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暫時……
陸桑酒垂眸,沉默片刻,這次卻沒有如之前那般,秉持着人與人之間該有的進退有度。
明明聽出他不想多說,她卻還是追問了,“怎麽個暫時?”
謝凝淵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她會再問。
怎麽說也暗中觀察了陸桑酒許久,他還算是了解她的。
看似笑眯眯,對身邊的人都很好,但她心底對所有人卻都有着一層隔閡。
她是愛護身邊那些朋友的,但卻始終保持着一個界限,永遠不會越界。
可今天她這一問……已然越界了。
謝凝淵沉默之間,陸桑酒并沒有放棄的意思,眼睛始終看着他,在等他說出一個答案。
最後,謝凝淵隻得無奈一笑,“罷了,你既好奇,與你說說倒也無妨。”
謝凝淵那一日的情況,的确是危險至極的。
但這些年萬佛宗也的确爲解決他這件事做出了不少努力,找到了壓制心魔的方法。
那日他被帶回去之後,被喂了不少靈丹妙藥,最後他的師父和幾位長老又以秘法協助他,将心魔重新封印。
這個封印比之毒夫子的更加牢固一些,就算他偶爾動用力量,也不那麽容易将之沖破,等于說他的情況會比之前更安全一點。
而且……
謝凝淵看了陸桑酒一眼,他說,“我的心魔,變弱了。”
陸桑酒一愣,驚喜又有些奇怪,“好端端的,爲什麽會變弱?”
她很清楚心魔的可怕,那哪兒是随随便便就能變弱的東西?
謝凝淵輕輕笑了一下,沒有任何避諱的答道,“因爲你啊。”
“……我?”
陸桑酒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她有些迷茫不解,“我……做了什麽特别的事嗎?”
他卻沒有回答,隻擡手在她腦袋上拍了一下,“所以現在,我的心魔能不能解決可全靠你了,你給我争氣一點,知道了嗎?”
陸桑酒:“……”
她不确定道:“你的心魔,不應該要靠孤凰才能解開嗎?怎麽突然變成靠我了?”
“嗯……就是突然發現,你是比她更好的解藥。”
陸桑酒:???
“那你不找她了?”
謝凝淵答的特别幹脆,“不找了。”
陸桑酒:“……”
所以說,她之前才下定決心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結果他卻不在意了???
不知道怎麽說,反正就是莫名有點兒不甘心。
陸桑酒忍不住再次試探,“如果我願意告訴你她在哪裏,你也不想見她了嗎?”
這次謝凝淵沒有立即回答,沉默了一瞬,才輕輕笑了一下,“想見,但是現在……你讓我重新看到了希望。”
“比起這樣狼狽的去她面前說一句不痛不癢的抱歉,我更想帶着一個結果,去到她的面前。”
“陸桑酒,你願意幫我嗎?”
陸桑酒:“……”
此時她的心情非常微妙,有種别人要給她送一份驚喜禮物,但是卻要拉着她一起準備,甚至她可能要出力更多的感覺。
但是……行叭,誰讓他也不知道她就是那個他想要送禮物的人呢?
而且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要是這個時候說一句她就是孤凰,是不是有點兒尴尬?
沉默半晌,陸桑酒輕輕笑了一下,“……其實我們本就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又何談幫助呢?”
“謝凝淵,既然我們有着一樣的目标和追求,那以後……就作爲夥伴,一起前行吧。”
頓了頓,她朝謝凝淵擡起右手,“我說的,是真正的夥伴。”
再沒有猜疑和利用,真真正正可以交付性命的夥伴。
謝凝淵看着她伸出的手,纖細修長,看起來不堪一握。
但是……在他眼中,這卻是這世上最有力量的一雙手,有力量到足以将他整個從深淵拉起,重見天日。
他的眸子不知不覺染上幾分笑意,緩慢而堅定的同樣擡起右手,與之擊掌相握。
“陸桑酒,你可以永遠相信我。”
這是一個不帶任何旖旎含義的雙手交握,更像是兩個人無聲的宣誓。
陸桑酒看着他那骨骼分明的手握住自己的,眼睛彎彎的笑了起來。
然後她一抽手,就變成掌心向上伸手在他面前了,“那麽,夥伴,再給點兒丹藥呗?我還沒好利索哪。”
謝凝淵:“……”
所有感動的情緒戛然而止,他嘴角抽了抽,沒好氣的拿了粒丹藥放在她掌心。
“現在是徹底不跟我客氣了是吧?!”
陸桑酒美滋滋的收了丹藥,理直氣壯的表示:“我們可是夥伴,我受傷了你給我點丹藥不是應該的嗎?”
“你放心,下次你要是受傷,就算是隻剩一口氣了,我上窮碧落下黃泉也一定給你找回救命的藥來!”
謝凝淵看她那信口胡說的樣子,既好氣又好笑,“我可真是借你吉言了!”
之後,陸桑酒把食物吃了個一幹二淨,這才打着飽嗝兒靠坐在一旁閉眼休息去了。
說是閉眼休息,但其實她是去找那被她鎖在識海裏的墨龍殘魂去了。
霸圖刀被她溫養在識海之中,有它震懾,現在殘到不能再殘的墨龍是掀不起什麽風浪的。
陸桑酒内視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它正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呢。
“墨龍,滾過來回話了!”
聽見陸桑酒的聲音,墨龍殘魂明顯抖了一下,随後卻也隻得不情不願的挪了過來。
“咳,閣下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隻是……你說好了放我一條生路的,總不會食言吧?”
陸桑酒冷哼一聲,“怎麽?你覺得我是那種會食言之人嗎?”
“我給你機會你若是不想珍惜那便算了,總歸那些事就算不問你,我自己去稍加調查也自會清楚,你還真以爲你現在有跟我讨價還價的資格嗎?”
陸桑酒幾句話就把墨龍的氣焰給打壓到底了,到底隻是殘魂,腦子明顯不怎麽聰明的樣子。
他慌忙求饒道,“是我不對,我不該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相信您一定會說到做到,您盡管問便是,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