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黑色的骨刺被杜康一個肘擊刺入鐵道人的金屬頭顱,傷口中噴射而出的金液蠕動着借機沿骨刺向杜康包裹而來。
隻見杜康腳尖在鐵道人金色的寬闊胸膛一踩,閃身躲開一道他口中吐出的金色劍光,就借力在粘稠的金液中抽出骨刺,跳下了如同佛像般的高大身體。
被杜康讓過的劍光撕裂空氣,發出銳利的聲響射入路邊的叢林中,切過數棵數人環抱粗細的大樹,最後才深深刺入大地之中。
兩人交戰已有片刻,除了将身體化爲各種兵器操控和和将金氣凝結成劍光噴吐外,鐵道人沒有展現過别的能力,他似乎已經黔驢技窮了,勝利的天平開始向杜康這邊傾倒。
杜康頭頂的天地銅爐内不間斷地傳來蟲道人歇斯底裏的罵聲,同時不斷用陰神和同伴傳音他對杜康能力的分析,想要鐵道人和他内外合力打破銅爐救他出來。
但鐵道人化爲巨人之後雖然成了一個打不爛的銅豆兼之還力大無群,但也失之遲緩,被摸清套路的杜康聯合影武士輕易壓制在原地,他連一個分身都跑不出去包圍圈,更何談救蟲道人出來。
這兩人也是看出了這一點,言語和打鬥越來越焦躁,已經明白這次踢到了鐵闆,對此次行動已心生悔意。
銅爐内蟲道人的蟲軀已不足全盛時的三成,雖然現在還活着的戊土怪蟲都是族群中最強壯的,但被天地火烘烤了這麽久,它們也都是強弩之末了,而看似單薄透明的鼎爐壁才被咬壞了不到一半厚度。
好在,他們還有一張底牌。
感覺難以支撐的蟲道人隻能向同伴傳音。
“老鐵,不要猶豫了,再這樣拖下去我們就栽在這了。”
一直挨打的局面本就使鐵道人心中急切,魔頭内心難以抑制的憤怒和瘋狂越積越多,同伴的聲音成了壓垮内心的最後一根稻草,讓丈六金人頭上模糊的五官蠕動出了怒吼的表情。
可惜,沒有喉嚨和肺部的鐵道人隻能發出無聲的咆哮,如同一場無聲的啞劇。
正要再次向前沖刺的杜康見狀,心中一凜,放緩了腳步。
鐵道人液态金屬的四肢頭顱人類特征開始塌縮,原本的幾個分身也化爲液态大蛇向主體流去,杜康卻命令影武士将他們放走,任由它們融爲一體。
強和弱并不是絕對的,在很多情況下,最強和最弱不過一線之隔。
蠕動的金液化作一個金屬大球,一根根牛毛粗細的尖刺從金球表面刺出,讓鐵道人變成了一個金屬刺猬。
影武者留在原地繼續包圍,杜康則是臉色一變,頭頂着銅爐抽身飛退了一段距離才道。
“這就是你們的底牌嗎?發動得也太慢了點,這樣可是射不到人的。”
“足夠了,這段距離足夠它們射到你身上了。我早就發覺了,你不能離召喚的這些鬼東西太遠吧,否則他們會失控還是傳送回另一個世界?伱一旦将它們撤下,我的同伴就是會趁機跑掉的。以我們的勢力,跑掉一個可就是心腹大患,一想到會有大批人手來找你麻煩,你還能睡得着嗎?不如我給你出個主意,把這個爐子擋在身前吧,它這麽硬一定能保你一命的,桀桀桀……”
蟲道人得意的怪笑聲止不住的響起,讓杜康面色不禁一沉,對方說的是對的,召喚者是影武者在這個世界的錨點,一旦距離召喚者過遠,它們會被現世直接驅逐。
戰局瞬息萬變,現在的情況,似乎隻能這麽辦了。
想做什麽就不要猶豫立刻就做,一直是杜康的人生信條。
杜康朝頭頂一招手,天地銅爐就飛到手中,但他并未如蟲道人所言将爐子擋在身前,而是将它縮到三尺大小,爐内幸存的蟲子全被擠做一團,爐子也改由懸浮在杜康背後。
“幸虧你提醒了我,這爐子隻是法術,壞掉倒是沒什麽,你要是跑掉了可就不好了。”
爐内的蟲道人見到此幕,立刻就是破口大罵,詛咒杜康死于金針之下……
在兩人言語間,不遠處的金色刺猬内傳來一股奇異的波動,鐵道人的法術也準備好了!
下一刻,毫無征兆的,金針如漫天花雨飛射而出。
沙沙沙~
如同蠶吃桑葉的聲音密集地響起。
牛毛般細小的金針刺破空氣,刺入腳下的土地,穿過影武者虛幻不定的肉體,穿過路邊的樹林,穿過黯淡的夜色,就這樣動靜輕微地消失在月色中。
側立身體的杜康雙手夾着幾根細長的金針,松了口氣。
“這麽大的陣仗,我還以爲有多強呢。”
“是嗎?”
背後幸災樂禍的聲音悠悠響起,杜康下意識向前方看去,隻見剛才還空空如也的金球上重新布滿了和手上一模一樣的金針。
在杜康擡頭的瞬間,一道在月光下閃耀着金光的雨幕就在他驚駭的目光中撲面而來,如潮水般連綿不絕将周圍的一切淹沒。
【金身術·金針暴雨】
……
浪聲停歇。
路邊巨木的枝葉化爲一灘灘爛泥掉落在地。
随後是樹木的枝幹,一陣微風吹過,漫天木屑紛紛揚揚,方圓幾十丈内的樹木就在風中化爲點點飄絮飛舞,将戰場襯托的有如大雪紛飛的季節。
木屑飄落在被金針洗禮過的松軟土地上,就像給地面蓋上了一層雪衣。
環繞戰場而立的影武士身上包裹的黑氣已經變得極爲淡薄,能隐隐看清它們的铠甲内沒有實體存在,仿佛一身铠甲才是它們的本體。
那黑氣是影武士賴以生存的幽冥之氣,它們在現世待的每分每秒、甚至每一個動作都需要幽冥之氣爲支撐,此氣耗盡之後它們就隻能離開現世,直到幽冥之氣完全恢複才能再次被召喚。
一輪金針暴雨将影武士打成這個樣子,看來物理攻擊不是對它們無效,而是以前受到的傷害都太輕微,對幽冥之氣的損耗自然也微乎其微。
而杜康在哪裏?
一個直徑五丈、厚有一尺的的巨大紫金輪後,側身而立的杜康看着幾十丈内化爲齑粉的恐怖場面,不由暗自咋舌。
“這招确實挺厲害的,但你們是不是忘了,你們賣我這如意紫金輪的時候說它堅不可摧。”
杜康朝遠處縮小到核桃大小,正在慌忙滾動逃竄的鐵道人伸手一指,巨大的轉輪飛快縮小滴溜溜地朝他套去。
等飛回杜康身前時,紫金色的轉輪中心已經多了一團蠕動變形掙紮,但被紫金色光芒死死包裹的金色液體。
杜康将左手伸出,五指上分别有白青黑赤黃五色光芒閃爍,轉輪自動落入手中,五行靈光中各有一條同色的鎖鏈遊走而出将鐵道人封鎖。
随着鎖鏈刺入,本來如同活物的金液立刻化爲了一塊固體,在月光下反射着金光,就像一塊真的金子。
取出一個煉妖珠将鐵道人封入其中,又放入胃囊隔絕其主人可能存在的感知,杜康才放下心來。
說來也奇怪,胃囊中不可直接放入活物,當将生命封入煉妖珠後就可收入胃囊,也不知是什麽原理,按理說,兩個空間物品應該不能相互放入才對。
搖頭按下這個思緒,杜康将一直飄在身側的天地銅爐招到身前。
爐中,蟲道人辛苦練就的一身蟲軀已經全部化爲了灰燼,隻剩一團暗紅色的陰神在青紅色火焰的追逐中在爐内四下逃竄。
被練成火奴後蟲道人的陰神已經化爲一團火行之氣,不僅刀劍難傷,更能無視尋常烈焰才,但在這爐火焰的熾燒下陰神卻隐隐有潰散之感,隻能在巴掌大的爐子中被天地火燒的四處閃躲。眼看鐵道人也落敗被擒,隻能心中暗自歎息一聲,開口求饒。
“朋友,可否聽我一言。這次起意打劫你是我們不對,但能在滄瀾城開得了黑店的都不是一般人,我和我的同伴是有主人的,我家主人可是你惹不起的大人物,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次,蟲道人的聲音中滿是平靜,顯然死亡的威脅暫時壓下了他内心的瘋狂。
“不,我想不明白,你作爲一個階下之囚哪來這麽好的心态?覺得我一個摟着侍女唱着歌,出城就被你們打劫的人能平靜的和你談判。”
爐内的天地火立刻暴漲,将蟲道人燒得哀嚎不已。同時,一團鬼霧輪罩爐子,遮蔽他對外的視覺。
杜康環視戰場一周,确認附近無人,一對青色的羽翼從他背後伸出,将周圍狼藉的戰場照的發青。
似乎感覺這樣過于招搖,青光随着杜康心念暗淡下來,直到背後的青鸾羽翼不再發光,看着隻是一對有些漂亮的大鳥翅膀,杜康才滿意地點點頭。
“走吧,今晚還有很多事要忙。”
震動鸾翅,杜康在原地升空而起,将大地遠遠甩在腳下。
瞬時間,月朗星稀,天高雲闊。
腳下的滄瀾城燈火不熄,徹夜通明,遠處的碧波海上吹來陣陣海風。
杜康深吸一口氣,高空的冷風讓他心神一振,頓覺三個月間一直約束在大地上的抑郁之氣一掃而空
他朗聲大笑幾聲,就調轉羽翼,向遠離大海的南方飛去。
能控制他人的法術,很多都附帶定位、自毀、監聽、傳音等控制手段。爲了防備審問這兩人時被對方的主人帶人包抄,杜康對他們的審問将在天空中移動進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