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偏頭看了她一眼，可她卻已然别過頭去，朝其他三個還在懷疑人生的小夥伴輕咳了一聲。
“你們還沒有想明白嗎？”
一句話，引得三個人全都看向了她，目光迷茫。
陸桑酒輕輕笑了下，“我大概猜得到你們在想什麽，但其實……事情或許并沒有你們想的那樣複雜。”
“善與惡，從來都不是絕對的，沒有人可以完全客觀的去判斷一個人的好壞。”
“所以如今你們在這裏想一個你們從未見過的人到底是好是壞，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謝道友今日這個故事我很喜歡，因爲它帶給了我們很多新的思考。”
“但我想，這些思考裏面最有意義的并非是孤凰的善惡，而是讓我們開始去想，隻從别人口中或者是書中記載去了解一個人、判斷一件事，是否正确？”
她這一番話，讓三人腦中忽然清明了些許，也不由得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中去。
陸桑酒引導到這裏也就足夠，随後她隻道，“這個問題想必大家早晚會有各自的答案，那今天這故事便也不算白聽。”
她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時間不早，這回真的該回屋睡覺了，明日的行程，便等明日再說吧。”
說是回屋睡覺，但其實陸桑酒回去之後，卻有些睡不着。
打坐片刻，心卻始終靜不下來，于是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了窗子。
然後……她就發現自己隔壁齊刷刷三顆腦袋同時回頭，“陸道友，你也睡不着啊？”
陸桑酒：“……”
行吧，合着除了謝凝淵，就沒人睡得着的。
她保持微笑，“看到你們都睡不着，我倒是突然想睡了……大家晚安。”
說完，她把窗戶一關，轉身就回床上去了。
剩餘三人：？？？
所以，陸道友是看他們睡不着，反而心情好了，能睡着了嗎？
三個人面面相觑，沉默片刻之後，幾乎同時關窗……睡覺！
第二天一早，陸桑酒下樓吃早餐的時候，就看到幾個黑眼圈濃重的小夥伴。
一般來說修士就算不睡覺也不會有黑眼圈這種東西的，除非……心事太重，搞的自己身心疲憊。
這樣一想，她頓時對三個人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并有些欣慰的想，幸好她及時止損，睡的還行。
然後睡的比她更好的謝凝淵就悠閑下樓來了。
看到三個黑眼圈濃重的人，他毫不客氣的予以嘲笑。
“啧，看來都是一晚沒睡啊，我的故事真的給你們帶來了這麽深刻的思考嗎？”
“這麽淺顯的道理都要想一整晚，看來你們平時果然還是磨砺的少了。”
顧訣和封霖被紮心，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頓時黑眼圈更重了。
唯有池炎……他用天真無辜的眼神望着謝凝淵。
“我倒不是道理想不明白，主要是你那故事沒講完啊，我想了一宿他們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麽，所以才睡不着的！”
謝凝淵：“……”
陸桑酒：“……”
嗯……有點欣慰，原來不止她一個人還記得昨天那場故事會的初衷。
但是當然，鑒于後續故事有點少兒不宜，在顧訣這個當徒弟的跟前說這些，實在不太道德。
謝凝淵難得憐惜了顧訣一回，絕情的回了池炎一句，“後續我也不知道，你想知道可以自己問當事人去。”
池炎：“……”
他就怕他有命問，沒命聽啊。
真憂傷，看來這注定是個爛尾的故事了。
被池炎這麽一打岔，氣氛倒是輕松很多。
封霖猶豫片刻，便也問出了她好奇已久的問題。
“謝道友，有個問題不知是否冒犯，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答。”
說完，她才看着謝凝淵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其實不隻是她，其他人也對謝凝淵的身份多有好奇。
畢竟他們幾個都對彼此知根知底，唯有謝凝淵滿身謎團，可從他的種種表現來看，卻又似乎并不是普通人……
陸桑酒也不知道謝凝淵會不會回答，所以自然不會替他說什麽，隻也默默偏頭看向了他。
謝凝淵似乎并不意外，也沒有什麽躲閃，十分坦蕩的開口：“既然如此，那便重新與大家認識一下。”
“我的另一個名字，你們大概會更熟悉一些……在下萬佛宗佛子，寂塵。”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震驚！
佛子之名，他們自然是聽說過的，但那都是傳說級的人物了，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這樣的人居然會扮成一個小小金丹修士，在他們身邊這麽久？
鑒于謝凝淵平日裏表現的不怎麽靠譜，他們震驚之後下意識就是質疑。
但質疑的話都沒說出口，看到一旁陸桑酒一臉淡定的樣子，他們就知道不需要質疑了。
陸桑酒跟謝凝淵之間明顯關系更親近，甚至二人之間大概是有着某種秘密……所以她肯定是早就知道謝凝淵身份的。
她沒有驚訝和質疑，那就已經說明……他沒騙人。
三個人都沉默了。
主要是真的很難将“佛子”這樣聖潔莊嚴的名号，代入到謝凝淵身上啊！
要知道這個人昨晚上還以講故事之名坑了他們一筆靈石呢，佛子怎麽會做這種事？？？
當真是讓人幻滅！
震驚之後，他們就不約而同想起昨晚陸桑酒說過的話了。
果然，不能從别人口中和書籍記載中去了解一個人……都是假的！
謝凝淵對他們的反應十分滿意，一臉的嘚瑟。
“雖然我身份上來說算是你們的大前輩，但我這人不拘泥于小節，你們既然是小酒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都不必太過拘束哈！”
陸桑酒：“……”
再次被“小酒”這個稱呼肉麻到。
但多少還是已經有點兒習慣了他偶爾的不正經，于是也懶得理會。
她直接轉移話題，朝顧訣三人說道：“這邊的事情已經了了，但我還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做，需要在青雲州多留上一些時日，不知你們如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