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蛇妖在哪?”
感受到張丹薇的注視,從見到符玉穎就未說話的杜康開口詢問。
“就在院中那口枯井中,此時已經是秋天,但這幾日天氣不知爲何又熱了起來,它就躲在枯井中乘涼,隻有深夜才會出來。這條蛇喜陰畏陽,正午正是它最虛弱的時候,兩位修士大人不如現在趁現在将他斬殺。”
說到斬殺蛇妖,符玉穎頗爲激動,眼中露出刻骨銘心的恨意,似乎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張丹薇轉頭看向杜康。
“蛇衣是換皮法七血衣之一,這蛇妖會畏懼陽光,說明還是一隻小妖,正合我用。”
杜康一聽她這話就知道她動了殺蛇妖的心思。
血衣會的換皮法需要豹、豬、牛、虎、馬、狼、蛇七種妖怪的皮與妖魂一起煉制血衣修行。
每個修煉此法的修士都需要少則一件多則數件血衣,再加上煉制血衣和進階時的失敗幾率,使得陽春縣周圍這七種妖怪數量稀少。
雖然張丹薇是二當家的女兒修煉資源不缺,但能有機會得到這張蛇皮,張丹薇也不想放棄,一張祭練過的妖皮在血衣會内部能賣出高價。
“好,妖皮妖魂歸你,其他收益全都歸我。”
井口濃烈的黑色妖氣讓杜康心中有些不安,見張丹薇要拿大頭,他自然也不願意争這殺妖主力的位子。
符玉穎見兩人三言兩語就将蛇妖的歸屬完成了分配,對殺妖也更有信心起來。
“兩位大人,現在日頭正毒,那枯井内部寬大,不如我們現在就去井裏殺那蛇妖。”
張丹薇取下背後的神機弩,調整弩弦緩緩上弦後就對符玉穎說。
“帶路吧。”
符玉穎在前領着兩人向枯井走去,身後的二人對視一眼。
他們都不相信這個屍鬼,也許她說的都是真的。但兩人更傾向于相信,她的一番說辭都是現編的鬼話。
因爲被妖魔所控者是身不由己的。
比如杜康的役妖印,隻要中了此印,就算是深恨杜康者也不能傷其分毫,這就是法術的力量,是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的。
這是個相當唯物的世界。
到達枯井旁,張丹薇示意符玉穎站遠一點。
符玉穎便退了老遠,快退到小院的院門口才停步,嬌滴滴的看着兩人,眼中滿是希冀。
杜康抽箭拉弓,箭頭指向符玉穎,顯然是因爲分贓太少不想當殺蛇妖的主力,隻看住這隻屍鬼。
張丹薇見此也不以爲意,走到井邊,雙眼冒出紅光,右手食指向雙眼一抹紅光就轉移到了食指上。
站在井邊,隻将一隻食指探入井内,片刻後紅光消散,張丹薇轉身向杜康點點頭,顯然已看清了井内的情況。
“井裏有一條蛇妖,長三丈左右,人大腿粗細,正在睡着,一會我以神機弩一擊斃命,你看好這個屍鬼,她一有異動,你就殺了她。”張丹薇回到杜康身邊,輕聲說道。
杜康自然沒有意見,能劃水就掙到官府的賞銀,他樂的如此。
如果張丹薇能一直當這樣的好人,以後他甚至願意一直和她組隊。
陰暗潮濕的井底,窩在一灘淺水中的蛇妖正在享受着片刻的清涼,突然一道陰影遮擋了井口爲數不多的陽光,一時井底似乎更涼快了幾分。
蛇妖猛然一驚,睜開雙眼,注視着雙腳踏在井口兩側的身影,那是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女人,她纖細有力的胳膊正架着一隻巨大的弓弩。
在蛇妖擡首眺望的一瞬間,蛇頭,弩箭、和那女人的雙眼連成了一線。
緊握扳機的手指扣動,足有人手臂長,雞蛋粗細的弩箭離弩而出,刺破了井内渾濁的空氣,洞穿了蛇妖的七寸,弩箭上的倒刺将蛇妖狠狠的釘在了地上。
“咚……”
井裏傳來一陣沉悶的回響。
弩箭将蛇妖釘死在了地上,整個蛇身的掙紮攪動了井中淺淺的井水,發出嘩嘩的水聲。
張丹薇站在井口已經在第二次上弩,打開卡扣,重新調整弩弦的松緊,上弩箭,轉動滑輪緩緩蓄力,動作不急不慢,但一氣呵成。
“咚……”
第二隻弩箭插進了蛇妖身體中段。
“咚……”
第三隻弩箭插進了蛇妖身體後半段。
至此,蛇妖整個被釘死在了井内動彈不得。
“現在它已經是一個等着被剝皮的畜生了。”
張丹薇嘴角勾勒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朝杜康說道“殺了她吧,看來剛才的小心都是多餘的,沒有陷阱。”
杜康靈眼中井口的黑氣仍然旺盛,絲毫沒有因爲蛇妖的受傷和被控而有所減弱,剛想開口提醒,隻見張丹薇已經縱身跳入井中。
再向符玉穎看去,杜康心中越發不安,隻見她聽到張丹薇要殺她的話語,仍然笑盈盈地站在原地。
“伱爲什麽不逃?”
杜康拉弓直指符玉穎,卻沒有對自己的弓箭寄予什麽期望,自從上次射魏紅霞失敗後,杜康就明白,弓箭隻能對付凡人。
“我爲什麽要逃,該逃跑的是你們啊。”符玉穎素手一指井口,呵呵直笑。
此時再看井口,原本石砌的水井已經覆蓋上了一層暗紅色的血肉,血肉蠕動間幾個呼吸就将井口完全包裹。
杜康見此,拉弓的手一松,也不看射擊的結果,就随手将弓箭抛到一旁,抽出腰間的長刀向符玉穎沖去。
此地詭異不宜久留,先殺了這隻屍鬼沖出去再說。
至于張丹薇怎麽樣,死道友不死貧道,是她自己跳進井裏的,如果她死了,自己會爲她燒紙錢的,也不枉他們相識一場。
極速射擊的箭矢插在了符玉穎肩頭,但入肉不深,被她随手拔下。
杜康踏步急沖,幾米的距離轉眼即近,狹長的刀身借助奔跑的腰力,重重地向符玉穎砍了下去。
一道粘稠的黑血飛濺,刀砍進了她的小臂裏,切斷了肌肉但被骨骼阻擋。
這不對勁,前身曾經殺過屍鬼,屍鬼都弱的可憐,隻能欺負一下普通人,一但遇到訓練有素的刀手會被砍瓜切菜般殺死。
“你的刀太鈍了,力氣也太小了。”
此時的符玉穎臉色變得和死人一樣蒼白,嘴角露出了兩根尖利的犬齒,全然沒有了剛才的妩媚。
隻是,她的笑容還沒有維持多久。
金剛爪刃從杜康掌中刺出,幾道晃眼的刀光劃向符玉穎胸前。
危險的本能讓符玉穎抽身飛退,但刀鋒還是将前胸的兩個肉囊劃破,數根肋骨被一斬而斷。
金剛爪刃,堅固鋒利,吹毛斷發,一柄可傳家數代,斬這屍鬼的骨骼并不費力。
“這次刀還鈍嗎?迎春樓的姐姐都說我力氣大,我想這一刀沒讓你失望吧。”
說話間,杜康再次揮舞着利爪向前逼近。剛才爪刃她的身體并沒有觸發面闆,可見她不是修士,而是單純的屍鬼。
“你這是什麽法術?”
“殺人的法術。”
杜康并沒有學過爪法,此時揮舞着利爪一套亂披風就使出向前方撓去。
而符玉穎更是一個平日裏仗着力大皮厚欺負凡人的屍鬼,遇到不如自己的凡人一力壓十會,一旦自己被壓制毫無還手之力。
即便竭力閃避,但杜康不過數爪就斬斷了她的雙臂,一腳将她踢翻在地,踩在腳下,利刃架在了她的脖頸。
此時,符玉穎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但很快将犬齒收縮,面色恢複了紅潤。
隻見她此時神情妖媚,面若桃花,舔舔嘴唇。
“大人,你看我長得好看嗎?别看我現在沒了胳膊和奈子,但對屍鬼來說不過是吃個人的事,很快就能長回來的。”
“趁現在井妖無暇分身,大人帶我離開這裏吧。等脫離井妖的控制,我以後一定好好服侍您,我會的花樣多了去了,可比那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會疼人。”
屍鬼粘稠的黑色血液散發着陣陣腥臭味,惡心的杜康想吐。
杜康看着腳下獻媚的屍鬼一陣無言,在她房間翻看詩詞時看到那些娟秀的小字和認真的注釋,他以爲符玉穎會是一個雅緻的人,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或許,初見時她說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是陽春縣人,她也真的愛詩詞歌賦,但那是原先身爲人的她。
以前的那個她在成爲屍鬼的那一刻就死了,現在活着的隻是一個擁有那些記憶的屍鬼罷了。
“說吧,那口井怎麽回事。”
“哈哈哈,大人可是心疼你的小情人了?哪有什麽蛇妖啊,從來都隻有一個井妖,你那小情人看到的蛇妖隻是井妖的舌頭罷了,現在她自己跳進井妖嘴裏,自然是爲井妖加餐了。”
符玉穎并不擔心眼前的男人殺自己,從見面的第一眼她就從男人的眼裏看到了火焰,她實在太熟悉這樣的眼神了,最近喂了井妖的那些農夫都是這樣看自己的,隻要伸出玉足他們會像狗一樣去舔自己。
雖然,眼前的男人是個修士,但同樣不會舍得殺自己的。
問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杜康歎了一口氣,在屍鬼錯愕的目光中砍下她的腦袋,離體的頭顱徒勞的張合着嘴巴想說些什麽,但沒有了肺卻什麽話都說不出。
杜康招出赤面童子讓它燒毀頭顱并啃食屍鬼的内髒,屍鬼生命力強大,即便分屍也不一定能殺死,必須這樣才能永絕後患。
轉身看向水井,井口依然被一團血肉包裹,隻是和原先不同,包裹井口的血肉高高鼓起,好像有什麽東西想要破封而出。
開啓靈眼,血肉依然附着這一層濃濃的黑氣,但透過黑氣能隐隐看到一團青色的靈光在掙紮閃爍。
這靈光杜康見過,是張丹薇的,顯然她還沒死。
此時赤面童子已吃完了内髒,并焚燒了殘屍,杜康伸手将它召回,摸了摸依然小巧的Q版身材,也不知他小小的身體是怎麽吃下那麽多的。
繼續用靈眼觀察片刻,杜康的嘴角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終于,找到你的破綻了。”
銳利的爪刃在血肉團上劃過了,沿着靈眼看到的妖氣運行軌迹切開了一條形狀詭異的線條,張丹薇怎麽都無法沖破的血肉薄膜被切開了一道破口。
下一刻,一個雪白的狼爪從破口内鑽出踩住破口下緣,一隻狼吻咬在破口的上緣用力一撕扯,破口便擴大了一圈。
血肉上肉芽極速蠕動,想要快速修複,但還是不及破壞的速度。當感覺破口足夠容納自己的體型通過時,一隻一丈長的雪白巨狼從中一躍而出。
巨狼人性化的瞳孔看了杜康一眼,沖他嗷叫一聲就向院外沖去。
人一救出,杜康松了口氣。
張丹薇是一定要救的。
雖然血衣會三個頭目的武力相對獨立,但張丹薇畢竟是血衣會二當家的女兒,如果是和杜康一起出任務的時候死了,老八絕對不會保自己,到時候不想死就隻能叛逃血衣會了。
目前,他還不想放棄這個新手村。
人已救到,杜康也不敢在此久留,跟着巨狼沖出門外。一路奔行至拴馬的地點,開啓靈眼向來處望去,隻能看到一道道黑色靈光如同觸手般在遠處的天空中盤旋。
兩人的馬匹,因爲張丹薇變化的巨狼而驚慌失措,巨狼泛紅的雙眼盯着小院的方向許久才放松下來,向杜康開口道。
“你回避一下吧,我要穿件衣服。”
感謝此世看看、天庭地府人間、222142680、肩抗真理手拎正義的推薦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