的藥材全部吃完，才能恢複如初。
别看淵現在全身酸軟都站不起來，她是得了大好處的，杜康雖然在剛才獲得了淵的全力配合，嘗試過了諸多在水中遊戲的新奇想法，身心同樣得到了滿足感，但實際上屬于奉獻者。
“剛才都快燙死本王了，本王才不要伱這種報酬呢。”
淵得了便宜還賣乖，又湊到杜康嘴邊，将一個個氣泡渡到他嘴中，玩起了幼稚的遊戲。
杜康看着肩膀上的俏臉，突然覺得淵身上好像缺了點什麽，在軟玉床上摸索一番，找到了丢在一旁的王冠，戴到了頭發披散的淵頭頂，才終于滿意的點點頭說道。
“這樣看着才對嘛，我要的是鲛人女王，你不戴王冠的時候，看起來就像月兒的姐姐，這會讓我心裏有些負罪感。”
“真的隻想要鲛人女王，母钕花就不想要了嗎？我看你是想把月兒也拉過來一起吧。”
淵的眼神中滿是已經将這個男人看透的鄙夷之色，翻身躺到床的另一邊，不再去理他。
以淵的神道修爲，杜康的【聞聲相】聽不清楚她的心聲，但也能感覺到她是真的惱了，甚至心中還帶有一點淡淡的酸楚味。
當初不是你先勾硬我的嗎，怎麽現在又這副姿态？
杜康搞不明白淵心裏的奇怪想法，隻能伸手将她魚尾上的某塊鱗片掰回到正确的位置，從後面抱住她說道。
“好了，我們來說說正事吧，一萬個開啓靈智的鲛人，你這裏能湊得齊嗎？”
淵是個懂得見好就收的成熟妖怪，見到杜康來哄自己，當下就借坡下驢語氣平緩地回複道。
“我青鱗鲛人一族共有一萬零三百多族人，你需要的人手倒是能勉強湊齊的。但其中正值壯年的隻有八千多人，其餘的不是超過一百八十歲已經進入老年期，就是不到二十歲過于年幼，讓他們強行上場的話，我怕會影響儀式的效果。”
鲛人是天生的妖怪，普通的鲛人也能活到兩百歲，相應地，他們的幼年期也更加漫長，老年期則更加短暫。
二十歲以下的鲛人相當于人類七八歲的孩子，确實是太過年幼了。
“這一點是我沒有考慮到的，看來缺失的人手隻能從其他地方找補了。”
杜康的手深陷在某個深邃的峽谷中，開始考慮起從哪裏湊出剩餘的兩千個水族。
桃花島的附近，他隻和鲛人領、海蛙域相熟，但找妙蛙君借人是萬萬不能的，除了蛤蟆跳舞不好看的因素之外，還是因爲它們兩家是世仇，不可能答應共同舉行祭祀儀式的，要是以武力強壓的話，杜康又擔心影響儀式的效果，所以，要從哪裏來補這個缺呢……
就在杜康手中動作不停，大腦飛速運轉的時候，懷裏的淵卻在此時開口突然開口說道。
“你忘了，我今天吓唬你的時候提到過，我們鲛人一族遍布暗礁海，有大族十三，小族上百，加起來有十幾萬隻妖怪，三百多隻大妖。我完全可以靠我的面子，去找同族借些人手。”
“你當時說的竟然是真的？我還以爲那隻是爲了吓退我，當場編出來的大話呢？”
杜康将懷裏的鲛人轉過來，讓兩人的胸膛緊緊相貼，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說道。
“其實，我當時說的那些話有真有假，鲛人一族确實有這麽多分支，但自從上一任紫鱗妖王壽盡之後，就沒人能将這些部族統合到一起了。說什麽同氣連枝，也隻是每年舉行一次會盟，勝者将能見到一次鲛人珠罷了……”
也許是兩人剛才的溝通極爲通暢的緣故，淵直接在杜康面前一點點說起了鲛人底細，杜康也對碧波海的鲛人勢力有了一個大緻的印象。
傳說，碧波海的鲛人是兩萬年前從一處更大的海洋遷來的，初來時，隻有一位赤鱗妖王帶着幾百個自己孕育出的鲛人後代，在當時的暗礁海斬殺妖怪、紮根立足。
經過漫長時間的流逝，這些鲛人的後代中也在不同的時代出現了一個個新的妖王，各自開辟出新的族群分支，也就是現在鲛人的十三個大族。
雖然全都名爲鲛人，但十三氏族作爲妖王們爲自己晉升而開創的族群分支，他們自然選擇将自己的後代塑造成了自認爲最優秀的樣子，使得這些氏族在外貌，力量，習性等方面都存在極大差異。
這些族群中有的隻有雌性，有的隻有雄性，有的雌雄都有；有的力量來自月亮，有的力量來自海底深淵，有的崇拜某片星空，還有的信仰某個先天神祇，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在兩萬年的漫長歲月中，鲛人族中妖王的存在也并非不間斷的，妖王或因主動離開尋找更進一步的機緣，或因活到壽盡，有時能有兩個妖王同時在世，有時卻連一個都無。
鲛人一族的實力，也根據是否有妖王而起起伏伏，實力強時則聚居在一起，實力弱時則四散而居，以免遭遇無法力敵的高手而被一網打盡。
自從一百多年前上一任紫鱗妖王老死之後，鲛人中一直未能出現新的妖王，現在就處于分散而居的狀态。
“沒想到你們還是碧波海的大族呢，到時候能不能借到兩千人，就要看我家女王大人的面子了。”
聽完這些之後杜康心中大喜，頓時感覺自己委身于鲛人，犧牲色相的艱辛，全都是值得的。
“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可知道，我們鲛人一族爲何能在大妖時就孕育出一支新的族群？”
故事講到最後，淵卻又提起了關于鲛人分支的事情。
杜康看着懷裏鲛人那雙亮晶晶，飽含渴望的眼睛，強烈的渴望使得【聞聲相】從她的心底聽到了一個模糊的詞語。
杜康不确定地說道。
“難道是因爲你剛才提到的鲛人珠？”
“對啊，就是鲛人珠，即便我們的十三氏族都隻是在原有血脈的基礎上變化而來，但這樣創造一族的力量可不是一個大妖能夠掌握的，我們能做到全都是因爲有鲛人珠。”
淵越說越興奮，竟然恢複了一些體力，甩動尾巴從杜康身上遊了起來，在房間中來來回回遊來遊去。
“鲛人珠吸收日精月華，每年都可以發出一道造化之光，生靈隻要被這光照到，就可以以自己的血肉爲基礎，添加一些别的材料來孕育新的生命，我們鲛人十三氏族全都是這樣創造出來的。”
“我們每年都會舉行一次會盟，争奪的就是每年一道造化之光的使用之權，隻要能在會盟的比鬥中取得勝利，就能獲得一次創造族群的機會。”
“雖然在長達兩萬年的時間裏，兩萬多次的嘗試機會，我族中也隻誕生了十三個妖王，大部分的嘗試都是失敗的，但也有很多次接近成功的嘗試，我剛才提到的上百個小族就是它們的成果。”
“爲了更公平又不傷和氣地使用鲛人珠，早在幾千年前，會盟早已确立了明确的規則。那就是，鲛人本身不參與會盟比鬥，而是邀請外人上台決生死，哪一氏族請的人能活到最後，當年的造化之光就是哪一族的。”
“自從紫鱗妖王死後的兩百年來，各族都在想方設法邀請強大的外援，這兩百多道造化之光就被我們瓜分掉了。碧鱗一族的女王‘幽’前些年馴服了一隻兇獸爲寵，這隻兇獸極爲厲害，最近幾年的造化之光都被她獨占了……”
說到這裏，淵又湊到了杜康面前，滿臉惋惜地說道。
“可惜你已經是高階修士了，會盟是不允許邀請這一級高手參加的，要不然你上場的話，以後的造化之光可就全歸我了。”
淵的描述引起了杜康的興趣，一件能造化生靈的寶物，價值可是無法估量的，當即詢問道。
“你說最近的兩百道造化之光被你們瓜分了，你可有得到幾道，可曾有收獲嗎？”
“自然是赢過幾次的，但造化之光的造化生靈完全就是在碰運氣。我這些年創造的不是死胎，就是一團蠕動的詭異活物，已經全部被我殺掉了，要是按照這個概率，我這輩子都沒有晉升妖王的機會了。”
淵重新鑽進到杜康懷裏，開始悶悶不樂起來，吐出一串串氣泡噴到杜康臉上接着說道。
“杜郎，你不是說會幫我的嘛，能幫我想想辦法嗎？”
“不用擔心這個，你隻要把煉制神兵的兩千人借到手就可以了，我到時候會派分身去幫你，一定幫你把造化之光給搶回來。”
面對淵的請求，杜康想都沒想就滿口答應了下來，因爲聽完鲛人珠的描述，他對這件能造化生靈的寶物瞬間有了興趣。
他的【肉眼洞徹相】看向淵的身體内部，血液在心髒的壓力下輸送到全身各處，結構獨特的肺部在每一次呼吸中都會過濾海水中的氧氣和靈氣，大腦中時刻都在閃爍着微弱的電光，妖力在每一個細胞内緩緩流淌……
她體内的每一個髒器和器官都有其獨特的作用，沒有一個無用累贅的器官，沒有一絲多餘的設計，很難想象她的先祖是被硬生生創造出來的。
不，也許正是因爲太過完美，才更能證明這個種族是被人爲創造的。
目光繼續向細胞深處進發，與外界進行物質交換的細胞結構全被一眼略過，杜康直接看向了細胞的核心處。
那是一種呈三螺旋結構的符箓序列，無以計數的微小符箓相互嵌合在一起，一共有三十多對，正徑自散發着微弱的靈光無聲無息地發揮着自己的作用。
從微觀的視角中看去，這些符箓序列如同一個個龐然大物，壯觀，神秘而美麗。
鲛人與普通人類不同！
杜康在獲得【肉眼洞徹相】後曾經看過自己和普通凡人的細胞，内部也有符箓序列，雖然自己擁有的符箓序列無論是長度還是數量都比凡人要多，但都是雙螺旋結構的，和鲛人有着根本性的不同。
雖然杜康精于符箓道，現在已經能自己改易甚至創造法術，但生命還是他沒有涉及過的領域，他看不明白這些東西，隻是走馬觀花地大緻看了一圈就将視線退了出來。
之後，杜康認真的看着眼前淵這張精緻的臉蛋，回想起見到的所有鲛人，發現他們雖然樣貌不同，但面孔都是同樣的精緻。
這種精緻并非單指五官好看和皮膚細膩，而是指五官在臉上的大小和位置比例，甚至每一個鲛人的臉都是左右完全對稱的。
因爲先天遺傳或者後天的發育和外傷影響，凡人的左右臉都不是完全對稱的，隻有修煉法術之後肉身慢慢變得更加完美，才能使自己的外貌漸漸向理想中的審美靠攏。
杜康初見鲛人的時候，見他們人人秀美，還以爲他們是天生的妖怪，所以才能維持這樣的容貌。
現在想來，他們的長相應該是當初創造青鱗鲛人一族那個妖王的審美，這些美麗的面孔就是他們從娘胎裏生出來的樣子。
當然，如果深思細究的話，青鱗鲛人也不是那麽完美，他們族中隻有雌性，需要依靠與其他人形生物交合才能誕下後代，而生出的後代又全部都是純種的青鱗鲛人，這一點也不像是自然衍化的生命擁有的特性。
不過，淵靠着造化之光隻能制造出一些失敗的怪異生物，當年那位青鱗妖王真的隻是靠造化之光碰運氣，就能創造出青鱗鲛人這種一出生就是小妖，還能一路暢通無阻進階到大妖巅峰的族群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