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轟!轟!
一連五聲劇烈的爆裂聲,五隻水鲨在撞擊中化爲了晶瑩的水珠和漫天的水霧,每一顆水珠都蘊含着巨大的力量,混雜在恐怖的氣浪中向周圍的樹林擊打而去。
氣浪将附近百丈吹出了一個短暫的無雨地帶,原本輕柔的水珠,在爆炸力量的加持下,變成了威力驚人的暗器,分五波摧毀了籠罩範圍内的一切。
木屑紛飛,泥水飛濺。
水珠擊打土地和樹木的聲音被淹沒在爆裂的餘聲中,經曆過這場風波後,千瘡百孔的樹木開始不斷的傾倒,戰場中的兩方,也在紛揚的水霧中看清了對方的身影。
五兄弟面前悄無聲息多出了一道厚重的水牆,替他們擋下了水珠和沖擊波。
柴龜齡體外的龐大巨龜,也在五隻水鲨的沖撞下隻剩半個身體,被泥水烏龜包裹在其中之物,除柴龜齡之外,轎子和車夫的身體都已被水流中的沖擊波震的粉碎。
柴龜齡解除了兩手所掐的手印,殘缺的半隻烏龜立刻化爲一灘泥湯自動崩解,他站立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從腰間的藍色海螺中抽出了一杆通體黝黑的鐵矛,拄着鐵矛向對面走去。
“我買的情報中提到過,你們五兄弟都被法術練壞了腦子,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柴龜齡面色冰冷,在對方直接動手之後,擺在他面前的就隻有殺掉對方一個選擇。否則,以海鲨術在雨天可以直接将天空當做大海遨遊的能力,他可跑不過這五兄弟。
“買過我們的情報,看來這個老頭果然有問題,這次我們兄弟竟然沒有殺錯人,這實在是太少見了,回去之後一定要向大公子請功。”
“對,一定要請功。”
“然後就能拿到更多的賞賜。”
“才能布置出更大的進階儀式。”
“最後,我們兄弟就能變得更強了。”
五兄弟全部露出了病态的笑容,長有數層的鲨魚利齒讓他們看起來陰森恐怖,臉頰上的鰓裂中不停有空氣流過,發出如同哨子一樣的尖銳聲響。
此刻,被沖擊波短暫驅逐的雨滴再次降臨這處戰場,清澈的雨水還沒來得及落地,就被五兄弟吸引到身邊,化爲五隻更大的水鲨将他們包裹其中。
水流将鲨魚拟态的惟妙惟肖,水鲨飛躍到空中,從不同的方向将柴龜齡包圍,在五兄弟猖狂的笑聲中,水鲨張開巨大的鲨口一擁而上……
……
連綿的爆裂聲響從北方遠遠傳來,使得等待支援的四人組心緒起伏。
不約而同的,他們将目光全部投向了劍客,更準确地說是他懷裏的劍妖。
嗖~
劍妖是個隻做不說的性格,立刻從劍客懷中沖天而起,隻留劍鞘在懷,劍身轉瞬間飛到幾百丈的高空處,向爆炸發生的地方遠遠眺望。
劍妖的劍镡上長出了一隻通紅的眼睛,在密集的雨幕中,十幾裏外的模糊情景立刻映入眼簾。
被劇烈爆炸在森林中開辟出的一片空地,空地中持矛而舞的龜殼老頭,以及最重要的,五隻圍繞老頭飛舞的鲨魚。
“支援到了,但那五隻鲨魚遇到了麻煩?”
劍妖心中如此想着,卻沒有直接飛去那邊相助,而是在空中降落自己的身體,想要先和自己的隊友會合。
呼嘯的風聲掠過劍刃,劍妖極速降落幾十丈後就突然停下了身體,因爲在這片原本應該隻有雨水的天空中,它意外的看到了些别的東西。
調整身體的角度,将眼睛對準不遠處的天空,在這個雨天裏,一個全身銀白的小巧童子,也在靜靜的望着北方十幾裏外的戰鬥。
“庚辛之金,金中之精,五行金氣造化而成的精靈?本大爺這次發達了!”
劍妖的成長,需要進食大量的金鐵礦物,它也是因此才會投入了财力豐厚的薛英俊麾下。
但再多的超凡金鐵之物,又如何能比的上這種天生地養的精靈進補,若是能吃了它,劍妖隻怕能立馬蛻變成三次蛻變的頂尖大妖怪。
如今見到這個金氣凝結成的精靈,劍妖如何能放得開眼睛,立刻就将提醒隊友之事抛到了腦後,調整劍鋒就像精靈沖去。
寒光乍現。
劍妖長約三尺的華麗劍身,切開沿途的絲絲細雨,悄無聲息地朝精靈切去。
劍妖劍鋒所及之處,不論是被重力拉扯成絲線的雨滴,還是空中的微風,都被劍刃中凝而不顯的劍氣切割成了構成本物質最微小的結構。
這種力量表現在人的肉眼中,便是劍氣所過之處,沿途的物質憑空消散,一切化爲齑粉,連聲音都無法傳出。
這一劍刺出得太快了,當劍妖突襲至精靈的背後時,天上的雨也不過才往地面落了一指距離。
無聲無息。
在劍氣的包裹下,整隻長劍在電光石火間洞穿了精靈的身體,從背而入,從胸而出。
得手之後,劍妖劍鋒不停,在空中一個如意的轉折後,調轉身體在精靈的周身來回縱橫切割,銀色的劍光閃爍成一片劍氣之網,将精靈砍爆成一團銀白色的精純元氣。
“發了,這次發了,得了這團元氣,給人賣命的生涯終于要結束了。”
陷入狂喜中的劍妖,将劍刃插入空中凝聚不散的元氣中,按照本能的指引吞吐起來。
但它很快發現了異樣,這團元氣的質量太普通了,大概勉強能達到劣質煉銀礦精煉後的程度,根本配不上,精靈死後遺留本命元氣的名頭。
就在這時,劍妖突然感覺到,有什麽東西落到了自己的劍柄上。
劍镡上的眼睛上挑,向上望去,正好和一張天真無邪的白臉對個正着,赫然就是剛才被自己殺死的金之精靈。
這隻精靈的身高還不到劍妖的劍柄長,隻見它一手抓着劍柄,固定好自己的身體,另一隻手用指尖捅了幾下劍妖的眼睛,瞪着萌萌的大眼睛,露出一嘴鋒利的細牙道。
“啾咪,李在贛神魔?”
锵,锵,锵……
連綿的金屬交擊聲在天空中回響,但傳到幾百丈外的地面已經極爲輕微,這使得地面的三人都眯着眼睛擡頭看向空中,被這一連串的變故搞的面色凝重。
……
黑牢之獄。
正在與諸多刑具糾纏的杜康,霎然目光一凝,雙手中的長刀和盾牌橫掃,将身邊飛舞的刑具齊齊磕飛到一旁,讓它們暫時不能近身。
腳步在地面重重一跺,杜康的身體徒然暴漲到三丈高大,一層黃色的光芒從腹部迅速蔓延全身,光芒所過之處,一件岩石铠甲随之覆蓋在了他的體表。
“我感知到陽魚龍已經不在你身上了,原本還想着,柴龜齡不可能隻派你一個人來,想要先‘艱難’的殺死伱,好讓暗中窺視的他放松警惕,能夠走出來殺我。”
化爲三丈大小的杜康,在這個半徑三丈的半球形牢獄裏有些局促,他微微低着頭,将刀盾收起,雙手握住了面前欄杆,肌肉鼓漲向着兩側拉扯起來,說出了一番讓黃飛虎臉色大變的話。
“外面似乎發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變故,抱歉,我不能陪你在這裏演戲了,原本還想讓你多活一會兒的。”
五行妖童和杜康通過役妖印心神相連,白面妖童飛在高空中看到的景象,已經傳遞到杜康這裏了。
不論是遠處有外貌疑似柴龜齡的人在與别人交手,還是突然出現在附近的四個高手,這些情況全都出乎杜康的預料,他必須盡快解決黃飛虎,才能去面對這些變故。
手腕上的龍象般若拳散發出微弱的金光,連爪刃都劈不斷的欄杆在他的雙手中緩緩變形。
眼前的這一幕實在超乎黃飛虎的想象,他的一雙虎目目眦欲裂,不可置信的大聲說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的黑牢之獄堅不可摧,高階修士之下沒有人能打破它,【刑不可知·百刑齊施】。”
剛才被擊飛的刑具重新向杜康糾纏而來,刀、鋸、斧、钺、鑿、杖、各種刀具叮叮當當的打在了杜康的一身岩石铠甲上。
這些在鋒利程度上不遜色于普通中階神兵的刑具敲打下,一塊塊岩石的碎片從铠甲上剝落而下,但土黃色光芒一遍一遍在铠甲上閃爍,這些攻擊造成的傷害很快就能被修補,身處其中的杜康卻分毫無傷。
“在你這牢裏待了一會兒,我已經看明白了,你這所謂的百種刑罰,大多隻是湊數的而已。其中能對我産生傷害的,不過是剝皮、腰斬、車裂、俱五刑、淩遲、斬首、烹煮、宮刑、刖刑、插針、活埋、鸩毒、棍刑、鋸割、斷椎、灌鉛、彈琵琶、抽腸、騎木驢這些酷刑的刑具而已,威力也實在一般,黃飛虎,今天你死定了。”
牙酸的金屬扭曲聲在監牢内回響,欄杆的間隙也随之越來越大,高坐堂上的黃飛虎再也無法坐不住了,将身上的官袍一把扯下,整個人隻下山猛虎一樣,一個虎躍,就跨過了數丈的距離,向杜康撲去。
細密的欄杆已經被杜康扭彎出一個人頭大小的缺口,黃飛虎虎爪伸展,一招黑虎掏心就掏進了這個缺口,抓向了缺口正對的杜康胸口。
狴犴法作爲化龍九法之一,修出的虎爪雖然沒有附帶如睚眦法爪刃一樣的特殊能力,但本身也相當于一件銳利的神兵,如果真的被他一爪抓實了,也許真的能掏出杜康的心髒。
嘭!
在虎爪離杜康心髒還有一寸距離時,杜康的大手後發先至抓住黃飛虎的手臂,強大握力抓握發出的聲響,在牢獄中如此清晰。
轉眼間,主動與被動方的身份逆轉,驚駭欲絕的黃飛虎瞪大了眼睛,連忙揮舞起另一隻虎爪向被捉的手臂刺來,看他的樣子似乎想要斷臂求生。
但是已經晚了。
杜康手臂輕輕一拽,黃飛虎整個人便被拉的緊緊貼靠在欄杆上,另一隻手中刺出的爪刃緊随其後,不顧黃飛虎絕望的呼喊,在電光火石間從欄杆縫隙中刺進了他的腦袋。
噗呲——
紅色的和白色的液體,夾雜着從傷口中噴濺而出,黃飛虎被爪刃刺入的臉龐上滿是痛苦。
但修士的生命力頑強,即便是受了這樣的重創,他也一時未死,雙腿和另一條手臂還下意識的用力撐在欄杆上,想要把自己的身體推離此處,遠離這個傷害了他的男人。
不停圍攻杜康的那些刑具,在主人受到這樣的重創之後,也仿佛失去了動力一般,全部搖搖晃晃地摔倒在地上。
“你的牢獄還是很堅固的,我想在這道欄杆上撐開一道容我出入的通道,還需要花費不少時間,你這樣急匆匆的跑過來,也算是給我節約時間了。”
杜康壓着爪刃,在黃飛虎身上向下一劃拉,對方的半個身子就像一個布袋一樣破碎開來,袋内的固體和液體也因此留了一地。
直到此時,黃飛虎的手腳才失去力氣,無力地耷拉下來,肉體真正的死去。
鬼霧籠罩手中的屍體,将陰神從屍體中鎖拿帶出,神與軀被杜康熟練的分開,裝入兩顆煉妖珠後。
手中還剩一個樣式樸素的馭獸鐵箍,杜康查看了一下它的屬性,也算是個聊勝于無的收獲,就随手收到了宇鐵戒指裏。
自身所處的這座黑牢之獄,在失去主人的主持後變得脆弱不堪,杜康走到漆黑的牆壁前,隻是輕輕一碰,之前這道堅不可摧的壁障就像蛋殼一樣輕易的裂開了。
杜康将體型縮小,順着眼前的裂痕,從這個半球形的漆黑監牢回到了飄灑的春雨中,他當先就将目光放在了不遠處的山包上。
在這個小山包後,存在着幾個來曆不明的高手,而且他們還出手偷襲了在空中瞭望的白面妖童。
杜康是個功利的人,此番出手原本是爲了柴龜齡身上的昆侖玉和陽魚龍,但現在辛辛苦苦殺了個人,柴龜齡卻沒有等到,還莫名其妙的和四個高手結下了梁子,這一切都讓杜康很不開心。
擡腳向小山包走去,杜康打算先和對面談一談。
畢竟柴龜齡還在十幾裏外和别人打生打死呢,杜康必須要盡快趕過去,萬一這個老頭老得太不中用,被人給砍死了,他的昆侖玉和陽魚龍被人搶走了怎麽辦!
在這耽擱的時間久了,得手者不論是往山裏跑,海裏跑,還是城裏跑,都是山高任鳥飛,水闊任魚遊的局面,杜康想要再找到他們,可就是大海撈針一樣的難度了。
但杜康還沒有走幾步,身後就傳來一陣響動聲,回頭一看,原來是脆弱的黑牢之獄在風雨中坍塌了。
漆黑的建築碎片和一件件刑具,全都在雨水中化作一道道黑煙,消散于無形。
這番動靜引發了連鎖反應,幾個身影立刻從前方的小山包後跳出,幾人注視着消散的牢獄和站在原野中的杜康,其中一個最強壯的壯漢哈哈大笑了起來。
“哎呦,原來是個長得挺好看的小子,看來你們已經決出了勝負,被你們偷走的陰陽魚龍現在應該在你身上吧。乖乖交出來,我們還能給你個痛快,否則,本大爺的鐮刀會讓你知道,什麽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着話,大漢小臂的内側就如同螳螂一樣,彈出了一對修長的碧綠刀刃。
刀刃寒光閃爍,杜康在其中感受到了不遜色于自己爪刃的鋒利氣息。
求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