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桑酒發現自己還沒有離開幻境,不禁又做了幾次嘗試。
可她明明已經清醒,卻依舊出不去。
而且很快她又發現,她不止出不去,這身體居然還不受她自己控制了!
她的意識明明是清醒的,甚至可以看到外界的一切,但是她的身體卻分明是處于昏迷的狀态。
那感覺怎麽說呢,就好像是另一個靈魂被束縛在了這個身體上一般,隻能看着,卻無半分主導之力。
爲什麽會這樣?
陸桑酒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到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謝凝淵?
哦,不對,這個時候的他,還隻是萬佛宗的佛子寂塵。
她忽然記起,那巨蟒自爆的前一刻,謝凝淵擋在了她身前。
兩人當時的身體相觸,再加上有着一段共同的記憶,莫非……是共築了同一個夢墟幻境?
所以如今她雖然清醒了,謝凝淵卻還沒醒過來,她就依舊出不去,而隻能以這種方式眼睜睜的繼續看着事情的發展?
陸桑酒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那要是謝凝淵一輩子不清醒,她豈不是也得給他陪葬?
這還不如不醒過來呢!
寂塵看到陸桑酒,當即快步朝她跑了過來。
他眉頭微蹙,試了試她的鼻息,确定人沒死才松了一口氣。
“幸好之前将功德之力借給你,短時間内我可以感覺到你的位置,否則這荒山野嶺的,還真是不好找。”
他自言自語的說着,然後給她用了個清潔術,渾身焦黑的她才稍微好看了點兒。
但是想來他身上也沒什麽魔修可以用的丹藥,所以想給陸桑酒醫治也沒辦法,便隻是小心的将她扶起,禦劍離開。
陸桑酒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在她記憶之中……似乎沒有這一段。
回想當初強行渡劫之後,她傷的很重,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在萬毒山了。
毒夫子告訴她說,他一早起來就看到她躺在院子裏,就順手把她給救了。
當時她也沒多想,畢竟被雷劫劈過之後渾渾噩噩的,她自己稀裏糊塗回去萬毒山也有可能。
如今再看寂塵禦劍而行的方向……是他把她送去萬毒山的?
陸桑酒心中有些驚訝,同時也認真思考起這幻境裏面所發生事情的真實性。
她回想了一遍自己經曆的那些,好像……與記憶裏基本上沒什麽差别。
所以,現實之中,當年也是寂塵送她回去的嗎?
寂塵一路帶着陸桑酒回了萬毒山。
毒夫子瞧見陸桑酒這模樣也是有些驚訝,“她這怎麽了?”
寂塵:“月下宮女魔頭孤凰獨闖禦獸宗,禦獸宗兩位合體期太上長老全力抵抗,一死一傷。”
“禦獸宗渡劫老祖出關,孤凰孤注一擲,當場渡劫,引動禦獸宗老祖的飛升雷劫。”
“禦獸宗老祖經過七天七夜,未能成功渡劫,身死道消。”
毒夫子這般沒心沒肺的人,聽得這一番話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寂塵面色平靜,“這都是我一路上聽說的,已經傳遍修仙界,應當是真的……隻是不知其中細節。”
毒夫子這才信了,不可思議的看着安靜躺在床上的陸桑酒,“她這……這麽彪悍的嗎?”
緩和片刻,他又不禁替禦獸宗感慨,“禦獸宗這也太慘了,隻剩下一個合體期還受了傷,隻怕修仙界很快就隻剩四大宗門了吧?”
修仙之人本就是與天争,與人争。
在門派之争上面,更是絕不會心慈手軟。
五大宗門都是有合體期太上長老,外加渡劫老祖坐鎮的。
如今禦獸宗接連損失一位合體期和一位渡劫期,另一人重傷之下,短時間内也是渡劫無望。
禦獸宗隻怕很快就會被擠出五大宗門之列,損失當真慘重!
對于毒夫子的感慨,寂塵隻道:“感慨的話容後再說,你能先救她嗎?”
一說這個,毒夫子便又露出了他标準的微笑,反問:“她這傷勢可是不輕,讓我救她……你準備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呢?”
寂塵平靜道:“前輩心中想來已有答案,直說便是。”
毒夫子臉上當即露出一絲興奮之色,搓着手道,“你一個小小金丹修士,想來身上也沒什麽我能看得上的東西。”
“這樣吧,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救她!”
寂塵:“前輩請說。”
毒夫子笑眯眯的開口:“你不能把你和孤凰在萬毒山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回去萬佛宗之後,也不得爲孤凰說半句好話,且往後三百年,不得再見她……你可能做到?”
寂塵愣了,陸桑酒也愣了。
陸桑酒此時是真的很想給毒夫子豎個大拇指啊,真行,這麽惡趣味你幹脆去寫狗血話本好了!
寂塵或許一時間還沒能明白毒夫子的用意,但是經曆過之後種種的陸桑酒,卻頓時就明白了。
當初她醒來之後,不知道是寂塵救了她,問起毒夫子寂塵的行蹤,他也隻說給他治好了傷,他就下山了。
陸桑酒當時就氣了個半死,好在很快看到罰善給她的傳音,得知萬佛宗把蒼冥給放回來了,她這心裏才稍微舒服一點。
但這件事後不久,萬佛宗便傳出消息,聲稱女魔頭孤凰将他們佛子抓走折磨,毀他修行什麽的,把她說了個十惡不赦。
她這爲禍蒼生女魔頭的形象,也正是在禦獸宗和萬佛宗事件之後,才越發深入人心的。
對此陸桑酒不說多傷心吧,想起來卻也要罵寂塵一句白眼兒狼。
畢竟除了那日罰善誤傷他以外,月下宮上下可沒人對不起他。
再加上後來她都沒再見過寂塵,就更覺得他是心虛不敢露面了。
以至于這個她原本還覺得不錯的小和尚,在她記憶中也漸漸淡去,成了芸芸衆生中的一個。
這就是毒夫子的用意。
他覺得陸桑酒和寂塵這個組合很有意思,所以先要陸桑酒以霸圖救他,又故意要寂塵隐瞞救她的事情,讓他們之間生出誤會。
說到底就是在玩弄人心,覺得這樣很有趣罷了。
但其實陸桑酒覺得,就算沒有這一遭,她和寂塵之間應該也不會再有什麽牽扯。
畢竟一個佛,一個魔,本就該是對立的。
(本章完)